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陈衍让都准备去那族谱选名字了,里面的大夫才出来。
陈衍让第一个冲上去,抢在褚息和之前开口问道:“母子安康否?”
这几日的舟车劳顿,也不知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思此,陈衍让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盘算着府上多招几个懂孕的妇奴。
“母子?”
大夫眼中茫然了瞬间,然后便反应过来了,摸着胡子笑道:“府君误会了,小娘子未曾有孕,大约是舟车劳顿,所以身体有些不适,最近好生调养便能恢复。”
哦,原来没有啊。
陈衍让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有旁的情绪在干扰,但遗憾是绝对有的。
虽然他不想上赶着给旁人做继父,但是若是褚月见的,又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他甚至还也有些好奇,将来她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
怀着某种遗憾,陈衍让进去看了褚月见现在的模样。
不过才几日便已经小脸惨白,整个人瘦了一圈,看起来可怜得很。
褚月见现在缓过来一些了,带着对奉时雪满心的思念,让她现在立刻马上就想要回去。
但是奉时雪还没有推翻褚氏。
褚月见舔了舔干裂的唇瓣,脸色苍白透明,看着走近屋里的人,还是弯了月牙眼。
“你看吧,我都说了太爱奉时雪了,这才离开几天就受不了了。”她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奈。
陈衍让根本没有信她话,沉默着坐在她的身旁,替她理了理被褥。
他开始有些后悔地想着,是不是南海就不适合她,所以她才会一到南海便成了这副模样。
想法转瞬即逝,陈衍让低眸看着躺着的人,伸手拨开散在脸上的碎发小声的道:“很快就适应了。”
“好。”她乖乖地躺在床上,枕着被子,轻轻地回应着。
才不要适应南海呢,她可是要回家的。
褚月见弯眼笑着,心中盘算着着时间,大约也等不了多久了。
时间斗转几日前。
洛河京,太和殿。
周遭的图壁上,皆是刚刷上去的烫鎏金纹,明珠镶嵌在鸱吻的嘴里,泛着柔柔的幽光。
坐在矮案上的青年,眉骨上印着的那殷红的痣,似神龛中的神祗,一袭雪白的衣裳如月华中般皎洁,柔光下显得怜悯而又冷漠。
奉时雪正在认真地批阅奏折。
昭阳前几年还没有在褚息和的手上时,便已经被蚕食得差不多了,接由在褚息和的手上后更甚了,所有的卷宗全都透露着两个字。
奢败。
昭阳作为四国中最繁荣,底蕴最深的王朝,甚至连国称都是延续的上古时期。
而非是如垣国,庆国甚至是古奴国这样用的是普称,而是沿用‘王朝’。
谁也不知道这样盛大的王朝,已经自我消耗至濒临亡国。
无故的奢靡之风不可行,颓败一样也不该盛行。
帝王带头这般行事,底下的人也一样半分不收敛,受累的总归是百姓。
所以现在外面不少的人请命书写,要求年后祭祖,将行荒唐之事的褚息和与褚月见祭祖,好喂籍先祖。
他并非神人,所以现在要收拾好褚息和留下的烂摊子。
将卷宗合上,奉时雪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露出些许倦意。
本想是小歇片刻再去见褚月见的,却忽感心中生郁,揉着眉心的手一顿,改按在心口,眉心微微扬起。
他将蛊虫种在心间,用心头血滋养,他所想便能直接影响到褚月见,他思念她亦能感同身受。
这是第一次清晰的,强烈的,感受到从子蛊那里传来的思念。
她在想他。
那感觉像是烈酒灼胃的感觉,畅快地入喉,带着刺痛划过心口蔓延到胃,分明有些难以承受,却觉得心烫胃暖。
奉时雪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潮红,有些亟不可待地猛站起来。
他想要立即见到她,但又想干净这去见她,所以转身去了一旁梳洗,换了一套雪衣后再出的太和殿。
披着清冷的月色而来,奉时雪走到阁楼欲要进去,却无意瞥见立于门口的禁卫神情怪异。
脚步骤然停下,原本沸腾不已的心不断往下坠落,然后落入无尽的黑暗中。
“她出去了吗?”奉时雪抬眼看着阁楼上的暗暗光晕。
禁卫一听主子这问话便察觉不对,当即跪满一地如实道来。
众人忐忑地等着主子责罚,却迟迟没有等到回应,想看又不敢抬头。
“走……了?”奉时雪眼中浮起惑意。
她一个人能去哪里?
或许不是一个人呢?
须臾疑惑淡去,自眼底浮起一丝血色,淡薄的嘴角微微扯起,将他似带着喜泣的表情割裂开。
上一次也是这样,丢下他和陈衍让跑了,原来重来一遍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都朝着原有的结局走去。
扬起嘴角片刻便恢复了原本的弧度,冷得像是经受风雪的龛,龛身隐约带着破裂的痕迹,如蛛网般不断蔓延。
阁楼的窗户隐约透着柔光,可里面却没有人了。
奉时雪垂下眼睫,颤了颤,并没有再往里面踏进,而是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心口不断蔓延的思念,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践踏着他仅剩下的自尊。
那无形无影,无知觉的声音,轻蔑般用着她的语调述说着,她的虚假,她的不屑。
她从始至终都不会这样对他,所以都是假的。
她想要的是离开,离开昭阳,离开他,离开所有人,甚至是……
奉时雪眉心攒起痛色,走了几步忽然脚下怆踉几步,承受不住心中的情绪伸手撑在红墙上。
冷白的手背青筋鼓起,指尖泛着起血色尽褪的苍白。
他艰难地喘息着,另外一只手压着心口企图驱散这样的感觉。
缓了半响之后,他才靠在红墙上,仰着苍白的脸,眸中依旧没有丝毫情绪显露,冷冷地望着天边的明月。
她想要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做了这么多,她依旧还是要离开,根本就不屑于要他。
作者有话说:
褚褚跑了,下一步就是文案的小黑屋了~
那个啥,我好像写一周目的番外有点多,大家还想看现代番外吗?就是之前那个女校霸和三个好学生的小故事?我好怕写一堆番外在这里哈哈哈。(主要是想写新书了嘿嘿,如果大家兴趣不高,我就砍了这个番外去写新书了,争取早点开文~新书百分之八十是双生子那本)
第70章 从一开始的好感值就不对
昭阳二十一年初, 大雪连连,新帝于鹿台猝死,举国皆哀。
褚月见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尚且还在院子里坐着看雪, 听闻后当即立刻弹了起来。
她已经到了南海有月有余, 一直等着洛河京的消息,没有想到才刚开年便传来了这个消息。
最初来的时候,她总会因为太过于思念奉时雪而难受,那样的感觉如饮水一般不可缺少。
还是后来有一日无聊翻了翻系统,发现上次完成陈衍让的任务时,得到的那个神秘盲盒还在。
心中好奇便试着抽了抽,本当着玩儿的心态, 结果还真的抽出来了一个好玩意儿。
是一个可以暂且屏蔽情绪的东西。
用了这个东西之后, 身上的蛊虫便没有办法影响到她,所以这才在南海待了这么久的时间。
不然她早就受不住思念,而偷偷回去找奉时雪了。
褚月见喜于色,兴致勃勃地回去收拾东西跑路。
她打算回去送死了。
她其实也没有几样东西可以收拾的,收拾东西很快,就简单带了几样路上必需的物品,便转身往外面走去。
没有想到出去的时候, 刚好看见门口立着一位漂亮的少年,铺满地的大雪, 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白茫茫地一片, 唯有他秾艳得惊人。
他红着眼,含着委屈看她。
褚息和不似以往黏人, 但对她还是如以前一样发自内心的喜爱, 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大约是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褚月见立在原地, 看了看眼前的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前去,主动伸手抱了抱。
少年乖巧地任由她抱着,像是小动物般用头蹭了蹭她的脖颈,然后伸手将人抱紧,带着似要嵌入身体的力道。
“好啦,阿和,我回去找他了。”褚月见弯着眼温声地说着,手放在他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
“姐姐。”褚息和将头埋在她的肩颈,遮住了他的眼,只露出显得嗡嗡的声音:“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听着少年沉闷的撒娇,褚月见含笑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阿和乖乖留在这里好不好。”
她并不会心软带他走,她要去找她喜爱的情郎,他只是弟弟而已。
褚息和沉默良久才缓缓咽下心中的话,哑着声音开口:“好。”
现在的褚息和很乖,或许从头到尾都乖。
褚月见拍了拍他的头,将人松开了,毫不犹豫踏了出去。
大概是想到这次之后,她便与这个世界无缘了,所以褚月见忽然停下了脚步,她想要多看他几眼。
少年立在园中身后是铺满雪的枯枝,他身形颀长,容貌秾艳。
褚月见没有说什么,看了一眼后转身便离开了。
其实她从头到尾都不讨厌褚息和,甚至是喜爱的,但仅限于亲人之间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