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唯抿抿唇,不知道说什么,让他不要这样,他不可能听。
司泊徽把洋桔梗放在床头,自己在她床边坐下:“没事,我在飞机上睡觉了。你这么早醒来玩手机,还是,没睡?”
“我睡了。”似乎是怕他觉得她不听话,她马上就反驳,“睡了的,只是有电影要上映了,我看看那个……首映的口碑。”
“哦。”司泊徽知道这个事,她去年拍的那部在山里艰难取景的戏,最近上映了,他还看到她在微博工作室的号和粉丝聊天宣传。
粉丝问她最近还在养病吗,她说,她在看太阳,还有雨。
粉丝自然不懂她这句文艺范十足的话,只有司泊徽懂这个太阳和雨代表了什么。
不止是他自己觉得,这人生像阳,也像雨,起起伏伏。
司泊徽伸手把她脸颊上散乱的发丝拨弄到耳后,低头去亲她的脸:“我参加首映了,口碑一绝。”
她小小躲了下。
司泊徽知道两人没在一起,她不会像以前一样,他没所谓,浅亲一下就坐直了,接下去变魔法一样从手中变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金唯茫然地看着:“这什么?我生日已经过了。”
司泊徽:“一个小礼物。”
金唯信以为真,缓缓伸手打开他手中的盒子。
黑色小盒中,绵柔的黑色绒布上躺着一只通体透白的白玉镯子,漂亮得像是钻戒,带着微微的光,日光洒上去,流光溢彩的。
金唯一眼不眨地看着,眼中透着茫然。
司泊徽取出来,把她的手拿起来,“我外婆生前给我的,说…留给孙媳妇的。”
金唯蓦然缩回手,像个小松鼠一样把小手藏起来。
司泊徽去摸她的手,“小唯,不给你,我还能给谁呢?在不在一起,都是给你的。”
金唯低下头,眼底有点泪光,但还是把手藏着。
司泊徽把她抱起来,趁乱给她轻轻松松套进去,她的手小,骨架也小,戴个手镯轻而易举。
金唯要去拿出来,司泊徽就看着她取,自顾自冲她微笑:“你最近乖一点了,脸颊有一点点,一点点的肉了,我就放心了。”
金唯握住手镯的动作忽然僵住。
司泊徽目光落在她取出来的手镯上,语气平淡柔软:“不想戴你放着好吗?随便放着,我只是想送出去,放太久了,我太想送你了。”
金唯眨眨眼,许久没掉过的眼泪扑通一下,砸在冰玉一般的手镯上。
司泊徽伸手擦了擦她雪白细嫩的脸,“你最近也有乖乖睡觉了吗?”
她点点头。
一会儿过去他都没有反应,金唯咽下眼眶里的酸涩水光,撩起眼皮看他,不料却撞入男人赤红的瞳孔。
金唯愣了愣。
司泊徽转开脸,浅浅一笑。
金唯张了张口:“司泊徽。”
他回头:“没事,只是庆幸,”他伸手摸她的脑袋,“你没事就好,我只是后怕。”
金唯捏紧了手中的玉镯。
两人望着彼此,司泊徽眼底的琥珀色似乎有些浓灼,深远,仿佛这一年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这一年他都在度日如年。
而到此刻,他好像才身心放松下来几分,知道她不会有事了,他们也不会太差了,至少像这样,见个面,没有任何关系,也行。
只要她安好无虞的,就行。
金唯忽然跟他说:“你后面…不要来了,我可能,可能不久就回去了。”
司泊徽握住她的手:“回去做什么?你喜欢在这就在这,没关系,我来看你就好了。”
“我要回去工作呀。”
工作…她得有精力才能想到工作。
司泊徽眼底一下有了光:“那你想回去的时候,我来接你,好不好?”
第67章 等他。
金唯没有应, 也没有拒绝,只是定定看着自己手指间捏着的手镯。
司泊徽伸手接过,再重新给她温柔地一点点套进去。
她皮肤白, 和冰水一样的玉镯几乎相融为一体, 戴进去格外漂亮。
这手镯在他手指间,套在她腕间, 有种他们就此永远不分离之感, 仿佛以后再也不会真的有分开的时候。
金唯盯着那手镯上他的手,眼眶中总是无法抑制的湿热。
“我们小唯要永远平平安安的,快快乐乐的, 在我看得到的地方,看我, 对我笑。”司泊徽抬起手, 捧着她的脸亲一口她的额头。
金唯第一次没有躲闪。
可能司泊徽是真的太希望她好了,那看似分开后再没有交集的十年,后来发现和他好像息息相关, 明明心疼她心疼了多年,最后却发现和他逃不了关系,他这一年因为这个事,因为和她分开了, 也过得很痛苦很痛苦。
所以司泊徽太希望她好了, 即使这份好与他无关。
金唯控制不住掉眼泪。
司泊徽哄了会儿才把她带下楼一起用早餐。
虽然什么都没说, 但是家里的两位大人明显是默认他们这样来往,接触, 只要金唯开心, 他们怎么都能接受。
司泊徽是挺愧疚的, 尤其是面对秦歆的时候……秦歆温柔, 人已经近五十依然风华依旧,眉眼间和金唯相似了七八分,可以看出金唯的颜值基本是遗传了妈妈,性子也是。
秦歆对梅晚沁的事只字没提,可能是已经过去了,他是小辈,她不迁怒,更多的是金唯目前的情况,她也不会提起这事,只是希望她过得好,只要金唯好她怎么都可以接受。
司泊徽也不会辜负秦歆的大度,把女婿该做到的,事事都周到的安排上了,他带着药来,麻烦她叮嘱金唯日常记得吃,告诉秦歆金唯喜欢吃什么,什么需要忌口,这些都是秦歆不知道的,她和女儿分开太久了,很少一起吃饭,过去偶尔一年半载的那么一顿饭无法察觉出来她现如今的喜好和忌口。
…
司泊徽这几次来的时间比之前都久,以往他是晚上来一夜,第二天就走了,最近他能见到金唯了,就没那么早走,总是第二天还来看她,看完才离开。
金唯最近上映的电影因为没有女主角跑宣传,还上过一次热搜,效果倒是和她亲自出席一样,给电影带了一波很好的热度,加上这是她暂停娱乐圈工作后的唯一的、仅剩的一部电影,大家都怕后面也看不到,所以这部电影上映首日票房就爆了,是整个七月暑期档的票房冠军。
电影的题材也挺新颖,虽是文艺片类型,但是从九十年代跨越到当下,是同一个主人公在两个年代里的两个带有交叉性的故事,所以影片自带玄幻色彩,又有文艺片的浪漫、年代片的氛围,故事感十足,特别吸引人。
票房自首映以来数据就非常好,一路在暑期档的一堆大片里高歌猛进。
晏协之前就很想让金唯出演他那部新片,是玄幻题材的,但当时她在和公司拉扯合同关系,就暂时没找,去拍了别的戏,直到去年重新启动了那部戏,想继续找金唯,结果碰到她休养暂停娱乐圈事务。
现在他这戏已经定下演员了,开机了,再看到金唯在新片里的演技,他后悔操之过急,就应该等她回来的。
那天出去喝酒,他和司泊徽说这个事,又和司泊徽打探金唯的行程。
司泊徽不懂,反问道:“你这戏不是已经开机了吗?你还惦记我家金唯干嘛?”
包厢里的人笑得不行,“我家金唯,我家金唯,啧啧啧,甜死了。”
晏协说:“下部戏不行吗?”
“你少给我女朋友安排工作,她假还没休完就安排。”司泊徽皱眉,眉眼间都是不满。
晏协说他恋爱谈得,工作都不管了,让他少在外面帮金唯拒绝工作,女明星对事业都是很上心的。
两个人惹得包厢一群人一晚上乐不可支。
按以往司泊徽肯定不会私自做主拒绝金唯的工作,虽然表面上没少怂恿她息影,他养,但是这些都是基于他看她拍戏拍的很辛苦,身体也吃不消,他心疼,所以开开玩笑引诱引诱,但是她自己事业心强,不想被他养,觉得有隐患,这些他都是知道也理解的。
他支持她的所有工作,这个工作能给她安全感,她从十几岁就靠这份工作养活了自己,所以他从来不会去否认她这份工作的优秀,与她自身的优秀。
这次在外面替她主动拒绝了大导演的戏,是因为知道她自己的团队也拒绝过,加上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他的小唯现在还拍不了戏。
哪怕是她年底回国了,最多也就是跑跑商务,她的身子和精神还无法支撑立刻就进组,一下子就开启几个月的拍摄,她还不行。
…
后面一段时间里,司泊徽总是三个地方连着跑,每次从新加坡回国,他先到北市,工作一两天再去览市看望梅晚沁。
梅晚沁起初病情反复,七月中旬的时候以为有好转,但是到了八月份忽然又恶化。
那几天医院聚集的人有点多,司泊徽常常看到人多就没多待了,坐坐几分钟就走。
那天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屋子里有争吵声。
听了会儿,是梅晚沁想出国养病,金益渊觉得风险太大,可能是花钱找罪受,不同意出国。
傅冰说他是怕自己花钱,因为梅晚沁这一阵生病后,就把手头上的梅氏股份都转移到她名下,这样一来,他们家里能拿的钱就不多,梅氏的股份金益渊占的是极少数。
所以傅冰说没关系,出国的费用一人一半,她会养她妈。
但是金益渊就是怎么也不同意出国,只同意出院,说她在医院待腻了就回家,他照顾。
而他现在人也不在览市,回了林州说是有事。
傅冰就在病房里冷嘲热讽,表示:“回家,这个样子回家不是送死吗?”
大舅舅梅向东说:“你妈妈倒是自己也想出院。”
“她脑子已经不清醒了你们去听她的。”
“……”
“要么让她丈夫接她出国去疗养,要么就在这养着,回家要是她脑子不清楚想给她丈夫省点钱,发病不来医院,什么时候死了我都不知道。”
梅向东说:“你这说的什么话,你妈自己想回去,她回去还是你叔叔照顾,用不到你,你这不是也挺轻松。”
傅冰冷笑:“他们夫妻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信不过。”
二舅舅梅向北立刻说:“你这话越来越离谱了傅冰,那是你继父和你亲妈,什么不是好东西。”
“本来就是,一个婚内出轨一个明知道对方有家庭的人还上赶着去当小三的人,这俩是什么好人吗?当年她能不管我自己跑到林州去,我现在愿意在医院照顾她就已经不错了。”
梅晚悦连忙拉住她的手:“冰冰…”
大舅舅呵斥她:“你这话……你瞧瞧你在说什么,真是气死我了。”
傅冰一点没犹豫地道:“他们俩干了什么你们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反正也没一毛钱干系,但是你们要是搞不定我那继父,就我自己来,你们别掺和了,除了找麻烦没什么用。”
一屋子人气得都没人说话了。
梅晚沁后面偶尔醒来,没看到丈夫,就问床头边的女儿。
傅冰就实话实话,说大概是财产分完,人家懒得来了吧。
病床上枯瘦得不成人样的梅晚沁闻言,一下子眉头就皱得不行,气息孱弱地说她胡说八道,她叔叔不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