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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御史_分节阅读_第91节
小说作者:扫红阶   内容大小:492 KB  下载:殿前御史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3-03-09 10: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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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带着米粒回屋,取出枕下压着的佛珠,想了许久后找来剪子,将?????串珠的绳子绞断,一百零四颗珠子滚了满床。织布余下不少丝线,她将这些丝线穿针后撮拧结实,将珠子一颗颗重新穿上,最后再穿粒粗米,末端绑结。

  米粒夹在两颗圆珠间,渺小而脆弱。她动作轻缓将珠串盘蝶放回枕下,屋外云涧叩门道:“娘子,午饭备好了。”

  桌前,她头回嗅出白饭的甜香,稍显粗糙的口感摩擦着牙齿舌头,最终滑过喉咙落入腹中。

  原来是如此滋味。

  “云涧,剩下的布够裁套衣服吗?”

  “娘子要什么样的衣服?”

  “寻常就行。”

  “比着娘子身量应能裁出一套,只是料子太粗,恐怕娘子穿不习惯。”

  “无妨。等到这里的田都收完,晚稻种下,今年的账大致算好,我就离开。”她将碗筷放下,碗中不余一粒米。

  至十月,田间晚稻大都已插下。

  宅院中那方水田虽浇透了水,却无秧苗。一离开,这块地便要荒了,她坐在矮砖墙上,手指划过水面,澄清的水带起些微泥沙,渐显浑浊。

  竟有些舍不得,分明这些日子在这块田里添了不少疼痛,落下无数汗珠。

  她从怀中取出块方帕,打开后显出数颗谷粒,是她晾晒脱谷前留存的种子。她只留下两粒,余下的尽数抛洒入水田,几朵轻盈水花落下后。她收起谷粒方帕,起身离开。

  所有行李准备妥当,她换上云涧新裁的粗布衣,布巾包髻,荆钗簪发。

  白双槐驱来马车:“娘子,是先回昙州吗?”

  “先去舒家。”

  舒家院门前的石狮经秋雨刷洗,看着愈发精神。门童见到赵令僖下车,初时不敢认,回忆许久才不大确定地问了句,而后喜不自禁将人请入院中。

  过正厅入后院,院中没有亭台楼阁,没有泉石花木,只有片空地。

  空地上零星散落着稻秆谷粒,初来时她见舒家宅子占地辽阔,以为后院是园林景观,未料到竟是片晒谷场。门童引她来此等候,想是张湍近日都在此间忙碌。预料中事,她与他虽不同症,沈越却给了同方。

  不过这空空荡荡的晒谷场,遮掩形容要困难不少。

  “娘子久等。”

  久违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楞在原地。

  张湍。

  不是此前伪装的腔调,是他原有的嗓音。

  此间无泉,却有泉落青石;此间无风,却有风动珠帘。

  她按下无律的心跳,按下浮动的呼吸,缓缓转身,轻轻抬眼。

  阳光在她身后,将温暖铺在她后背,将影子铺在张湍身上。身躯无法阻拦的光,尽照张湍脸庞。和煦暖光为眉眼添笔温和,将神态梳作柔顺,将疏离清高点点化去,冰雪成春溪,淌过疮痍大地。

  她开始思索,在记忆中搜寻张湍的模样。

  她记得三四年前,殿前初会,也记得雪落长街,凄然伏跪。

  可更记得冰雪夜,湖上风。前所未有的困倦疲乏压得她无法喘息,她伏在琴案,半开半合的眼睛,被寒风吹得愈发酸涩,他直直坐在案边,居高临下地讥嘲着她这一隙的落寞。

  那夜的风雪飘进她的双眼,盖住她的喉咙。

  “是你。”

  语调冰寒,如深井幽潭的水,四面八方,挤压着他,几乎令他窒息。

  窒息也令他愉悦。

  “听说娘子要走,”张湍温声带笑,“不知可有荣幸,能与娘子同行?”

  他知道,她定早已将他看穿。可数月来,仍愿不远不近地来往,是她于他有所求,哪怕敷衍潦草,亦不会再将他彻底拒之门外。

  “同行?”轻俏的笑遮过寒风。

  或许沈越言之有理,他于她有益无害,所以她尝试宽宥。可如今一见,她总想起过往的怨憎,人心如此,如何放下。

  “九省百州,愿同往之;天下万民,愿同访之。”

  她转身望向西落太阳,他于她有所图,一如当年陆亭。她可以将陆亭发配戍边,也能亲笔书信诏他回京成婚。如今,她也该能为来日功业,带他同行。他在她心中,不该有所不同。

  眼睛被阳光灼烫,合上双眼,前方一片血红。

  “好。”她说。

  他不该有所不同。

  她睁开双眼,歌谣与檄文在耳边乱窜。如沈越所说,她要回朝,朝中该有人为她执笔,为她与百官口舌之战。王焕已逝,沈越年迈,张湍虽无资历,可已名晓天下、官拜首辅,于她而言,是上上之选。

  “张湍。”她回身看他,他被血红遮住面容:“我可以答应。但这一路上,只你一人,死生由我,你答不答应?”

  张湍后退半步,长揖回说:“只我一人,死生由你。”

  “一炷香后,我就启程。”

  她不理会,兀自从他身边走过,快步回到车中。

  一炷香后,车轮滚动,再次走上坎坷小路。

  马车后,张湍背负行囊,一人一马,远远跟随。

  白双槐率先觉察,探身看了许久,险些从车上跌下,稳住后急忙隔帘知会她道:“娘子,张大人在后边跟着。”

  “随他。”

  因要远行,便先往昙州沈府辞行。沈越穿着的衣衫料子,她觉着眼熟,好似是她忙碌数月织出的那些。酒席践行,临别前,沈越赠她书信两封,闲印一枚。

  “这封信上,写着沈迎这几个月查到的缈音的消息,推测人仍在辽洋,应在昙州以西,很可能是在钧州一带。”沈越拿出另封信函又道,“这封信,却不是现在看的。我年纪不小了,不知还有多少年头能活,心里总怕看不见你还朝那日。等到那日,若我还活着,这信便不用看,若我已不在人世,再拆开来看。”

  “老师寿比南山,怎会等不到那日。”她将信函推回。

  “不说这些虚的。”沈越笑笑,将两封信与闲印一同递来:“活这么大岁数,虽说是当过一回逃兵,但也有些学生散在九省。在辽洋时,若无处下榻,随便扯个树皮枯叶落枚章子送去近处义学,不说多的,遮风挡雨的屋檐还是有的。等出了辽洋,真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若能找到我的那些学生,将这闲印送去,或许能顶些用。”

  捏着信笺,捧着闲印,心中波澜难平。

  她将物件放下,望着沈越,后撤一步,仔细整理衣冠,行以大礼。

  “学生拜谢老师。”

  沈越满眼浊泪,从她自碧水村回来,他就看出,他这个学生已大不一样。越不一样,他越是懊悔。当初他若没有逃开,他的学生,本不该有此灾劫。

  他弯下腰,将学生扶起。

  “老师。”她紧紧握住沈越苍老的手掌,而后缓缓松开:“学生走了,老师保重。”

  道阻路且长,会面安可知。

  她将那封启期未定的信函收在怀中,再次启程。

  七日后,马车驶进钧州,钧州接邻原南界。原南各州县官吏多认得她,亦认得张湍,是以进钧州后,二人皆以幕篱遮掩。以沈迎推断,缈音云游四方,进钧州后,不会再州府久留,应是继续西行,在西边两县庵堂借住。

  经庄宝兴打听,钧州西边两县确有所香火鼎盛的庵堂,前两年刚刚落成,名叫静殊庵,庵中供奉观世音。据说住持本是原南人,几两年迁来钧州后,得到钧州几家大户供养,修起这作静殊庵。且西边两县,也只有这间静殊庵会接待云游僧人。

  静殊庵建在桐峡县,因县中峡岸遍地桐木得名。

  桐峡县地势高低错落,原本车马难行,自静殊庵名气传开,来往的香客捐出不少香火钱,慢慢拓出条小路来。白双槐驱车走过小路,看着远处山丘桐树摇摆,不由说道:“娘子,要是春上来,这里桐花全开了,指定好看。”

  “可惜是看不到了。”她撩开帘子,望着远处桐树高枝,仿佛已见到来年春日盛景。

  张湍策马在后:“明年春,无论身在何处,皆有美景。”

  她回眼扫去:“虽为美景,各有不同,错过此间总是憾事。”稍顿片刻后,她又开口:“一生憾事太多,区区桐花,确是算不得什么。”

  车轮滚滚,庵堂渐近。

  未见庵堂,便得檀香入鼻,香火鼎盛,果真名不虚传。

  待马车停靠稳妥,她戴上幕篱下车,留白双槐看车,带着庄宝兴入庵。张湍拴好马匹,戴好帏帽,随之入内。来往香客熙熙攘攘,庵中比丘尼各司其职,大殿之中,时不时传来铜磬厚音。

  赵令僖在殿中奉香,取出些许银两与那敲磬的老尼,垂声道:“添些香油。不知贵庵可有位缈音师太?”

  “阿弥陀佛,缈音师太确在此修行,施主寻她所谓何事?”

  “弟子是殊菩提法师的俗家弟子,若论辈分,该称缈音师太为师叔。”

  “原是居士。”老尼还礼道,“居士稍候。”说罢起身向后殿去。

  张湍供完香火,抬眼望着大殿中的观音神像,稍显错愕。片刻后追至赵令僖身侧,与她低声道:“见缈音时,切勿摘下幕篱。”

  赵令僖疑声:“怎么?”

  张湍?????侧身抬头,示意她向观音神像看去。

  她莫名其妙,稍稍拉开幕篱,抬眼望向观音像。莲座云衫,净瓶柳枝,并无异状。待目光再向上挪移,落在神像面颊时,脸色微凝。

  这座观音像的面容,竟与她一般无二。

  身畔脚步声近,她飞快放下幕篱垂纱,转身看去,老尼已去而复返。

  “这位居士,缈音师太在经堂等候。”

  “多谢师太。”礼罢,她暂将神像疑惑压下,向后殿经堂寻缈音。

  殿后法堂正有住持讲经,许多香客在法堂前合掌伏身。她绕过人群,向偏处经堂行去。庵中经堂不少,她却未费功夫。

  缈音正站在门前阶上,在经堂门廊前,尤为显眼。

  不等她登上台阶,缈音下阶迎来:“你就是师妹的俗家弟子?”

  “师叔。”她以称作答,“师父临终有惑,遣我寻师叔求解。”

  ? 第104章

  大雄宝殿,观音慈目。

  张湍立在神台前,仰看观音慈悲。心中不住在想,她从未对他有过如此神态。神思渐乱,他屏住呼吸,慢慢冷静下来。神佛本无相,各间神像皆是综凡夫俗子心中所想创造,多是面容饱满、慈眉善目。赵令僖则秀丽轻灵,细论之,稍近精怪。这尊观音神像,五官轮廓均与赵令僖相同,决不会是巧合。

  会是何人以她形容为模,刻观音像在此受香火供奉?

  殿后木鱼声停,响起阵阵低语,是住持讲经毕,众香客散场。

  张湍离开大殿向法堂去,几多香客在住持座前盘桓不去,一旁经堂门扉紧闭,不知赵令僖与缈音在哪间对话。

  “张大人,哪里有问题?”庄宝兴觉出异样,跟上前来,小心问道。

  “你去打听看看,这住持来自原南何地,这庵堂的观音像是何人雕琢。”

  “观音像?”庄宝兴仔细回忆,他进殿时目光曾下意识地扫过殿中每一个角落,当回想起观音像的模样时,忽然变了脸色:“这观音像,是不是——”

  “没错。探听时多多留心。”张湍见住持周遭香客渐少,又道:“我去会会这住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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