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花、枯草,甚至土壤都有采集的必要,只能改日再来一次了。
【您有一条新的通讯消息。】
莱文面无表情地点开,被消息的内容逗得失笑。
【你喜欢花环吗?】
——来自克里默。
真是个笨蛋。几天不发消息,没有由头地来了这么一句,谁看得懂啊?
长长的字符串被编辑又逐个删除,莱文最后只回复了两个字。
【喜欢。】
天边最后一抹阳光消散,黑色的夜幕迅速占领天空。远远地能望见集市的灯火,而花田之中早已被黑暗侵袭,晚风吹来,花田涌起波浪,影影绰绰,带着白日里没有的恐怖氛围。
经历了漫长的十分钟等待,直到莱文不耐烦地用手指在蝴蝶兰花盆上敲出了演唱会的主打歌节奏后,变扭的军雌终于回复了消息。
【知道了。】
厉害了。天都黑了,让他傻傻地在这什么都看不见了的花田里等了十分钟就回了这么一条消息。
莱文边往A区走,边编辑回复。
他不主动,克里默都不知道能憋到什么时候。
【我最近有兹林星的工作,不方便和你在首都星碰面了。】
【嗯。我也被总帅派遣到兹林星进行例行的检阅巡查。】
莱文的眉眼放松下来,心底那一丝苦涩被甜蜜冲开。
克里默没有刻意隐瞒他,那些蓄意接近或许只是他的臆想。
仔细想想,军部确实驻扎在兹林星的B区边缘,正是那片花田的附近。那些未被注意到的野花野草也能算得上灯下黑了。
通讯器上有很多事说不明白。改天以莱文的身份约一约克里默吧。
这么想着,莱文又在通讯器上编辑。
【抽空出来聚聚。】
不想,还未等到和克里默约好时间,他们就提前碰头了。
除了演唱会,莱文还给自己安排了一场拍摄工作,以求有理由最大时间地在兹林星逗留。
在化妆室等待拍摄的过程中,化妆间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莱文老师,非常抱歉。由于时间安排失误,我们现在急缺一间化妆间,可否借用一下您的地方。”
“当然可以。”
他自己一个也用不着这么宽敞的化妆间啊。
然而,工作人员带进来的雌虫却让他大吃一惊,手中的光脑都吃惊地滑落到腿上。
克里默、拍摄、化妆间。
几个词汇怎么都连不成一句话。
呆愣之际,克里默大步越过工作人员,锐利的眼神放在了他面前的化妆台上,不咸不淡地问:“这是什么?”
莱文顺着克里默的眼神看去。
这不就是、他昨天回来、顺手留在化妆间的、花环和蝴蝶兰嘛。
第17章
克里默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架势让一旁的工作人员慌了手脚,忙应声道歉,“莱文老师,抱歉啊,这位是——”
莱文插话道:“没关系,我们认识,你先出去吧。”
推测出两位有话要讲,工作人员立马如释重负地关门离去。
化妆间又回归了安静。借着化妆镜,莱文清晰地看见自己身后的克里默面部紧绷,黑色眼瞳中流转的那是……不甘心?
若不是面对着镜子随时会被洞察表情,莱文简直要兴奋得面目扭曲。
就这么两件道具都要拍成狗血连续剧了?那他独自分饰两角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他是什么?雌虫兼任雌虫的雄子情人,而雌虫的真爱还是一位军雌?最潮流的一线编剧都不敢这么写。
抓握光脑的力道又平添了几分,莱文佯装不解地眨了眨眼,“不过是粉丝送的小礼物。不提这个了,你怎么会在这?来了也不和我好好打声招呼。”
独处的氛围让克里默放松下来,这时也察觉到了自己方才行为的不妥,抛开了言语中的强势,“总帅安排的任务。要……拍摄招募宣传片。”
荣耀加身又俊美无双,总帅真是会挑选对象。深邃的眼瞳与黑发同一色调,为军雌附上神秘又深沉的气质,天然的黑与军服的白是无可替代的经典搭配。
“非常合适。”
莱文如此评价。
克里默垂下眼,不自在地在莱文身边坐下,显然对这项任务安排不太满意。
“当所有虫族都认为你合适而你自己不赞同时,那么不用纠结,你错了。”
莱文笑得意味深长,他相信,大部分虫族都会站在他这边的。
“嗯。”克里默回答得心不在焉,似乎已经不太抗拒拍摄了。
正当莱文这么想时,克里默话锋一转,“你的粉丝很多,怎么独独收下了这个?”
莱文睁大了眼,把光脑放回化妆台的动作一顿。
怎么又回到最初的话题了?克里默对礼物也过分关注了吧。
他这才惊觉,克里默坐下的位置正巧贴近了放置礼物的那一侧,像是早有预谋。
手指磋磨着自己的唇角,掩盖着上翘的弧度。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休要怪他调戏得太过了。
“本来没想着收下的,但你昨天提了一嘴花环,所以正巧和拿着花环的雄子对上眼了。”说着,莱文伸手拿上花环,还故作喜爱地抚过作为花环点缀的密蒙花。
胡乱编造的因果却恰到好处地合理,军雌咬紧牙关一脸吃瘪,开始后悔起昨天一时冲动下的通讯交流。
这幅模样更助长了莱文心底的恶劣,他迟迟没有说话,等待着克里默的反应,在成功获得了一位不再主动并独自生闷气的军雌之后,叹息着决定加大挑衅力度。
所以比划也不再是比划了,莱文径自把花环戴上头顶,却完全没在意自己的镜中形象,直接转头向军雌问道:“好看吗?”
同样的话语由不同的对象问出却能奇迹般地收获不同的表现,莱文不由地感叹情感对于智慧种族的影响。
昨日花环收到的负|面|评|价或许还带着几分客观,那么现在克里默的评价就充斥了显而易见的偏见。
“丑。”克里默站起身伸手要够,“快点摘下来。”
莱文在狭小的座位中小幅度地侧身躲闪,见克里默没有气馁便用手虚挡花环。谁也没用上真本事,小打小闹间,指节轻蹭、手腕摩擦、好不暧昧。
直到克里默被莱文一个欲推还拽踉跄着向前倾倒,勉强支撑住莱文身后的椅背,两位雌虫才停止了嬉闹。
克里默的姿势如同一只占有欲十足的猛兽,把早就认定的爱侣团团围困在座椅之中。
莱文仰起头定定地望向那双染上暖色的耀瞳,用呢喃的暧昧语气引导着,“你把我困住了,你想对我做什么?”
一层层温热的呼吸铺洒在额头、鼻尖,莱文失神地想着,克里默明明性子冷淡,但无论是呼吸、体温还是眼神都无比炙热。
眼前的军雌却沉溺于他的眸光唇色,连最初试图摘下花环的目的都忘却了。
于是莱文又问:“你不动只能我动了。你觉得我会如何脱困?”
莱文绽开笑靥,向椅背后仰,在腰脊接触到冰冷的椅背后,歪过头用垂坠在耳侧的长发轻蹭身侧的手臂,在引出一阵微颤后,又把头颅压在了军雌支撑着椅背的手背上。
“我不逃了,我们就这样,好不好?”
一句轻语如同鹅毛划过心尖,让克里默卸下了所有警惕,态度变得出奇地柔软,“只能一会儿,等下还有工作。”
莱文失笑,真是个笨蛋,这种动作一会儿手就麻了。
想法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应许,“好。”
贪恋地在克里默的手背上蹭了蹭,莱文动作到了一半却低声抽了口气。
“嘶——”
“怎么了!”克里默的关心随之而至。
莱文挑眉摘下银色花环,丢在一边,冲军雌抱怨道:“我额头是不是红了,银叶菊叶片的绒毛刮得我又痛又痒。”
“我都说了那东西不好。”
如此埋怨着,克里默还是用自由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抚摸上微红一片的额角。
“体质问题。别揉了,粉底都被你蹭掉了。”莱文截住意图继续的手,“看看手吧,刚刚手也摸过花环了,可能有绒毛扎进去了。”
纯属妄言,军雌却傻傻地信了,接过那双手,在发红的皮肤间反复摩挲。
苍白与健康的小麦色交揉在一起显得格外和谐。
“你用手不行的,会把绒毛都扎进去了,要用更柔软的——”
莱文用眼神暗示地看向克里默的薄唇,而军雌也如他所愿。
唇齿贴合手掌最细嫩的那片软肉,呼吸全数交代在掌心,细密的瘙痒让莱文止不住地微曲着指节。
他不安分地操纵着手指,沿着克里默完美的下颌骨曲线一路摸索到最性感的喉结部位。仿佛感受到致命弱点被拿捏住了一般,军雌条件反射地咽下口水。那份喉结颤动的节奏皆被莱文牢牢掌握。
还未来得及更进一步,光脑的提示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放过克里默的手背,莱文直起身轻轻推开军雌,拿起光脑。
那段打断他们好事的信息不紧急却糟糕。
莱文没有避讳地把消息功放,那是一段新闻视频——
【首都星快报:近日多个星球出现雌虫在公共场合突发精神狂热的现象。据了解,案件的对象多为经济紧张、生活贫困的底层雌虫,军部已迅速介入调查。这些雌虫是否相互关联,是否出于对体制的不满发泄怨恨有待进一步报导。】
具有引导性和雌虫歧视的主观臆测令莱文的心情快速下降。最关键的是,其中隐藏的信息表明,药物已经广泛流出,涉及的范围广阔。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从对象来看,药物的应用尚在实验阶段。
“你怎么看?”
媒体都已出报导,身为上校的克里默不可能不知晓。
涉及到军务,克里默收敛了方才的失态,长舒一口气后,恢复了平静,“我昨日已经收到消息,目前也在负责兹林星的排查工作。”
莱文惊奇地望向克里默,嘴里调侃道:“法雷尔上校,这种事是可以随便告诉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