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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棺陵兽(鬼吹灯前传)_分节阅读_第2节
小说作者:天下霸唱   内容大小:225 KB  下载:金棺陵兽(鬼吹灯前传)txt下载   上传时间:2013-10-08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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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妃含恨而死,被葬在金棺坟中,太后狠毒,又将她养的百余只猫,无论良贱尽数绞死埋在墓室金井之下;金井中一股清泉,皆为死猫怨气所化,有误饮此泉之辈,则必见厉鬼。刚才算是张小辫儿命大,被盗墓贼的土炮震昏了片刻,否则此时早已到森罗殿上标名挂号去了。

  张小辫儿听到此处险些落下泪来,哽咽着对那老头说道:“想小人张三怎么如此命蹙?被恶狗所逐误入此地,又不曾伤损了贵妃娘娘的凤尸分毫,竟会鬼催般喝了几口泉水,惹来祸事上身……想来这位老前辈也是同样遭遇。前辈都未曾数清墙上绘了多少只猫,小人年轻识浅,恐怕更没指望了……敢问前辈高姓大名,仙乡何处?又怎会对金棺坟中的掌故,所知如此周详?”他盼着跟那老头同病相怜,万一自己出不去了要在古墓中过活,还指望那老头能给些照应,于是连忙套近乎。但他心中尚有三分疑虑,说到最后不免要探探对方的口风。

  那老头似乎已有些不耐烦了,冷哼了一声,说道:“老夫云游四海,到处为家,连活得年头多长,自己的名字也记不得了。如今世上识得老夫的,都以‘林中老鬼’相称。我在这金棺坟里苦候了多年,没日没夜不分黑白地为贵妃娘娘守陵,只为等来一个能数清《百猫迷魂图》的福大、命大之人……”说到这,老者锯木头般地干笑两声,似不怀好意地盯住张小辫儿,“嘿嘿……就不知这人会不会是你张三。”

  张小辫儿大吃一惊,眼见墓室中命灯昏黄、鬼气弥漫,越发觉得这蒙着脸的老头不是活人,何况连他自己都自称是什么“林中老鬼”,只怕唤做“墓中老鬼”才更恰当。这老鬼既非盗墓贼,也不是像自己这般“一身撞开是非门”误入此地,听他言下之意,已在墓中等了不知有多少年月,鬼知道究竟有何图谋。往深处想想,不免令人觉得头发根发怵。

  想到此处,张小辫儿有心想逃,口中应付道:“原来老先生是在等人,小的我尚有要事在身,家中还有八十岁的老娘等着抓药,可就恕不奉陪了……”说着话脚下生风转身便逃,忽觉背上衣襟一紧,已被那自称林中老鬼的老头一把揪住,拎小鸡似的将他掼到墓墙前:“天亮前若是数不清楚,可休怪老夫无情。”

  张小辫儿被捏得痛入骨髓,这时是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只有任人摆布,被逼着去数《百猫迷魂图》。初时只是走马观花地粗略一看,此时定了定神再细加分辨,只见墓墙上的群猫分布有致,其中似是大有名堂。

  往日里,张小辫儿所见之猫,大多长得不怎么招人待见。当时养猫为嬉都是京中王公贵族们茶余饭后的消遣,一只没有杂毛的纯白狮猫或波斯大猫等佳品,往往在京城中要价极昂;而在寻常州府的乡间坊里,则多是些脏兮兮的贼猫、野猫,即便偶有家猫也是毛色灰暗,品相不佳。

  反观金棺坟里的百猫图,上半部分尽是猫中佳品,面圆齿锐,体丰神定,黑者如乌云盖雪,白者如银钩玉瓶,虎纹斑斓者如同团滚绣球。而中部所绘之猫略次,越是接近墙根,壁画上的猫越是低劣。

  最底部是四只一模一样的精瘦小猫,唯独目光炯炯,不失神采。这四只小猫像是一胎所产,张小辫儿记得在金棺村里曾见到有只野猫一胎同产四猫,村中有懂猫的老人看过后说,猫以每胎少生为贵,一贵、二笨、三贱,一胎所产四猫,唤做“抬轿子”,分文不值,而且也活不长久,必定早夭。

  张小辫儿看到此处,心下寻思:“想必是皇帝老子伤心他这美貌妃子惨遭横死,寻了巧手匠人将她养的猫都绘在金棺坟中相伴。从图中所观,那贵妃小娘子生前倒是不分贵贱,什么猫都养,可眼下三爷的小命,却还不如四只抬轿的小猫,稍有大意就要被那老鬼收去了。你们这些猫祖猫仙若是在天有灵,务必要保佑三爷别出差错,今后若还有命在,必使钱请和尚法师来做场法事超度你们早日升天。”

  他一边暗地里祈祷,一边细数壁画上所绘群猫,反反复复数了六七遍,越数越是头晕眼花,好像百猫图中的猫都是活的,看似一动不动,实则东躲西藏,一眼盯不住,画中就起了变化,每数一遭,数目都是不同,数来数去只知画中之猫约略有百十来只,但到底有多少只,却根本数不出来。

  张小辫儿越发心慌,六神无主地还想再数,却听身后墓室里响声有异,急忙回头一望,只见那死而不化的贵妃尸身虽然未动,但它双手指甲突然暴长,僵硬的指节正“嘎嘎”作响……

  始终站在张小辫儿身后盯着他的老头,也听见响动,冷冰冰地看了一眼凤尸,自言自语道:“那两个蠢贼既有挖坟掘墓的手段,就不知僵尸的压口之物拿不得吗?掏去了口含还想奸尸,真是找死……”随后抬手揪住张小辫儿的肩膀,逼问道:“今夜时辰不善,切莫惊动了正主儿,快说墓墙上有多少只猫?”

  有道是:“片言能惹塌天祸,语不三思莫出口。”生死一线,谁又敢信口雌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章 猫狗道

  且说一老一少两个,在古墓中反身看那贵妃的凤尸,早被那对意图奸尸的盗墓贼缚住了,尸体骨节作响,却十分令人心慌。那老头翻出压口的玉含重新纳入贵妃口中,再次催着张小辫儿快些数猫,时辰等不得人。

  张小辫儿在那老者催逼之下,生出一股急智,眼见图中群猫看似杂乱无章,实则环合排比,暗呈九宫之势,哪里是什么百猫图,分明是道镇墓压胜的符篆。他曾跟随一位云游扯卦的老道为徒,识得些画符念咒骗取钱财的术士伎俩,九宫八卦早看得熟了,认出壁画中暗藏符门,心中先有了些计较,定睛再看时,才瞧出此图厉害,恐怕图中藏符是用以镇压墓中邪祟,一旦道破玄机,解开此符,却不知会惹出什么弥天大祸?

  但张小辫儿此刻被逼不过,只求保住小命要紧,指着墓墙上的百猫图道:“这百猫图实际上是镇墓的古咒,十阳之下乃余孤,七相八壮九为玄,按九宫图中五雷总摄之势排列,小人斗胆以此度测,图中之猫共计一百二十有四……”说完赶紧去看那老者的反应,暗中担心蒙错了数目,立刻就要命丧当场。

  只见那自称林中老鬼的蒙面老者,露出的两眼中枯无神采,丝毫没有喜怒之色,若不是还能开口说话,张小辫儿准会以为那是具刚从泥土中刨出来的干尸。等了半晌,那老者才缓缓点了点头,将掐住张小辫儿脖子的手放开,对他说出一番话来。

  林中老鬼自称能推会算,推算出在误闯金棺坟的人中,会有一个能数清百猫图的奇人。此人不仅命大,而且造化极大,命中注定要有巨万之富,所以在古墓中苦等多年想要成全他一场,如今终于把张小辫儿等来了,这正是:万事天注定,浮生空白忙。

  张小辫儿闻听此言,心想:“这都让三爷蒙上了?看来该着是我时来运转,竟然命中注定有此际遇。”不过他这些年极贫极苦,步步不着,处处难依,虽常以人生功名富贵都有天数来劝慰自己,但也不免怀疑这辈子能否还有飞黄腾达的时日,向上的心早已有些冷了。何况在古墓中遇到的这个老头,处处透着古怪诡异,他说的话让人如何能信?

  林中老鬼见张小辫儿目瞪口呆,便又道:“试看古往今来,有多少人争名逐利?其中又有多少人有命无福,该他富的不富、该他贵的不贵,你张三虽是一身黄金骨,但无高人指点迷津也是枉然。若能信得过老夫,愿意周全你一世大富大贵。老夫别无所求,只是与你有缘,不忍看你抱着黄金碗做叫花子,故此点拨你一场,也好种些善因。”

  张小辫儿想做财主的心思早有多时,听到此处,先是信了七分,纳头拜倒,连称:“多谢老前辈成全。若真能让小人有住黄金屋、娶颜如玉的福分,生生世世也不敢忘此大恩大德,定给您老人家建座生祠,月月烧香、年年上供。”

  林中老鬼干笑几声:“张三啊张三,老夫可不贪图你小子造的生祠,你想要黄金屋、颜如玉,嘿嘿……这又有何难,你且休要性急,人生在世须有一技傍身,才能立身处世,否则即便是家中财过北斗,也早晚会有坐吃山空的日子。今夜老夫先授你一套秘术,你一生无穷无尽的财爻①都在其中了。”

  张小辫儿欣喜欲狂,赶紧又给那老头磕了几个响头。林中老鬼当下就在古墓中授了一套奇术予他,这是套什么奇术?尽是些“分猫辨狗、识鱼认鸟”的秘要诀窍。乾坤中的星土云物变化无穷,万人有万张脸面,千人有千般性格,所以自古有算命看相的;天地间分布着山川河流,动静之理、风水之道,所以也有那相地相水看阴阳宅的;日月轮转星辰变幻,天象能昭示吉凶,所以也有星官相识天星推断福祸,可从未听说有将相猫相狗之术聚于一道的方技。

  列位看官有所不知,世上万种生灵,世人往往管中窥豹,只识得其一斑。虽也知道“雀衔书、犬识字、鹦鹉能言、猩猩善醉”,那些都是善通人性的灵物,却不懂纵然普通如鸡犬猫鼠之辈中,也时常会藏有凤麟异属的神俊之物。

  比如马匹之中向来有优劣之别,至者乃千里良驹,可怎样才能从中辨出玉花骝、云烟豹?老鼠中有丧门灰、棺材嘴;猫鼬中又有碧啸烟、焦足虎……林中老鬼就传授了张小辫儿这么一套分辨猫狗虫鱼的《云物通载》异术,先是细细分说一遍,然后连图册带口诀一并都给了他。

  张小辫儿满以为会学一套点石成金、化铅为银的发财秘术,谁知竟只是些猫狗之道,既不当吃,又不顶穿,不由得好生恼怒,八成是让这老棺材精给骗了,凭空欢喜了一场,可也不敢在嘴上明说,只得唯唯诺诺地暂且学了。

  随后那形如枯木的林中老鬼,又让张小辫儿将贵妃娘娘身上的金玉首饰,从包裹中一一取出来,给凤尸重新穿戴齐整。他告诉张小辫儿:“非是不肯给你这些金玉之物,只是你这副破衣烂衫的模样,拿了大内皇宫之物,进到省城也无处销赃,没准被城中做公的捕快拿了,问你个盗发古冢的罪责。”说罢只将两个盗墓贼子身上的干粮和散碎银钱,裹起来给张小辫儿随身带上。

  张小辫儿眼见丢个西瓜捡了芝麻,心中一百个不情愿,磨磨蹭蹭地将首饰珠宝物归原主。

  书中代言,这世上之事,都有个机缘因果,绝没有无因无由的起处,任你翻来覆去、倒横竖直,都脱不开前因后果。那林中老鬼与张小辫儿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又不曾亏欠他,为何愿以秘术相授?原来确是有他不可告人的非分妄意图谋,非是要种善因,实乃深埋祸机,十句话中倒有八句是虚,只把贪图富贵的张小辫儿蒙在鼓里,不过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等安置妥了凤尸身上诸般殓服首饰,林中老鬼便将张小辫儿带到墓道前,用枯柴般的声音说道:“老夫也知你眼下生计无着,不过只需依我指点,再忍上几天,把那星土云物之道仔细揣摩,眼看着就能时来运转。离金棺村不远有座荒山,名为瓮冢山,一两天之内此地必有大雷雨,雨住后村里人都要上山,届时你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切记、切记!现在时辰不早,坟茔地中不宜久留,你我就此作别,今后你有马高镫短的时日,老夫一定再来相助,保你荣华富贵,平步青云。”

  张小辫儿欲待再问,却被那老头从背后一推,踉跄着出了盗墓贼挖掘的盗洞,到得外边回视身后,正在乱葬岗内一株歪脖子老树底下。这时遥听金棺村中鸡鸣四起,东方白矣。

  张小辫儿失魂落魄地摸回村中古寺,想起自己在那渺渺茫茫连做梦也梦不到的古墓里,撞上一番没头没脑的遭遇,可见福祸无门,并不由人计较,他连夜未睡,困得紧了,又吃了一场惊吓,神困体虚,倒在佛龛里睡了个天昏地暗。

  不知过了多久,忽地雷声大作,老天爷好一番行云布雨,大雨震雷,直下了一昼夜方止:方圆几十里内山洪陡涨,但金棺村里的百姓却是人人面有喜色。原来农作物历来有个春种秋收的时令,在当地有句民谚,神仙难过二八月,这时节正是地里青黄不接的日子,加上战祸连年,田亩禾垄早就荒了大半,就算往日里的富足之家,如今也大多没有隔夜之粮,普通的百姓更是吃了上顿愁下顿,断炊实属寻常。但离村不远的瓮冢山里,有几道淤泥河,每当暴雨之后,山上便有许多大虾蟆为了躲避洪水,都从淤泥河里逃上山坡。

  当地人说的“虾蟆”,就是咱们所说的蛤蟆。淤泥河中的虾蟆,借着水草丰厚,都生得又肥又大。雨后大群虾蟆蹿上山坡,正是村民们解决粮食的大好时机。一个人拎几个麻袋上山,随手去抓虾蟆,一天下来,能装满几大口袋,家中吃不了这许多,便趁着虾蟆兀自鲜活,尚未憋闷而死的时候,运到城里换些油盐茶叶,城中酒楼饭馆里有讲究的做法,放在砂锅里用花雕煨了,文火慢炖,加入冬菇、火腿、笋片等物相佐,整治得香熏可口、五味调和,专给那些使得起钱的达官贵人享用,也算是道上册在谱的名菜。

  这日大雨过后,天刚放晴,村中各家各户就纷纷遣出人丁,结伴进山抓虾蟆,就连王寡妇也顾不上追查偷鸡的贼人了,赶忙给她女儿小凤准备麻袋、干粮,让她到瓮冢山上多捉虾蟆。同去的一干人等,无非是村里相熟的刘二、李四、孙大麻子,张小辫儿自然也混在其中。

  一路赶去,到了瓮冢山,好座大荒山,只因山体臃肿,形如葬人的瓮棺,是以得名。村民里年岁大的,便赶着驴车在山口等候,其余手脚灵便的,都各携麻袋、木棍,寻着能落脚的野径攀上荒山。

  张小辫儿并无心思跟着村民们捉虾蟆,他只是寻思着古墓中那老头嘱咐的事情,如今下雨上山的事情无不一一应验,看来此番离发财暴富已不远了,心中窃喜,攀藤附葛走上山来。

  瓮冢山是片荒山野岭,山势十分平缓,但山下荒草蔓延,没有路径可走。张小辫儿仗着腿脚利落,在乱草中走得极快,正行得起劲,忽然耳朵被人扯住,剧疼之下,咧着嘴停下脚步,转身一看,却是王寡妇家的小凤。

  小凤倒竖柳眉,揪住张小辫儿的耳朵,叫道:“张小辫儿,是你这小贼常在我家偷鸡吧,害得我娘险些被你气得中了风。要帮我捉五麻袋虾蟆,才肯饶你。”

  张小辫儿大怒,小凤这丫头片子,怎地同你那寡妇老娘一般泼辣蛮横,张三爷到你家偷鸡又不曾失手被你们母女当场拿住,现在却来凭空栽赃,真是岂有此理。可他刚要发作,小凤手上忽然加劲,狠狠扭他耳朵,把张小辫儿疼得哇哇大叫,想要挣扎,又怕被小凤把耳朵撕破,毁了他大富大贵的福相。他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连声答应:“怜你家中只有母女两个,又没半个男丁,今天帮你捉五大麻袋虾蟆便是……”

  小凤知道这张三只是嘴皮子上伶俐,掉过头去就不认账,便招呼村中同来的其余伙伴,让张小辫儿在众人面前答应了,这才放手。张小辫儿还打算暂时在金棺村里混些时日,自然不肯被人看做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之徒,只好自认倒霉,没来由地给小凤家当了短工,不免在心中暗自发狠,将来发了大财之后,就使钱把小凤买走,卖到青楼里接客,那时才让你知道三爷的厉害。

  他胡思乱想之下,早已被小凤捉着,同数十个村民一同上到山坡。这里荒草渐稀,大伙用手中棍子在地上乱拨,将那些伏着的虾蟆都惊动起来,霎时间,成千上万的大虾蟆逃窜开来,颇为壮观,看得人眼也花了。众人见竟有如此多的虾蟆,往年绝无这等景象,当下无不喜出望外,口中呼喝叫嚷着分头去捉。

  虾蟆都是蠢物,漫山遍野地乱蹦乱窜,被众人像捡石头似的一只只轻易拿住了,扔进麻袋里面,装满了便一袋袋拖下山去,交给看管驴车的人装载捆缚起来。赶到后来,山上的虾蟆都被赶入了山坳,村民们捉虾蟆捉得兴起,但一到山坳处,却都停下脚步,虽是心有不甘,却都不敢再往里面走了。

  村民中为首的孙大麻子,指着山坳对大伙说:“眼前那片去处,便是瓮冢山里的美人坑,地势险要,向来人迹难至,故老相传,说里面藏了个妖怪,常常要吃活人脑髓,我等切莫再往前走半步了。”

  张小辫儿心中却早有计较,正要去美人坑里走上一道,听孙大麻子说要回转去,那如何使得?急忙撺掇众人:“山坳里淤泥河是积水积泥之地,正是虾蟆最多处。大麻脸兀是不知,就休要胡说涣散人心,美人坑里……自然是有美人,光天化日,乾坤朗朗,我等有几十号人,又何惧之有?”

  小凤奇道:“张三你怎知那里有什么美貌的娘子,我听我娘说过,那坑里只有个吃人心肝的僵尸美人……”

  张小辫儿唯恐被小凤坏了大事,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急忙按住她的嘴,招呼众人道:“只捉了百十麻袋,如何够分?想多捉虾蟆的好汉子,都跟我进去。”说罢背起绳索口袋,拽着小凤,抬足便向着荒山深处行去。

  正是:“只缘山中有猛虎,故此扮作采樵人。”欲知张小辫儿等人在山中有哪般奇遇,且留下次分说。

  第六章 美人坑

  张小辫儿撺掇众人一同进深山里捉虾蟆。金棺村里的人们见了山中虾蟆极多,眼下正在闹粮荒,好多家都已揭不开锅了,众人贪心起来,便是十万金刚也降压不住,早把那美人坑里闹僵尸的传说,丢到爪哇国里去了,纷纷收拾家伙,要跟随张小辫儿进山坳里寻找淤泥河的源头。

  张小辫儿是村里人尽皆知的“张大胆儿”。他平素里一个人住在破庙里,根本不忌鬼神,加上言语便给,凡是游侠作耍的事端,向来少不得他,在村里同辈人中,人缘颇为不错。一并来捉虾蟆的村民,大多都是村里同年生、并时长的年纪相仿之辈,其中的孙大麻子,生得最是高大魁梧,会些个枪棒拳脚,为人忠厚憨直,所以众人向来以他为首,想不到他此番被张小辫儿抢了风头,心中愤愤不平,当下便虎了大麻脸,拎着条杆棒,拦住众人去路。

  张小辫儿惯会见风使舵,自知若来硬的,绝不是孙大麻子这等糙人的对手,急忙转头对众人说道:“咱们村里的大麻脸兄长,身手是如此英雄,举止是恁般贤明,有他这样擎天的好汉跟咱们同去捉虾蟆,真乃如虎添翼,天塌下来也不怕了。”

  孙大麻子听张小辫儿说自己是“英雄身手,贤明举止”,心中好生受用,也真就拿自己当根葱了,顿时咧开大嘴傻笑起来,说道:“三弟言之有理,深山里面纵有凶险,只要俺有这条棒子在手,料也无妨。不过现在日已过午,我等忙了半日,还未曾祭过五脏庙,不如下山埋锅造饭,等吃饱喝足了,再到美人坑里去捉虾蟆,赶在天黑前回转了去。”

  众人忙碌许久,也都饿了,闻言齐声称是,匆匆回到山脚,看守驴车的村民们,早将带来的锅灶埋下,又把各家带来的一些萝卜、土豆切成大块,连同清水倾入锅中,胡乱兑些调味的野草香料,缓缓烧得半沸。

  等到捉虾蟆的人都下山来了,才添加柴火,煮得锅中水滚沸起来,将那些活生生的肥大虾蟆,并不宰杀洗剥,趁着活蹦乱跳猛性不消,直接抛进滚烫的水里,不等它们跳出锅来,就用锅盖压住。这时就听虾蟆们在锅中挣扎扑腾不休,须臾之间,热水滚开起来,锅里异香扑鼻,揭盖看时,被活活煮熟的虾蟆,每只都是张口瞪目,紧紧抱住一块土豆或萝卜。因虾蟆在锅里被水火煎熬,死前痛不可忍,有万般苦楚,只好拼命抱住了土豆、萝卜,至死不放。

  乡间吃煮虾蟆,通常都是这般残忍的法子。将热腾腾的熟虾蟆拎出锅来,连同它怀中的土豆、萝卜一起啃吃,味道鲜美胜似肥鸡。近年来一直没有大雨水,又逢地里青黄不接,平常一天两顿饭,连土豆、萝卜都不能管饱。村民们久未开荤,闻得肉香,都不禁食指大动,当即狼吞虎咽吃了个风卷残云,一扫而空。

  村民们将暴雨后到山上捉虾蟆的举动,视为丰收节庆的日子一般,却不知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先不说冥冥中有没有“今生你吃虾蟆,来世虾蟆吃你”的往复因果,眼下就有一场塌天大祸已是迫在眉睫,众村民现在只顾大快朵颐,兀不知自身早就在劫难逃。

  张小辫儿和孙大麻子等人饱餐一顿,个个吃得肚圆,回味良久,都觉人生在世,如果能常常吃上一锅煮虾蟆,也真不枉活这一遭了,看看天色正好,摩拳擦掌再次上山,要将躲进山坳里的虾蟆捉尽。

  瓮冢山的后山更是荒凉,山洪过后,大水从山上流下来汇入淤泥河主道,其余的几条山沟就没水了,如今山坳里满是淤泥,混合着齐膝高的烂草,一步一滑,几无落脚之地。众人艰难跋涉,转过山坳,眼前豁然有个大泥坑,这就是传说中的“美人坑”了。据说烂泥里有具成精的僵尸,虽是红日当头的时辰,但人们站到了荒山深坑之侧,仍是觉得阴气森森,腥臭扑鼻。

  只见坑中有许多被山洪冲击后留下的烂泥,数不清的大小虾蟆,层层叠叠堆在里面,怕不下数万之众,日头光照之下,密密麻麻地充在眼里,使人看得头皮子好一阵发麻。孙大麻子等人无不大喜,这回可真来着了,他们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只担心麻袋数量不够,擒了后装不得这许多虾蟆。

  众人当即一声招呼,就在泥坑边散开,各自用长竿和棍子驱赶虾蟆,坑中顿时一阵大乱,虾蟆们不知畏人,受到惊动后夺路逃窜出来,便被人捉了扔进麻袋。几十人同时动手,顷刻间就已捉了上千只虾蟆。

  无数虾蟆散去之后,众人就陆续将麻袋搬出山去,由于捉的虾蟆太多,一两次怕是搬运不完,孙大麻子只好带了几个人留下守候,张小辫儿趁机跟着留下,在四周找了几圈,终于发现泥坑边缘露出一片石壁。

  壁上有古砖甚巨,工整平滑,看样子像是城墙隧道之类。张小辫儿见了心中暗喜,急忙招呼孙大麻子和小凤等人,一并过去看个究竟。石壁中间是座倒塌的石门,足有丈许宽,石门后的洞口,正在阳光照不到的背阴处,里面潮湿湿、冷森森的黑暗难辨,奈何都不曾带着寸磷火石,没办法取亮照明。

  小凤心中害怕,不想多惹事端,猜测道:“这洞里许不会是僵尸老妖的藏身之地?快用石头堵上才妥当。”

  张小辫儿胡言捏造道:“你们也该知道,我张家祖上是京里的锦衣卫军官,了解不少前朝秘闻的底细,今日便给你们泄个实底儿。这个所在非同小可,明末巨寇张献忠曾在此藏宝,里面的宝货价值巨万,后来被乾隆年间的白莲教蘸挖去起事,闹得天下震动。如今只留下这个石洞,要是没有暴雨引得山洪冲动,原也不易得见,不知那里面是不是还剩下些没被盗去的行货,若让咱们有幸拾得几件,恰好是一桩天上掉下来的财爻。”

  孙大麻子等人一辈子没离开过金棺村,哪里听得出张小辫儿这厮是信口开河,当即信以为真。孙大麻子对众人道:“前些时日,村中来了个瞽目的卦师,俺用一个大钱向他扯了一卦,问问财气兴衰。那卦师说俺孙大麻子最近财爻大动,正是要交一路时运,想不到应在此处了!”

  众人好奇心起,又闻财起意,便由孙大麻子带头,将手中长竿探进石洞戳了几下,想要探探深浅,不料棍子前边触到了软绵绵的一团事物,似是戳在了什么人的身上。忽然从洞里发出怪异的声响,好像有人在里面咳嗽,孙大麻子吓得手中一软,险些将长竿掉落,却听洞内的咳声竟是愈来愈烈。

  张小辫儿听到洞中有咳声甚剧,也是吃了一惊。怎地到了此处,却与林中老鬼所言不符?他可没说洞里会有活物,难道那老棺材板心怀不轨,想要诈张三爷来此送死?心下疑窦丛生,一时也吃不准了。

  众人在旁都道:“定是有僵尸在洞中藏了,快扔下装虾蟆的袋子一起逃命去吧。”可那孙大麻子此时却偏偏不怕了,挠了挠头,说道:“僵尸岂会作咳?俺常闻老刺猬惯会在黑处学人咳嗽,定是有只老刺猬躲在里面。”

  他自恃力勇,又有心要在众人面前卖弄些“英雄的身手、贤明的举动”,瞪了豹子眼,绷起麻虎脸,便再去探看洞中情形,以便穷尽其异,可刚到洞口,蓦地一声闷响如雷,从漆黑潮湿的洞内接连跃出百十只大蛤蟆,从众人身边连蹦带跳地蹿了过去。

  张小辫儿等人都被吓了一跳,见只是蛤蟆,就抡起棍棒,没头没脑地一通乱打,顿时在棍下砸扁了几只,将其余那些蛤蟆驱散开来。混乱中忽听小凤惊叫一声,连着退了数步,一跤坐倒在泥中,被吓得战栗不住:原来洞中竟探出个斗大的蛙头来,朝着小凤怒目瞪视而鸣。

  最后出现的这只大蛤蟆,体大有如磨盘,背上颜色已由碧绿转为深黄,生着许多黑色的圆斑,乍一看去,还以为是千百只眼睛。巨蛙挺着雪白的肚腹,虎视眈眈地蹲伏在石门前,口中“咕咕咯咯”作响,如同皮鼓轰鸣。

  张小辫儿和孙大麻子这伙人,只怕吃人心肝的僵尸,平时经常捉蛙捕蛤,怎会惧怕虾蟆这些东西?但见这蛤蟆大得有异,知道此非常蛙,恐怕杀之招祸,就打算用竿子将它赶开,不料长竿击处,都被巨蛙用前肢打开。它后足蹬在洞口石壁上撑据,任凭竿子不断攒刺,兀自不肯退让半步。

  这一来众人更觉有异,好像巨蛙守着石门不让众人进去,洞中八成真有什么巨寇埋藏的金珠宝货,于是争相击之。巨蛙渐渐抵挡不住,怒瞪双目,忽地张口伸出血红的长舌,去如流星般快,把坐在地上的小凤纤腰卷个正着,猛地向后一拖。几十斤重的大姑娘落在它口中,恰似卷食飞蝗、蚊虫般轻易,倏然间缩身入洞,躲进了黑处。

  众人骇然失色,虽然村中的王寡妇刻薄无比,又兼蛮恶成性名声不好,可她家毕竟只有小凤一个女儿,与张小辫儿等人又是自幼在一起玩耍的同伴,怎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巨蛙拖进洞里吃了。张小辫儿和孙大麻子二人见势不妙,急忙掣起身形,在洞口处做一声喊,一起打将进去夺人。

  张小辫儿头脑一热,撞进了腥臭潮湿的山洞里,黑暗中目不能视,只好和孙大麻子两人不管不顾地随手乱抓,岂知刚抬起手来,就摸到一头女子的秀发,摸到脸上时冷冰冰的不知生死。张小辫儿赶紧使出力气,揪着那头发,舍命往洞外拽去,洞外还有其余的同伴相帮,看他钻出半个身子,就一齐动手协助,把张小辫儿从石门中扯了出来。

  张小辫儿一见光亮,赶紧坐起来看去,这才发现手里揪住的女人,哪里是小凤,却是从洞里倒拖出一具身着前朝衣装的女子僵尸。那明代女尸周身上下如木雕泥塑一般僵硬,虽是全身裹着绿苔泥水,但死不瞑目的容颜尚能辨认,看起来颇为秀丽端正。头上挽着快被扯散了的双鬟,只是下巴不翼而飞,上嘴唇下边是黑漆漆一个大窟窿,豁然将脸孔拉得长了许多,说不出的狰狞可怖。身上服饰已都被潮气浸得朽烂,荒芜的野草丛间有阵阵山风吹过,衣衫瞬间就化为布条碎片,在风中飘散消失。

  其余的人皆是惊骇欲死,叫苦不迭,要是王寡妇家的小凤被巨蛙吃在洞里,想来命该如此,也没奈何了,可张小辫儿逞能进去救人,却拖出来一具形貌如此恐怖的古尸,看来瓮冢山里有僵尸的传说确实不虚,此番谁也别想活了。

  张小辫儿更是张大了嘴,好半天都没合拢来,浑忘了孙大麻子和小凤还在洞里生死未卜,只是直勾勾盯着那没下巴的僵尸,脑中只剩一个念头:“那林中老鬼料事如神,僵尸美人果真藏在瓮冢山里。张三爷一生一世吃穿不尽的荣华富贵,都着落在这美人身上了。”

  正所谓:“命衰时黄金褪色,运旺处于尸生辉。”欲知张小辫儿、孙大麻子等人福祸如何,留待下次再说。

  第七章 蛤蟆劫

  张小辫儿从洞中拖出一具没有下巴的女尸,周围同来捉虾蟆的人们见了,尽皆惊得魂不附体,全身上下颤个不住。在乡下最是盛行那些“鬼狐尸怪”的野谈,愚民愚众见此情形如何能不害怕?这伙人当即连滚带爬,飞也似的逃了个精光。

  深山里就只剩下张小辫儿抱着僵尸发愣,在他眼中,这古尸正是一场熏天赫地的富贵。想不到张三爷这百年穷神,竟也能“脱穷胎、换贵骨”,眼下终于要有番大请大受的光景了。

  此时忽听虾蟆坑的洞中一阵混乱,孙大麻子正拽着小凤从里边爬将出来,洞内那只巨蛙咬住了他手中杆棒牢牢不放。两下里各自较住力气,都不肯有半分放松。

  那孙大麻子确是有膀子没处豁的傻力气,只见他一手夹了小凤,一手倒拖了棒子,使个猛虎硬爬山的弓字步,出死力向洞外挪动,额头上青筋都突了起来,却不知撒手扔掉棒子甩落巨蛙,看张小辫儿正在洞外泥地上坐着发呆,便赶紧招呼他过来相助。

  张小辫儿被他一喊,随即回过神来。他脑筋热了,便上前同孙大麻子一齐用力,竟将那蛙从洞里拽了出来,二人见巨蛙咬住木棒死不松口,两腮更是接连鼓动鸣响,瞪目视人,显得神情极是愤怒。看其形状绝非常蛙,张小辫儿和孙大麻子胆子虽壮,却也不敢轻易动手加害。

  两人见旁边就是淤泥沟,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当下横着胆子,顺势将那巨蛙拖到泥沟旁,在后边连推带踹,把遍体黄绿斑斑的老蛙推落沟内。淤泥沟中两侧都是烂泥,中间还有山洪过后留下的积水河道,只见那蛙被推进烂泥中,忽地放开木棍,鼓着腮呱呱大叫几声,一蹿就是数丈开外,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道里。等飞溅的水花落下来,早已在水里不见了那蛙的踪影。

  张小辫儿和孙大麻子累得呼呼直喘,心说总算打发走了这位虾蟆祖宗,再看看四周,同来的村民们已逃得一个不剩了。小凤虽没大碍,却也惊得“顶门上失去三魂,脚底下丢掉七魄”,坐在洞边牙齿捉对儿厮打,口中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荒山野岭里残阳西下,就只剩得这三个人了。

  孙大麻子抱怨先逃的那伙人不讲义气,真是“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平日在村中都是称兄道弟地厮混在一处,可当真有人遇着些个危难困厄,需要有兄弟们来帮衬时,却无一个小子肯出来同担风险,惹得孙大麻子好一肚皮鸟气,扬言等回了金棺村再收拾他们。他又对张小辫儿说:“还是俺三弟最有义气,说话做事俱是一身正直胆略,从不去学那小家小户的腔派,只有这样的好汉子,才能见得些真实阵势。”

  张小辫儿脸皮厚得锥子都锥不透,对此毫不谦逊,正要自吹自擂,同时对孙大麻子吹嘘一番豪杰的见解,却见山里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阵风过处,天昏地暗,半空里几道闪电矫似惊龙,雷声隆隆响起,震荡了四野,雨水瓢泼落下。这瓮冢山北高南低,一落暴雨就会引发山洪,山坳河道里顷刻注满了雨水,浊流顺着山势滚滚涌动,山洪奔腾,咆哮之声如雷。

  张小辫儿和孙大麻子见大雨山洪来得好快,不由得脸上变色。急忙拖了小凤退入蛙洞里躲雨。这时小凤也终于还了阳,想起适才的经过,仍是心有余悸。

  再看洞外暴雨如注,山洪陡涨,把出山的道路都淹没了,三人叫苦不迭。山里常有蛙神司掌雨水的传说,刚刚怕是惊动了雨蛙,惹出这场洪水。瓮冢山地域近年干旱,裂地百里,以前却常有山洪发生,洪水出了山就分入各条河道,幸好从来威胁不到田亩民居。

  唯独苦了张小辫儿三人,都被暴雨困在山上,不等洪水过净了,是没办法出山的。看这场雨水恰似天河倾覆,不下上一整夜怕是不会止歇,只得拣处高燥的所在,夜宿在山洞之中,等明天雨停了再离山回村。

  张小辫儿猛然想起那具女尸还在洞外,连忙冒雨出去,连拖带拽地把女尸搬入洞内。孙大麻子和小凤都看不懂他的举动,这女尸下巴也没了,奇形怪状的好生狰狞,将它放在洞里这一夜难免提心吊胆,便问张小辫儿:“你留这死人做什么?不如也推到河里去来得妥当,否则半夜里电闪雷鸣,惹得它诈尸起来扑人,可不得了……”

  张小辫儿自然难以答应,不过倘若以实情相告,想想换作自己也未必能够信服,好在他扯惯了大谎,便又顺口胡编:“麻子哥,小凤姐,你们别看我张三孤苦伶仃,眼下连几块容身的破砖烂瓦都没有,可张三自小也读过几行书,好赖还知道些礼义廉耻的道理。想这女尸一直藏在山洞里,并不曾招惹过旁人,若不是咱们到此捉虾蟆,它就不会暴尸荒野。于情于理都是咱们惊扰了这位先人,如何能再为了一己之私,将这尸体抛进河里被洪水冲走?再说南无灵感观世音菩萨在上,你们真以为满天神佛都是没有眼睛的吗?这等欺心之事是万万做不得的,要做你两个自己去做,可别算我的份儿。”

  那孙大麻子是个实心眼儿的粗人,而小凤更是乡下丫头,长这么大不曾见过什么世面,哪经得住张小辫儿连蒙带唬,顿时他俩都信以为真,幸得有张小辫儿这等明事理的人在旁,否则定要铸下大错。他二人不住口地念了几遍“南无灵感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恭恭敬敬地把女尸摆到洞中。但尸身上的衣衫早已朽烂,又被大雨淋了一阵,看上去颇为不雅,最要命的是女尸没下巴的那张脸,虽然洞中昏黑,可只要一想那副脸孔无遮无拦地就在近前,还是忍不住心中发毛。无奈之下,孙大麻子只好把装虾蟆的麻袋子给尸体套上两条,这才觉得心中略微安稳了些。

  张小辫儿暗中好笑,装模作样地帮孙大麻子给女尸套上麻袋,顺手在洞里乱摸,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宝货,口里还叨咕着:“钱是阳间的钱,物是人间的物,先借些来用用,大不了将来等小凤到了下边之后,再让她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可张小辫儿找了半天,满洞都是蛤蟆留下的黏液,腥臭污秽,哪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只得罢了这念头,扯了几条麻袋片铺在地下,躺在上面听着洞外风急雨骤,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想着林中老鬼指点的各处细节。在深山里奔忙了一天,他也当真累得很了,不多时便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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