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从万米高空降临
作者:larivegauche
简介:是飞机降落地面,也是爱也降临心间。飞行员x空管
三年前,陈嘉予执飞的416号航班赶上严重引擎事故,他操纵着满载乘客的空客A330以超过进场时速100节的危险速度滑入香港国际机场最长的跑道。这本被称为近十年民航史上最成功的迫降让他的名字家喻户晓,却成了他的噩梦和诅咒。他本以为,他一辈子的好运气,都在三年前的香港用完了。然后,他遇到了方皓。
方皓是喜欢掌控的人,他创造并保持着大兴机场单小时内指挥飞机最多架次的记录,处理过无数特情险情,天塌下来都不带眨眼的。可是,碰到陈嘉予,他发现他失控了。
温柔又霸气的明星机长 x 有点一根筋认死理的空中管制员
陈嘉予 x 方皓
两个都在感情中在生活中在工作中摸爬滚打受过伤的人,两颗有着厚厚外壳的心,彼此接近,互相救赎的故事。是飞机降落地面,也是爱也降临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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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
1. 文中仅沿用现实中的城市、机场和航司名,所有人物皆为原创无原型,所有情节皆为架空杜撰。
2. 非相关从业人士,本文为尽力考据和搜集资料后写的,与现实中民航行业各岗位真实工作生活肯定存在很大差距,如有出入一切以真实从业人士说的为准,请大家海涵。参考了现实中的一些空难案例,部分陆空对话灵感来自、取材自或改编自公开ATC录音。文末会列出主要参考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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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cp周&郎的故事:**《尾钩》**
第1章 国航416号航班
20xx年9月15号,周五,广州白云机场多云转阴,很普通寻常的一天。国航1332号班机的乘务组清点完毛毯、耳机等物品,确定一切就绪了,就等着机组进来。
“今天居然跟嘉哥一起飞,我真是要发个朋友圈。”新来的空乘杨飞飞挺激动的,说完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儿。
旁边乘务长程萱则是什么都经历过,行前准备会也早就见过机组,倒未感觉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地方。起飞,落地,广州到北京,北京到广州,一样的路线,千百遍地重复。除了今天的机长是国航的名人以外,没有任何不同。
“你打算要自拍啊,”程萱调侃了杨飞飞一句,“那等飞完再照。”
杨飞飞点点头:“那肯定的,萱姐,工作第一嘛。”
不一会儿,机组就上来了,机长陈嘉予,副飞是徐桁川。两个人礼貌地和空乘组一一问好。
其实,关于陈嘉予,国航内部有很多的传闻。
三年前,他赶上了国内民航近五年最最严重的航空事故。他驾驶的国航416号班机在印尼雅加达的苏加诺-哈达机场加油时候因为机场航空燃油管道施工问题导致燃油内部掺进杂质,继而导致飞机在巡航高度时供油阀突然卡住,在万米高空,双引擎同时出现严重故障。陈嘉予当时刚刚升机长才一年多,在距离香港国际机场五十海里的地方喊出mayday的时候,那消息几乎是同步传到了大陆所有民航人的耳朵里。
杨飞飞当时还在航空大学,是事后才知道的,但是程萱有印象。她当时还在东方航空当空姐,当时正值换班休假,他在另外一个空乘姐妹家里,全程用电视收看了陈嘉予在香港机场的生死时速紧急迫降。
原本终点站是上海的飞机,能不能在成功赶到陆地上,到有跑道的机场迫降都是个未知数。如果海上迫降,飞机上238人里面大部分绝无生还可能。全美航空的萨利机长在哈德逊河迫降之所以称为奇迹,不是没有原因的。可是那是风平浪静的哈德逊河,不是风浪滔天的大海。南中国海上的浪高两米,在接触海平面的瞬间就能把飞机撕裂,或者导致侧滚翻,分分钟机毁人亡。
最严重的是,他的一个引擎因燃料输送不上来而失速,而另一个引擎虽然他经过十几分钟的摸索,得以缓慢操纵着将推力增加到70%,但此后推力就完全卡在了70%收不回来。虽然能够提供足够的推力让飞机飞回香港而避免灾难性的海上迫降,但是也直接导致他降落时丝毫无法减速。
最终,陈嘉予操控着这架空客A330,以超过正常进场时速快100节的危险速度滑入香港国际机场最长的跑道,落地后右侧的反推竟然也未能及时反应,他只能将急刹踩到底。最终,飞机滑完了几乎整条跑道,堪堪停在了距离跑道尽头海边仅仅200余米的地方。香港媒体全程转播了这一惊险着陆,称之为“416号奇迹”,更有人说这是近十年国内民航最成功的迫降。从机组到乘客无一伤亡,最严重的也就是擦伤。疏散完全体乘客以后,陈嘉予和当时他的副飞常滨才从驾驶舱出来,几乎是在跳出来的那一刹那,轮胎因落地时高温过度摩擦而燃起大火。这一足以进入史册的成功逃生场面被赶到现场的记者捕捉到了,之后在国内外媒体被转播无数次。
最开始,国航内部有意压住这个新闻,因为事故的起因还在调查中。但是,在场媒体的录像和乘客的一些照片视频很快传遍了网路,民航圈子里自然也都知道这个英雄机长是谁。
随着调查结束,事故起因明显是雅加达机场所用的航空油管问题,而陈嘉予和常滨没有任何操作失误。相反,他们出色的飞行能力和临危不变的素质直接导致所有人能够逃生。所以,上面也没有再压这个新闻,而是大幅度宣传了他们的英雄事迹。陈嘉予上了数不清的新闻,访谈、节目,甚至直播,他起初不愿意去,但是书记硬让他上,所以到最后,除了“感动中国”联系国航的时候硬被他给拒了,其他的他都没拒绝。国航可能真是中了大奖,不但事故无一死伤,连个骨折的都没有,陈嘉予还是个明星机长,身高一米八五长的很帅且不说,还出身双飞家庭,有个飞行员爸和乘务长妈,和一个空军的爷爷,简直是板上钉钉的宣传材料。
他的名气大出了民航圈,所以新来的空乘像杨飞飞这样的小姑娘觉得天上掉馅饼能跟他飞一班,也是很自然的事。
机组正做完飞前检查单,徐桁川问陈嘉予:“嘉哥,今天是你这周最后一班吗?”
陈嘉予点点头:“嗯,之后在北京休息两天,然后再来。”
其实陈嘉予无论资历、飞行记录还是名气加持,前几年都是稳稳在国航飞国际长线的,而且只飞空客,尤其是国际大四段,容易上小时,一礼拜就一个来回,活少钱多。这些航班无疑也是任何一个航空公司里面最抢手的。但是,陈嘉予放着他的大好国际长线不飞,还改装培训了波音的执照,前段时间刚刚调过来飞短线,徐桁川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但是他和陈嘉予不熟,也不想冒然问他。
虽然陈嘉予是机长,但是这次他不打算主飞,而是让徐桁川来主要负责操控飞机,正好让他积攒主飞的经验和小时数,而他则负责执行检查单、无线电通信等。这对徐桁川也是很好的锻炼。他们很早就完事了,但是白云机场调度有点问题,让他们生生又等了半小时。
徐桁川是广州人,经常从白云飞,他看出陈嘉予有些不耐烦,但是仍然在绷着,所以解释了一下:“最近经常这样,不知道是地面缺人了,还是最近就是流量大。上次我和另一个机长延误了四小时。”
陈嘉予开了个玩笑说:“延误四小时,你们直接别飞了。”
徐桁川无奈道:“没办法,塔台不给力呀。机场也是该扩建了。”
陈嘉予眼睁睁看着比自己晚到的东方和国泰两架飞机纷纷在他前面滑出,更是有点窝火。不过,广州不是他的地盘,他开了无线电还想跟地面争两句,但是又觉得没必要,就把无线电给关上了。
客舱因为延误而聒噪得很,几位乘客百般刁难,就一个热水冷水的问题抓住杨飞飞不放,差点把杨飞飞弄哭了,甚至陈嘉予都从驾驶舱出来检查情况——今天徐桁川主飞,所以他就担起了一切其他的任务,当然也包括确保客舱一切秩序寻常。他一眼就看到杨飞飞在用纸巾偷偷抹眼泪。他皱了皱眉,但是看到乘务长程萱扶着杨飞飞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点头示意,陈嘉予这才坐了回去。
“怎么了嘉哥?” 徐桁川问他。
陈嘉予说:“没事,你飞你的。”他掏出手机检查了一下,没有短信也没有微信,又把手机滑进口袋。
和客舱相反,驾驶舱内安静而沉默。在四十分钟的等待后,徐桁川安静操纵着波音737-800,将他滑出跑道。
时不时地,陈嘉予会想起两年零十个月前的那一天,在飞往高空的时候,他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也不止是他和他的副驾驶常滨这两位肩膀四道杠的模范机长,416航班上形形色色的旅人,无论是事业有成的银行家,时刻是空中飞人的创业者,亦或是囊中羞涩的背包客,两百多人的生命自那一天起永远改写。他们变成了“幸存者”。
他记得最初引擎处传来卡顿、机身晃动时候,他的片刻惊慌,也记得仪表盘上,两边引擎推力瞬间滑到刺眼的0%,飞机如滑翔姿态在南中国海的上空直坠上千米。他清楚记得这个过程的每一秒钟,像是留声机刻碟一样在他脑子里留下深刻的记忆,又像读碟一样,在之后是一千多个日子里,反复播放。每当这时候,他就强迫自己忘记。
“国航1332,滑出,跑道2R,右转航向090离场。”他拿起无线电,低声复诵着塔台的指令。
在巨大的推力下,飞机的速度很快升起来,他目不转睛盯着速度表:“V1。”这是决断速度,达到这个速度以后,飞机是无论如何也是要起飞的。
“抬轮。”波音737的机头抬起,朝着白云机场上空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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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民航从业人士,尽量去查阅资料了,如有不切合实际的地方请见谅。
Mayday:飞机出现最紧急情况时的呼号,来自法语m'aider(救我)。
大四段:指从A飞到B再到C再飞回B最后回A,一共四段。如果是A-B-A就是两段。
第2章 爆胎
北京大兴国际机场,北京塔台和管制中心。刚刚建成不久的大兴机场有7条跑道,每年吞吐量达到70万架次,忙的时候每小时800架次的飞机,统统掌握在小小塔台内十几位空中管制人员的手中。每分钟,空管手里都掌握着十余架飞机的起落动向。
九月的北京并不热,塔台的空调也一直给的很凉,但是进近管制员王展博仍是出了一头薄汗。他刚毕业两年,从吉林一个小机场调岗到北京,北京机场的客流量大,他仍然在适应期。周五因为有许多周末出行的旅客,是一周中最忙的时候。最忙,也就最容易出错,他牢记他师父的教导,尽量准确快速地发出每一个指令。还好,今天有他师父坐镇,他心里面也就踏实点。长长的白班在这种紧张和兴奋中,竟然很快就过去了大半。
方皓就是王展博的师父,其实乍一看跟他年龄差不多大,甚至刚开始还有飞行把两个人弄混,以为王展博是方皓的师父。可能因为最近两年他都把头发剪的很短,有种大学生的气质,其实他已经二十九了,是北京大兴机场的高级管制,也从首都机场调过来大兴的第一批管制员。今天他不拿话筒,但监督着徒弟王展博的工作,他的神经也丝毫没有松懈下来。
眼见着晚上航班渐多,王展博有点目不暇接,他一边发指令,一边求助性的眼神看了看方皓。方皓也没多少交流,点头示意一下,然后椅子滑进了王展博的位置,从他手中接过了话筒。
“白鹭237,北京,雷达识别了,ETUDE-10号离场,继续上升至2200米保持,修正海压998。”
“东方3488,上升标压3600保持。”
“神鹿157,联系北京123.5,再见。”
刚送走两架,进场的飞机也不少,达美航空的一架在波道里面打了招呼:“Beijing Approach, good evening, Delta 230, with you.”(北京进近,晚上好,Delta 230,听你指挥。)
方皓看了一眼,用英语回复:“Delta 230, radar contact, right turn heading 090 to JVN, descend and maintain at 2400m.” (Delta 230,雷达识别了,右转航向090到JVN点,降高度2400保持。)
达美230复诵道:“heading 090 to JVN, descend and maintain at 2400m, Delta 230.” (右转航向090到JVN点,降高度2400保持。Delta 230。)
王展博如同看偶像一样看着他。英语是他的弱项,不管口音怎样,对方能听懂且正确复诵就可以。但是方皓的发音那么标准,跟他在美剧里面听到的差不多了。
他想夸他师父两句,但是眼下实在是忙,短短一分钟内方皓已然啪嗒啪嗒发了20多条指令。
“白鹭237,上升标压3500。”
“东方3488,上5000保持报。”
“南方898,北京,雷达识别,VAK01号进场,跑道17L,下标压3600保持。”
这一波小高峰过去了,方皓把话筒递给王展博,不忘安慰他一下:“多练练,你也行。”王展博点头如捣蒜。方皓说:“我去塔台走走,你没问题吧?”
空中管制也是按照管辖区域分工种的,大的机场有区调、进近、塔台之分,分别管不同的空域。进近管理的半径大概是距机场50-100公里范围内,负责安排飞机从航路进场到对准跑道、或者从离场引导到航路上,而塔台的管辖半径只有10公里左右,主要负责指挥飞机的滑行、起飞和降落。只有塔台管制在塔台最上层,能见度好的时候可以看到所有航班起落,而进近则是在下层盯着大屏幕的雷达参数发指令。方皓最开始选了进近,因为比起看得远,他更喜欢管得宽。
塔台上,是楚怡柔在值班。她声音很温柔可爱,刚刚上岗那会儿,很多飞行都转弯抹角打听新来的塔台管制是谁。
眼下,楚怡柔正给跑道滑行的荷航发指令:“KLM 1237, runway 17L, cleared for take off.” (KLM 1237,跑道17左,可以起飞。)
方皓能看见荷航漂亮的天蓝色涂层,衬的北京的天都不那么蓝了。空客A330机身很大,在空中滑出一道优美的上升曲线。
突然,方皓隐约听到很轻微的啪一声。他凭直觉抓起望远镜对准在空中上升的荷航A330,几乎是立刻发现了问题。右后侧的轮胎看起来是爆了,橡胶坠着一晃一晃的,又看不太清楚。
但是方皓没有犹豫,这种事情宁可看错也不要存疑。他立刻走到岗位上按下了通话:“KLM 1237, Daxing Tower, looks like you had a tire burst… please confirm.” (KLM 1237,大兴塔台,从这边看你们好像爆胎了,请证实。)
片刻后,也许是检查了仪表,飞行的声音传来:”Affirmative. Had a tire burst… em, on the left side. KLM 1237.” (正确,我们左侧有个轮胎爆了。KLM 1237。)
方皓拿着话筒,声音还是很冷静:“Roger. Maintain heading 030 at 1500 height. Please confirm intentions.”(收到,保持航向030,高度1500。请明确意图。)
荷航那边语气也并没有紧张:”We’re gonna return and land in Daxing. Maintain heading 030 at 1500 height, KLM 1237.”(返航降落北京大兴。航向030,高度1500,KLM 1237。)
方皓已经播下了紧急通话键通知地面和地勤:“17左跑道,荷航1237爆胎故障,让紧急车辆准备吧。跑道暂停使用。”
楚怡柔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她刚刚在指挥别的飞机降落,也没看到荷航在空中的情况,所以眼下都是听方皓的。
方皓跟她说:“估计他们得降下来。给他们跑道20右吧,我去进近那边雷达引导。”飞机即使起飞时出了故障,也不能立刻掉头回来降落,他们需要雷达引导重新飞五边,然后再回到跑道上。
楚怡柔也毫不含糊:“好。”
方皓挂了电话就赶紧跑到楼下,接过王展博手里的话筒:“有情况,荷航爆胎了,这段我来指吧。”
王展博赶紧给他让出位置。
怕什么来什么。地面正手忙脚乱,空中的飞机可不等人,眼下又有两架海航和上航的飞机进来了,方皓又给他们分别调整了跑道,确保两架飞机都用不到17左——刚刚荷航爆胎的时候也许是因为胎压,也许是因为跑道上有遗散物品,无论是哪种原因,都要确保跑道干净无障碍物才可以继续使用。这在繁忙的周五最繁忙的傍晚五点左右,无疑是火上浇油,不由得一点出错。
这一切做完了,他检查了雷达上荷航爬升到了2100米高度层,于是快速跟进道:“KLM 1237, can you climb to 3000? You can use 20R. I have contacted emergency vehicles for landing.” (KLM 1237,可以上升到3000高度层吗?可以用跑道20右降落。我已经联系地面紧急车辆准备好了。)
荷航接的很快:”We are a full flight with… 221 passengers and fuel. We are climbing very slowly and we need to dump fuel. Confirm climbing to 3000 but give us some time. KLM 1237.” (我们这班载了221位乘客,爬升太慢,需要倒油料。正在爬升3000,但是给我们一点时间。KLM 1237。)
A330满载乘客,需要上升到一定高度,把多余的油料抛掉,减轻机身重量,才能保证剩余的轮子在落地的瞬间能承受住同样的冲击力。
方皓确认后,赶紧又对五边还没进场的飞机发指令,调出了3000的高度层给出故障的荷航:
“锦绣3185,左转航向270,降高度4000保持。”
“左转航向270,降高度4000保持。锦绣3185。”锦绣机长一字不差地复诵指令。
“南方287,减速到240,可以开始下降到2500。跑道10,修正海压1014。”紧接着是南航。
“减速240,下降2500,跑道10。南方287。”
这时候塔台又有一辆飞机进入雷达区域,方皓扫了一眼,CA 1332。国航的飞机,如果没记错的话,是架波音737-800。
“北京进近,晚上好。国航1332,高度4500,通波H。表速300,申请盲降17左跑道。”机长的声音很低沉,有点哑哑的感觉,让方皓稍微楞了一下。这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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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诵:标准地空通话中,飞行员要像复读机一样重复空管的指令,然后带上自己的呼号。这就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其中一个人口误或者听错导致的悲剧。
第3章 值班电话
陈嘉予捏着无线电。北京傍晚无风,能见度也不差,但他的心情就是好不起来。他拨进来塔台的频率两分钟,就听到一通的指令,甚至插不进去话,看起来今天飞机多,又有的等了。
北京塔台的这位空管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好好的播音腔非得加上点京片子。他诧异了一下——之前北京塔台这个点一直是他民航大的同学卢燕值班。陈嘉予跑这条线也跑了一个多月了,有几天总是差不多这个时间回到北京,总能赶上卢燕值班。卢燕跟他太熟了,如果他问的话,卢燕也会给他走个后门让他先起飞或者先落地。可是今天好像换人了。
果然,方皓很快否了他的请求:“国航1332,地面有状况,17左跑道不行,降低高度3500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