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宛如咧嘴笑道:“表姐和姻伯母整装的,我瞧着极好,大气沉稳。”
秦二娘道:“三妹得把骑马学会,会骑马了行程就快。”
秦宛如点头,“这次过去了就学。”
一家人依依不舍唠了阵家常,秦宛如才上马车离去,到张家胡同接了段珍娘等人,一行人到城门口与窦氏汇合。
两方碰头后,窦氏在马车上问道:“下月应该就能播种了?”
秦宛如:“能。”又道,“种子的事情,西市那边有音信吗?”
窦氏点头,“他们有差人来说过,莫约月底前能送到府上来。”
秦宛如正色道:“种子至关重要,万不能出任何岔子,若不然就白忙活了。”
窦氏:“你只管放心,这事是办妥当了的。”顿了顿,“到时候地里的事就由你操心了,我和珍娘主要负责作坊和西市商铺这块。”
秦宛如:“作坊这边我觉得还挺难找,若是做纱线还好,没什么讲究,哪怕是院坝里头都能做,但弹制就不一样了,得需房间。”
段珍娘:“而且得是数十间房。”
窦氏:“问一问黎县令好了,他们对当地的情形比较熟悉,总比我们有头绪些。”
第138章 挂牌 感谢支持晋江正版的小可爱!!……
这话得到二人赞同。
三人一路上都在讨论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 抵达闵县后,秦宛如睡了半天,次日同段珍娘一起到村里看地。
年前做到地里的底肥经过这阵子的酝酿, 养分已经浸入到土壤里, 等着滋养棉花幼苗。
有佃农也过来看地, 同她们打了声招呼, 问她们白叠子什么时候播种。
秦宛如道:“下月初左右就可做基坯培育幼苗, 待幼苗长成这么高就可以移栽了。”说完比划了一个手势。
现在天气开始转暖, 董蔡两家让佃农们种上蓖麻做防护。
白叠子是新物种, 头年秦宛如倒不担心虫害, 只有多种两年地里的虫害才比较麻烦。
同佃农唠了许久,她们才沿着田埂慢慢悠悠地眺望,仿佛棉花已经从地里长出来准备收获似的。
段珍娘道:“待这边的作坊弄好之后,西市那边的商铺也要着手布置了, 到时候总得先把白叠子的价定了。”
秦宛如背着手道:“我琢磨了一番,今年咱们就只做五斤重的被褥子, 一床七百文, 散装的定价一百五十文, 次品的定价一百文。
“去年续种留的次品, 一百三十文脱手,坊里的邻里都能接受, 可见他们对白叠子的接受度还挺高。
“如果上品散装的定价一百五十文,他们应是能接受的,家庭条件差些的可选择一百文的次品。”
段珍娘却有不同的见解, “三斤重的被褥挺好,春夏交替的时候也能用,五斤重的适合冬天。”顿了顿, “价格方面我觉得会不会太低廉了,毕竟咱们才刚起步,以姻伯母的性子,是不会接受亏损的。”
秦宛如:“我就只琢磨了一个大概,回去了同她商量商量,她对市场这块还挺在行的,比我们要精明。”
段珍娘:“三斤重的还是留着,轻薄也实用,白叠子不一定得冬天才用。”
二人回城正值中午,她们在外头的食肆里叫水盆羊肉来吃,秦宛如胃口好,还附带了一个烤饼。
吃饱喝足回到苏宅,窦氏正要找她们。
两人去了正房,窦氏刚刚用完饭用茶水漱口,见她们来了,接过婢女送上的帕子道:“你们可用过了?”
秦宛如道:“用过了,转角那家的水盆羊肉极好。”
窦氏笑道:“是挺不错,我也去吃过两回。”又道,“他家的烤饼也顶好。”
双方就水盆羊肉唠了阵儿,窦氏才说起正事,“上午我去找过张县丞,他跟我说白云街的尽头有一个废弃的染坊,场子还挺大,我们若是要做作坊,可过去看看合不合适。”
段珍娘:“什么时候过去看?”
窦氏:“中午睡会儿,晚些去,离得也不远,到时候他带我们去。”
秦宛如:“那挺好的。”又道,“把作坊弄好后就得忙西市的商铺,先前表姐问我今年白叠子定价的问题,我琢磨了一下,姻伯母看这样行不行?”
当即把她的想法同窦氏说了。
窦氏认真听了阵儿,不答反问:“去年白叠子的收成好,今年不一定还能比得上,你能不能粗粗模算一个数出来,咱们好好琢磨琢磨?”
秦宛如点头,又问:“姻伯母是不是觉得我定的价偏低了?”
窦氏实话实说:“是偏低了,去年上乘白叠子散装的要四百文,今年才一百五十文,再不济也得两百文才行。”顿了顿,“次品一百三十文合适。”
秦宛如没有说话。
窦氏继续道:“你心善,考虑的是民生,可是我们首先得是生意人,生意人就得牟利,牟了利顾了自己,才有余力去尽一份诚意,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话段珍娘也是赞同的,说道:“姻伯母的话有道理。”
秦宛如倒也没有那么执着,“我就模了一个大概,种地做谋划我在行,但售卖这些是我的短板,我不擅长。”
窦氏温和道:“售卖和谈判这些是我的强项,种地做谋划我也不在行。”
段珍娘打趣道:“咱们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三人皆笑了起来。
窦氏:“现在先去睡个午觉,白叠子定价的事晚上再仔细商谈,那毕竟关乎到盈亏利益,三娘意下如何?”
秦宛如点头,“也好,是需要仔细琢磨。”
三人这才散去,各自去午休。
迟些时候县丞张国申带着她们去白云街尾,那地方前几年原本是染坊,后来商户亏损便把它废弃了,一直都没有人来盘它。
几人乘坐马车过去,染坊由于数年荒废,里头杂草丛生。
房屋是石木结构,顶头上的瓦坏了不少,需要重新整修。
悬挂布匹的竹竿架东倒西歪,乱七八糟的,坏掉的染缸,以及杂物狼藉一片。
这地方的面积是不小,房屋也有好多间,若拿来改装成仓库和作坊倒也合适。
众人小心翼翼在里头观察。
张国申道:“这块地原本是商贾曹家的,咱们闵县地方小,商贾们都不愿意到这儿来,说上不上下不下的,客流也不大,最初做染坊也没做几年就垮了,便闲置到至今。”
段珍娘指着石木结构的房屋,“我们若是盘过来改装,就要把石木屋留作放白叠子的仓库,再重新搭建木屋用作弹制房,可从周边呈环形搭建,就像四合院那样围建。”
张国申笑道:“看来段娘子还挺有门道儿。”
段珍娘摆手,“张县丞过奖了,我就觉得石木结构的仓库便于防盗,二来把它与弹制房隔离开来,人员进出也要有所限制。”
秦宛如:“纺纱线也需要做一个场地出来。”
窦氏:“那挺简单,一辆纺车一个人,也占用不了多少地方,搭建一个相对宽敞些的房屋便罢。”
段珍娘:“边上还得做一堵围墙。”
窦氏点头,“是要做一堵围墙防护。”
一行人围着废弃的染坊筹谋怎么去搭建,张国申说她们如果相中这块地,官府可以出面洽谈让曹家将它贱价租出来利用,这样荒废也是浪费资源。
窦氏问:“还有其他合适的地方吗?”
张国申:“城周边也有,不过地方要偏僻些,地方也窄小。”
段珍娘道:“现在反正也得空,不如都去看看?”
于是接连两日她们就作坊选址一番查看,最后还是觉得曹家的废弃染坊比较适合用来做作坊。
有这个意后,由官府牵头联络曹家商谈,这期间三人又坐到一块儿把白叠子的价模了个数。
秦宛如先是从亩产入手,算出大概产量再掐算每年的人工种子,以及租地和商铺等成本,得出一个初步数据后,窦氏让她把去年卖白叠子的价格降一半来算能不能盈利。
她和段珍娘仔细核算一番,相对来说,把散装白叠子定价在两百文一斤是比较合适的价格区间。
不论是从市场的接受度和成本方面都比较合理,能有利润赚,但不会像去年那样暴利。
窦氏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若有所思道:“珍娘你家的绸缎庄在魏州的层次可算得上好的?”
段珍娘点头道:“算得上,但还有顶好的,我们家的客人主要是有钱的商贾,还有官老爷,富农或靠手艺营生的这群人,他们是购买的主力。”
窦氏又问:“这群人来你家铺子最喜爱的是哪种缎子?”
段珍娘:“京中时兴的,品质不错的,他们出手也算阔绰。”顿了顿,“我家的绸缎庄主要就是靠京城这边时兴的潮流走,每年换下的花样也不少,就跟时令蔬果一样,过季就贱价处理。”
窦氏笑道:“看来你阿娘还挺有天赋。”
段珍娘自豪道:“阿娘确实不比男儿差,最初段家的绸缎庄有阵子差点做不走了,接连关了好几个,后来还是她琢磨出门道来的,一下就起来了,经营一直都挺稳定。”
秦宛如:“好像县乡也有铺子?”
段珍娘:“也有几个小铺子,那些铺子售卖的则是淘汰下来的布匹,魏州城卖不动的就转手到县城里,价格也低廉不少。”
窦氏好奇问:“能脱手吗?”
段珍娘回道:“有时候还比城里的好销些呢,因为品质好,就是花样没那么时兴,但在县里又算好的那种,价格也实惠,脱手得也快。”
窦氏仿佛从中得到启发,说道:“我们也可以做两种,一种是针对富裕些的人家,另一种则是针对家庭收入差一些的。”
秦宛如:“上乘和次品的吗?”
窦氏点头,“我也仔细琢磨过白叠子这个东西,它就跟兽皮一样,兽皮适合垫,不适合盖,同理,白叠子进入到富贵人家手里多半也是垫的作用多,被褥子盖起来富裕人家还是比较喜欢蚕丝之类的轻便保暖之物。”
段珍娘:“我也比较喜欢蚕丝被,鹅绒的也不错,白叠子重量少了太薄,不保暖,重了压在身上又不舒服。”
窦氏接茬道:“但冬日里垫在床上又是极好的,又软又暖和,这个时候蚕丝和它比起来又不一样了。”
段珍娘赞同。
秦宛如问:“那姻伯母打算怎么定价?”
窦氏:“咱们再把购买它的主力人群往上提一提。”
段珍娘:“我们绸缎庄的那群人应是喜欢的,不若一斤再提到两百二十文?”
窦氏也是这个想法,“次品的依旧保持一百三十文不变,先前三娘不是说过张家胡同那些邻里能接受吗,一百三十文就是针对这群人的,把两群人都抓到手里。”
秦宛如摸下巴沉思,段珍娘和窦氏就各自的看法交流一番,她们是比较赞同这个定价的,觉得比较合理。
既然她们都觉得合理,秦宛如也没有异议,便把白叠子今年的售卖价格定下来。
确定了散装白叠子的定价后,再商议做被褥子的产品重量,段珍娘非常坚持三斤重的被褥子,目的就是春夏交替可用。
最初秦宛如定三斤的用途是试水,真正实用的还是五斤往上那些。
窦氏采取了折中的看法,三斤少量做,不要一刀切,五斤主打,八斤也行。
段珍娘问:“定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