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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欢_分节阅读_第20节
小说作者:沉九襄   内容大小:222 KB  下载:烬欢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1-04-29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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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窈起身挪动了些,贺兰毓从药箱中拿出棉团,先沾着药水轻缓擦拭在她纤细的手指上。

  “痛就吭声儿。”他低头对着她的手轻轻吹气,越看越觉生怒,“那姓崔的当真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这么胡乱用刑!”

  贺兰毓心绪很乱,话也没头没脑,“你也是笨,就不知道警告他,回头若我醒来见你有任何闪失,是要找他问责的?”

  “崔大人再过两年也该告老回乡了,让人消停几年吧。”

  “你还记着为旁人求情?”他抬眸瞥她一眼,心底里琢磨了这么半会儿,这才寻了个自以为合适的语气与时机,问:“那你背着我偷偷跑出去的事,怎么说?”

  温窈稍怔了下,她等了一晚上他的怒气与质问,没料到最后开口,却只是这么一句家常闲话。

  贺兰毓又道:“我说带你出去散心,你不愿意,转过背便自己往外头跑,那外面的人心险恶你知道几分?”

  “你以为我是像小时候一样偷跑出去玩儿的吗?”她忽地问。

  贺兰毓手上的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去玩儿的,她是想离开他,彻底离开,从此都不再看见他,可是他不喜欢,也不可能甘愿放手。

  “从前把你拘在相府确是我考虑不周,往后你想出门、去哪里都可以,但要带上侍卫,我不能……找不着你。”

  他在来的路上思虑了许久这番话,怕脾气太大吓到她,也怕再与她吵起来,做小伏低都可以,只是不想再将她越推越远。

  贺兰毓言语间已将她十指都仔细上药包裹好,执拗地拉过来,紧紧握在掌心里。

  此后一路无话。

  贺兰毓疲乏地厉害,靠在车壁上歇息了一小会儿,临到外间马车停稳,温窈想将手抽出来,他立时便醒了。

  两人前后下马车,双脚方才站稳,门上便有个侍卫疾步下台阶到了跟前。

  侍卫拱手道:“禀相爷,卑职等几人至海棠轩提尹姨娘,但未能进屋,尹姨娘将屋中到处泼满了火油,手持火把站在屋内,使卑职等不得靠近。”

  贺兰毓闻言眸中顿时盛怒,那女人怎么敢!

  海棠轩外,几个侍卫在院门前守着路不准任何人入内,主屋的大门半开,尹曼惜窄窄的一道身影便静静站在门里。

  屋里没有燃灯,手上的火把被风吹的摇曳不止,照出她一半侧脸,愈发显出几分阴森可怖。

  齐云舒已在海棠轩外焦急等待了许久,两手掌心的汗冒了一层又一层。

  她就算不知一贯柔弱温顺的尹曼惜为何突然如此决绝,却也担心,这种事若传出去,定然会有碍相府名声。

  为此,她已经将围观的丫鬟小厮全都喝退,又极尽所能地封锁消息,连弘禧阁那边现如今也都还没有得到任何音讯。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齐云舒回过头,“车巠口勿夫君……”

  话音渐弱,因她随即便看到了贺兰毓身后的温窈,数日的牢狱之灾并没能教温氏损伤多少,只是手上缠着纱布,约莫吃了些苦头罢了。

  而贺兰毓,来的一路都牵着温氏的手,始终都没有松开。

  站在屋里的尹曼惜也看到了贺兰毓,她就是在等他。

  此回没能如愿杀了他,她便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只是就这么自尽,实在对不起枉死的哥哥与那个孩子。

  “都不准过来!”

  尹曼惜声音尖利,说着便伸出手,率先点燃了屋中一处桌椅与垂帘。

  秋日天干,浇了火油的木头布料,火苗稍一靠近,火势即刻摧枯拉朽地烧起来,她便站在火势中,直面迎向贺兰毓寒冰阴沉的眼睛。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庆功宴那晚的真相吗?那便进来,若你现在进来我便全部都告诉你。”

  就是那样一双眼睛,寻常时骄阳璀璨,教她曾经满心喜欢过,却不知道原来一旦触犯他的逆鳞,那双眼睛里会藏着那样骇人可怕的怒意。

  她的错觉从何而来?

  或许都是自那一封封署名“渺渺”与“三哥”的信中。

  那些信,教她错以为他是个生性温柔和善的人,却不知他的温柔与和善,都只是针对“渺渺”一个人罢了。

  直到亲眼看着哥哥受尽酷刑死在她面前,直到她辛苦怀胎生下的那个孩子,全身青紫,冰冷地躺在她怀里,连哭都不曾哭啼过一声。

  她才知道自己当初的痴心妄想,错得有多荒唐。

  贺兰毓紧盯着屋中笑得有恃无恐的女人,脚下未动,咬牙冲身边的侍卫吩咐道:“拿弓箭来!”

  温窈闻言一时惊异,但没等开口说什么,齐云舒已骇然上前两步,劝阻说不可,却被他冷厉一声“让开”喝退了,再不敢开口。

  火势透过垂帘渐渐烧着了窗户,尹曼惜仍旧站着不动,火光中笑得癫狂。

  “你想亲手杀了我?杀吧,杀了我就再没有人知道,当初是谁在你的营帐中燃上了欢情香!”

  一言既出,四下众人皆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贺兰毓千方百计,苦苦追寻了那么多年的真相,一朝惊闻,心绪即刻滔天翻涌,他脚下提步便要踏进院子里,但才迈出一步,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拉住了他小臂。

  “别过去。”

  温窈看着几步之外的尹曼惜,她分明穷途末路,只是想拖着贺兰毓一起下地狱罢了。

  尹曼惜仍仿佛在自言自语,“你始终以为是我和哥哥算计了你,可其实那晚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听从了一个人的差遣,去营帐中伺候你,在闻出欢情香的味道之后,仍然心甘情愿跟了你而已。”

  她笑着笑着,便留下眼泪来,“我是自作自受,贪生怕死恋慕权贵,我死有余辜,可我哥哥生平从来没做过一件坏事,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但你的人依然活活打死了他!”

  “贺兰毓,你就是个疯子,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活该被人在背后暗箭相刺!”

  “是谁!到底是谁!”

  贺兰毓双目教火光映得通红,额上暴起青筋,温窈拉不住他,手中一松,下一刻便见他已阔步迈进了庭院中。

  “你给我说,到底是谁动的手脚!”

  他低吼着,咆哮着质问,若非有伤在身,加之两名侍卫竭力相阻,恐怕就是刀山火海,他也会冲进去向尹曼惜问个明白。

  那场算计,夺走了他的温渺渺,也夺走了他原本应该最幸福最快活的那五年。

  尹曼惜却偏偏不再继续同他说了,伸手指向齐云舒,弯起嘴角笑。

  “还有你,你不是爱慕他吗?可他身上堆积的那些毒,全都是你一碗一碗捧给他的,看着他喝下,如果不是提早毒发,你原本还应该亲眼看着他暴毙而亡!”

  齐云舒一瞬间脸上血色褪尽,僵愣在当场,忍不住打了个踉跄。

  而温窈呢,尹曼惜看向她时忽地止了笑意,望着她片刻,只幽幽说了一句:“你也是个傻子……”

  她一时不明白,但尹曼惜已转过了身,恍若无物般往火势深处走去,好似已感受不到任何烈焰灼身的痛楚。

  生命的最后一刻,尹曼惜仍旧在倾尽所有地诅咒贺兰毓,将他仅存无几的念想全都击碎成齑粉。

  “你永远都不可能向那个人报那暗箭之仇了,也永远都找不回曾经失去的人,我就在地底下看着,看你这一辈子如何众叛亲离,孤老终生!”

  火势吞没了尹曼惜,也将她怀揣的秘密一并带进了烈焰中。

  贺兰毓最终也没有听到那个名字,那个险些毁了他半辈子的名字。

  他胸怀中气血拥堵,顿时支撑不住,骤然呕出一大口鲜血,顺着温窈的双臂无力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那晚上一场冲天大火,直烧到清晨寅初方才熄灭。

  海棠轩尽数毁于一旦,灰烬堆里挖出来尹曼惜的遗骸,也早都被烧成了焦炭。

  清理残迹的小厮也不忌讳,拿铲子随灰烬一道一装,载上垃圾车,出城两里地径直扔在了野地上,约莫连野狗都不屑于去瞧一眼。

  贺兰毓再醒过来,窗外天光正盛。

  他睁开眼颓然望着头顶的青纱帐许久,只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外间有脚步声进来,他转头去看,一瞬间还以为是错觉。

  温渺渺正端着清粥小菜进来,她原打算去软榻边用膳,见他醒了,转而端到了床边,问他吃不吃?

  贺兰毓看着她,摇头。

  温窈没有多劝,正打算起身,却教他伸手拉在了小臂上。

  “就在这儿吃。”

  他此回约莫身体亏损严重,短短几日,整个人已消瘦地骨骼凸显,声音嘶哑犹如教烈火燎过一般。

  温窈自觉时下同他也无甚好较劲的,遂躬腰拉过床头的一个小立柜当桌子,无视了他直愣愣的眼光,自顾低头吃自己的饭。

  她进食斯文地很,像是只小猫儿。

  舀一口清粥佐一口小菜,嫣红饱满的唇轻轻地抿动,听不见什么声音,可光看着就教人深觉美味可口。

  贺兰毓就那样一直望着她,似乎也是件消磨时间的好差事。

  她填饱了肚子,便伸出粉红的舌尖舔舔唇,又从袖子里拿出手帕细细擦了擦唇,而后起身去给自己泡了一盏菊花茶清口。

  一应习惯都仍旧是小时候那一套,连神态都没怎么变化。

  “温渺渺,我想喝水。”他忽然说。

  温窈正站在桌边沏第二杯雪顶银翠来喝,顺手也给他倒了一杯,端到床前递给了他,他一口气便全都喝光了,杯子递给她,表示还要一杯。

  但外间正有婢女捧着药碗进来,她便不再给他了,接过药碗递过去,教他先喝药。

  贺兰毓看她正经模样,垂眸轻笑了声,侧着身子支起手肘喝药时,她甚至细心起身从床里侧拿了个迎枕塞到他身后。

  可等喝完了药,他却听见她问:“你先前说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的话,是算数的吗?”

  他心中一霎噔地响了下,“你想说什么?”

  温窈也没拐弯抹角,“我想同老太爷一道去燕林庄园。”

  她的神情、眼中,无一不是平静无澜,恰恰对应出他所有无处藏身的仓惶与落寞。

  贺兰毓蹙起眉,眸中涌上一股酸楚,问:“哪怕亲耳听到尹曼惜说得话,你到现在也仍旧不肯相信我,还是一心想要离开吗?”

  温窈却摇头。

  “相不相信、原不原谅又有什么重要?”她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只是曾经过去的那五年,早已不会因为你或我,亦或是任何一个人的不愿承认,就变得从不存在,你明白吗?”

  已经发生的事,便注定留下痕迹,谁都抹不掉。

  他想要与她回到从前,可现在的他们之间,隔着尹曼惜母子、隔着齐云舒、还隔着易连铮。

  甚至两个人本身,都已不再是当初眼里心里都只有彼此的“渺渺”与“三哥”了。

  他们回不到过去。

  贺兰毓听罢忽地笑了,笑出了满腔失望,笑得满目泛红。

  他看着面前的温渺渺,便知道她只是当自己是个高高的旁观者,才能那么冷静地说出这些话。

  从头到尾,苦苦追寻真相的,站在原地踏步不前的,都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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