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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万米高空降临_分节阅读_第38节
小说作者:larivegauche   内容大小:313 KB  下载:从万米高空降临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2-08-07 17:5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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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皓被他咬得浑身都颤了一下,陈嘉予知道他是爽得,借这个机会夺回了主动权,收紧了小腹和核心,耸动着屁股,就着这个姿势使劲往里面操。方皓一个晃神,跨坐在他身上的大腿有点使不上力气,所以他控制不住角度和力度了,他自己的体重都压下来,让陈嘉予的性器整个完全滑进来,进到前所未有的深度。陈嘉予也闷哼了一声。爽,太爽了。甬道这时候终于湿滑顺畅了,肉打着肉,啪啪声不断,他抬头看得见方皓喉结滚动,和他剑眉微蹙,眼睛里面满是情欲,呻吟得也毫无克制,而低头就看得到自己那根硬的发紫的性器就完全埋在方皓身体里面捣动,囊袋拍打着他臀缝通红。他也杀红了眼。

  方皓这会儿理智有些回笼了,本来骑乘位他最容易把控节奏,可是这一下就被陈嘉予给打乱了,突然一下进这么深他也有点不舒服。他皱了眉,推了推陈嘉予胸膛:“你别……”

  陈嘉予只是盯住他眼睛问他:“想不想爽。”

  方皓没说话,陈嘉予就默认了,收紧了腰从下往上又干起来。他也忘了自己二十多个小时没睡觉,忘了自己几个小时前还在万米高空几乎失控地往下掉,眼前只有一个人,就是他爱的人,也只有一种感觉,就是要干他,干死他,让他的心跳到自己心里,跟自己长成一块儿,要疼一起疼,要死一起死。

  方皓知道,是他开始的这一切,到目前为止算是完全彻底失控了。可是他无力挽回,只能继续沉沦。他早就停不下来了。

  陈嘉予在底下顶动得太乱太深,方皓被他操得腿软,从失去了主动权那一刻开始,他腿上就完全使不上力了,甚至有一次他被顶得重心一偏,差点连着陈嘉予一起掀下床。他一只手抓住了床沿是想稳住位置,可陈嘉予正好借势一翻身,两个人就落在床边的地毯上。因为地毯很软,陈嘉予又搂着他腰,所以谁都没摔着,可方皓还是有点懵了。陈嘉予把他双腿整个撑开,一只手掐着他大腿根,另外一只手摸上他脖子,用了五成力气掐着他脖颈。这是方皓敏感的地方,陈嘉予知道,他也向来有所保留,这次不了。

  这个姿势进的最深,可是每一次他抽出去以后,方皓又觉得不够,他被操出感觉来了,性器完全站起来,每次陈嘉予稍微抽出来一点,他都摆动腰臀迎合着下一次,让他的性器反复研磨着让自己失神的那一点。后来他找不到节奏,就放弃了,十个指头都抱紧陈嘉予宽厚的脊背,指甲又挖进去他皮肉里。可陈嘉予记住了那角度,两只手掰过他两条劲瘦结实的腿架上自己肩膀,又重新操进去。方皓被他抓住脖颈几乎呼吸不上来,后来陈嘉予放弃了他的脖颈,而是这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他的两根手堵住了他的嘴,然后伸进他嘴里面进出交合,操他的喉咙,和下面一个节奏。方皓的下巴要合不拢了,呻吟声变成小动物一样的呜咽,唾液也流出来沾湿了嘴唇,也沾湿了陈嘉予两根手指,上面下面一时间淫靡非常。

  他俩的性爱,虽说陈嘉予在上面,可一直是各自卖力,一起享受;方皓自认是体力很好又精力充沛的典型,做起爱来也气焰嚣张,从来没有这么被完全地压制住过。爽还是爽的,就是……太委屈了。他甚至要被逼出生理性的泪水。陈嘉予看他这模样,才终于松开了手,胳膊撑在他身体两侧,只专心操着他后面。

  方皓被他顶到快感如泉涌,他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汗水顺着脊背往下溜,只觉得后穴松软湿润得不成样子。陈嘉予力气太大,做得也太狠了,从来没有这么狠过。方皓也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他眼睛里面波涛汹涌,眼神像饿极了的狼,也像不知餍足的兽。方皓完全没了抵抗的力气和精神,只觉得后穴被捣动得感受得到他阴茎的形状,他要被顶个对穿。

  刚刚踢玻璃瓶那一脚是在方皓的右脚背上面划出了一道长长的浅浅的痕,在客厅擦净了,可随着激烈的动作马上又渗了血出来,不多,但是血滴和汗水混在一起,顺着他修长的小腿往下掉,甚至有几滴掉进了他眼睛里。在这种冲撞之下,他叫得也很大声,嗓子完全喊哑了,右手被陈嘉予死死压着不能动,而抓着床沿的左手绷起了青筋。汗水迷了眼睛,他看不见了,就凭着感觉耸动着腰杆——两个人都疯了,不要命了。最后,在灭顶的混乱和无与伦比的快感中,他狠狠地锤了床沿一下,眼前仿佛一道白光闪现,然后他浑身都不受控制地战栗。方皓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生生被操射了。

  陈嘉予那一刻之后也忍不了了,他强迫着自己从方皓的身体里面抽出来,然后抬起自己的性器,射了方皓一脸,从眼睛、嘴唇到脖子,满脸都是他的东西。那以后,他几乎没停,整个身体压上来,右手握住方皓的下巴,又来跟他接吻。

  方皓嘴巴上还是他未干的精液,所以他紧闭着双唇,说:“别弄了,脏。”

  陈嘉予右手抚摸他脸颊和耳朵,趁他注意力松动的片刻,又撬开他的牙关。如此套路,方皓其实并不陌生,可他脑子早就不转了,从见到陈嘉予这个活人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他就无法思考了。他只得跟他接吻。

  “我是你的,”陈嘉予吻过后,才在他耳边喘着粗气说,“你也是我的。”

  心里绷紧的弦终于断裂,方皓这会儿忍不住了,他红了眼眶,眼泪迷着汗水,顺着他英俊的侧脸滚成水珠。

  他又复躺下来,两个人在床边的这几米空间躺的也不舒服,肩膀挤着肩膀,可也没人出声,直到喘息声平缓。

  是陈嘉予先转过了头,从背后用毛巾给方皓擦干净了脸,然后揽过他脑袋。

  方皓起初执拗地不让他揽,他情绪太外露,怕让陈嘉予全看了去。后来,他终究是掰不过,也不想坚持了,任陈嘉予揽过。

  陈嘉予看到他侧脸的那一瞬间,心里就像被捅出了一个洞,忽一下冒出了血。后悔,心疼,牵挂,惦记,各种情绪像暴烈的雨把他从头浇盖到脚。他一下子就哽咽了。

  “对不起,”他轻轻摸着方皓的头发和后脑,一下子就说了出来:“我爱你。对不起。”

  方皓哑着嗓子,终于给了他一个回音:“陈嘉予。”他叫了他大名,然后斟酌这一字一字,说:“别这样了。我太难受了。”

  这往后,陈嘉予再说什么,再做什么,好像都无法安慰到他。方皓的情绪好像崩溃了,他不是那种嚎啕大哭,相反,他是眼泪止不住地毫无声息地往外流,嗓子里面喘着粗气,似乎在平缓自己的呼吸一样。而陈嘉予把他死命往怀里揽,整个肩膀都把他抱住。如此大概半个小时,他累了,才差不多缓过劲儿来。

  缓过神以后,方皓只觉得大腿酸的不行,后面甚至还有异物感,不断地有液体流出,要合不拢的感觉。他慢慢扶着床边站起来,因为太激烈的性爱,还有刚刚半小时的抽噎,他大脑都有点缺氧,此刻差点眼前发黑。陈嘉予站起来扶住他肩膀,却被方皓拒绝了。他慢慢走到浴室放了水,

  留陈嘉予一个人在后面。

  陈嘉予回头把所有灯打开,看了一眼屋内,果然惨不忍睹。客厅玻璃瓶碎了一地,卧室更别提了,血滴在了床单、地毯和被罩上面,还有汗水,还有精液。

  他有点不放心,只好轻轻打开浴室的门进去了,透过磨砂玻璃看方皓站着洗澡。等两个人洗完澡,陈嘉予拿出急救箱,看方皓伤口已经凝结了,给他消了毒,贴上两个并排的创口贴。

  从进门起,两个人总共交换过不到十句话,陈嘉予心里憋着也难受,他说:“你跟我说句话。”

  方皓看着他,只是说:“我想一个人缓缓。”他陷入了某种情绪里,好像出不来了。

  陈嘉予点点头,没再逼迫他。他一个人走去客厅,开始收拾一地的碎玻璃碴。

  过了十几分钟,方皓才穿了一条短裤走出来,抬起眼看了他。这会儿他显得平静很多,洗过的脸上皮肤光滑,可仍是满身的性爱痕迹。陈嘉予自己甚至比他更甚,他屁股也疼,方皓刚刚也没心疼他,手指头也掐着他的腰和臀掐出痕迹。小臂、后背更不用说,又被他抓出指痕了,肩膀上还有个整齐的牙印往外渗着血。

  方皓看了他大概半分钟,陈嘉予回过神来了:“你想我走?”

  方皓垂下头说:“抱歉。我看着你,就……控制不住。” 如果说陈嘉予刚刚过去几个小时经历的是云端的跌宕旅程,那么方皓经历的就是情感上的过山车,说不清哪个更折磨人。陈嘉予把他的心跳全搅乱了,脑子也搅成了浆糊,这人往这儿一站,他就理不清思绪了。他今天晚上已经崩溃过一回——自打他成年以后,除了他爸突然离世之外,他就没有掉过这么多的眼泪。他甚至觉得眼眶发干,心口也发紧,他再也没法崩溃第二回 了。

  本来以为陈嘉予会坚持,可他这回却没再争什么,顺从了方皓的意思。他展开脊背,随便从柜子里给他留的那一侧里面挑出一件旧T恤套上,又穿上裤子,轻轻带上了他家门。

  等到楼下,坐到他那辆SUV里面,陈嘉予才觉得疲倦至极,之前亏欠的困意全都找上来。他撑了快整二十四个小时,终于是撑不住了。他觉得自己这个状态绝对撑不到开车回丽景。刚刚方皓这个样子,他也不放心就直接这样开走。于是,陈嘉予揉了揉眼睛,然后放倒了座椅,从后备箱翻出来一件羽绒服,在方皓他们公寓旁边气温零度的停车楼里面,一觉睡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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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有一点反攻。

第67章 原则

  人疲惫的时候更容易多梦。如今陈嘉予在车里面躺了一晚上,睡得当然是不舒服,可他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他先是梦见和曹慧在北海划船,那是他中学时候挺喜欢去的地方,曹慧坐在船的那一头挺温柔地对他笑。那会儿北京的天空还很蓝,云彩在天边飘得很远。可下一秒,天气骤变,船体也颠簸起伏起来。他回头看个风浪的功夫,就找不见了曹慧。然后,他身边闪过了很多身影,有挚友,也有原来的恋人。他努力把船平稳住,抓紧了船沿不被波浪卷走,然后脚底下猛地蹬动踏板。起初,他的努力没有任何效果,可随后,他便感觉到似乎有一根绳子在拉着他们在往岸边逼近。他抬头一看,站在岸边等他的正是方皓。他一只手拽着绳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束橙色的花,正向他招手。好像之前的风浪和骤变的天气不存在一样,整个世界一分为二,而他是从天晴的那边走来的。

  梦到这会儿就醒了,陈嘉予意识到两件事,一个是他父母还并不知道昨天迫降的事。另外一个,是他昨天对着方皓说了“对不起”,也说了“我爱你”。陈嘉予不觉得自己是轻易说爱的人,这个字在他心里有份量。和“喜欢”、“想你”这些单纯美好的词不一样,爱也很美好,可是爱也自私,也偏执,裹挟着最不可言说的欲念,是占有,是有我没他。爱是掏心窝子的字眼,上天给予的有限量,恨不得每说出一次就少一点。可他爱方皓。

  他没有太多时间消化这个念头了,方皓的电话打了进来。

  陈嘉予叫了他一声:“方皓。”

  “上来吧。”方皓就说了这三个字,然后沉默了几秒,他挂掉了。他的声音也哑的不成样子,跟那天发烧的时候差不多了。

  陈嘉予进门以后打量了一下对方,看他稍微看起来是正常一点了,虽然眼睛还是肿的,但好歹是洗过澡,换了衣服。可他神情还是延续了昨天晚上的样子,眼里都没有往日的神采了,让陈嘉予看着就难受。他没犹豫,走进了方皓抱住了他。

  “你怎么知道我没走?”陈嘉予问他。

  方皓被他抱着,闷闷地叹口气,说:“我能查你门禁。”

  陈嘉予了然。方皓看他状态也实在是颓丧,就让他先去洗澡洗漱,换了身衣服。陈嘉予在他那里没放多少衣服,所以方皓就说:“先穿我的。”他便套上了方皓他工作团建时候发的黑色卫衣,上面还印着CAAC几个字,休闲裤在他身上也勉强算是合适。

  等陈嘉予出来之后,方皓示意他坐在沙发上,然后他先开了口:“我先说吧。那天早上我没把话说清楚就推门走,一早上给你脸色看,是我态度不好,我话说得太狠了。我这人就这毛病,我觉得老天给我玩儿了这么一遭,我就是活该。”

  陈嘉予先打断了他:“你别这么说……”

  “让我说完。你们轮子落地那一刹那,我心里头,除了后怕就是后怕,没别的了,我怕今天如果落不下来,我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狠话,我没法接受。

  “你可能也知道吧,我也跟你说过,我爸是心脏病走的。他那天早上……还在问我晚饭吃什么。转眼再看到,就是太平间了,不会说话也不会动唤。太突然了。这样的……我来不了第二次了,我真的来不了了。

  “昨天没想赶你走,但是我脑子实在太乱了。要么我根本不跟你吵,不跟你置气,你快快乐乐地从我家走。要么我跟你争,但是劝你不去,也就没这茬了。我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努力过了,但是左右都是错……”方皓低着头,哑着嗓子,咬着牙说出最后一句:“我觉得是我害了你。”

  陈嘉予轻笑了一声,不是轻蔑,而是通透的那种笑。他凑近了些,然后手臂从方皓身体后面穿过,搭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头又揽过来,像昨天晚上那样。

  方皓起初是抗争了一下,陈嘉予只是说:“我也有话对你说。我抱着你说,好吗。”听到这话,方皓才放松了些精神,头也放在陈嘉予的肩膀上。

  然后他慢慢开口了:“什么你害了我,方皓,我一直觉得你挺机灵一个人,怎么说这种话。是你救了我。两周之前我和王润泽去练模拟机,我从头到尾做错的一件事,你那么生气——你也有权利生气——还是二话不说陪我加练。你记得吗,当时我们练过无襟翼降落。同样的机型,同样的机场,同样的天气条件。如果说练到那个项目只是巧合,但是你陪我一遍一遍练416号的迫降模拟,练到我没有任何顾虑,所以昨天出了事我也不慌。这可不是巧合。

  “且不说模拟机这事,你在进近一句雷达看到,我心跳立刻平稳每分钟八十下,你比他妈降压药管用,你哪是害了我?我这是撞大运遇上你了。

  “方皓,你知道,这句话我心里一直想,可我没说出口过。这三年我过得确实挺不顺的,可是我居然遇到了你。我在你身上两个月得到的东西……我觉得比之前两年加起来都多。我真的太幸运了。”

  方皓听他说到第二句话,就已经眼眶发紧了,可惜他昨天晚上哭得太多也太厉害,现在怎么也没有眼泪流出来了。陈嘉予又扳过来他的脸看了看,看他还是之前那个黯淡的表情,看来他的坦白也没有太完全解开他心结。毕竟经历了那么极端的情绪,陈嘉予也可以理解。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了:“还有一句话。我昨天晚上说了爱你,我不是说着玩的。”

  方皓的声音绷紧了,他去握住了陈嘉予的手,道:“我知道你不是。”可他没有回应这一句。

  陈嘉予或许是有失落,可是比起安慰方皓来说,自己的失落可以退居次位。

  他们保持这个姿势过了好一会儿,方皓才说:“前天早上,我说段景初不靠谱,让你再调个班……”他似乎是等着陈嘉予说两句。

  陈嘉予也意识到他提问的走向了。方皓可能是在期待一句“我该听你的不跟他飞,我错了”。昨天晚上他是觉得对不起方皓,因为他万分理解他事故发生当时,他焦急又无能为力的情绪。可陈嘉予扪心自问,如果同样的场景重来一遍,他可能还是会选择不调班照飞。段景初也并不是要往死里搞他,出事完全是因为极小几率的机械故障遇上了小几率的人为操作失误。他不想再给方皓添堵,也不想对他不坦诚,只是说:“我也没想到他会这样。一般这样也不会出事,但是今天……是遇到襟翼问题,估计是金属疲劳,才会卡阻。”

  方皓这会儿坐直了,看了他一眼,直接问出了他心中所想:“所以如果一切重来,你会听我的吗?”

  陈嘉予下意识地就逃避了这个问题:“他搞我和襟翼出现故障,本来就是火星撞地球。”还有一点,他也在想,他其实不知道段景初是不是经常在高空放襟翼。如果今天他真打电话换了班,飞机还是一样的飞机,而换了别的飞行撞这个枪口上了,他们是否可以像自己这样救的回来。从某种程度上讲,他的不幸也许是换来了全体人的幸运。

  方皓又逼问:“所以你不会?”

  陈嘉予觉得自己被逼进了死胡同,一边是他一直以来依赖的自己对于飞行风险和标准的职业判断,而另一边是方皓的真心。现在怎么选都是错的成了他。

  难言的沉默持续了几秒钟,陈嘉予还是说出口了:“……我有我的原则。我判断过风险,我觉得可以飞,我也救回来了。”

  方皓咬了咬嘴唇,这句话声音虽低,还是说出来了:“那我的原则呢?”他想了想,又接着说:“你给我搞出个超大特情,今年第一起,新规则下面头一回。明天领导要叫所有接手过你们国航1713的管制去做记录,光报告我就要写三份,录音我要一遍遍的听。我请了付梓翔陪我一起,我跟他说因为他当时也在岗,管西边的扇区。可真正原因是我受不了,我没法一个人听。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我的原则,是我在意的人统统要好好的,你一个人的时候你可以玩儿自己的命,现在我们两个人,你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陈嘉予被他说的没话了。良久,他道:“也不是我想这样的……你想听我一句道歉,我可以说给你听。”

  方皓站了起来,去厨房接了杯水,然后无奈道:“嘉予,你这个人怎么形式主义。你不真心觉得自己错了,道歉有什么用。”

  陈嘉予心里面难受得慌,方皓真是把他逼得没路可走了。他还在酝酿怎么回应的时候,方皓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就接了。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把喝了两口的水杯递给陈嘉予。

  电话那边是个女声,方皓说了两句就“嗯”了一声,说:“到了说一声。”

  他挂掉电话以后抬头告诉陈嘉予:“我叫了我妈来陪我。你……要是想继续待着,也行。”

  陈嘉予知道方皓昨天心里面难受,难受到不想见他,所以他才乖乖睡了停车场。但他没想到方皓居然打电话给了樊若兰过来陪,那是真的难受到一个境界了。他从来都是遇事自己解决不求人的。

  想起来,陈嘉予到头来还是没在合适的场合见过樊若兰,他不知道方皓今天早上跟樊若兰说了多少,如果真的说了前情后果,让樊若兰知道他让方皓这么伤心,估计樊若兰见到也能手撕了自己。他处心经营两个月,又是帮樊若兰买机票又是在方皓在樊若兰家的时候给他们送好吃的,为的就是默默给樊若兰留下个好的第一印象,结果现在一个特情,让之前这些努力全都打了水漂。

  可陈嘉予无奈归无奈,有些事情是超出他控制的,他现在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思前想后,又想到他还没回家跟陈正说这件事,只好道:“那……我也先回去。我还没告诉我爸妈。”无论怎样,陈正得从他嘴里第一个知道实情,不是听别的人传的风风雨雨的。这也算是他当儿子最后的底线了。况且,他也意识到他和方皓之间,出现了根本的原则性分歧。他再怎么用漂亮话粉饰,也没用的。

  他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都临走了,他心里实在是有句话不问不快,所以他赴刑一样,转过头还是问了:“方皓,你……不是要跟我分手吧?”

  方皓这会儿才苦笑了一下,肯定道:“我不分手。”

  他看陈嘉予的眼神,这会儿稍微有了温度,虽然眼神里有刚刚争执后的纠结,但也是有点纵容在。陈嘉予这才稍微放心点了。他拥抱了一下他,这下搂得很紧,紧到方皓都要呼吸不上来了。

  然后,陈嘉予说:“我先回家,回头再聊。有事打电话给我,没事……也打给我。”

  方皓嗯了一声,目送他出门,他身上还是自己的衣服。

第68章 坦白

  樊若兰刚刚接到方皓的电话,在大早上八点钟,听他哑着嗓子闷着声音问她能不能来建汇园跟他待一会儿,她心里面就咯噔一下。方皓从十二岁起就很独立,一向大事小事都不求人,从上学、找工作到谈恋爱,没让樊若兰和他爸方宏志操心过。所以,他一出口,就一定不是什么小事。她当即推了当天早上的会,从城里开车来大兴。

  她的第一反应,其实是陈嘉予跟方皓分手了,但她隔着电话不敢问。方皓是很要面子的人,她想等着他主动跟自己当面说。结果上了楼,樊若兰就知道不是这回事。陈嘉予那会儿已经从方皓他们家走了,但是樊若兰看见两双拖鞋在门口摆着。

  不是陈嘉予的事,那就是工作的事。樊若兰有点懊恼来之前忘记查新闻。方皓的工作,若是出了事就没有小事,十有八九会见报。

  “到底怎么了呀。工作上……出了什么事吗?”樊若兰进门就问他。

  方皓见她问,便开口跟她把事故描述了个大概——他管制半径内的飞机出现险情,掉高度掉了三千多米,然后襟翼卡阻迫降在大兴机场。经过了一晚上的调整,他整个语气都非常的平静,可最后,他加了一句:“只是,在这个飞机上的飞行是陈嘉予。”

  樊若兰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情绪那么反常了,她第一反应是心疼方皓:“那你得多担心啊。你当时还在岗位上。”过了一会儿,樊若兰又问:“小陈没事吧?”

  方皓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说:“没事,没人伤亡。但我心里头过不去。我前天早上劝过他别飞这班,因为搭班的副驾驶……一直在背后给他使绊儿,太明显了。说了好几次,他没听我的。”

  樊若兰瞬间理解了一切。她理解了为什么这么艰难的时刻,又是和飞行有关的事故,和陈嘉予有关的事情,可陈嘉予本人却不在这儿。原来症结在这里。她叹了口气,然后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换我我也难受。”

  方皓闭了闭眼睛,说:“他不愿意承认他错了。他说再来一次,他还会选择去飞。”

  樊若兰本来是要来给他做个早饭,一进门就切菜打鸡蛋地忙活上了,这会儿放下了刀,走到方皓身边给了他一个拥抱:“方皓,你先别想那些。你们都好好的,这就是很大很大的幸运了。”

  方皓在她的拥抱里苦笑了一声:“你挺向着他的。”

  樊若兰也停顿了一下,松开了他肩膀,回到了料理台。“你有你的想法,他有他的立场,其实也很正常。也许……你们可以谈谈这个立场背后的原因,或者谈谈你们的感受,而不是聚焦在冲突本身上面。”

  方皓思忖片刻,没说话。樊若兰的话对他影响很大,他向来是听十成十,哪怕不是他此刻想听到的话他也会听。樊若兰其实也深知这点,所以她轻易也不会跟方皓说这些,那些大道理不用她讲,可在方皓钻进了死胡同的时候,又是欠了一点点拨。

  她侧过头,温和又坚定地跟他说:“不是向着他,我是在乎他,因为你在乎他。你哪天跟我说你不喜欢他了,就一个电话,我过来帮你把他的东西扔出家门。可你在乎的不得了,对吧。”方皓不是那种会拿大喇叭广播自己恋爱生活的人,和陈嘉予在一起之后,朋友圈还是发的原来那些,摄影,吃饭,跑步打卡。偶尔,他会把陈嘉予做的一桌菜拍照发在家庭小群里,就单独发给樊若兰和方晟杰看。可这些日子里,樊若兰即使没见着人,也感觉到了,方皓很喜欢陈嘉予,他经常在闲聊的时候大事小事都提起他,他笑的时候多了,精气神跟以前也不一样了。人和人的相处,说到底不就是“感觉”两字。樊若兰未见其人,先透过方皓窥见其态度和精神,她对陈嘉予是感觉挺好。

  可方皓被她这一句话撼动到——樊若兰眼下说的是他和陈嘉予的事,可方皓总觉得她也在影射点别的什么。说话的人总是无心,可是这话被心里有事儿的听了去,便怎么也都像是有格外的意思。樊若兰不急着让他开口,就专注开火做饭,可是方皓自己憋不住了:“妈,”他叫了樊若兰一声,“我跟你说个事儿。”

  樊若兰以为是和事故相关的事,就鼓励他道:“嗯,到底前后经过是怎么样的,你慢慢说。”

  “不是这个事,是原来的事。”方皓吸了吸鼻子,在吧台旁边坐下,看着樊若兰的背影,慢慢说道:“那是三年前,好像是七夕左右吧,当时我值完晚班。那天流量不大,到最后一小时我居然闲下来了,就左思右想,想着去路家伟他们家看看。他当时好像是忙一个并购的案子,前几天他跟我说四十八个小时没合眼,总之我也是两个礼拜没见到他,中间就打过一个电话。”

  菜焖上了,樊若兰停止了手中动作,嗯了一声,全神贯注地看着他讲话。她似乎有预感,这个故事的走向和结局。

  方皓继续说:“我是想给他个惊喜,他最近那么忙。我也有他家钥匙,停了车——哦对,停车的时候我一猛推门,还剐了停车位旁边的一个铁杆子,掉了一块漆,当时心疼了我半天。”他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才开口:“那个地方我次次停,从来没剐蹭过,就这次点儿背。那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那天的打开方式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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