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冰冷哼:“你还真是从年轻到老都自作多情。不是这样的人能不让你出国?你想出国他死活不同意?只能回家?回家有医疗器械吗?他现在能看着老婆这幅样子而自己多日待在千里之外,美其名曰工作忙吗?”
梅晚沁喘着气说:“别说了,你要,你要把我,气死吗?”
“那也是遗传,怪我外婆或者你自己基因不好吧怪我干嘛?”
梅晚沁气息混乱,不断咳嗽。
外面的人连忙进去。
傅冰被赶出去,她提着包就出门了。
在楼下遇见司泊徽。
傅冰和他说:“人要出院了,后面不用来了。”
司泊徽淡淡看她一眼:“你回北市?”
“嗯。毕竟人家要出院,我就不去人那个家里了。”看着头顶飘落的梧桐叶,伸手接了一片,淡淡笑了笑,“我以为她和外婆一样呢,结果这都快半年了,也不知是赚了还是找罪受。”
说完她迈下住院部门口的台阶下去。
梅向北刚好从电梯里出来,看到傅冰上车的身影,喊了句:“你又回去啊冰冰?你们台里就不能请个假?说你妈病重你要照看她。”
“有的是人照顾她。”
“哎你这孩子,她都这样了…整天较劲。”
任他说着,车子的门还是关了,司机一脚油门下去,车轮碾过小水坑,扬长而去。
梅向北拿了包烟出来,递一根给外甥,嘴里念叨着:“傅冰最近属实有点不像样了,一来就吵,和所有人都吵,刚刚把她妈差点气到icu。”
“这不是当年的模样吗?”
梅向北在身上摸打火机,闻言睨了一眼外甥,“你说你小姨当年和你外婆啊?”
司泊徽没有应声,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打火机。
拇指碰到机身,火光冒了出来。
给梅向北点完烟,他自己的没点,一手捏着烟一手握着打火机抬头看天。
梅向北呼了口烟出来,叹气说:“你不说我都忘了,这真真是命的事,你小姨当年为了那个婚事,没少和你外婆吵,把她吵进了医院,现在她自己女儿也是整天和她吵,真服了,遗传。”
兴许是觉得司泊徽是说话的人,跟他说了他只会自己消化在心里,不会对外说,所以梅向北忍不住在这个没人的地方唠唠嗑:
“你外婆当年就不同意你小姨和眼下你这个姨父在一块,两人大学时谈着,但是对方家里觉得我们这样的人家,你小姨不是过日子的人,所以不同意,你外婆又觉得人家够不上我们家的条件,加上还先嫌弃起我们了,所以更加不同意了。”
“后来就分了,你小姨和冰冰她爸爸在一块了,两人起初也挺好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看不顺眼了,她觉得冰冰她爸爸只顾着工作不是过日子的人,吵多了就离了,然后一言不合又去和那个大学的男友在一块了。”
司泊徽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原本没有点的烟不知什么时候,点上了。
“她说的时候那个男的刚离婚,你外婆就不同意,说刚离婚就在一块,不稳妥,她就又和你外婆吵,说事事干预她,事实上我是也觉得不稳妥的,谁刚离婚就又好上了啊,这不无缝衔接嘛……”
见司泊徽一直没出声,梅向北瞥了眼外甥:“泊徽?”他忽然笑了笑,“二舅老搁你面前说你小姨坏话,你是不是心里不爽来着?你向来孝顺。”
司泊徽摇摇头:“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小姨的事?以前你外婆跟你说的?”
“不是。”司泊徽轻吁口气,“算了,人现在这样,说太多不好。”
“什么意思啊?”想了想,他倒是来了一句好奇,“你最近也是挺奇怪,对你小姨和姨父都不热情,你小姨说一句,你应一句的,也没主动和她说过话,你姨父,你好几次没喊他了你知道吧?你怎么回事?”
“他不配。”
梅向北咬住烟,眯起眼看外甥:“什么意思?你这话说的。”他往回看了看周边,没熟人,“你这话,泊徽……?”
“人快不行了,身为外甥,她带大的,我不应该在这时说她太多事的。”司泊徽敲了敲手中的烟灰,眼皮轻抬看着天际灼灼的日光,声色清晰,“但是金益渊,他不是什么无缝衔接,他是……早年没有担当,娶不了自己想娶的人,祸害了别的女人,后来又,婚内出轨,祸害了自己年幼的儿女。”
梅向北愣住,看了好一会儿外甥,抽了好几口烟才消化掉这个事。
“傅冰那天,不是胡说八道啊。”
司泊徽迈下台阶准备回去。
车刚开出医院,手机响了起来。
一看那个来自新加坡,金唯的号码,他新奇地临时在路边停了车,接通:“小唯?”
“嗯。”
司泊徽嘴角已经不自觉的上扬,“怎么了?”她第一次打电话给他,难得,新鲜得很。
“我那个…我想问问你,你最近,”金唯有点难为情,声音弱小,“最近会来新加坡吗?”
司泊徽挑眉:“我去啊,当然去。”
“哦,好。”
“怎么了?你想我了?”
“……”
金唯摇头,不过摇完发现他也看不到,就默默开口:“不是,是我爸爸…嗯,我继父,他最近要回国一趟,他说你不去的话,他就带上我。”
“哦,那叔叔什么时候来?”
“要半个月后。”
“那应该等不到了,你会先见到我的。”
金唯浅浅扬起嘴角。
司泊徽大约能感觉到她此刻脸色不错,就和她多聊了几句,让她乖乖等他。
金唯挂了电话,打开手机照相机看了看自己最近的脸色,好像不错,就拍了一张照片上ins发动态。
时隔一年,整整一年整,她终于更新社交动态了。
这一波不一会儿又上了内网热搜,很多人猜测她是不是要复出。
金唯其实还没特别明晰的规划,只是觉得最近心情确实好了很多,或者说,她在司泊徽的话语中,学会看开了,看清自己确实是,放不下,也无法去和他继续在一起,那既然也不会去和别人在一起,那就偶尔见个面……
见个面,知道他们会和在一起一样,他会爱着她,想她,照顾她,这样她真的心情就好了很多,没有再觉得人生很绝望。
所以她想先回去一下,也不能老在这让妈妈和继父操心,她回去换个地方休息休息,差不多年尾了,就重新开工。
电影上映时间临近一个月时,因为票房热度还很高,国内密钥延期继续上映,且北美和新加坡也陆续上线了。
那天继父兴致非常高地要带妻子去看电影,金唯像个小孩儿一样跟着他们一起去。
她坐在影厅后面,继父和妈妈坐在前面一排,她说不打扰他们,被继父笑话说这孩子,他还打算边看边偷偷让她剧透一下。
金唯因为剧情都知晓了,所以看得确实不是很认真,纯粹是给自己水票房了。
继父和妈妈倒是看得很专心,时而靠在一起耳语,讨论剧情。
金唯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心情莫名的觉得不错,她妈妈现在过得很好,万幸她没有因为那段极为失败的婚姻,以及那段婚变过得不好。
当年秦译也还小,也不懂这些事,从始至终记得最清楚的,感受最深的只有她。
所以她恨梅晚沁,恨那位父亲,就算人死也不能原谅…
看完电影出去,金唯拍了个票根用工作室的号发微博。
发完退到首页,看到微博推送的一些关于她这部电影的一些影评,她就随意看了看。
往下滑动几下,忽然一条别的微博闯入眼帘,写着:“北台主持人傅冰母亲因病逝世。”
下面配了几张娱记拍摄的家属在殡仪馆吊唁的图。
傅冰一袭黑衫黑口罩,戴着黑色鸭舌帽低调地在人群中进出殡仪馆。
有一张图片里,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司泊徽一袭从头到尾的黑西服,左臂上戴着黑色袖章,神情淡漠地走在傅冰身后。
评论区说,原来她妈妈去世了啊,难怪最近几期节目都没有她。
她妈妈应该很年轻吧,傅冰才二十四岁好像?
那个是司泊徽吗,原来他们真的是亲戚啊。
…
“小唯,你在看什么,走路不要看手机。”秦歆在前面回头看女儿。
金唯抬头。
妈妈朝她招招手:“来,不要看手机,我们和你爸爸去公司一趟,然后一起去吃晚餐了,去个新的中餐厅试试。”
金唯点点头,将手机熄灭了就走上前去。
那家新餐厅味道确实不错,有一道菜的味道很像南园里做的。因为司泊徽有两处餐饮业,所以在外面吃中餐,金唯总是会不知不觉去对比起他们之间的味道。
表面对比,其实她应该是很想之前时不时跟他去吃饭的日子。
晚上秦歆发现金唯又半夜不睡觉,她马上进门去,“你又不乖了,回头泊徽知道了,教训你。”
“……”
金唯看了看妈妈,浅浅扯了扯嘴角,又继续去看夜色。
秦歆走到她对面,屈膝下去平视她:“怎么了?怎么又在这坐着啦?”
金唯回眸:“那个女人,癌症去世了。”
“谁?”
“梅晚沁。”
秦歆定定看着女儿。
金唯淡淡一笑:“她是报应吗?妈妈,她才四十九,和你一样…”
“是吧,这年纪,太年轻了。”
“司泊徽说,她原本想出国养病,没去成,后来在家里病情恶化,等被发现,人已经走了。”
“是嘛,怎么会出不成。”
金唯淡淡一笑:“分完财产,听说金益渊没什么钱,也许,他怕自己人财两空吧。好神奇,他忽然之间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钱,那个他出轨也要在一起的女人,也没有了。”
秦歆摸了摸她的脑袋,“人死了,我们就把她忘了,不用再因为这个人的存在膈应,我们可以过好自己的日子了,小唯。”
金唯点点头:“我只是,感慨,她这是命吗,她拿别人的人生换来的东西、那个人,最后也没有拼尽全力救她,她最后也没有给自己留个好下场,走的时候,甚至都没人知道。”
…
司泊徽是在三天后的傍晚到新加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