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谭鸿才确是被憋到,他心思转了好几个弯。
未及笄......
这未及笄的范围可广了去了,十四是未及笄,四岁那也是未及笄。
若是十三四岁那还好说,和他这儿子年龄也算正合适。若是七八岁,这......
想到那姑娘被包得严严实实那必然是极为小巧的,谭鸿才愈发觉着事情不妙。
“你那是什么眼神?”像是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谭思齐有些无言,“她明年便到年龄了。”
谭鸿才松了口气,“那你小子在推些什么?不如先去提了亲,定下来再说。待明年姑娘及笄,直接娶回家来。你母亲提早为你筹备着,待明年成亲自是水到渠成。”
这话是没错,谭思齐又何尝不想,要是可以,他今天就想将她娶回家来。
“不是我推,是她父亲如今外出经商,家中恐怕没人能做得了主。”
谭鸿才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微皱了皱眉问道:“商户女?”
“怎么?”谭思齐勾起唇角,一副等他落入圈套的架势,“看不起?”
谭鸿才如临大敌,“这不是看不看得起的问题!你要娶谁我不管,只是你日后不要后悔负了人家姑娘才是。”
“我怎会负她?”
他心里便只有李清阅一个,可她心里根本没他不说,还对别人念念不忘。
怎么看都是那小没良心的会负了他才对。
这般想着谭思齐心中竟有几分酸涩,想将她按在怀中捏上一番以解心头之恨。
他总是拿她毫无办法。
每回生气,她掉两滴泪,甚至只是软着声音跟他说两句话,他便是天大的火都能消了下去。
谭思齐自己都说不清是怎么走到这步的。
“那便等他父亲回来就去提亲,你这婚事早该办了,这个不同意那个相不中的,这有个合你心意的可是不容易。待你成了亲,你母亲才算彻底放下了一个担子。”
“好。”
“你秋闱准备的如何了?若是不过你便听我的安排,莫要再逞强。”
谭思齐不欲与他再多说,便只道了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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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秋闱,女学生们都早早放假,李清阅在家中待着,写写画画些小玩意儿,已有几日没见谭思齐。
不知怎的,心里倒有些空落落的。
这日,谢今安却来府上寻她了。
李清阅的画册都摊在桌上忘了收起来,谢今安拿起来翻了几页后竟有些被引了进去。
直到往后翻沉过了空白页,她才指了指图册问她:“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还没想好呢。”李清阅道。
“你这其实还不错,若不然我带你去看看南音,你或许可以靠这画册赚钱。”
谢今安是个急性子,既说了那便得立马行动。
当天便带李清阅到了南音坊。
平日里李清阅只在一二楼听戏听曲儿,这倒是第一回 到三楼来。
一直走到长廊最西头,丫鬟通报后二人进去。
入目便是一身穿烟紫色绣裙的女子,她长发飘然,颜色偏浅,耳侧簪着两支蝴蝶宝钗,紫色发带同浅发一同倾泻,同那衣衫极为相称。
再看面目,杏眸琼鼻樱唇,俨然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李清阅微张着小嘴,一副没见过美人的样子。
谢今安拽了拽她,心道不止是她这等平凡人,原来美人也是会为美人所叹服的。
里面那女子迎了出来,“这位便是你先前提过的清阅姑娘?”
谢今安“嗯”了声,将手中画册递给她,几人便又往屋子里走,在一八仙桌落了坐。
“你且先看看她这画册,若想赚点钱花花你这儿可有什么法子?”
南音翻了翻,也觉着很有意思。
她那画工精简,故事却很引人入胜。
便道:“清阅姑娘若是愿意,可拿这画册印刷了之后在我这南音坊里出售,我这边先帮你把名声打出去不成问题。”
李清阅没想到这事儿竟如此顺利,刚要承诺给她利润便听谢今安开口:“我可不信你是白帮人家啊,你这话说不全,她还当你是个不求回报的大好人呢。”
这语气带着开玩笑的意味,南音听罢掩唇一笑,“可真真是知己难求呀,我啊,确实有一个要求。”
目光与李清阅疑惑的眼神对上,南音眯起月牙儿般的眼睛笑吟吟道:“四六分成,如何?我六,你四。”
李清阅笑了笑,别说是四六分成,就是她三南音七,那也是干的。
南音坊家喻户晓,便先借它之势将名声打出去,待日后自己单干,那时才真正是赚钱的时候。
“成交。”
二人走出南音坊,谢今安对李清阅有几分刮目相看。
虽说她不懂什么生意,可李清阅四南音六怎么看都有些不公平了,没想到她却一口答应下来,看起来还挺高兴的样子。
挑了挑眉,谢今安道:“你倒是大气,也不怕被骗?”
李清阅和谢今安相处久了,知道了她的性子。
这回竟大着胆子揽住了她的胳膊,笑道:“这不是你的朋友吗,你敢介绍给我便证明没什么可担心的,我若是疑神疑鬼,那岂不是不识好歹?”
这话说得谢今安爱听,正想说些什么,抬眼便看见不远处那双锐利的鹰眸正盯着她俩。
被李清阅紧紧揽着的那双胳膊霎时便有几分僵硬。
看着那人愈走愈近,谢今安抽了抽手臂,极为不自然地叫人:“表哥。”
第24章 你怎的这般在乎我?
李清阅没想到能碰着谭思齐, 心下莫名紧了紧,有些不敢直视他。
现下那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她着实有些害怕再同他沾上, 也不能再同他沾上。
虽说自个儿暂时还未受什么影响, 但李清阅心里还是不怎么好受,毕竟帮她顶了这口锅的是曹安沐。她其实也不太明白, 像曹安沐这般平日里同他根本没什么交集的怎么能被传得如此邪乎。
可她的名声是名声, 人家的名声也是。都是清清白白未出阁的姑娘,却让人家没行过这事儿的人背了黑锅,怎么想都得她出来将这事儿说清楚。
她本想勇敢一些,直接承认是自己,然后将曹安沐洗出来便算了。
可那日同曹安沐说了, 她却不肯。
她红着脸, 好像接下来的话有多难以宣之于口。李清阅也没急她,半晌才听见曹安沐含羞带怯的声音, “反正我同他可能也是要......”
说到这儿, 她掩着嘴轻轻笑了笑,又接着道:“所以,这传言对我没什么太大影响。若将你捅了出去, 你日后还怎么嫁人?”
李清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心脏竟猛地瑟缩了下,像被人揪了一下, 力道不重,感知却很清晰。
她问:“那,你喜欢他么?”
曹安沐模样显着云淡风轻,可声音里带着止不住的笑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不喜欢也没用的。”
这几日李清阅一直控制自个儿刻意没去想这事儿,不过今日又碰到谭思齐,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便又瞬间席卷心头。
李清阅本就长得娇小,此时下意识往谢今安身后缩了缩,便更显着玲珑可爱。
“躲什么?”
距离上次送她回家已有一段时日未见,总不能还在同他置气。
李清阅不知道他怎么就不能有点自觉性,既然这么有眼力见儿一眼便看出她在躲,那便别来同她说话便是了。
再说了,他不是要同曹安沐定亲了么,还招惹自己作甚?
“没躲,”李清阅低头看着地面,缓缓道,“不想说话罢了。”
刚说完这句便感觉臂弯里一空。
“我还有事,你们先聊。”
还未待李清阅挽留,谢今安便头也不回地走了。红衣翩跹,好不潇洒。
看着李清阅紧盯着谢今安离开的背影,谭思齐有些哭笑不得。
“她都走了,”顿了顿,他俯身凑近了他,嗓音微哑道,“我还在这儿呢。”
两人几乎要贴在了一起,李清阅只愣了一瞬便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而后往四周看了一圈,还好今安带她走了私密的小门,一个人都没有。
谭思齐皱了皱眉,“还在生我气?”
“没有。”李清阅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听到谭思齐愉悦的笑声才觉着不大对劲。
又急匆匆道:“反正现在受害者也不是我。”
想了想,觉着还是不对,“也不是受害,毕竟你们......”
李清阅说不出来了,她脑子很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谭思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唇角忍不住溢出笑意,“怎么那么酸啊?”
所以,还是醋了。
可她怎么就不明白,他心里眼里根本就装不下除她之外的任何人。
李清阅一张小脸皱了起来,酸?好像确实是有点儿。
她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说那样的话是要干什么,好像个被抛弃的怨妇。
她说不出话来,谭思齐便耐着性子含笑看她。只当她是被戳中了心事,羞得没话说。
又微微靠近了她一步,怕她像之前的几次那般排斥,他没敢靠太近。
“你怎么那么口是心非,嗯?”他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笑意,低声问她。
李清阅看着他那张笑脸,有些怼不出来。
想了想,还是直白道:“你日后别再做些叫人误会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