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达惊骇:“什么东西!”
阿恣尖锐的鸟喙狠狠啄在了他的手背上,瞬间叼下来一整块皮肉,莫达对上那双不含任何人类情感的兽类冰冷眼瞳,下意识的松了手。
应璟决摔在地上,闷哼一声。
厉宁封快速落在应璟决身侧,把他带到了自己身边。
阿恣凶猛的张开翅膀,对着莫达的脸一阵狂扇。
“我的鼻子!我的鼻子!”莫达脸上都是被鸟爪和鸟喙弄出来的伤,鲜血淋漓,他恶狠狠的把阿恣挥开。
山下原本被滚下去的乱石拦住的士兵快上来了。
慈怜抓住他的肩膀,可惜的看了一眼被厉宁封护住了的小皇帝,“目的已经达成!我们该走了!”
他们两个在牧向的掩护下快速撤退。
在佛泉寺这么多年,寺庙后面有他们早就准备好的离开的路。
厉宁封检查了下应璟决没有性命危险,心中松了口气,对着山下上来的士兵挥了挥手,眸色冷成了冰:“追!追不上,军法处置!”
“是!”
“主子…主子你醒醒……”明烛略显无措的声音响起。
厉宁封倏然回头。
青年被搀扶着半跪在地上,侧脸苍白如雪,眼睫不安的抖颤。好像在努力睁开,却始终都睁不开。
厉宁封手腕传来轻微的抓握的力道。
“小…小舅舅……”
应璟决吐出一口血,吸进肺里的香雾似乎被清出来了不少,他涣散的视线勉强聚焦,在四周找了找,虚虚的落在连慎微身上。
然后挣扎着往那个方向伸手:“放开朕……”
厉宁封反手架起了他,脸色紧绷着,大跨步往那边走去。
他心中忐忑不安到了极点,心率失衡,手都是冰凉的。
然而还没走到连慎微身边,他们就被一个匆匆飞过来的蓝色身影挤开了去,还伴随着一声毫不客气的低喝:“给老子滚!”
明烛猛地抬起头,眼底遽然亮起了一点希望:“风先生!”
风先生?!
厉宁封瞳孔一缩,难道是……浮猋先生吗?
“他又用内力了是吗。”
明烛:“是,左臂中了毒针,三根。”
她恳求道:“风先生,救救主子……”
风恪半跪在连慎微身侧,眼神沉沉,毫不客气十分熟悉的撕开了他左边的袖子。
三个细小的毒针针孔泛着青色。
剧毒封喉。
风恪忍住心中不住往上升的慌意,扫了一眼:“这毒无事。”
连慎微体内中过的毒比这个霸道的多得是,这点东西喂进体内,还不够他血液里其他毒一口吞的。
用了内力,也不必管失不失衡了。
常年行医,即便心中再沉,他的手也是稳的。
他捻起一根针,正欲和前两次一样,扎在连慎微的颈侧,却被一只手轻轻挡了挡。
连慎微半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昏厥前的暗,勉强捕捉到一抹蓝色的影子,他蹙眉低喃了一声:“……风恪?”
风恪:“我在。”
连慎微听不见,眉头却一松,有点下意识的放松。
“你来了。”
风恪鼻尖微酸:“我回来了,怎么我不看着你,你就把自己弄得这么惨。”
“不要担心…第三次……我没死……”
连慎微艰难的喘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笑,似在宽慰:“我点了自己的心脉穴……”
武者心脉穴。
修炼到天权境之后,才会形成的一个自废般的保命穴位。
倘若聚齐内力点下去,一个时辰内,积年修为尽数散去,而散去内力萦绕经脉,三日不去,性命不陨。
相当于废了一身修为,换三日性命。
一般只有即将身陨,走投无路的武者才会这样做。
风恪惊痛交加:“连慎微!你!”
连慎微实在没力气了,他的世界静寂一片,他不觉得自己点了心脉穴有什么不对。即便不废了一身修为,他日后也没有握剑的机会了。
青年低弱道:“我有听你们的话…好好活……”
很努力的在变好。
他不想死在这里,这次闭上眼睛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再睁开的机会。
他想去金陵。
风恪知道他听不见,却还是在回应:“我知道,我知道,你把阿恣养的很好,我都能看出来。”
连慎微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这次听不见…风恪……你还能不能把我从黄泉路上喊回来……”
再无声息。
风恪感受着他虚弱到近乎没有的脉搏,闭了闭眼,哑声道:“都说过了,你死了我都给你抢回来。”
他和明烛一起,把连慎微搀了起来。
“你们两个,很好。”
风恪眼中一片冷意,瞥向了一边僵立着的应璟决和厉宁封二人。之前隔得很远,他就听见了厉宁封高喊的那句师父,和后来应璟决低喃的那句小舅舅。
都知道了是吗。
他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说什么,飞速带着连慎微下了山。
作者有话说:
跪是不可能跪的,轻微弧度的低头也不会让反派看见,让主角团看见才是宫大爷的剧本(?)
那两个屑不会成功逃跑的,放心。
还有两-三章的样子差不多写完,然后就是后日谈以及后世论坛番外。
——
第122章
深夜。
封锁京城的将领远远看见一队人马飞驰而至。
他刚想大喝拦下, 就听见为首的人举着一块令牌:“陛下回京!开城门!”
那将领吓得一个激灵,顿时什么瞌睡都没了,忙叫人打开了城门。那队人马停都未停片刻, 最中间的那匹马上坐了两个人。
一个脸色阴沉的蓝衣男子,一个被拢在大氅里,看不清脸的人。
而他们旁边的那匹马……
将领揉揉眼, 一声娘哎脱口而出。
被小侯爷拎住的那身明黄,可不就是他曾远远见过一面的年轻的陛下?!
京城刚经历一场血洗,街道上都是挥之不去的血腥气,人人自危, 感叹天子雷厉风行, 手腕狠绝——
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
摄政王府。
淅沥的秋雨并未停歇。
地面汇聚的小水潭映着王府里一盏盏亮起的灯,被匆匆的脚步踩碎又重组, 混着夜里的寒凉, 像一场破碎而迷离的梦。
“备水!”
“把我马背上的药材包拿过来!”
府中一直未睡的小厮快速动了起来, 对比起来不知如何是好的厉宁封和应璟决,他们甚至称得上一句井然有序。
显然这种急救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天南因为受伤,落后一步被叶明沁扶着进来,他目送自家主子被风恪先生送进了他自己的那一间房, 他虚弱的低咳了几声, 望向了明烛。
叶明沁问道:“义兄情况如何?”
“风先生没说,”明烛道,她看着天南, “你伤得很重, 我先送你去休息。”
“不, ”天南摇头, 撑着站在风恪的房间外, “是我没用,才叫主子再动了内力,如果我的实力再强一些,就不会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我就在这里等主子醒。”
他固执,明烛也不好强行劝阻。
如果这事换了她,她会比天南更难受。
连慎微仍旧被丢在了浴桶里,后背裸露,伏在边缘,
风恪一边把噬髓蛊准备好,一边从自己在域外带回来的药包里拿出来几颗干瘪的、血红的草碾成了粉末。
“明烛,按住你主子。”
风恪抬起头,天南受伤了,小皇帝一副站都快站不起来的样子,他看了一圈,目光快速在厉宁封身上锁定,“你来。”
厉宁封不敢耽误,三两步过来:“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