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抱怨便被几个丫鬟请去沐浴,梳上发髻,上花妆,簪上金钗银环,鬓边贴上花钿,穿上满袖飘金的喜服,一身茜红色的嫁衣贴着女儿家妖娆的身段,真像天仙下凡一般。
时辰一到,宋梁成从城北军营骑马,抬着花轿前来郡主府。
府门外的鞭炮响过后,新嫁娘由喜娘搀扶着上了花轿,若禾盖着红盖头坐在花轿中,眼中只看得到一片红色绣着金边,隐约能从晃动的门帘缝隙中看到外头的宋梁成,骑着高头大马,英姿勃发。
郡主大婚,自然是驸马入住郡主府,车驾绕城一周,回到郡主府。
拜过天地后,若禾被喜娘搀扶回了房间,留新郎官在厅上招待宾客,一众达官贵人,就连太子赵良和翊王赵戊也来了,足以看出皇室对江若郡主的看重。
离开那吵嚷的正厅,若禾终于能舒一口气,叫小七给她弄了点心,两人围在桌边一起吃吃吃。
吃饱后,坐在房中等新郎官。
这场景似成相识,只是若禾已经不会再想那些前尘往事,满脑子都在猜想,宋梁成身穿红衣究竟是何等的美艳动人,只在花轿中看到一个背影,肩宽腰窄,一头黑发束在发顶,着实能吸引人的目光。
微笑着幻想了一会,觉得无聊了,又想起昨夜二姐姐嘱咐的事——那个画册。
心中好奇又紧张,便叫小七去取了给她拿过来。小七听话地去找了那画册过来,看它封面平平无奇,也不觉得是什么有意思的玩意儿,捧给若禾。
低下头,在盖头下的缝隙中翻开画册,手上不稳,多翻了几页,入目便是一男一女勾缠在一起,在,在……若禾都脸色“噌”一下直接红透了。
站在一旁撇着眼睛偷看的小七只看了一眼便红着脸撤到一边去了,留若禾一人坐在那里捧着手上的画册,扔也不好,看也不好,不知所措。
二姐姐竟给她这种羞人的东西!
羞赧了片刻,若禾又觉得……这画册上的男子连宋梁成的半分姿色都没有,若是宋梁成也像这样赤、身,只怕没有人能画出他的天人之姿。
想着他的脸,好像也没有那么羞人了。
外头厅上的声音小一些后,若禾听到几个男人的声音朝着这儿过来了。
喝醉的赵良揽着萧骁的脖子,指着宋梁成再三叮嘱,“宋三啊,以后你就是我妹夫了,你若是敢对我小妹不好,我就把你调去边疆,叫你好好吹上几年风沙。听到没!”
平常三人也常在一起喝酒,今日赵良是真的开心,才喝得多了,听他这一番训话,宋梁成竟觉得很欣喜,与人真心实意的交谈,比起虚与委蛇好多了。
将赵良扶好,萧骁示意宋梁成快去洞房,并递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三哥,好好享受洞房花烛,早点生个大胖小子呀。”
两人离开,宋梁成也推开了房门。
男人的脚步声踏进来,一步一步踏着若禾的心声,原本她看了那画册也不觉得羞人了,只是此刻宋梁成进来,那脚步声靠的越近,她的心跳得也越快,好像钻进他的怀抱里,博美人一笑。
待新郎官走近些,小七便关上门出去了,门口站着石头一样的陆昭,看到是小七出来了,从怀里掏出一抹白色。
是绣着绣球花的手帕。
抿嘴笑着,小七收了手帕,小声问:“怎么是绣球花?”
“圆滚滚的,像你一样好看。”
原本听着“圆滚滚”几个字,小七差点要生气,但是又听他说“好看”,也就没了怒气,两人牵了手,在房门隔了一段距离才坐下,是陆昭不想让小七小小年纪就听了人家夫妻的墙角。
门里是另一幅场景。
宋梁成坐在床边,撩起那红色的盖头,同梦中一样的女子,只是这一次,自己可以保护她,也要与她白头偕老,共度一生。
涂了脂粉的脸还带着少女的稚嫩,唇上点着一抹润色的红,像是抹了糖一样,引诱他想要凑上去咬一口。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亲吻慢慢加重,两人的呼吸也在脖颈间交错。
突然,若禾伸手点在他鼻子上,被轻咬过的唇带着艳、色。
今夜喝了不少酒,虽然不至于醉,但宋梁成已经情、动不已,突然被丫头打断,他还有些急躁,而后,若禾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她的轻笑通过耳膜传到他的心里,忍不住也跟她一起笑出声来。
手掌捧住她的小脸,脸庞凑上去蹭一蹭,“你笑什么?”
靠的进了便闻到他身上的酒香,并不浓郁,但若禾觉得自己要醉在他身上了,他的美色,他的声音,还有他高热的身子,隔着一层衣裳都能感受到他皮肤的炽热。若禾也觉得自己要和他一起烧起来了。
喝过交杯酒,为她解下繁重的发饰。
红烛昏罗帐,两人坐上床,落下青罗帐后视线便氤氲起来,若禾捋着自己的头发,侧过头不看他。
宋梁成将白帕子放在床上,又听了孟贺然的,在抽屉里找到了二姐姐为他们这对小夫妻准备的膏药,放在床头。
看过画册的若禾自然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余光也看到宋梁成解开腰带脱了他的衣裳,并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身子,可今夜格外的紧张,若禾闭上了眼睛。
窸窸窣窣的声音落下后,感受到他靠了过来,有湿湿热热的气息落在自己的脖子上。随后是低低的嗓音:“好看吗?”
他的大手捧住了她的脸,叫她转过去与他正视。若禾睁开眼睛,便见他那张白皙的脸上带着不寻常的红,都快贴到自己的脸上了,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下一秒就要吻上来了。
身着红衣的宋梁成不再似月一般清冷,而是像一团火,他一靠近自己,自己也热烘烘的,满脑子就只剩他一人。
若禾轻笑着,“好看。”双臂勾上他的脖子,送上一个轻吻。
“宋郎,我喜欢你。”
发自真心的告白叫宋梁成抑制不住心中欢喜,揽住她的肩膀慢慢俯下身,将人压到床上,把又娇又软的新嫁娘圈在自己的双臂之中。
若禾不敢妄动,她只要把身体往前移一点,他们的嘴唇就会碰上,点起火来,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同样的场景,心境变了,心中便多了某种期待。这里是二人的新房,除了隐约跳动的烛火,无人会看见近在咫尺宋梁成的呼吸融化了她紧绷的神经,今夜洞房花烛,应当发生些什么才好。
背对着烛火,他脸部的轮廓覆上了一层橙红的光泽,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冷峻,看着温柔又充满暖意。若禾看着他细密的睫毛,咽下了一声叹息。
宋梁成低头垂眸,蹭她小巧的鼻尖,哑声道:“今晚可以圆房吗?”
这种理所应当的事,他竟然会问她,从前分明是那么强硬的欺负她。若禾的身子都热起来了,支吾着不知如何作答。
以为她是害怕,宋梁成缓了一会,继而道:“用膏药的话,不会那么疼的。”
若禾听着他说的话,羞得不敢看他了。
迟迟得不到她的准许,宋梁成也只得忍住心中的冲动,缓缓说着:“丫头,你若是怕,我们可以等一段时间再……”
“不是……我没有不愿意。”若禾只是害羞而已,并不是不想圆、房,不想让他误会自己的意思,用极小的声音回答他,“可以的……但是,你能不能轻轻的,我怕疼。”
宋梁成身子一震,心中甜蜜,忍不住轻笑一声,低哑道:“我会好好疼你的。”
红烛轻摇,夜色撩人。
不久后,透着柔光的帐内便传出女子的声声喘、息,像蜜糖一般又甜又软。
宋梁成半眯着眼,深情地亲吻她的手背,顺着手臂吻在她的脸上。刻意压低着嗓音,带着滚烫的热气喷在若禾耳后。
“丫头,喊我相公。”
耳边灼热气息引得若禾下意识偏了偏脑袋,迷蒙着双眼,听到耳边是他的声音,迷糊着回应一声,“相公……”慢慢的稀里糊涂,脑袋也不甚清醒,“哥哥”、“宋郎”叫了个遍,最后便只知道唤“相公”了。
眼中渐渐湿润,只听到宋梁成低声喊着她的名字,而后凑过来跟自己接了个绵长的吻。
满室春意。
第47章
纤长的睫羽颤了颤, 微微睁开眼睛,身上酸的不想动弹,懒散的在男人身上蹭了蹭, 打了一个小哈欠。
初春还带着冬日未化的凉意。
窗外斑驳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屋内,隔着窗前青绿色的疏影将屋里照的明亮又充满生机。
昨夜折腾的晚了, 早上不穿衣裳躲在被子里安静的躺着, 拉过被子盖的严严实实, 暖和又舒坦。若禾清醒了一些,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满心的甜蜜都要溢出来了。
心动不已, 挪动手上来点点他的薄唇,分明是男人,嘴唇却那么好看, 像是被山泉水冲开的花瓣, 那颜色不会过于俗气, 还带着初春时含苞待放的意蕴,亲上去的时候比糕点铺子卖的桃花软膏还要甜,叫她无法自拔。
还有他的胸膛,看着很瘦似的, 戳一下才知道多么结实, 靠在他身边就什么都不怕了。若禾蹭进男人宽厚的胸膛, 小手戳在上头煽风点火。
怀里的小丫头刚醒就开始不老实,戳戳这里摸摸那里, 还跟小孩子似的处处好奇。宋梁成抬手将她搂过来, 刚盖严实的被褥随着动作滑落一块。
肩膀露出来,轻咬、吻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清晰的印记。看到她嫩白的肌肤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宋梁成心情愉快。
感到身上一凉,若禾忙又把被子拉上来,把两人都裹得严严实实。
注意到他餍足的眼神,昨夜那羞人的场景又在若禾脑海中浮现,叫她都不好意思与宋梁成对视了,手胡乱地在他眼前晃着,“看什么呀,别看了。”声音有些沙哑,明显是昨夜累到了。
“娘子……”宋梁成不轻不重的抓住作乱的小手,拇指蹭着她的手腕,摸上去捏了捏柔软的掌心。
被他这样看着,又柔情蜜意的唤着她“娘子”,就像昨晚那般似的,若禾脸上一下子就烧起来了,“哎呀,你不要闹我了,我还觉得痛呢……”说着声音都小了下去。
已经吃过两次,宋梁成哪还想着再欺负她,心疼她还来不及,将人抱紧,轻喃了一句“疼还乱动”,便抱着他的美娇娘又睡了个回笼觉。
日上三竿,早饭都热了三次,仍旧不见主屋里有动静。
昨夜温柔缱绻,闹出声响来,叫外头守夜的陆昭和小七都有些不好意思,分明坐的那么远,还是能听见丁点声音,只一点都让姑娘家觉得羞了。
刚开始小七还觉得羞,后来,陆昭将她抱在怀里,用手捂住她的耳朵,她哪还听得什么羞人的动静,只记得覆在自己耳朵上的温度了。
他们也算是确定关系了吧。
只要陆大哥跟驸马爷提起这事,再让郡主殿下同意,他们就能成亲了。
小七打着哈欠,在屋里补觉,忍不住做起了美梦。见镜心进进出出忙活着,去为郡主准备洗澡水,脸上红的不行。
原来是今日主屋的房门终于打开,镜心带人进去收拾的时候看到穿好了衣裳的郡主驸马和躲在被子里不敢见人的郡主,洗澡的时候才敢钻出来,露出身上那些该露的不该露的痕迹,即便丫鬟们尽力低着头,还是看到了那么一丁点。
果然夫妻恩爱。
洗干净后穿衣裳,光是外衫就试了好几件,怎么都不满意。若禾羞愤的将轻纱的外衫扔到宋梁成身上,不满道:“都怪哥哥,我连这衣裳都不好意思穿出门去了。”
稳稳的接住那轻纱,宋梁成走到若禾身边,疑惑道:“为夫是不该做过了头,可是,娘子有一句话说的不对。”
“啊?”若禾傻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我说错什么了吗?”
宋梁成俯下身在她脸上轻啄了一下,弄的一旁候着的丫鬟将头低的更深了,若禾也被他这般突如其来的戏弄给惊了一下,伸手拦住他想要更近一步的手,羞道:“你又戏弄我,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为夫哪里是戏弄你?”男人低沉的声音紧贴在她的耳边,“只是想提醒娘子,日后该叫相公了。”
对他这种有意无意的撩拨,若禾真是又爱又恨,小声应了一句“知道了”,急忙换好了衣服,拉着他去宫里拜见皇叔。
女子出嫁,第二日本该拜见公婆,如此殊荣,若是宋家余氏没有将宋梁成赶出府的话,可就是实打实的郡主婆婆了,只是她为了自己的私利赶走了宋梁成,逼的宋梁成只能自立门户,也叫若禾无需整日面对恶婆婆了。
双方都没有父母在世,第二原本无需拜见,但若禾感念官家和皇后娘娘待她的好,无论如何都要去拜见一下。
想着皇叔会上早朝,没有时间见他们,若禾便午后才进宫。
路上,若禾挽着宋梁成的手,两人说说笑笑,再也不用避讳外人的目光,似一对恩爱的神仙眷侣。
城里人见了这新婚的夫妻二人,人人都说是只羡鸳鸯不羡仙。新婚夫妇前去宫里拜见官家的消息传到贵女们耳中,许多还未婚配的,也开始羡慕起来,向往自己以后的那位也能有这般长情。
“这宋将军宁愿不要功名也要娶了江若郡主,没想到他还是个痴情的人。”
几个贵女聚在一起吃茶论诗,偶然谈起这事,也笑得像花似的,嬉笑着说起他们俩人的事,可是比看话本还要精彩得多。
只有一人板着脸独坐一旁不搭话,便是一直暗恋着宋梁成的白湘湘。
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爱慕宋梁成的,白湘湘是家里的第二个女儿,从小就受尽宠爱,只是样样都不如姐姐,跟越长大越觉得自己总是被人压了一头。
她知道宋梁成也是从别的姑娘家嘴里听来的,刚开始还不觉得一个庶子有什么可聊的,后来自己亲眼看到宋梁成的美貌与英武,便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每天都幻想着能够嫁给他。
只是这幻想终究是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