本想起身陪她一起去玩,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看她。
他心中一沉,不知道他怎么会来。
也许是她告诉了他自己的行踪,也许是他打听到了。
不管怎样,他一辈子只有一次的美好,就这样到头了。
想着,他扯了扯嘴角,没有上前去打扰,只是自顾自地踱步到一处礁石滩,无力地蹲在石头上,垂眸看黑咕隆咚的海水。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他没急着回去,去拿了秦念没有玩完的烟花,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直勾勾地看着它灿烂地闪耀着,最后刺啦一声灭了,连那一丁点火星,都瞬间熄灭。
像极了人这一生。
燃烧了所有的热情,灿烂又耀眼,最后一声叹息,魂归于无。
由于他真的买了许多,一个个点完,花了他不少时间。他却还觉得时间太短,他还不想回去。
也许他们正在互诉衷肠,正在倾诉思念,这几天犹如美梦一场,这么快就醒来了。
直至深夜,他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民宿。
秦念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他在外面的观景台上站了一会儿,没再顾忌什么医嘱,从包里找出糖果,看着天上的明月,听着房间里他们缠绵的耳语,一颗接一颗,直到凌晨。
回了房间,他本想给自己倒点酒喝,却一阵头晕目眩地摔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已经投过窗户缝隙撒在了他的身上。
他抚了抚胳膊,觉得有些冷。起身去浴室洗脸,发现自己脸上都是血,还滴到了他的裙子上。
“好歹,算是正常睡了一觉。”他看着镜子,扯了扯嘴角,自顾自地笑。
本想出去看看他们谈得怎么样,一开门,就看见她提着行李,脸上挂着笑容。
“你要走了?”他下意识地问道。
他很想问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离婚的事情怎么样,江医生家里的事情怎么样,她回去会不会再受伤,可是江铭在,他没法开口。
“我跟你们一起走。”他说着,回到房间收拾了自己的行李,随着他们一起离开了兰塔岛。
不是他有多么的没有眼力见,只是他真的不放心,秦念就这样没头没脑地跟着回去了,到时候又受到伤害。
他们在甲米停留了一晚,第二天直接回了江城。
他没有回住所,只是开着车跟着秦念,发现他们没有去什么陆家,而是去了民政局。
他远远地看着她抿着嘴对江铭笑,最后还佯装镇定地转身先走了。
没一会儿,就瘪着嘴哭了起来。
他本不想上前打扰,可是,看着她蹲在路边那无助的样子,他根本没办法什么也不做。
遂往怀里揣了一颗糖果,就去找她了。
下雪了,雪花落在她的头上和颤抖的肩上,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糖果,递到了她的面前。
后来,她为了应景,执意要请他吃火锅。
他知道她离婚了,听她亲口说也没有多么的惊讶,只是在担心她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她一直笑着,但眉目间的哀愁和失落怎么也掩盖不住,他帮她出主意,想跟她合租,却被她冷不丁地逮到了话茬,一直在追问她被绑那晚,是不是他救的。
她果然知道。
所以去巡捕局,也是怀疑夏雪的失踪跟自己有关系。他心里如是想着,没觉得有多难过,只是觉得她脑子会思考了,以后也许会少吃点苦头。
他居然感觉到有点欣慰。
因为他不可能陪着她一辈子。
饭吃了一半,她被江医生的母亲叫走了,害怕她的软糯性子在别人面前又吃亏,他在美容室外面等了许久,就差上去找她了,却见她垂头丧气地下来,见了他,脸上挂起了笑意。
还故意冲他挥了挥手,说江铭的妈给了她一大笔钱,他们可以租大房子了。
随后,他帮她回去收拾了行李,看着她抱着一张结婚照不撒手,最后还偷偷摸摸地装到了行李箱里,无奈地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把她安顿到了酒店,便出门去找阿森安排房子的事情去了。
要是能把她的未来都安顿好,他也好安心地走,他想。
阿森给他找了不少很不错的住处,安全系数高,装修也好,可以拎包入住不需要等。
他很是满意,第二天白天陪着秦念,晚上又连夜去看房子。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想去看看她睡得好不好,有没有乱踢被子,却发现她房间里灯亮着,没有人。
上楼,她正在翻他的行李箱。
他眸光暗了暗,看着她蹑手蹑脚的样子,并没有觉得生气,反而是有点可爱。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着她把自己的病历揣在衣服后面跑掉了,也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他本来打算出去敲定房子,却见一辆熟悉的车子在酒店楼下停着,看来向北已经盯了他许久了。
他没去看房,只是去找了阿森。
“向先生,我听说,您的父亲心脏病复发了,最近一段时间要回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您到时候要不要去见见?”阿森说着,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脸色。
他想了想,没有回答。
帮秦念安排好了住所,她很是感激,却在没多久之后,草草搬了家。后来他才听说,是江铭把她安顿到别处了。
他也没再去打扰,只是最近巡捕好像找到了一具女尸,怀疑是夏雪的尸体,他被阿森要求着不要到处乱跑,会出事。
他其实不怕什么出事不出事,夏雪也确实是他要求扔到江里去的,而且他现在命不久矣,出不出事,也没什么影响。
倒是那个江医生,居然硬气了一次,跟陆家公开对抗,还一举抢下了陆星河的公司实权,还着实让他诧异了一番。
后来想着,也应该是向北在身后撑腰,他现在时间不多了,有些事情,总得有始有终才是。
想着,他叫阿森盯着向远的动态,让他回国之后联系自己。
秦念去了江铭那边住,加上陆家这段时间很是不平静,她好像和自己家里人过得还不错,只是她经常往巡捕局和医院跑。他有时候远远的还能看她一眼。
后来当真如阿森所说,夏雪的尸体被发现了,巡捕又开始一一排查他们,光是阿森,就被叫去问了好几次。
最后,他也没有幸免。
在巡捕局里被人拆穿了身份,他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她愣怔地杵在外面。
他有些慌乱。
可是她没什么表情,对于他被询问的事,还有,他叫向怀的事。
看起来好像根本不记得自己小时候,认识过一个叫向怀的人似的。
他有些失落,更多的是不解,和安心。
之后的几天,巡捕盯他盯得很紧,因为他是最后跟夏雪打过照面的人,也被他们列为了头号嫌疑人。
可是之后,阿森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小弟,直接把这个案子给顶了。
他也终于有机会再去见见秦念。
只是,他没想到,再见她时,又是在医院里。
“病人怀孕十周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医生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砸在了他的心上,他看着她消瘦的脸颊,久久回不过神来。
可是秦念醒来,请他不要说出去,他没有说话,只是答应了下来。
之后,他更是担心秦念的状况,担心到自己都没法集中精力去做别的。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他起床就觉得身体不适,鼻血有点止不住,阿森叫了医生,强制让他休息。
病情恶化的这么快,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没等到向远回来问问他当年的事情,也没见到秦念重新过上幸福的日子。
“向先生,要不,您去医院住着吧,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阿森在一旁急的团团转,忍不住出声劝道。
他摇了摇头,“这个病终究是一死,我无所谓,我叫你盯着秦念那边的,怎么样了?”
阿森挠了挠头,“早上因为您的事情忙到现在,我还没时间关注呢。”
他说着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有两个未接,给人回拨了过去,却在听到对方的说辞之后,脸色猛然一变,“你说什么?秦小姐怎么了?!”
向怀几乎是没有思考地拔下针头,不顾自己的血顺着针孔往外冒,就开始急吼吼地换衣服,“人在哪?!”
“在向北先生的医院顶楼,说是被一个女的给绑了......”
他点了点头,拿上车钥匙,就直奔医院而去。
去的时候,正碰上了急的在原地打转的严肃。
严肃看了他一眼,有些懵,“你,你不是那天喊着要弄死......”
话说了一半,对上他凌厉的眼神,他飞快地把话咽了回去。
上次救秦念的时候,向怀根本没有关注过还有这一号人在,这会儿也没时间跟他瞎扯,正要上楼,却见江铭也急匆匆地赶来了,两人一路无话,直奔天台而去。
秦念差点被掐死,这会儿正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他内心被翻滚的愤怒给填满,他顾不上自己虚弱的身子,上前就和叶南星缠斗在一起。
对方是个练家子,那一招一式根本不输男人,他边打边看着秦念站起身,心里松了一口气,在这边拖住叶南星,等着江铭去救他们一家子。
叶南星好歹是武术冠军,没多久便占据了上风。
他因为身子虚,加上早上到现在都没进食,只是挂了些点滴,没一会儿居然有些招架不住了。
后来,眼睁睁看着她拿出匕首来,他只能咬了咬牙,打起精神与她继续打。
叶南星似是感受到了他的力不从心,冷笑一声,在他身上划伤了好几个口子,随后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随即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了秦念。
他险些站不住,回过神来的时候,江铭的背后已经挨了一刀。
随后巡捕过来,带走了叶南星,秦念哭着喊着将江铭送到了楼下抢救,他无力地跟在他们的后面,最终是腿下一软,瘫坐在楼梯上。
旁边就是江铭触目惊心的血迹,一直蔓延到楼下。
他随手擦了擦自己伤口源源不绝冒出来的血,担心秦念一个人怀着孕在楼下支撑不住,只好打起精神,下去陪她。
林清婉后面过来了,果然怒不可遏地对她发了脾气。他本想带她走,却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咬着牙给阿森打了个电话接他回去,几乎是在车上,他就体力不支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