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下:摄政王长孙崇穆,字笪御,渝庄之战冲锋陷阵,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大功记赏。特,许摄政王享婚娶自主权,任何人不得干预,有违者当以抗旨处置。另赏黄金万两,良田百亩,愿君尽诚竭节,忠心为国,莫忘皇恩。大渝王朝子酉年四月。”
一时间满堂唏嘘。
笪御收下圣旨后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但是在多数人的而眼中,这份圣旨有和没有没什么区别,一纸婚约远不如加官进爵来的实用。看来皇上对这位新晋的摄政王也没多疼爱。
这样一份甚至让本对笪御有忌惮之心皇室子弟也松了一口气。
时南昌直盯盯的望着那张圣旨,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朝之后,这位年轻的摄政王将他拦在了宫门口。
时南昌黑着一张脸:“拦本将作甚!本将今日不练武,没法和摄政王切磋了!”
笪御暗叫不好,脑海中的思绪百转千回,他淡淡道:“不是切磋之事。早先在战场上的时候,本王看将军对庄国的战术多有忌惮。攻城那日,本王叫人走了在庄朝御书房走了一圈,带回来不少兵书,将军最近若是得空可来府上观阅一翻。”
时南昌心中一动,他和自己说此人怕是不安好心,但是又忍不住想看那兵书,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分成了两个人,一个说去一个说不去。
接下来笪御又说:“对了,还有好多大渝没有的兵器,都是战利品。”
时南昌:“一言为定!”
话音刚落,时南昌反应过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叫你嘴快!
笪御浅浅勾唇:“一言为定。”
时南昌说完之后独自郁闷,不愿看笪御那张小人之相。
笪御约莫猜出来些什么,定了定神。与时南昌时不时聊上两句,不经意间玩笑道:“说起来还要多谢时将军当年收留之恩,不然本王可能也没有今日了。”
时南昌脚步一顿,没有顾及到笪御说的那些兵书和武器,反讽道:“什么收留之恩?本将军和摄政王从未见过!”
笪御正了神色,双手抱拳朝时南昌行了一个大礼:“请将军恕罪。当年隐藏身份实属迫不得已,若是将军想打想骂,笪御绝不反手,只盼将军能够原谅。”
他说完并未起身,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一动不动。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冷哼:“本将可受不得摄政王的大礼,本将还有事,先行一步,摄政王自便。”
笪御心中一沉,语气不由的有些急切:“将军……”
时南昌:“月底本将会拜访贵府,王爷自备好酒席就是。”
时南昌回到府中就写好了拜帖。笪御说的那些战利品他虽然心动,但怎么可能有他宝贝女儿重要。只不过是看在他态度诚恳,家中又没有妻妾,时眠又喜欢他,自己才给他两分好颜色。
至于笪御此人是不是眠儿的良配,他这个做爹爹的总得好好把关才是。
第72章
时南昌还没去摄政王府, 自家忠武侯府却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你说你要向谁提亲?!”时南昌听完堂下男子的话, 不敢置信的问道, 就连时眠也一脸诡色。
昨日出了红榜, 状元是一位叫祁程山的男子,裴衍屈居于下得了榜眼。他今天特地换上新衣,难得戴上玉冠,虽然不知道时南昌为何如此惊讶,他还是彬彬有的答道:“笪御,笪姑娘。”
裴穗瑶站在他身后,瞧见坐在一旁的时眠, 不高兴的撇了撇嘴,倒也没有无理取闹。
裴衍又说了一遍,时南昌依旧没反应过来,脑海中只剩下荒唐二字。
主人家久久不语,还神色奇怪。裴衍有些慌了,以为时南昌这是不同意,于是他赶紧表明自己的心意:“时将军放心,晚辈是真心心悦笪姑娘, 晚辈用自己一身功名做担保, 日后绝不负笪姑娘!”
时南昌只觉着两耳嗡嗡,听着裴衍信誓旦旦的保证, 竟有种女婿出轨的感觉,他“啪”的一掌拍在桌上:“胡闹!向笪御提亲?胡闹!他可是……”
时眠急忙截住他的话头:“爹爹!”
时眠见她爹回过神不再乱说,心底松了一口气, 转而望向裴衍兄妹,目光复杂:“裴公子有所不知,表姐她、她去年已经过世了。”
裴衍:“什么!”
时眠只得再说一遍:“她过世了!去年一场刺杀,慌乱中表姐她落水,再找到人的时候,已经去了。”
这话说的时眠十分心虚,但是口气却斩钉截铁,不让裴衍有一丝怀疑。
裴衍神色呆滞,就连裴穗瑶眼中都透露几分可惜。毕竟像笪御那般绝色女子世上也没几个。
回去之后,裴衍就大病一场,裴穗瑶吓得连夜招来好几个京城明医。
直到第二日,科举前三甲面圣之时,裴衍都是强打着精神上殿的。
这日天气不是很好,一早走在路上有些阴风阵阵,貌似要有一场大雨要下。即便如此,大臣们们该上朝的还是要上朝。
此次科举状元是祁程山,榜眼裴衍,探花是京城大理寺卿长的嫡次子萧康乐。萧康乐对于自己排名不是很满意,连带着对状元和榜眼都不服气。
裴衍本就是勉强上殿,祁程山又颇为冷淡,一时间殿上的气氛有些凝滞。
下朝之后,笪御在宫门口将祁程山拦了下来。
祁程山:“参见王爷。”
笪御目光扫过眼前的男子,微微戚眉。此人总给他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不必多礼。祁状元现在可有落脚之处?”
“多谢摄政王关系。前两日中榜之后,驿站便向在下开放了。于是便搬去了驿站,今日皇上赏赐了宅子,预备明日搬过去,自此之后也算是在凉安落了脚。”
忽而一阵狂风而来,风沙他们的发间穿过,同时吹起两人的衣袍。笪御与祁程山的气势忽的乍泄,在狂风中丝毫不减凌厉。
笪御落在祁程山的目光微凝:“本王看你的文章见解独到,却有一点不明,祁状元可否替本王解惑?”
祁程山落落一笑:“解惑不敢当,王爷请问。”
笪御:“行文落笔之处,极像一人。”
祁程山:“何人?”
笪御:“前翰林院侍读学士,时庭深。”
祁程山稍稍面露疑惑,忽而恍然大悟:“王爷是说年前那个叛国之人时庭深?”
笪御不答,算是默认。
祁程山赶紧慌乱道:“王爷明鉴,臣与那时庭深素不相识。臣以一世清名保证,衷心大渝,绝无二心。”
“恩,不必慌张。”笪御淡淡应声,“时辰不早了,本王先告辞。”
“恭送王爷。”
笪御下了朝后,换了身便服,便直奔忠武侯府,。
进了府内,笪御便将面具摘了下来。现在他的身份早已确定,也无人该质疑他的容貌,但是长年带着面具早已习惯,再加上他的容貌实在惹眼,他不喜旁人总是盯着他看,所以他平日也就没摘面具。
不过在亲近人的身边,笪御便会将面具摘下。而在他心目中,早已自作多情的将时南昌看作岳父大人了。
若是被时南昌知道笪御这般想,只怕会怼他一脸。
进了府内,东霜就见这位在外面冷漠无情的摄政王,眼神飘忽,目光在府里到处乱转,心中实在汗颜。
东霜实在没忍住:“王爷……”
笪御心不在焉的答道:“何事?”
“姑娘在后院。”所以你就是把前院全部瞅一遍,也是瞧不见人的。
笪御瞬间收回目光,一派从容:“本王知道。”
东霜:“……”
她差点就信了。
此时时南昌也是刚下朝,换下朝服后就在武场操练。
耍了一番大刀之后,大汗淋漓。正巧笪御到了,他双手奉上请柬:“将军,这是请柬,明日摄政王府扫榻相迎,届时请将近务必赏光。”
“哼。”时南昌听罢,便伸手,那模样瞧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接过笪御的请柬,谁知胳膊肘一拐,只是接过下人递上的帕子,一边擦汗一边冷嘲,“送个请柬也要王爷亲自来,王爷府上是没人了吗?”
笪御被冷嘲热讽一翻也不敢有任何意见,他甚至冲时南昌露了一个灿烂的笑,差点闪瞎时南昌的眼睛。
时南昌更加心塞了,忍不住为自己女儿担心:此人长得如此妖孽,以后定是长年招蜂引蝶,就连、连男子也不放过!
两人一边到凉亭中落座,一边左一句有一句说着话。时南昌就是不接笪御的请柬。
笪御也不敢收回来,就这般举着,心知自己理亏,也毫无怨言。
时南昌故意刁难了他一会,见笪御还是不矜不伐,举止有礼。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又想到时眠喜欢这人喜欢的紧,若是欺负很了不好和女儿交代,时南昌只能冷哼一声接过请柬。
只是这请柬到手一摸,竟是两:“怎么是两张?”
笪御嘴角扬起乖巧的笑意:“另一张是给眠儿的。”
时南昌一听,气极反笑,“啪”一下甩回去一张:“你倒是想的美的很。”
笪御早就料到,也不觉得失望,老老实实将那张请柬塞回怀里,不过他踌躇道:“时将军,我可否见见眠……”
笪御话没说完,前门的小厮来报,又有客来访。笪御忽然被打断稍有不悦,到底是没继续说。
而来者请进来看才知又是裴衍。
裴衍这两日茶饭不思,最终只能面对“笪姑娘”已经去世的事实。但是心中总是有一抹说不清的执念,所以今日特地上门,想向时南昌打听一下“笪姑娘”的墓地在何处,他准备去祭拜一番。
然而,当裴衍进入院中,一眼望见笪御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面容,顿时惊呆在原地!
笪御是认识裴衍的,不过他在外很少摘下面具,故以许多人都没见过笪御的真面目,其中就包括进京没多久的裴衍。
他见裴衍愣愣的盯着自己,眼神令他不喜。于是本来还带着笑意的嘴角便绷直了,眸中闪过冷光,将裴衍惊回了神魂。
裴衍回神:“笪、笪姑娘?!”
东霜吓得一激灵,一边惊叹裴衍的好眼力,一边赶紧道:“大人,不得无礼,这是摄政王!”
“不可能!他分明就是……”裴衍下意识反驳道,下一刻他意识到笪御的穿着,和浑身的气势,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时眠在后院听见消息,匆匆赶来,见此场景心下一紧:“王爷,裴公子安好。”
笪御见着时眠,神色瞬间明媚,双眸亮晶晶的:“眠儿,你来了!”
时眠因为走得急,发梢稍稍有些乱,笪御忍不住想帮她抚平,大手都抬起了,时南昌和东霜却不约而同的咳嗽了两声,笪御动作一僵,那只手在半空中拐了个弯,摆了摆,面不改色道:“刚才瞧见个小飞虫。”
站在时眠身后的之桃:“……”
这真的还是她们的主子吗?
而裴衍此时满心满眼都是笪御那张脸,所以没察觉气氛的异常,他问道:“摄政王,笪姑娘,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时眠心中实在无措,也不知作何解释。却没想到最淡定的竟是笪御自己:“什么怎么回事?”
裴衍还未反应过来,说话都有些结巴:“王、王爷和笪姑娘,竟生的、生的一模一样!”
所有在场知情的人同时头皮一紧,还未等他们想好说辞,笪御张口便道:“她是本王的同胞妹妹。你找到他作什么?”
时眠松了口气,她知道笪御不会信口胡来,既敢这般言辞,定是已经安排好了。
裴衍一惊,不过笪御这样说倒是让他缓过神来了,同时对“笪姑娘”的喜悦之情无以言表,让他眼角带泪:“原来如此,王爷有所不知,臣本欲向笪姑娘提亲的,却听闻噩耗!心中十分悲痛,臣如今能为她做的,也只有去看望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