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宛如戳他的胸膛,“你这么穷,我得养你啊。”
王简:“……”
秦宛如又捏他的脸,“就凭你这张脸,就能讨到饭吃了。”
王简又气又笑。
今日听到她说起官府放贷一事,他确实是被哄高兴了的,也捏了一把她的脸儿,“你这张破嘴,就继续哄吧,我受用。”
秦宛如厚颜道:“下回有好吃的别忘了我。”
也在这时,突听李南在外头道:“郎君,该回了。”
王简应了一声,秦宛如送他出去。待主仆离开后,她们隔了一会儿才过去了。
回去后王简一直在思索秦宛如说的官方放贷一事,他去书房仔细琢磨了一番,把利弊写到纸上便于分析这一政策的可行性。
鉴于现在梁王在风口浪尖上,王简找周项文和曹复香见了一面,同他们商议官方放贷的可行性。
二人都有些诧异,问他是从何处得来的策略。
王简说是从秦致坤那里得来的法子。
当时秦宛如忽悠他说是自家老子想出来的方案,他并未起疑。因为秦致坤干了十多年基层,是最贴近底层百姓的,自然知道百姓所想与所需。
而这一策略恰恰是从民生的立场出发的,确实有利于防止土地被随意买卖,在很大程度上给了老百姓遇到紧急需求时的选择。
周项文看过王简写下来的利弊后,也觉得这是一项不错的国策。
“若是哪家需要救急,可从里正和邻里处着手调查事情真伪,再评估田产价值,从而实施放贷,若土地被回收也是在官府手里,比落到富商手里好多了。”
王简道:“朝廷放贷,适当抽取利息,一来百姓放心借贷,二来朝廷也能最尽大可能保住土地不被私卖,我认为这是一举两得之策。”
曹复香也赞许道:“这是利民之策。”顿了顿,“怕就怕有人钻空子。”
王简:“既然是利民之策,自然就得从民生出发,若借贷干其他营生之类的,肯定跟其他利息差不多了。”又道,“主要是评估这块,怕就怕有人钻空子拿一亩地评估出十亩地的借贷,若是出了岔子,窟窿只会越来越大。”
曹复香:“还得仔细商议出一个详细的法子才能施行。”
三人就放贷这一事情讨论起来。
与此同时,秦宛如正和窦氏看西市的一处商铺。
那商铺面积算不上太大,整条街主要以经营玉器和陶瓷为主,店主要脱手让出去,窦氏不怎么满意,棉匠以后以纺织为主,夹在这样的街道里不伦不类的。
秦宛如也觉得不妥。
西市的商铺可是抢手货,哪怕是巴掌大的地方都走俏。
想起弹棉工具的牛筋弦需要采买,一行人顺便去买了。
回来的时候窦氏坐在马车上道:“看来西市的商铺还得折腾一阵儿了。”
秦宛如:“先留意着吧,急也没辙。”
窦氏:“倘若到入秋还没定下来,就得想其他法子了。”
秦宛如道:“去年我们在平康坊弹制被褥,不少人都知道那里,若商铺还没定下来,就继续在那儿售?”
窦氏也有些发愁,“先等着吧,平康坊那边是下策。”
两人就西市商铺说了会儿,窦氏让秦宛如先回闵县那边,现在作坊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她们姐妹俩先把筹备的器物全部送过去,她则在这边继续留意西市的商铺,争取尽早把铺子定下来。
秦宛如应声好。
下午她又去程木匠那边看之前定做的弹棉工具和轧棉机,弹棉工具做齐全了,轧棉机还有一半没做好。
秦宛如先把弹棉工具提取了,窦氏差了府里的家奴护卫将所有器物一并送到闵县。
如窦氏所说,作坊这边确实已经完工了,在做晾晒棉花的架子,采摘棉花的不少器物都搬了进来,有箩筐,大簸箕,背篓,拉棉花用的板车,林林总总堆了不少。
看到秦宛如把弹制工具带了过来,段珍娘问:“牛筋弦买了吗?”
秦宛如应道:“买了。”
段珍娘:“轧棉机呢?”
秦宛如:“还差一半,下月能齐。”
段珍娘叉腰看着屋子里的东西,说道:“入秋前得把全部东西备齐全了。”
秦宛如拿手帕擦额头上的汗,“人也得找全了,去年弹制被褥的那些人,问问他们有没有兴致过来,若有,再商议一个合适的工钱请他们干活。”
段珍娘端起饮子抿了一口,“去年五十文的工钱,今年可请不起了。”
秦宛如:“是要缩减,中午这餐还包,工钱按月来吧,就当请两三月的短工。”
段珍娘:“纺线就找当地人,还跟去年一样,自带纺车过来,技术好的就留下。”
现在已经过了立夏,三个月夏天一过,熬到入秋地里的棉花就快了。去年采摘得不算早,如果今年气候好,第一批则还会采收得更早一些。
第二天一早秦宛如就去了一趟地里,今年种植得比去年密集。
她戴着帷帽眺望那一片片棉田,一般来说头年种新东西生虫的几率要小得多,再加上花匠丘老儿比她还有经验,很得董蔡两家信服。
以往丘老儿只负责打理贺府的花园,如今一下子打理了这么多亩白叠子,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价值仿佛被拔高了一个度。
在佃农眼里老厉害了!
第152章 西市商铺 感谢支持晋江正版的小可爱!……
他们都很敬重地唤他丘老爷子, 连东家待他的态度都极好,要知道他在贺家只是家生子奴仆。
夏日不知不觉变得炎热起来,一场暴雨过后, 闵县的气候凉爽了两天。
县城到底比不上京里头, 闲暇的时候秦宛如会和彩英到码头那边看老翁钓鱼。
两人兴致勃勃地蹲守在边上, 若是有鱼儿上钩, 则上前买下来, 拿回去给庖厨处理了过嘴瘾。
这日子是非常悠闲惬意的, 而与她们这边的安宁相比, 京里头就搞得人心惶惶。
端王毒杀废太子被查后, 王府被查封,朝廷上下串通一气让他背锅,一家人判流徒的判流徒,落狱的落狱, 发卖的发卖……
王简曾去地牢里瞧过一眼。
端王在短短数日被折腾得虚脱,整个人面色发青, 见到他来, 疯了似的冲上前咆哮, 好似要把他拆骨入腹。
刑部尚书温兆命人搬来椅子供王简就坐。
王简大摇大摆地坐下, 看向牢里的人,问道:“不是说他体弱多病命不久矣吗, 怎么还这么能折腾?”
温兆奴颜媚骨道:“回王侍郎,端王有哮症不假,发病时极其惊险, 平日里倒看不出异状来。”
王简轻轻的“哦”了一声。
端王睚眦欲裂道:“王宴安你不得好死!你们王家人都会遭天谴!”
王简“啧”了一声,勾唇笑道:“真是奇了,又不是我王宴安让你去杀废太子的, 你无端骂我作甚?”
端王指着他,哑声道:“是你!是你合伙梁王栽赃嫁祸与我,其心可诛!”
王简轻颦眉头,好脾气道:“瞎说,众人皆知王家跟皇叔一直都不大对付,跟狗见羊似,一见面就恨不得咬上两嘴,什么时候穿上同一条裤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话把端王气着了。
王简继续毒舌道:“倒是端王你,景仁府那位可是你的亲兄长,这些年被软禁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你却连最后的生路都不给人家留,啧啧,委实恶毒。”
“你莫要血口喷人!我没有毒杀废太子!”
“那你好端端的去景仁府作甚?”
“我……”
“数年都不见你去探望一回,唯独今年连去了两三回,其心可诛啊。”
“你休得狂言!明明是梁王舍了废太子栽赃嫁祸与我……”
温兆忍不住插话道:“笑话,这么多年,梁王什么时候不陷害你,偏要在这个时候陷害你?”
端王恨得吐血,愤怒斥责道:“那是因为你们狼狈为奸!”
王简缓缓起身,漫不经心道:“瞧瞧,他说梁王和我们王家一个鼻孔出气呢。”
这话把温兆逗笑了,嘲弄道:“他都已经疯了,疯子的话是不可信的。”
王简也指着外头戏谑道:“端王你去问问满朝文武,梁王和我王家的关系,看有没有人信你。”
见他那副无辜的样子,端王一时竟被噎住了。
是的了,满朝文武都知道当年赵王两家为争太子之位斗得有多凶,如今他却说两家穿了连裆裤,这说出去谁信?
一时间,端王不由得欲哭无泪。
王简还是那副极好说话的样子,从头到尾都维持着贵人的体面与涵养,似觉得惋惜,他摇了摇头道:“糊涂啊糊涂。”
说罢便走了。
温兆紧跟在他身后。
待二人走远后,王简才轻声道:“那人怎么还不发病呢?”
温兆:“???”
王简斜睨了他一眼,“找个时机让他发病瞧瞧能活多久。”
温兆:“……”
离开地牢后,王简歪着头看外面的艳阳天,温暖的阳光洒落到身上,迅速将地牢里的阴冷褪尽。
正如当初秦致坤所说,像端王和瑞王这种人是难以聚集人心的,因为只为私欲。
这样的人聚集到一起的也只是一群为私欲的人。
端王倒台后,朝中不少党羽知道要倒大霉,些许上了年纪的请辞告老还乡。
赵章私底下问王简允还是不允。
王简还是非常仁慈的,想走就走吧,至于能不能从他老子手里走掉,就得看自己的本事了。
结果不言而喻。
一时间,端王手里的人死伤一片。
站错队,总要付出代价。
这事搞得秦致坤胆战心惊。
他进京的这两年,经历的事还委实不少,先是章州案,而后弹劾案,今年才开了个头就接连来了两桩,全是要掉脑袋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