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俘虏场,摄政王让梁嬿看到俘虏厮杀的血腥场面,梁嬿记仇,保不齐他这中风就是梁嬿府上那会医术的清客害的。
况且,他跟梁嬿的账,还没算完。
俘虏场中,他先看中了那杀出重围的越国男子,却被梁嬿抢先一步,抢回府上。
这两笔账,慢慢算。
身边侍女摇着扇子,送来徐徐清风,梁嬿手中握了扇柄,轻摇道:“天热,摄政王来本宫府上,倒是件稀罕事。”
正厅中檀香袅袅,摄政王呷茶,道:“作为徽柔的长辈,皇叔那日在俘虏场言辞有些过了。本王今日来,是给送徽柔一个赔罪礼。”
话音刚落,摄政王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男子站出来。
折扇握在掌心,他对着梁嬿拱手道:“殿下,小的周可,可人的可。”
立在梁嬿身旁的十七,轻蔑一瞥,仅看一眼便吵到了他眼睛。
白面书生,不中看,也不中用。
矫揉造作,比姑娘还矫情。
梁嬿自是不会收下,摄政王塞进来的人,她看着便觉恶心。
团扇轻摇,梁嬿道:“皇叔,十七刚来徽柔府上,今日当着十七的面,送徽柔这赔罪礼,让徽柔的十七不高兴了。”
十七侧目,冷眸不巧对上梁嬿盈盈美目。
梁嬿扇面轻点鼻尖,眉眼弯弯,望向十七道:“十七,本宫不会留他的,你且安心。”
“要留便留,无须问我。”十七咬牙切齿,单手负后攥紧拳头,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将她娇艳的樱唇堵上。
这厢,摄政王朝十七看去,不愧是他看中能以一敌百的男子。
性子桀骜。
届时归顺于他,乃好事一桩,为他的霸业锦上添花。
话音刚落,周可跪在地上,求道:“求长公主殿下收了小可。”
摄政王悠悠转着茶杯,不置一词。
梁嬿纤长的手指慢条细理拨弄着扇柄挂着的流苏,漫不经心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周可。
相貌,没她的十七好看。
身材,也没她的十七好看。
此人打的主意,也没十七单纯。
漫长的静谧中,梁嬿松了口。
“那便留下罢。秋月,将周可安排到西苑住下。”
秋月道:“殿下,西苑只有一间空房了,是十七之前住的。”
梁嬿语气淡淡道:“十七不住那里了,让周可搬进去。”
十七轻哼,面色难看。
西苑那屋子,果真如他所想,住过不知多少男子。
脏死了。
“徽柔能收下,皇叔这心也安了。”摄政王看周可一眼,道:“好生伺候长公主。”
摄政王走后,梁嬿差人将周可带下去。
收下周可又如何?不过是暂且稳住摄政王的心罢了。
梁嬿不傻,她和圣上一直视摄政王为眼中钉,他亦是如此。
此时摄政王送来的人,她敢留在身边么?
尹况毒池里的小家伙,该吃顿好的了。
十七小声骂了声“小骗子”,冷着张脸,走出正厅。
梁嬿笑笑,挑着团扇上的流苏,自然也听清了十七那话。
她骗他什么了?
那不叫骗,是编故事。
尹况听秋月说了此事,把摄政王那老东西前前后后骂了一通。
是他下手太轻,这中风好得太快了。
“殿下想哪日?我那一池子宝贝就等这顿了。”
梁嬿在一旁逗长乐玩,道:“不急。”
等她逗完十七后。
夜幕落下,白日里酷热褪去,送来清凉的夜风。
十七立在窗边吹风,忽地脚下出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低头一看,是梁嬿的长乐在刨他衣角。
想起今日梁嬿笑呵呵收了那小白脸,他就厌恶。
十七拎起长乐,就着窗户毫不留情把它扔出去。
回身,关窗。
没过多久,长乐刨门,脑袋探探里面,随后从门缝中又溜了进来。
十七长身如玉,无奈望着抓着他衣角的狸奴,“跟你主人一样讨厌。”
“说谁讨厌?”梁嬿站在门口,她瞧见长乐被十七从窗户扔出去,长乐不甘心,铆足劲又在十七门口刨了一阵,终于进去。
她寻猫,却无意间听见这话。
她素来骄傲,自是不会白白让十七这般说。
足腕铃声清脆,每走一步,裙摆下纤白足腕系的红绳似雪中红梅。
“十七在埋怨本宫今日收了别的男子,本宫心里只装了十七一人。”梁嬿似乎找到了能让十七发怒,可他却拿她没辙的法子。
梁嬿喜欢这捉弄的愉悦感。
十七气地一笑,道:“干我何事?长公主想收,何必将我推出来虚假委婉。西苑的屋子,是个男子都住。”
梁嬿不怒反笑,道:“原来十七是吃味了。”
十七冷眼看她,气急败坏道:“不知羞!”
他承认,不要脸面这一项,梁嬿赢了。
长乐见梁嬿来了,溜似的跑出房间,在外面不知遇见了什么,“喵呜”一声凶狠狠的,带着警告。
梁嬿听见猫叫,眉心微蹙,复而又舒展开来。
“自上午摄政王走后,本宫便没见过小可。”梁嬿伸手,清幽的茉莉花味扑鼻而来,细软的指腹落到十七唇边。
两指用力,便将十七耷拉的唇角扬了上去。
十七愕然,怔怔看着眼前的女子。
梁嬿抿唇轻笑,在他唇边的手,搭在他纤薄的肩膀上,“十七若是还担心,本宫便只要一个办法了。”
他身材高挑,梁嬿踮起脚尖才勉强够到他鼻梁。
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梁嬿樱唇落到他额头。
十七愣住,手悬在半空,竟连反抗也忘了。
纸窗在烛光的映照下,剪出两个纤长的背影,但仍能通过轮廓知道两人是如此亲密。
“盖章。”梁嬿唇瓣落地男子耳畔,轻声道:“以后十七便是本宫的人了。”
第7章
十七承认,梁嬿有倾国之色,她只要稍稍一勾手指头,就有一众男子争先恐后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盖章。
额头被小骗子亲过。
就是她的人了。
“荒谬。”十七别过头去,眸底滑过一丝不屑。
他只是觉得,男女力量悬殊,他不应仗着力气大,便将梁嬿推开。
虽然,他不喜梁嬿,更不喜被她这般挑|逗。
“何为荒谬?”
梁嬿见过无数男子,好看的皮囊千千万万,但让她心动过的男子,十七是第一个。
适才,她听见长乐在外面“喵呜”的警告声,长乐猫性野,见到生人便龇牙咧嘴一股炸毛样。
府中的人,长乐还算熟悉,只有一个例外,那便是今日被摄政王送来硬塞到梁嬿府上的弱男子。
西苑离此处不近,周可夜里跑到此处来作甚?
可不就是来偷听的。
除此之外,梁嬿想不到别的原因。
手掌搭在十七肩头,梁嬿凑近了些。
她侧头,男子俊朗的面庞落到她盈盈美目中。
梁嬿余光落到窗边,窗户上映出两人的影子更加亲昵。
指腹落到十七眼尾的泪痣上,梁嬿唇凑到十七耳畔,道:“只要是本宫看上的人,就没有不被本宫折服的。”
你是第一个。
她忽地觉得,让这男子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也未尝不可。
左右她在外人眼已是臭名昭著,假戏真做一次,未尝不可。
十七握住梁嬿手腕,将其反剪至她后腰,道:“这话对我说没用,长公主还是去对那小白脸说罢。”
“十七说话,一股子醋味。”梁嬿秀眉轻蹙,嗔他道:“手腕给本宫弄疼了,还说不是吃味了。”
十七发现,他只要抗拒,梁嬿就会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