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蓓不知发生了什么,听见窗外面几人小声低语,议论道:“听说瞒了一天,凌晨才把这桩案子曝出来,报社的连夜通宵赶稿改版。今天开始严查了,估计不止这个地儿查,到处都在查!”
“小霓人这次被狠狠刺激到,势必要把刺杀的凶手揪出,都闭着点嘴小心点。”
阮蓓看见有卖报的,便伸出窗买了两份翻看。
第24章 角堇别墅
看报纸上说, 原是霓部某新接任的要职,前天晚上在游船被人解决了。颈动脉一枪]毙命,下手之果决利落, 满地板淌的是血。
甚至都不知是如何到船舱的。霓人奸诈,上游船前已多次检查, 并无问题。
当晚那要职本来关上门与情]妇共度良宵,命人不许打扰, 但刚好上头一个紧急电话打过来,下属只得硬起头皮去敲门, 前后只差了20分钟。不然的话,第二天发现估计都凉了。
也基于此, 情]妇还尚存一息。透露出那下手的是个高瘦男人,且还有某个明显特征。至于是什么特征,未免打草惊蛇, 俨然被挑衅疯了的霓部没有透露。
一夜之间,今早的报纸又卖爆了。
接连两次把他们的防备体系当成虚设,气得霓部上司胡子都烧着。当晚的手下两个副职已经自剖谢罪, 这阵势势必要把人揪出来。京陵那边也着急,督令仲局最近要谨慎,免得霓人怀疑到自己头上。这回倒是委局挺镇定的,比仲局要更懂做人,一声也不吭。
仲局属仲]佒统辖, 委局属部]队编制, 一般这种人情局面的事儿,仲局担待得更多。当然, 仲局平日出门仗着职责范围,也个个老气横秋的惹不起就是了。相比之下委局则更清爽些。
阮蓓看完后, 把报纸递给楚勋,旁的事儿不便发表见解。只凝眉道:“又出事了,学校才刚刚开课。”
她自一个人来到申城,便顶怕风云变幻,尤其先前打零工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时候。如今有了楚勋倒还好些,只用得着担心学业。
男人支起胳膊,翻了翻便搁置旁边。
而后冲窗外挥手。
一个黑制服戴白檐帽的背枪警察走过来,恭敬探头唤了声:“楚爷,这早,来北桥了。”
楚勋常开的这辆福特轿车在申城好生醒目,奢亮的黑色车身与豪华车头车灯。他爱车,几辆世界名牌宾利、别克、劳斯莱斯等,人们在报纸杂志上都未必能看到。且还都是单号的车牌,1357、1111、3355、5577……普通市民接触不到他的层级,或许不认识,但警察可都是很有眼力见的。
楚勋递出一方枣色的小本,冷声问:“发生了什么,急急慌慌,过个桥都堵!”
警察做出无奈的模样叹气道:“唉,还能啥,大佐被zi了。霓人这次是任谁都得检查,咱弟兄们也难办。劳烦楚爷先等两分钟,我过去知会一句。”
边奉承,睇见副座驾还坐着个白璧无瑕,杏雨梨云般的姑娘,与楚二爷之间有种情意浓眷的味道,后座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一时满目的诧异,但不敢多打听,拿着本子过去和佐官解释。
那本子是畅通无阻的高级通行证,全申城持本的不超过二十人。施老爷子和徐爵兴都未必能有,乃是某个贵胄层独属的权利。是的,因权而及的利。譬如祺老公爷。
阮蓓在旁边看得分外惊愕,难怪之前去铂凰大剧院他如入办公室,铂凰先前可是只对军]籍开放的影院。
估计大意讲述了楚勋非同一般的人情关系,惹不起云云。霓长官搐着嘴角,显然不想买账又无可奈何,他也是刚调来的,并不认识。
走过来,盯着车窗里墨发浓冽,气宇轩昂的男人。忽而又瞥见了阮蓓,女人一段雪颈下胸线莹美,手指如纤玉,顿地被惊叹得一楞。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韵婉美人如书里走出,鲜艳怒放而惹眼。
本来寻思着这样的身份,大抵是没什么问题。正要放行,一转眼,看见了楚勋墨玉的扳戒。左手食指,玉面宽度。
他便压着嗓子质疑道:“楚先生的扳指,一直戴在手上?取下来我看看。”
楚勋淡道:“戒指是御赐祖传之物,偶尔戴戴,不便给外人赏玩。”从指上摞下,并未递给他。
男人指骨修长,只见指圈处赫然一道新咬出的牙印,衬得看不出原本肤色。
若常戴的话指节会有色差,佐官嘴角趔趄,气焰汹起:“唷,那么,请解释这道伤从哪来?”
楚勋看了眼阮蓓,侧过肩挡住霓人窥觑的视线:“昨晚和太太浓情过火了些,被咬出的牙印。怎么,这本子也经贵署签认,难道佐官连上头的律例也有权挑衅?”
霓部等级严森,楚勋显然深谙此道。
那名佐官立刻站直,凭空并了并腿。警察站在旁边,却已全然被楚二爷这句话里的重点呆住了,《昨晚和太太》《浓情过火》《咬出的牙印》,啧,这这…里头得有多少令人遐想的故事啊。
他压根儿不关注什么霓人死不死,当下只怕得罪楚勋,忙在旁边喋喋不休解释。
霓佐官阴恻恻扫了眼阮蓓的白腿,兴味索然地咋舌,大概又目量了楚勋的身高,十分不甘心地还是让走了。
轿车开过桥,阮蓓默默松口长气,姣好的脸颊尚未褪怒气和红晕。她对霓人向来不给好脸。
寻思楚勋当警察面公布彼此的旖旎关系,警局圈里一传就人尽皆知了。阮蓓虽冷清淡漠,可到底脸皮子还是薄。广东是个很传统的地方,而她的任性随心,与他同居,已经很出离胆大的了。
却不及楚二爷半分功力。
上一回杂志副主编案子发生后,她因为当晚正在附近买夜宵的楚勋,而莫名无根由地担忧。这次却全然没这种想法,楚勋即便身材气宇像军]官,可实实在在是个商人,做的生意也不青不白。
楚勋在旁边开车,看穿她心中顾虑,便凝眉安慰道:“申城就这点大,往来进出的早晚都会知道。也不必刻意去强调关系,顺其自然就是!太太都跟我高漕几回了,难道还能继续昧着心装不认识?”
他们做暧不戴防护,楚勋从哪儿弄来的进口[药[片,一粒比小指甲盖儿还小。每次提前两分钟放进去,便能在颈口形成一道膜,四个小时后被宫液溶解。因着他就那般赫然深宠,魂骨交汇的体验便更为深刻。
阮蓓先前想保密,一则因楚二爷身份显耀,二则她自己也不确定和楚勋的感情是如何。可眼下进展迅速到这番程度,她又真是很眷他,便咬唇嘀咕:“随便你好了。”
她生得这般招惹,若一直只藏在那犄角旮旯的洗脚房里,倒也罢了。只稍给她一个开口崭露头角,之后便再也藏不住了。与其暗中被惦记,最好的保护方式莫如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地宣告关系!
楚勋似是为了安抚她的受惊,等斑马线停车时,俯过来搂住她肩膀,缱绻亲吻了一瞬。他是阮蓓见过最为清隽的男人,或正或邪时的蛊惑能蚀人心。阮蓓听见他掷地有声的心跳:“今后只要我在,便不允任何人觊觎你!”
*
八点多钟到达他角堇路的别墅。
小董正蹲在院子里逗喂罗威纳犬奥奥,警犬的品种,看起来像个黑人绅士,两只犬眼睛黢黑。发现主人车开进来,兴奋得连吠几声。
“呵,这么殷勤的也只有你!”楚勋拉开门戏谑,对他的狗甚是耐心。然后从副座驾抱下来一个女人。
勋哥最近晚上经常不归宿,小董早已猜到他有情人了。破了禁欲的戒。
但看到娇柔靠在楚勋肩膀的阮蓓时,还是有些惊讶。
小董已经有阵子没见过阮蓓。第一次见这个梁笙妹妹时,阮蓓坐在半弧形前台里,像只干脆冰冷的白玉瓷,也像株不染尘浊的茉莉。
甚至小董还暗自不忍心楚勋找她算账。
第二次在严家的舞会上,阮蓓虽也穿得华美绮丽,但仍然看出生涩。
又过了这阵子再见,却只见梁笙这妹妹,红唇似樱,柔软卷发垂及腰,婀娜曲婉地蜷在勋哥臂弯。有眷恋和独属于女人的那抹靡丽妩媚。而看楚勋托在阮蓓肩和臀上的手,恁地亲昵,就可知两人之间已经突破某种程度,浓烈非常了。
按说勋哥根本不是个能和对家妹妹有交集的角色,多少女人投怀送抱他都没正眼觑过。怪只怪梁笙这妹妹美得过分惊心动魄。
小董一时不知那天该不该提前走掉,但现在楚勋已经和阮蓓这样了,说什么也没意义。
他连忙站起招呼道:“勋哥回来了,阮小姐好。”
楚勋既然最早调查过自己,他手下认识她也不足为怪。阮蓓点头,回之一笑。
把小董看得明艳嫣然,心之悸动,连忙挠挠头逗狗。
楚勋状若无视,轻哂:“吩咐温姨煮碗姜汤,端到二楼上来!”说罢,便揽着女人纤婀的身段,往台阶上走去。
他的这栋别墅共有两层半的楼,前后通着院子。只有温姨和贺伯两个佣人,温姨负责房子里的打扫和三餐,楚勋日常很少回来,便都很清闲。贺伯管理门房和院子花草,再次就是助理小董了。
温姨和贺伯皆是以前伺候楚二夫人的,楚二夫人故去后,她住的小楼被三夫人纪氏母子住下。纪氏把贺伯辞退,又把温姨欺负得辞工回老家。楚勋单独搬出去住后,就把两人都叫了回来。气得纪氏没少在大夫人面前埋怨,楚勋皆如耳旁风。
啧,上个楼梯,勋哥都和阮小姐五指交扣紧着。
“好。这就安排。”小董忙点头去招呼了。
第25章 奥奥讨好
楚勋抱着阮蓓上到楼梯。
他的房子是现代瓷砖装修风格, 开阔明朗。二楼一整层都是他自己住,书房和卧室连通着,中间一个圆弧形拱门进到卧室。
把阮蓓放到大床上, 青灰色的床单,肃雅又不失考究的格调, 空气中有适合他的浅淡熏香。
勾勾阮蓓脸蛋,说道:“你先躺着休息, 我去刘氏那边开个会,下午回来陪你。有什么就喊温姨, 我让她给你炖点汤补补。”
阮蓓决定来申城读书前,和阮雪青大吵了一架, 阮雪青不理解她为何非要到申城。可阮蓓觉得想换个更广阔的风景,而且挑战机会也多。所以来的时候身上所带拮据,到申城节衣缩食瘦了好几斤, 这半个多月来却是稍有润腴了些。
她只是乍然腰臀运动量超标,又不是干嘛,便道:“补个觉就好了, 不用麻烦温姨。对了,把我的包拿上来,里面有作业,明早还上半天课呢。”
楚勋走去窗边,让小董取了交给奥奥送上楼。
奥奥不到一分钟便叼着包出现在了门口, 眨着两只黢黑眼睛望向阮蓓。
楚勋好笑, 好嘛,还懂得挑人巴结。
对阮蓓说道:“这狗平时见陌生人, 吠得把人退避三丈,见你却是讨好!”
他对狗甚是温和耐心, 又转头拍怕没出息的狗头:“知道了?这是你阮蓓姐姐,我女朋友,楚太太,见到她就如同见到我。”
奥奥对阮蓓嗷呜地叫了两声。阮蓓也不晓得楚勋怎的,竟养偌大一只德国警犬,还驯得这么乖,她对奥奥挥挥手指:“你好奥奥,见到你很高兴。”
汪汪!奥奥立时兴奋地想往里窜,被楚勋挡住门轰下去了。没想到他的狗也随主,对这个女人有着天然的好感度,但是他的女人岂能让随意亲近,人不行,警犬也不行!
一会儿温姨送来姜汤和早餐,关切道:“阿勋和阮小姐回来得早,怕是还没用过早点,我端了热粥和小菜上来,你们先吃点。”
边说边望向床上的阮蓓,姑娘似比二公子小上几岁,粉妆玉琢般的脸尚清纯。低跟皮鞋脱在床沿,脚也生得好秀致。莫名看着和二公子有夫妻相,说不出哪儿像,就是感觉来的。
温姨是照顾楚家的老佣人了,年纪比楚二夫人略长,楚二夫人从前都喊她温姐。温姨看楚勋就跟看自个的晚辈,又亲又畏敬。
二公子阿勋洁癖甚重,连最亲近的狗都不让进书房,头一遭领姑娘回家,就躺卧在自己床上。可见是多亲昵。
回国两年多快三年,楚勋在外风声鹤唳,身边却一直没个陪伴。有听说枫帮的二千金,但也没确定的口风,而温姨也觉得枫帮到底江湖匪气。今早见他终于抱回个妍姿艳质的女孩,看着温婉又淑柔,温姨便甚欢喜,笑眯眯下楼去了。
阮蓓来楚勋家就怪舒服的,仿佛每个人连宠物都尤为欢喜她。
还从没女人近过楚勋的卧房,不过给阮蓓躺着,他却分外怡然。
楚勋俯肩,从床头柜取出一枚盒子,对她说道:“给你上点药,半天就褪了。”
一枚精致塑料外壳,印有泰文字样,里头是花紫色的透明膏药。阮蓓看见包装上的两笔线条,猜着是做什么用的,可楚勋不是说他洁身自好,哪儿来这类东西?
她面露狐疑问:“你从哪弄来的这个?”
楚勋拧开盖子:“公司定期会采购,这盒是曼谷那边送的精品,我留着备用!”语气淡漠磁性,仿若再平常不过。“频繁摩擦难免拉扯,涂上就舒适了。”
阮蓓知他开了不少消遣场子,需要用得到,一时恍然,手里备用这类并不为怪。
她能感觉到楚勋对情]事毫不生疏,他不知道哪儿发挥的,总变换出许多的花式。
她瞧着男人隽逸的模样,吃醋地说:“楚勋,你也得保证,在和我期间不许染指任何别人。否则我们就算了。”
楚勋受用她的酸意,她要不这样,他都不确定她在意与否他。
好整以暇地噙唇,沉声道:“若是对别人有兴致,何用等到现在阮阮你出现?”
听得阮蓓顿时无语反驳,她知道他也是初次。
算了,伸手轻刮他立挺的衣领,就当两句被哄好了。
楚勋便起身拉开衣帽间,换了件商务的着装。当着她面换并不忌讳,那挺拔的身躯,仿似军]官般的劲逸轮廓,窄健腹肌,看得阮蓓眼烫。阮蓓转过头去,楚勋戏谑敛眉,随意搭条领带,用过半碗米粥出去了。
*
阮蓓一觉睡醒,已经十二点多钟,阳光透过窗子打照进来,晕开朦胧的静谧。
她思琢着温姨许是在午睡,便没下楼打扰。去浴室洗了澡,套上一件楚勋的半长浴袍。给她穿就到小腿了,松松垮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