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小皇帝讲的话组合起来是什么呢?
竹林相会。
去还是不去呢?
睡息渐渐延绵,褚月见无意识翻过身,仰躺着彻底睡了过去。
正是因为睡得比较早,所以黄昏之际她便醒了,醒后下意识便是去找奉时雪。
可现在的奉时雪如今在太和殿,正给大字不识的小皇帝批阅奏折,而小皇帝跑到了旁人的脚下当小狗。
阁楼上找不到人,褚月见便想要往外面走,任由门口的人如何拦着都拦不住。
看着双颊上挂着都是晶莹泪珠的人,禁卫也不似对着方才小皇帝那样硬心肠。
他们的眼神忍不住弱化了,温和了声音劝说着,说一会儿奉时雪就要来。
但这样的劝解根本就没有用,眼前的人哭得越渐明显了,连声线都是小心翼翼地颤抖。
“我就去看看他很快就回来,不会跑的。”褚月见低垂眼眸的时候,很容易给人一种无害的错觉。
她都已经做足了姿态,门口的人却依旧不为之所动,她才似退一步地开口道:“若是你们担忧的话,不如让你们首领跟着我,我保证快去快回。”
“我好想他啊,可他迟迟不来。”言语中全是对奉时雪的爱意,若是见不到绝对不安稳的那种,连眼眸都满是情意。
众人观她这副模样还是心软了,前去请了成岢过来。
面无表情的成岢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如鲠在喉,还是默认她去找奉时雪。
成岢一脸麻木地想着,等下少主看见这女人过来说不定效率会加快,因为好快些回来陪她。
他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关系怎么变成了这样,缠缠绵绵的连几个时辰都忍不了。
在他的记忆里,两人的关系还停留在前不久,少主还咬牙切齿地说,要找她一件件还回来。
现在别说是还了,就算是哪里磕到一点伤,说不定少主都会赶忙上前来给石头一剑。
果然世道的沧桑变化就是这般的快。
跟在褚月见身后成岢感叹着世间沧桑,绛河的斗转星移,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刚想要去问,便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他摇摇晃晃地想要将自己的身子支撑起,奈何药效可能太强了,最终还是倒在了地上。
晕倒之前,成岢只觉得自己莫约是完了。
褚月见对着成岢用了从系统那里兑换过来的迷药,确定他彻底昏迷了过去,转身就朝着白日小皇帝说的地方走去。
其实也并非是非去不可的,但那句话中还暗藏了褚息和的名字,她没有办法不去。
自那日破了城门后,她便没有再见过褚息和了。
她去帮乌南山敛过烧成灰的尸骨,还去剥了广陵王的皮,却唯独没有见过褚息和。
虽然奉时雪现在表现得态度很好,好似并没有要对她动手的意思,但褚息和却不一定。
不知会不会如原著中那样被弄死,所以她现在很担心,那如原著般的剧情发生。
不出意外传这个消息过来的是陈衍让。
寒风肆意刮着她的脸,连带着眉眼都染上了寒风,等赶到的时候,果然看见立在竹林处的陈衍让。
一袭藏青色的圆领衣袍,外面披着黑色的披风,他乌黑的发用玉簪挽着,面上含笑,身形颀长,一如初见那日。
“褚褚。”陈衍让含笑看着眼前的人走近,勾着嘴角,依旧是如玉般的温润青年。
“褚息和呢。”
褚月见跑到之后脸上还泛着潮红,并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开口问人。
还是这样,真冷漠。
陈衍让嘴角的笑意往下压了一点,神情波动并不大,懒洋洋地倚在竹树上,将竹子压出一道弧线。
“和我走,我救褚息和。”他如是地说着。
他能救褚息和这话并非是空话,南海陈氏数年来的根基摆在眼前,所以就算是他最开始失败了,也一样没有任何的事。
因为昭阳经历过先帝,还有褚息和的打压,世家已经所剩无几了,如今又一连出现百姓暴动,还有前段时间接连换了好几位帝王。
昭阳的内乱已经四国皆知了,所以趁着奉时雪忙着,他打算将人带去南海。
“你可真下.流啊。”褚月见听后认真思索,开口给出评价。
陈衍让挑眉一笑并没有反驳,他从最开始便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句辱骂自然是当得。
“那褚褚考虑得如何?”陈衍让笃定,若是她想要救褚息和,除了他没有旁人了。
除非奉时雪没有杀褚息和的打算,可根据他得来的消息,这是绝无可能的。
百姓动荡得太厉害了,不少人联名上书,要求年后祭祀时让褚氏祭天,以此喂籍先祖亡灵。
奉时雪可能不会对褚月见下手,但对褚息和是绝对不会心软犹豫的。
“阴险。”褚月见观他运筹帷幄的模样又开口道。
陈衍让都笑着接下,目光盯着她看,直到看见她嘴角微微勾起,便知道他这步走对了。
虽然没有为南海谋个好未来,但谋了个好主母也是一样的。
“不过我可先提醒你哦。”褚月见弯着月牙似的眼眸,嘴角的梨涡浅浅像是湖心中的漩涡。
陈衍让阖首静静听着,然后便听见她带着太真烂漫的上扬语调。
“我现在可爱,可爱奉时雪了,你把我骗走了,说不定我受不了自己就跑回来了,届时可不能怪我不守信哟。”跟撒娇的小女孩般,语气都是甜的。
陈衍让对她的话自然不信,她开口便说喜爱已然成为习惯了,所以最好的喜爱便是将她囚在身边,让她成为他的掌中燕。
褚月见已经提醒完了,也不管陈衍让信不信,转身便往前面走几步。
察觉身后的人没有跟来,她转过身,发丝划过,似带上了天边卷起的薄雾云。
“走吧,见阿和去。”
这一句‘阿和’唤得比任何人都还要甜蜜,陈衍让心中产生了妒意,去还是跟上了她的步伐。
马车早已经停在了宫外。
陈衍让有宫中的合符,所以带着褚月见出入很容易。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将褚月见里里外外伪装了一层,让她装成了自己的仆奴的模样,才成功带出来。
等出去之后,褚月见看见不远处的马车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撩起车窗后,里面端坐的少年依旧貌若好女。
“姐姐。”他弯着眼,乖乖地唤了一声。
褚月见撩开车帘的动作顿住了,眸光带着审视,将眼前的褚息和从头到尾都扫视了一边。
没有病态的表情,甚至连眼中都没有任何除去亲情意外的情愫,是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漂亮少年。
没有急着回应褚息和的呼唤,褚月见扭头看着身后缓步走来的人,开口问道:“应该没有人给他喂过东西吧。”
她指的是可以忘记以前的药,之前她被陈衍让喂过,所以下意识便觉得是不是陈衍让干的。
陈衍让扶着马车意示让她上去再细讲。
褚月见睨了一眼他,干净利索地上了马车。
进去的时候,褚息和还很乖巧地将位置让出来,一个人去坐那单独的位置。
褚月见和陈衍让坐在了一排,两人对面便是乖巧的褚息和。
这副模样倒是新奇,褚月见扭头再次问身旁的人,语气依旧带着不确定:“真的没有?”
陈衍让整理了衣摆,端坐成君子模样,闻言侧首道:“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
不是他那就是奉时雪?
不过褚息和现在这副模样,反倒让她喜爱几分了,少了几分病态的偏执,所以整个人都是干净的少年气。
见到褚息和无恙,褚月见那颗心就放了下去。
只要到时候褚息和到了南海,陈衍让还对她有喜爱,或许有愧疚,褚息和便能保住。
她……到时候顺着剧情,等到奉时雪成了帝王后再回洛河京,然后在即将被烧死时找系统许愿回去。
一切都要尘埃落地了。
这般想着,褚月见偏头靠在一旁,跟着摇晃的马车开始小憩。
头落入温软的怀里,褚月见下意识想要睁眼看是谁,后来一想只有陈衍让了,也懒得睁眼了就着睡了过去。
等确定怀中的人睡着了后,陈衍让才笑吟吟地眯着促狭的眼眸,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的目光盯着他怀中的人。
这是真忘记了呀。陈衍让眼中闪过好奇。
于僵于里,至于南海府。
南海府同洛河京有些不一样的,踏入的第一日褚月见便感受到了。
若说洛河京是带着小女儿般的娇,那南海府定然是那英姿飒爽的领兵女郎。
陈衍让在南海的名声还不错,界碑外面守着不少的女子,个个都是高挑漂亮的女郎。
若不是褚月见现在呕吐得面色惨白,指定想要下去看看这等盛况,顺带调侃几声他。
现在的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开口了,张口便是恶心感。
陈衍让最初以为她是舟车劳顿,所以才出现这样的情形,但随着她呕吐的次数变多了,这才转变了想法。
到了南海之后,他立即找了大夫过来问诊,脸色也不如来时的那样如沐春风了。
因为他不想上赶着给奉时雪的孩子当继父。
但是若是真的有了,他又不忍心让她饱受丧子之痛,而且最主要的是有风险。
褚月见不让他们在里面,所以待在外面等的时间,总是格外艰难的。
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陈衍让第一次和褚息和心平气和地凑在一块。
他在给未出世的孩子选名字,两个人比一个人选点子要多些,最好是吉利一些的。
褚息和原本是不想搭理他的,但一听是给褚月见的孩子选名字,立即亮着眼蹲了过去。
两人蹲在外面围在一起,从花草树木上面择字,又到日月星辰都被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