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亦岚:“你愁也没辙,人家的背景权势摆在那儿,嫁了也可以弄成寡妇,只要人是活的,就没法躲。”
秦大娘垂眸,“三妹这般好的一个孩子,我就只盼她能平平安安。”
贺亦岚安抚道:“你也勿要心烦,走一步看一步,我看三妹也挺机灵的,不是那么容易被他拐去的人。”
秦大娘:“就怕他用强。”
贺亦岚微微皱眉,“想来不会,三郎一直都被卫国公管束得紧,平时也克己慎行,未做过出格之事,他是个极其理智的人,应该不会栽在女人身上。”
“当真?”
“当真,我自小到大还真没见他做过出格之事。”
听了这番言语,秦大娘才稍稍放下心来。
之后隔了好些天,庄子里的秦宛如等人才把四十亩白叠子移栽完了。
望着那一大片棉株苗,人们不禁充满了期待。
秦宛如指着脚下的幼苗,说道:“接下来就等它们现蕾了,在这段时期称作苗期,主要以扎根,长茎和生叶为主。”
董二郎道:“它们这般幼嫩,若是遇到灾害,估计是扛不住的。”
秦宛如点头,“跟庄稼一个道理,看天吃饭,若气候急剧降温,多半会冻死,咱们的辛劳就打了水漂。”
董世远乐观道:“今年开年就有一场瑞雪,应不会这般糟。”
秦宛如严肃道:“天灾不可挡,但人祸可控,你们务必得日日查看,庄子里的人也会勤加看护,以防人祸。”
众人点头。
秦宛如:“我过几日就会来一趟,若中途有什么发现可跟庄子里的人说,他们会知会我,切勿装睁眼瞎。”
蔡老儿道:“秦小娘子只管放心,我们还盼着明年继续种呢。”
陶二娘:“是啊,这么好的东家上哪儿找去,我们还指望种白叠子发大财。”
段珍娘被逗笑了,“如此更好,以后大家跟着发财。”
回城之前秦宛如跟董蔡两家和庄子里的人仔细交代了一番,并把她去年种花盆里时做的生长记录留了一份给董二郎。
那小子头脑聪慧,又好学,秦宛如颇欣赏,有心教他,只要他肯问,她就会耐心解答,甚至会教他识跟白叠子相关的字。
把一切交代清楚后,一行人才坐马车离去。
秦老夫人数日未见她倒是念叨得紧,听到她回来了,忙叫仆人把她喊进屋。
秦宛如去瞧她,问道:“这些日祖母可还安好?”
秦老夫人笑道:“都好。”说罢上下打量她,“白叠子都移栽完了?”
秦宛如点头,“都栽完了,再过个七八天去瞧瞧。”
秦老夫人:“想是在庄子里累着了,人瞧着瘦了些。”
秦宛如失笑,“祖母多虑了,我都没干活儿,就看着他们做。”顿了顿,“就是乡野地方蚊虫墨蚊多,被叮了不少包倒是真的。”
秦老夫人:“那便让你阿娘备些驱蚊香包带到身上防虫。”
秦宛如点头,又问:“父亲这些日可顺遂?”
秦老夫人:“倒也没听他说什么,想来是顺遂的。”
稍后方氏进屋来,打趣道:“你这大忙人,比你爹还忙正经了。”
秦宛如笑嘻嘻道:“爹掌权,我们就挣钱呀,双管齐下。”
方氏啐道:“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三辈人坐在一起唠了许久的家常,秦宛如才去后宅,秦二娘一看到她就冲她招手道:“三妹过来。”
秦宛如到她的房间,她无聊道:“你可算回来了,明儿去珍娘表姐那儿溜一趟。”
秦宛如登时便明白了她的用意,“想去瞧范谨了是吧?”
秦二娘:“不看白不看。”
于是翌日二人去了一趟张家胡同,秦宛如上回把棉匠的图纸给孔氏,让她绣一幅棉匠的招牌裱起来。
孔氏近些日还挺忙,这会儿才开始动工。
两人去了她家,孔氏在后院刚刚才坐下戳了几针,就听外头传来呼喊声。听声音熟悉,她起身出来探情形,秦宛如笑道:“孔大娘。”
孔氏笑眯眯道:“好些天没见秦小娘子了,又出城了?”
秦宛如点头,“去庄子移栽棉苗。”又道,“我上回给你的图纸可有难处?”
孔氏摆手,“没有,就是近些日有些忙,耽搁了,这会子才开始动工。”
秦宛如:“我能瞧瞧吗?”
孔氏:“能。”顿了顿,“屋里头乱得很,小心脚下。”
姐妹俩走进范家,里头简陋寒碜,物什破败,但收拾得还挺干净,可见母子俩不是邋遢人。
后面有一个窄小的院子,屋檐下摆着绣架,孔氏指着绣架道:“我才刚坐下来戳两针呢。”
秦宛如的视线落到绣架上的绣布上,上面细致地描了图形,以及下方还有创建的年月,她赞道:“孔大娘手巧,这描图甚好。”
孔氏高兴回道:“这不是我描的,是少仪弄的。”停顿片刻,又说道,“他还问我这是什么字,说极少见过。”
秦宛如:“这字确实少见,不过以后就会常见了。”
孔氏端来小板凳给她们坐,又要去端水,秦宛如忙道:“孔大娘无需客气,我们就坐一会儿走,只是顺道过来瞧一眼。”
孔氏这才坐到绣架前。
秦宛如试探问:“明年范郎君就要春闱了,这会儿怎都不见人?”
孔氏低头戳了两针,边干活计边说道:“我也让他多用功,他说只要半年温习就足够。”又道,“家里的情形二位也是知道的,我没什么用,全靠他里外应付,给其他子弟私教也能挣点家用。”
秦二娘说道:“他有功名在身,我若是雇佣者,也愿意请他私教。”
说到这茬,孔氏颇有几分自豪,“这倒是真的,不过少仪是个死心眼儿,若雇者家里为富不仁者不去,太笨的也不教,说教起来头大,看着着急。”
这话把两人逗笑了,秦宛如打趣道:“还挑人呢。”
孔氏也笑道:“以前他在私塾时看到夫子被学生气病过,结果成了半边瘫,怕了。”
秦宛如:“孔大娘孤儿寡母也是不容易。”
孔氏不以为意,“人穷脊梁骨不能软。”又道,“这回还得多谢秦小娘子关照,让我接了这么大的活计,你给的工钱委实过高,我受不起。”
秦宛如笑道:“街坊邻里,大家相互帮衬着些,待我们忙时你也来帮个忙不就好了。”
孔氏乐道:“那敢情好,就是不知我能帮什么忙?”
秦宛如:“琐碎事多着呢。”
三人正唠着家常,外头忽然传来响动,范谨拎着一尾鱼回来。听到自家屋里有声音,进来看情形。
秦二娘抬头看他,愈发觉得那白净小白脸合她的意,故意说道:“范郎君今儿回来得这么早?”
范谨:“……”
一时有些懵。
他这寒舍忽然登门两名官家娘子,委实蓬荜生辉。
孔氏也觉诧异,“少仪今儿回来得这么早?”
范谨回过神儿,说道:“五郎受了风寒,过两日再去。”顿了顿,看向秦宛如,“秦小娘子来瞧刺绣?”
秦宛如:“对,顺道来瞧一眼。”
范谨把鱼放进桶里,道:“我倒有一个疑问,不知秦小娘子可否解惑?”
第96章 套路 感谢支持晋江正版的小可爱!!……
秦宛如:“范郎君请讲。”
范谨指着绣布上的“棉”字, 说道:“这字极少见过,通‘绵’吗?”
秦宛如点头,“也差不多, 木棉也是种灌木。”
两人就“棉”字讨论了阵儿, 引申到棉类织物。
孔氏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 觉得两人还挺般配。
秦二娘则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只觉得范谨的声音好听, 不疾不徐, 如涓涓细流。
她全然没有男女大防的意识, 就那么盯着他看, 有好几回范谨察觉到她的目光都偷偷躲避着,有些发窘。
二人坐了许久,姐妹俩才走了。
孔氏送她们出去,待她们走远后, 才进屋说道:“这个秦小娘子,不知得有多少福气的郎君才能娶到她。”
范谨不想听她唠叨, “中午给阿娘炖鱼汤。”
孔氏戳了戳他, “你别岔开话头, 我觉得秦二娘子是不是对你有意, 一直在瞧你,眼睛都不眨。”
范谨的耳根子忽然红了, “阿娘你又来了。”
孔氏:“还不好意思了呢,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定是瞧上你了。”又道, “我总觉得她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范谨不自在道:“你一天到晚东想西想,我懒得跟你说。”
孔氏啐道:“还生气了。”
另一边的秦宛如挽着秦二娘的胳膊,打趣道:“二姐也不知收敛着些, 你那般看范谨,别把他吓着了。”
秦二娘不以为意,“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
秦宛如:“你没瞧见人家很不自在吗,被你瞧得都有些忸怩了。”
秦二娘掩嘴笑,“忸怩才好,像个小媳妇儿似的,逗起来才有趣。”
姐妹俩就范谨说笑了一番。
抵达段宅,恰巧看到一位妇人从里头出来,两人颇觉困惑。
进入院子后,秦宛如问柳婆子,“那娘子是谁啊?”
柳婆子答道:“是来说媒的。”
秦宛如:“……”
她登时生了几分八卦的兴致,去前厅看段珍娘。见到二人,段珍娘笑着打趣道:“二妹三妹莫不是又来看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