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提醒了何队,他仔细回忆了一下顺序,发现还真是这样!
这位薄先生叫人的顺序,刚好是方才大家分工的轻重,第一个小张他水性非常好,海边人,所以方才是他下水去探地地方,第二个水性比小张差一点,但也不错,就和小张一起下去了。
帮过他们两从水里出来的人是第三个,收取水下骨骼证物的是第四个……最后一个,也就是信息员,他负责来回沟通跑消息领路。
这位薄先生是怎么猜到的呢?
薄楠把所有人都赶上了车,连时铭和李力都不例外。
说实话,想要清理这里有点难,他一人之力想要清理干净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先试图先将这里的煞气中和一下,转而再叫人来清理,这样至少不会对负责清理的人员造成太大的伤害。
他摸出了卷云烟,深深地抽了一口,随即又有些犯恶心——这里的气场太糟糕了,卷云烟抽出来的气味都像是往嘴里塞了个泔水桶。
他只好换成了卷烟,于湖岸远眺,内心将一个个方案过滤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正想通过无线电问问这位薄先生想做什么的时候,却见他突然走上了快艇,自己发动了马达一转眼就没了踪影。
小张纳闷地问道:“队长,这怎么办……薄先生他跑了!”
“没怎么办。”何队道:“他既然让我们在车上等着,那就等。”
说罢,他又问小张:“你哪里不舒服没有?”
“没事儿。”小张摆了摆手:“我刚刚都说了虽然湖底吓人了点,但水质其实还是很不错的,我们那儿水都脏的不像话了我照样能能游两小时。”
旁边有人接口道:“得了吧,我刚刚看你眼睛都红了,还有刘哥也是!我都觉得你们俩一言不合就要揍人了!”
“不会吧……”小张揉了揉眼睛,纳闷地说:“……刚刚是有点奇奇怪怪的,就是觉得有点烦,估计是累了吧。”
他想了想也觉得奇怪,他刚刚怎么觉得那个薄先生那么坏呢?现在看看人家虽然奇奇怪怪但说不定是什么靠谱的专家之类呢?这里这么大的阵仗,想也不可能随便派个人过来啊!
他平时也不是那样喜欢编排别人的人啊!
***
鄱阳湖与长江相接,照理说这样的水流下鄱阳湖几乎不可能攒出这么大的煞气,可如今它就是有了,除却这些骨骼外,必然还有其他原因。
想也知道,有人在这里下了风水局,催化了煞气的产生,同时也禁锢了煞气的流出。
他打了个电话给柏洗云:“小叔叔,麻烦你找人到鄱阳湖和长江相接的地方去看看有没有问题。”
“好。”柏洗云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被人布了局。”薄楠言简意骇的道:“我去鄱阳湖中心看一看,快艇汽油可能不够,回头你让人来接我——有点远,我走回来可能比较慢。”
“好。”
真很好猜,鄱阳湖的面积太大,不可能去沿岸摆满法器,就算是真的有人摆了,那么多高品质的法器是怎么来的?要是真的能有那么多法器,还要什么动物骨骼,多此一举。
故而只有两个地方方便做这些事,要么就是鄱阳湖与长江的接入口,在那边限制了煞气的流出,要么就是在鄱阳湖的中心地带做了手脚,只管放不管出,任他一年要流入流出多少水,它就在那边依靠着这些骨骼不断凝煞,也能有这样的效果。
白虎本就主杀伐,想要聚集煞气严格来算真不是难事。
薄楠有些烦躁地将烟头扔进了湖水里。
——哦,不环保。
反正它也不怎么干净了。
这白虎,搁薄楠眼里就跟一百十来年没搓过灰的人一样,虱子多了不愁!
第129章
气场融入风中, 化作推鼓动之力携着薄楠向鄱阳湖的中心而去。
鄱阳湖有四十一座岛屿,若论风水,大多都是不错, 但要一座座找过去,薄楠怕是找到过年都找不完,不过亏得科技发展,薄楠直接打开了卫星地图,看看哪座山头更顺眼。
很快他就锁定了目标,在鄱阳湖中有一片较为连续的岛屿, 叫做狮子山,又连虎头山、鹰山、马鞍山、官山几座小山,又在其对面有一片岛屿叫做龙树坞。
之前讲过, 古人都是很有意思的,他们给各处取名大多都是有由来的,见了山觉得它像什么便叫什么,要是什么都不像,那边是某名人名作要么就是最简单的这山上有什么村落姓氏大族。山长什么样,知道山的名字, 大多也可以了解一二了。
而这一片岛屿山脉连起来便是虎踞龙盘, 马鞍笔锋齐全, 端的是一副贵人频出的好风水。
虎踞龙盘且不提,风水中朝山最喜马鞍山和文笔峰, 朝秀则文武双全①。
这官山虽叫做‘官’,可是通过卫星云图来看它其实是一座文笔峰,山体修长, 似水波起伏, 毫无规则排列, 却错落有致,这样的山叫做水形文笔峰,有这样一座山在,此处必有文豪出世,泼墨洒金,声名显赫②。
而古时文运佳多是去做官的,通‘官’八成也在此处。
等位替换,让薄楠来此替人做一局风水,他也先选这片齐全的好地方。
他目前所在为鄱阳湖湿地公园,恰好是在虎头双目处,往西望去,便是泱泱湖泊,薄楠催动着气场,在四周不断地探索着,湖水被他带着向四面八方推去,又回荡而来,层层叠绕。
他坐在快艇上,静静地感知着每一个气场波纹的反馈。
越是往那一片靠,气场的反馈就越清晰,肉眼所见的煞气倒还是那样,都是乌泱泱的一般黑,明明是个下午阳光正好的时候,他却半点阳光都看不见。
真是要命了,阳光晒着,风吹着,水流着,还让人折腾出来这么大的阵仗,薄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说怪监控不力吧,那这风水确实是小道,没天赋的人就是看不出来,有天赋的也就那么点人,根本做不到跟天眼一样去遍布整个国家。
你说不怪吧,地方被整成这样,谁看了不糟心。
薄楠突然伸手点了点自己的眉心,他好像被煞气有些影响到了——哪有自己家孩子好端端在自己家里睡着,结果被外人闯进家里踹了一脚还要怪自己家孩子错的?这难道不该去找闯进家门那个傻逼算账吗?
薄楠干脆收回了气场,省点功夫直直往那片地方而去,等到了那里再行寻找也不迟。
他就这样靠着导航一气的往前冲,总算是在把快艇里备用的两箱汽油都用完之前靠在了马鞍山的岸边。
踏上陆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来对了,他有一种来自天赋上的直觉,没有为什么,就是这里,肯定就在这一带。
马鞍主武,白虎又主杀伐,想要在这里面动点手脚那可太合理了,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这样说或许不太恰当,应该说当一个人他天生比常人要更善于征战,要更富有攻击性,而他又学会了高超的武功,有了拥簇,这种人放在古代那不是做将军就是做大侠的,但要是这个人又被人催动了野心,颠覆一个王朝也未必不能。
需知王侯相将宁有种乎?
这是要拿这个局来乱一个国啊。
薄楠眉宇间露出几分疏淡之色,他俯身于水浪之间抓住了一把泥沙,任由它们在他指缝中流泄而下,当手中之余一小握时他收住了五指,一阵急不可见的声响后,一片玉石与它们化作了一捧细腻洁白的流沙,在他张开手的一瞬间便融入了风中去。
毕竟来得急,没能提点糯米啥的,凑合着用吧。
薄楠还有心情给柏洗云发了条短信,让他没事给他准备点糯米大米之流,老是这样拆做好的法器去探路,让他也觉得挺心疼的——也不能怪他自己老是忘记带,毕竟真不算是他常用的东西。
上一世被追杀成那样一般都是就地取物,有什么用什么,还要逃命,自然怎么轻便怎么来,谁耐烦天天提着十斤八经糯米、盐什么的?干嘛,逃命还不忘健身啊?
再者有人请他看风水,那一般也都是宅邸风水,无论阴宅阳宅,这些东西总有的,实在没有让主家现找也不难,谁能料到这一世天天往荒郊野外跑做这种大格局?
要啥啥没有,全靠自己带,放眼望去半个人影子都没有,想要问人借都没地方。
难过,地主家再这样下去余粮迟早要完。
细碎的粉末裹挟着薄楠的气场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山峦之中,薄楠叹了口气,有时间一定要想办法把闯进自己家闹腾的傻逼收拾一下,天天这么折腾谁受得了!
***
柏洗云接通了何队的电话:“何队,今天麻烦你们了,你们先回来吧,来一下我这里。”
何队坐在副驾驶上,眯着眼睛问道:“这次情况是不是不能问?”
“对。”柏洗云顿了顿,没有说‘抱歉’两个字:“比较严重,你们在离开景区前不要下车。”
“那如果尿急怎么办?”
“矿泉水瓶。”柏洗云面无表情的说:“要命的话就听话,这话我不会说第二次。”
何队眯了眯眼睛,叫人开车:“……行,马上回来。”
他没有问单独去湖上的薄楠怎么办,柏洗云既然叫他们离开,自然会有人安排。
“对了,你知道哪里有卖糯米吗?”
“你不是废话?”
“来的时候带二十斤上来。”
“……干嘛?老子给你做牛做马还得给你买你爱吃的?滚!真当老子是保姆啊?”
柏洗云淡淡地说:“伺候祖宗用的。”
***
薄楠顺着小山一路到了山顶,马鞍山如其名,形如马鞍,两头翘起,中间凹下,薄楠便去寻着去了那个山坳中,沿着因为冬日花木枯萎而显露出来的土路搜寻着。
不多时,他便顺着树木的梢头看见了飞檐的一角。
他原本以为是应该是有人住着的,结果等走近了才发现这里有且只有一座三角亭。
三角亭并不大,三四人进去便差不多要嫌拥挤了,通常林间有亭就是供给游人歇脚用的,亭子一般以双数为吉,这亭子却是少见的三角,再近一些,便能看见亭子阑额上雕刻的祥云纹路。
亭子四周都堆满了枯叶,围得严严实实,亭中石桌上攒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石凳下爬着细细的青苔与蛛网,可见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进去过了。
薄楠顺手从旁边扯了点枯瘦干黄的叶子揉成了碎屑,手指微松,碎屑在空气中打着旋儿的飘着,明明无风,却这样怡然自得的翻飞起伏,最后却是硬生生地飘到了亭子周围才落下。
亭子有问题。
薄楠也懒得废功夫,一道气场自他指尖飞出,霎时间枯叶就被往两侧吹去,露出了一条道路来。薄楠绕着亭子走了一圈,在朝南入口的地方才看见了亭子的匾额:扶风亭。
他也有些稀奇——亭子坐南朝北,居白虎位,三角亭为阴,凶悍煞气,再有四面无靠也就罢了,云从龙风从虎,这样凶的地方还要再添这么一把柴,妙极了。
树林本就属阴,亭子就该用阳亭,以达成阴阳协调之理,偏偏这亭子三角,不凑双数,不理四象,还刻了云纹,云纹这东西,也能认为是水纹,阴上加阴。
这地方这么好的风水,就是随便拽个不懂设计的普通人来,只要弄个普通认知里的亭子,坐南朝北四平八稳这么一放都是好得很,能整出这么一道来薄楠也是佩服。
不过人家或许是故意这么做的呢?
薄楠用气场拂了拂石凳上的灰尘,坐了下来,自背包中摸出水杯喝了几口水缓了一缓,304的不锈钢杯置于桌面的时候,却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响动。
薄楠眉目微动,屈指叩了叩桌面,转而五指覆盖于上,用力一压,石桌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按出了几个洞眼。石粉拂去,剩下的便是闪烁着冷光的内芯。
是铁。
又添金气,锋锐更甚。
薄楠唇角划过了一丝笑意,当即抬手,只听见啪的一声,亭上横梁似乎颤了颤,紧接着一道锐利的煞气自上面无声无息朝薄楠涌去,薄楠丝毫不惧怕这些东西,并不见他避让,反倒是他面前的石桌上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缝隙。
薄楠推了推它,石桌便晃了晃,从中裂开。
或许别人会觉得这样的局令人心惊胆战,于薄楠而言却是司空见惯,既然已经找到了阵眼所在,那还客气什么?
他倒要看看这横梁上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气场托着他凌空而起,几乎是瞬间就将薄楠抬到了与横梁的同一高度,于这个角度,薄楠很轻易便看见了横梁上放着什么——那是一把用红线固定在悬梁上的刀。
刀身粗犷,通体长满了暗红的锈斑,刀背宽而厚重,连腐烂的木柄中都能看见暗红色的碎屑。
是血。
这应该是一柄杀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