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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到江初唯,周瑾辞悻悻然从宴殿回慈乐宫,路上经过梅园的时候,忽闻一串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
仿佛是从天上飘来的幽香。
周瑾辞紧抿的唇角终于有了松动,心中的阴霾在这一瞬也被拨开了。
步伐一转,急不可耐地进了梅园。
园里有灯笼照明,再加上雪雾的陪衬,仿若是晚霞映红了整片天地。
周瑾辞目光所及,不管这片天地多大,他眼里只有江初唯一人。
她赤脚踩在积雪上翩翩起舞。
他看呆了,多么想这一刻能到永远。
他们,再无旁人打扰。
江初唯赤脚踩在积雪上翩翩起舞。
漫天飞雪,红梅轻飘。
如此美景竟也无法将其淹没。
婀娜秀美的身姿,轻摆舒展的楚腰,美眸如水秀发如云,她就像一只风中的丹鹤,灵动自由朝气满满地跳跃着。
仿佛过了很久,也像眨眼一瞬。
江初唯完成最后一个舞姿,俯身捡起地上的酒壶,刚准备回八角亭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的碧落一声呵:“来人是谁?”
她缓缓回首望过去。
那瞬间,空气几乎凝结了。
女子的绝色早见识过了,但今日喝了酒更胜一筹,颊上飞起两抹酡红,眸光迷离朦胧,模样娇媚至极。
江初唯也是看到了立于红梅树下的周瑾辞,因为赴宴有精心打扮,锦衣玉带,丰姿倜傥。
周瑾辞朝她温软一笑,轻声喊道:“阿姐。”
江初唯热情地挥手:“阿辞,过来!”
酒劲上来,动作又大,脚下一个踉跄,摇晃着身子就要摔倒在地。
幸得周瑾辞赶来将人扶住,忧心地皱了眉头,“阿姐?”
江初唯抓住他的手,抬起头粲然一笑,“不碍事,就是有点晕。”
而后腾出一只手,在周瑾辞额上轻轻一点,语调有些撒娇的味道,“阿辞淘气,怎么晃来晃去……晃得阿姐头晕。”
周瑾辞怔住,只觉得额头被戳中的地方烫出了一个窟窿。
“快扶我回亭里坐会儿。”江初唯扯了扯周瑾辞的衣袖。
周瑾辞乖乖地点头,却是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一阵天旋地转,江初唯惊呼一声,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等她意识过来,已经落座石凳上。
碧落躲在不远处看稀奇,一张脸笑得跟朵花似的。
江初唯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直至周瑾辞在她跟前蹲了下来,伸手握住她的一只纤纤玉足。
少年手心的温度滚烫。
江初唯低头看去,下意识地往回缩。
周瑾辞却不肯放。
“阿辞……”江初唯单手撑着额角,眼巴巴地望着他,竟有些委屈。
周瑾辞盯着她的脚,压低了声音:“别动。”
莫名地有些霸道。
江初唯有些恍惚,这青梅酒后劲真大呀。
脚上裹了一层浅浅的碎雪,衬得她的肤色愈发白嫩,也失了正常的血色。
周瑾辞直接上手帮她擦拭。
江初唯对脚最为敏感,五根脚指头蜷缩起来,若不是看他是个孩子,早就一脚踹他脸上。
“阿辞……”江初唯只觉得痒得紧,又一次想要缩回脚,甚至颊上的红晕比刚才更深了两分。
周瑾辞擦干净了一只脚,用衣袍小心翼翼地裹住,这才缓缓抬起头看一眼她,微微一笑,乖巧温顺,“阿姐害羞吗?”
少年一脸的人畜无害,眼神更是干净透彻,一点其他想法都没有。
看来是她小心眼了。
江初抿了抿唇,解释道:“不是害羞,只是担心弄脏你的衣服。”
“衣服脏了可以洗,”周瑾辞擦着江初唯的另一只脚,动作轻柔得仿佛她的脚是世间珍宝,“阿姐冻坏了怎么办?”
我会心疼的。
江初唯盯他一瞬,忽的笑了,伸手摸他的头,“阿辞真是阿姐的好弟弟呀。”
周瑾辞在她手心蹭了蹭,“阿姐也是好姐姐。”
江初唯笑了笑,捡了一颗花生米扔嘴里,“好些日子没见阿辞了,最近还好吗?”
“不好,”周瑾辞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就像一只遭主人遗弃的小奶狗,“阿姐现在好忙,阿辞都见不到。”
“以后改正好吗?”江初唯哄道。
周瑾辞欢喜地点头,眼睛亮堂堂地泛着亮光,突然问道:“阿姐很怕痒吗?”
“还好。”江初唯垂眸下去,脚指头在周瑾辞衣袍里紧紧地蜷缩着。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周遭温度突然开始攀升,气氛也变得暧昧起来。
好在香巧及时出现,手里提着一双厚底长靴,“小姐,你的鞋子……”
江初唯闻声偏头过去,朝她甜甜一笑,“绣花鞋太娇气了,方才跳舞就脱了。”
香巧看了眼周瑾辞,少年虽然无害,但毕竟是外男,她们倒是无所谓,若是被旁人瞧了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趁人发愣,周瑾辞拿过香巧手里的厚底长靴,正要给江初唯穿上。
“景王且慢……”香巧话还没说完就被碧落拉走了。
“香巧姐姐,”碧落将人拉到墙角里,眼神左顾右盼,看似谨慎地打量四周,却掩不住的欣喜,“娘娘跟景王不是挺好吗?为何非要棒打鸳鸯呢?”
“什么棒打鸳鸯?”香巧瞪她一眼,低呵道,“说话仔细些,要给外人听见,娘娘能被你害死!”
碧落哦了一声,“那我以后不说便是了,不过娘娘跟景王姐弟情深,香巧姐姐是不是想太多了?”
“只是姐弟情深吗?”香巧转眸望过去。
周瑾辞给江初唯穿好鞋子,起身坐到她对座的石凳上,刻意保持了距离,却又时刻看着她。
很自然地端过酒盏喝了一口,那是江初唯刚才用过的杯子。
“好香~”周瑾辞一声叹。
江初唯没多想,只当他是说酒香,“小孩子少喝些,不然等明早有你好受。”
说是叮嘱,却是宠溺。
“嗯。”周瑾辞应得顺嘴,仿佛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酒过三巡,江初唯这次是真的有些醉了,小脸红得比园里的梅花更俏,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喃喃自语:“过了今儿就是新年了,雪要化了,花要败了,成败在此一举,不成功便成仁……”
说话已经颠三倒四,急得香巧眼睛都红了,只不停地劝道:“小姐,我们回去吧?”
江初唯看她一眼,呵地笑,“回……回去!”
香巧将人扶起来,碧落搀着江初唯另一只手。
“步辇……步辇呢?”江初唯举目望去,入眼一片血红的亮光,很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睛,娇气地一跺脚,“本宫累了,不要走回去!”
“奴婢这就回去找步辇,小姐等奴婢一会儿好吗?”香巧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江初唯。
“不好!”江初唯一把甩开香巧跟碧落,摇摇晃晃地转身扑向了周瑾辞,“阿辞~”
周瑾辞扶住她的一只胳膊,盯着她酡红的小脸,眸光微闪。
“阿辞背我回去好不好?”江初唯扯了扯他的袖袍。
周瑾辞有些僵硬地怔在原地。
“小姐万万使不得呀。”香巧又要阻拦。
碧落抢先一步将人拉住,安抚道:“不碍事,我们可以走小道,不会有人注意的,天儿这么冷,还是早些送娘娘回去歇着才好。”
香巧只能妥协,福身道:“辛苦景王了。”
周瑾辞背上江初唯走出梅园,虽然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但夜风吹过还是很冷。
江初唯难耐地皱了皱眉头,小脸往周瑾辞脖颈间钻了钻。
她睡得迷糊,滚烫的呵气打在他脖子上。
周瑾辞埋下头,唇角勾起,托着江初唯身子的手,时不时地往里带了带,让她靠得自己更紧了些。
“嘭~”一声巨响,江初唯梦中惊醒,循声望去,宴殿方向的上空绽出一朵又一朵的花树。
是烟花秀开始了。
周瑾辞站住了脚,蓦然回首,绚烂之下,将江初唯的绝色面容衬得十分柔软动人。
可要比烟花好看多了。
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江初唯低头看去。
四目相对,她轻轻地笑了,颊上的梨涡滟潋,“美吗?”
周瑾辞眸底的邪早已无踪可寻,澄澈明亮,“美。”
江初唯低笑一声,捏他的脸,“阿辞,新年快乐。”
周瑾辞跟着笑起来,“阿姐,新年快乐。”
“回去吧,”江初唯重新趴上周瑾辞的肩头,晕乎乎地半眯着眼睛,思绪乱飞,想到什么说什么,“阿辞,谢谢你的小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