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眠瞪他:“你说呢!”
笪御看见她的额头红了一块,两只大眼睛里泪水直打转,他薄唇靠近,轻轻吹了吹。
“好些了吗?”
时眠一愣。
心脏控制不住的跳起来。
她慌乱的撇开脑袋:“好、好了!”
两人间无语。
耳边是轻轻的风声。
时眠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声声震耳。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我们能不去游湖吗?”
笪御大手帮她揉着额头,无奈道:“不是问过好些遍了?要去的,良妃娘娘亲自下的帖子,你我,庭深表哥都是要去的。”
时眠脚趾藏在绣花鞋里,微微蜷缩:“我们可以装病……”
笪御:“总不能两个都病了,再者,现在入夏了,听说巫秋湖里的荷花开了不少,眠儿难道不想看看?”
笪御轻声劝着。
眼底深深沉沉。
他比起时眠,更不想去。
可是他不能,不能再拖了。
他因为私心,已经在她身边逗留了许久。
偷来这么多时日,足够了。
面对强大冷血的敌人,他多留一日,时眠就多一分危险。
时眠鼻头发酸。
正如崔明媛所说,玉姐姐已经十九了,若是留在府中她尚可挡住外面的风流公子。可是出了府门,外面那么多才貌不凡的公子们,她怎么拦得住。
若是、若是玉姐姐相中哪个,凭爹爹的地位,结亲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是为什么她好难过,在宣阳的时候她还想过撮合他和哥哥。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让玉姐姐嫁人。
玉姐姐像一团火,仿佛有了这一团火,她在黑夜中便有了方向。
玉姐姐像一把剑,仿佛有了这一把剑,她在迷茫中便无所畏惧。
但是她不能这么自私,玉姐姐十九了,这次游湖会就是最好的时机。
时眠将脸埋进他怀里,闷闷的问道:“玉姐姐,你知道这次游湖会是相亲会吗?”
笪御:“恩。”
胸膛里的情感有些压抑不住,她声音暗哑:“我不想玉姐姐嫁人。”
笪御一怔:“为何?”
“因为我……”
因为我喜欢玉姐姐。
时眠微微张嘴,这句话像是一根刺梗在嗓子里,将她的喉咙刺的生疼,她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可是这句话,明明在不久之前,她还大声的说过。
说的响响铛铛,理直气壮。
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她说不出来了。
时眠的小手抓着笪御的衣领,渐渐收紧:“因为……我舍不得玉姐姐嫁人。”
笪御一愣,笑了。
他将时眠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傻姑娘。”
时眠在初夏。
骤然明白过来一件事。
从小到大从未像今日这么清晰的明白,喜欢的感觉。
真正的喜欢,是心悦。
时眠接下来几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空闲时间都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看的许儿干着急。
终于许儿忍不住了,她拦下又要钻进书房的时眠,犹豫了一下问:“姑娘,你怎么了?可是练武太累了?”
时眠定定的看着她,摇头。
许儿又问:“那是因为外面的事?姑娘放心,事情我的办得妥妥的,不会出差错的。”
时眠又摇摇头。
许儿急的跺脚,她还想问,院里的东霜过来唤道:“姑娘,表姑娘在院里等你了。”
时眠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许儿看见了一抹可疑的红晕,然后一脸懵的看着时眠蹦蹦跳跳的跑去院子了。
徒留风中凌乱的许儿。
许儿叫住东霜:“你知道姑娘怎么了吗?”
东霜和许儿一样,也在郁闷,怎么可能知道。
最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也没瞪出个结果来。
“对了,许儿姐姐。”东霜想起什么,她面露犹豫。
许儿敲了敲她的脑袋:“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说。”
东霜:“我们派出去的人都没消息。”
许儿点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本来都是一群没底蕴的新人,再者现在姑娘也没说到底要查什么,没消息是正常的。
东霜话音顿住,踌躇了一下接着说:“可是有几个小乞丐昨日和我说,说在尚书府门口看见了公子,还、还有七皇子府门口也看见了……”
许儿默了一瞬。
李尚书府?她记得崔夫人本姓李,和李尚书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所以淑妃在宫中才勉强不算是孤立无援。崔明媛跟来凉安,不可能住在宫里,自然就借住在尚书府了。
而七皇子府?那个唯唯诺诺的长孙士衿?公子去那里干嘛,她记得将军从来不参与皇权之争的。
许儿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继续盯着,叫他们一定要小心隐秘,就算打探不到消息,也莫要让人发现!”
东霜也跟着低声:“是,东霜记住了。”
时眠恍恍惚惚的跑到院子里,笪御果然早就等着了。
他将一个小盒子推到时眠面前:“打开,礼物。”
时眠眼睛一亮,眉梢都带着惊喜。
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是一只银戒。戒环上有一圈浅浅的凹槽,再没有其他装饰了。
实在是有些素,但是时眠像是得了一块宝贝。她珍重的将银戒待在食指上,大小正好,拇指轻轻摩擦,发现有一处感觉很粗糙。
笪御看她注意到了:“你按一下。”
时眠听话的按下去。
“刷!”的一声一根银针射出,笪御轻巧的躲开,银针插进了一旁的柱子里。
他走过去拔掉:“这叫软针,可以藏在戒中,上面淬了毒,你千万小心。不过只有一枚,只有在危急关头才可以用,明白了吗。”
时眠呆呆的:“明、明白了。”
笪御帮她脱下银戒,将软针重新装回去,他的动作很快,时眠没看清。
他再次牵起时眠的手,时眠的目光穿过戒圈,看见他神情专注,眸光虔诚,将银戒送上了她的食指。
作者有话说: 女主马上就要黑化了……
瑟瑟发抖。
(就问这章肥不肥!)
第39章
又是夜深。
尚书府的后门悄悄打开一条缝, 从里面窜出一个人影, 是个女子。
良直从怀中掏出一沓厚厚的册子, 递给她。他孤疑道:“你要游湖的花名册作甚?”
女子将册子翻了翻, 然后合好放进衣兜里,她抬头,整张脸便露在了月光之下,是全菊。
全菊淡淡道:“我只想让自己好过一些。”
良直的眼神微冷:“东西我已经给你了,你好自为之。”
他挥袖,背过身准备离开:“你做的再多,也是徒劳。”
“良直。”全菊叫住他, “我发现时眠姑娘变了。”
良直脚步猛地一顿,半晌过后沉默的离开了。
全菊捂住衣兜,嘲讽的勾起嘴角。
他们不一样。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笪御将一些简单的招数交给时眠,剩下的只要她勤加练习,关键时候自保是没问题的。
笪御再次半夜翻进时眠的房间,悄无声息。
可能是因为白日里过于操累,最近时眠都睡得很熟。笪御轻轻掀起被子, 钻了进去, 将她整个人熊抱在怀里。
脱了面纱的脸,埋在时眠的颈中蹭了蹭, 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