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一谈吧,我有话要说。”陆星河收起腿,大喇喇地挡在了她面前,颇有今天不跟她说上一句话就不罢休的气势。
“我不想听你说。”她冷然拒绝。
“怎么,都说了那件事跟我没关系,是上次找你送情书的女的和季风合谋的,你特么讲不讲道理?”陆星河眸光一凛,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江宁闻言扯了扯嘴角,随即抬眸看他,“初中的时候,你不是也在旁边笑么?你开心就好,我不会再碍你的眼了。”
语毕,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了他一把,然后自顾自地离开。
陆星河原本以为她说的是气话,没想到她当晚就跟林清婉说,自己想要在学校里住,晚上回家太浪费她学习的时间了。
林清婉敏感地发现又有些不对劲,追着她问了很久,还愤愤然说要去学校里询问情况。
在她的坚持下,住校的愿望好像马上就要达成了,陆星河却冷不丁地扔下筷子,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三个字像炸弹一样,雷得他们家外焦里嫩,陆鸿越瞪起大眼睛看他,“你又是怎么回事?”
“我之前做了很多伤你们的心的事情,还有宁儿,我没能保护好她,甚至还因为自己的情绪不好而欺负她,她现在不愿意在家里呆着,都是因为我。”陆星河一扫之前的吊儿郎当的模样,垂下了他倨傲的脑袋,低声跟他们道着歉。
“对不起,是我无法接受我妈离开的事实,闹的这个家不得安宁,我现在知道我错了。”
“这......”林清婉眨了眨眼,不解地跟陆鸿越面面相觑,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宁儿,我错了,原谅我吧,不要住校了,我还想你每天回来,能跟我一起写作业。”陆星河说着,目光灼灼地盯着目瞪口呆的江宁,那语气,说的好像她再坚持要住校,就成了个小气鬼似的。
陆鸿越看着他真诚的样子,冷哼一声,“哼,你还知道你做的不对?宁儿来我们陆家,受了多少委屈?”
“我愿意道歉。”他沉声说道。
江宁确定他又在想什么主意要欺负她,可是,她再坚持,就是不给他们面子了。
扭头看了一眼林清婉,她悻悻地垂下头,“那,那我还是不住校了......”
一言既出,皆大欢喜。
陆鸿越好像因为这个儿子突然开窍而高兴得不得了,吩咐厨子做了点宵夜,他自己也跟着喝了两杯。
吃完了饭,江宁和陆星河一前一后地上楼。
她原本以为陆星河跟着上来,是要嘲讽她的努力又以失败告终,可是他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格外真诚地说了句:“对不起,晚安。”
因为他的抽风,她一夜都没怎么睡着,第二天浑浑噩噩地去上学,正碰上了八卦的陈放。
“诶诶诶宁儿,又被欺负了?大清早的怎么这幅样子?”
她木然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其实她跟陈放一点都不熟,也就是说过几次话的关系,她也没打算跟人家有多少交集,毕竟当初跟着陆星河一起把她推倒的时候,他笑的老开心了。
“你放心。”陈放大大咧咧地伸出胳膊搭在她的肩头,“这儿就是我的主场,星河跟我说了,谁踏马欺负你,就叫我弄死谁,你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
“......”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钳制,无语地叹了口气。
陆星河这是找他来监视自己还差不多。
“我看星河是真想你们兄妹重修于好,你可不要太高冷了啊!他那人本来就好面子,能扯下面子来跟你求和,就已经是天大的让步了。”陈放挑了挑眉,笑眯眯地说道。
重修于好?
不好意思,他们根本没好过。
之后,她在学校当真平静无波一帆风顺,陆星河也没来校门口烦过她,这份幸福来得太过于突然,突然到让她觉得不太真实。
晚上放学回了家,她有很多作业要写,一去书房,却发现陆星河也在,搬了个凳子在桌子的对面坐着,右手边摆了一堆书,她瞄了一眼,是英文书。
看起来他好像要考级出国似的。
但现在重点是,她不想跟他坐在一起写作业。
抱着书包想走,一扭头,就见林清婉端着牛奶和水果站在门口,眼神里都是警告的意味。
她知道她眼神的意思,陆家自从上次陆星河认错之后,一直是其乐融融的样子,她要是这会儿表现出什么不对劲的敌意,那就成了故意打破这份和谐的元凶了。
悻悻地回到座位上,她有些郁闷。
林清婉放下东西,冲他们笑了笑,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陆星河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在本子上涂涂画画,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江宁哪里还写的进去作业,一道数学题卡了半天都算不出来,烦的她只好拿出手机来搜。陆星河抬眸看了她一眼,一伸手就将她的书扯了过去,龙飞凤舞地在空白地方写下解题步骤,又给她扔了回去。
“到底有没有好好学?这么简单的题目,果然陈放上的学校就是不如我这里,你要不还是回来算了。”
江宁抿着唇没说话。
她到现在还搞不懂陆星河为什么要道歉,低下他高贵的脑袋求和。她住在了家里,也没见他来欺负自己。
这种平静和反常令人心慌。
之后的每天,林清婉都会逼着她跟陆星河一起写作业,因为陆星河学习好,能教教她,她也发现这个人好像是真的变了性格一般,再也没找过自己的茬。
时间很快到了高三,江铭也去了国外攻读经济管理学位,陆星河好像更忙了,每天埋头学习到夜晚十二点,她有时候会陪着干坐到十二点,因为早些出去林清婉又会对她进行一顿批斗,觉得她学习不如陆星河肯定是因为她不够努力。
陆星河跟开了挂一样,成绩冲到了她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就这样,一路平稳地到了高考结束。
从考场出来的那天晚上,陆星河邀请她一起去玩。
林清婉也特意网开一面,答应了,还给了她一些钱,叫他们玩的开心点。
江宁跟着去了,才发现人很多,基本都是陆星河以前的同学和朋友,陈放他们,还有之前欺负过她的女生都在,她有些虚,以为陆星河又要伙同他们一起做什么欺负她的事情,但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他们好像已经预见了陆星河会成功一般,纷纷涌上前去庆祝。
因为都是成年人了,大家也想玩点开心的,先是在聚会现场吃了自助,有人提出来要去KTV玩,陆星河自然是答应的,大大咧咧地揽着她就一起去了。
女生里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陆星河的追求者,也是看着他欺负妹妹过来的,这会儿见两人勾肩搭背的关系这么亲密,都很是不解。
“星河,你什么时候跟这个妹妹,这么亲了?”
席间,江宁去洗手间的空挡,灵儿挤到了他身边,不解地问道。
“跟你没关系。”陆星河冷然答道。
“让我想想,你可不是这种轻易认输的人,你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主意呢?”
陆星河眸光闪了闪,不耐烦地推开了她,刚要起身,又被陈放给拦住了。
“说说嘛,我也想知道。这主动求和不说,还让我在学校罩着她,不是你的作风啊!我可是你好兄弟,你不会这么见外吧?”陈放冲他眨了眨眼,贼兮兮地说道。
“浪费时间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身上,惹得自己一身骚,没意思。”陆星河端起酒杯,淡然地说道。
“哟呵,编吧,继续编。你可是那个无恶不作的陆星河啊,你现在是怎么回事,被附体了?”
陆星河没有答话,眸子里闪着暗淡又阴冷的光泽。
一群刚被学校解放的大学预备生都像从牢笼里放出来的一样,仗着自己是成年人都玩得很嗨,江宁端坐在座位上,看着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又唱又跳的,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疼。
陆星河只是喝酒,偶尔被几个女生拉着一起蹦跶两下,还有人大大方方的举着话筒跟他告白,众人都玩的很开心,根本没人顾得上她这个小透明。
在这之中,有个女孩子也跟她一样,很是沉默,坐在她的不远处,一直没有动。
她好像听陈放叫过她小雨,之前她从未见过,也没有在欺负她的人群中出现过。
聚会到了后半段,陈放非要拉着她喝酒,她连连摇头拒绝,却被弄的有些骑虎难下。
“别欺负我妹。”陆星河冷嗤一声,一把夺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哦~~~”周围响起了起哄声,“星河什么时候成了宠妹狂魔了啊?是不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了啊?”
陆星河扯了扯嘴角,大大咧咧地将江宁揽进怀里,“我妹,这么可爱,当然是要拿来宠的。”
江宁闻着他身上的酒味,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好像所有人打量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让她有些慌乱。
“来来来,咱们最后干一次杯,换场子!”陈放在旁边说着,随手端起一杯果汁,递给了江宁。
陆星河喝的有点多了,他们准备转场的时候,他跑到洗手间里吐去了,江宁站在外面等他。
那个小雨朝这里张望了一阵子,见了她冲她笑了笑,然后就走了。
没一会儿,她觉得有些头昏脑涨,踉踉跄跄地想找个地方坐着,却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陆星河醉醺醺地出来的时候,看到人堆里没有江宁,表情一冷,“真特么矫情。”
“恩?谁啊?诶?宁儿走了?”陈放扶着他,随即扯着嗓子问了一句:“谁见我们陆少的宝贝妹妹了?”
“我见了啊,跟个男人走了。”灵儿扯了扯嘴角,笑道。
“你可算了啊,人家现在是星河的宝贝,你再瞎说,星河可生气了。”陈放见陆星河的脸色不太好,干笑着出来打着圆场。
灵儿嗤笑一声,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酒店,“我真见了,跟男人开房去了,就在那边呢!”
“这,宁儿胆小如鼠,还能这么奔放地跟人去开房?”陈放不可置信地嘀咕着,发现陆星河表情更是阴鹜,只好清了清嗓子,道:“要不咱们过去看看?你不是一直想拆穿这个乖乖女的真面目吗?走,我带你过去。”
陆星河没答话,陈放就扶着他过去了。
“你们先找地方,我跟星河随后就来。”
这是一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快捷酒店,陆星河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到了前台,他大手一挥,挑眉问道:“我找个人,江宁,在几号房?”
人家显然是经常应付他这种人,更何况还是个毛头小子,只是扯了扯嘴角,头也没抬地说道:“客人隐私,无可奉告。”
“尼玛的无可奉告,说,在哪!”陆星河看起来很是暴躁,语气森冷得一点都不像是个刚毕业的学生。
“我们真的无可奉告。”
“我告诉你,那里面是我妹,没满十八,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儿,你们全都得完!”他咬牙怒斥道。
陈放在旁边点了点头,“他说的是真的,真是他妹,好像喝多了被一个陌生人带走了,你要不说房号,咱们现在就报警来查!”
对方眨了眨眼,好像被这两个毛头小子给吓到了,在电脑上查了好一会儿,随即摇了摇头,“没有叫江宁的。”
“那你就特么说刚才一个男的带着一个小女孩去哪个房间了!”陆星河大手一挥,上去就想大耳瓜子抽她,被陈放费劲地给拦了下来。
赶到房间的时候,江宁正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一个男的没穿衣服趴在他身上,被陆星河和陈放一顿暴打,一溜烟地跑掉了。
“傻逼,醒醒!”陆星河拍了拍她的脸,发现她浑身滚烫,嘴里还不自觉地发出几声闷哼,顿时脑子都炸了。
“陈放,你特么给她下药?她只有老子能欺负,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手脚不干净了?!”
陈放被骂得一脸懵逼,“你喝魔怔了吧?我干什么要给她下药?她也就喝了杯果汁而已,我下药我还带你来找她?脑子有坑是不是?”
陆星河喘着粗气,眼看着江宁开始不受控制地扯她的裙子,脸色一黑,扯来被子就给她捂住了。
“送医院吧,这,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咱自己搞不定啊!”陈放在一旁忧心忡忡地说道。
“送医院捅到我爸那,你们都得玩完!”陆星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到底是谁胆子这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