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守再久也是白守。

　　啧，真惨！

　　齐老板看着顶着大太阳蹲守在海洋馆门口的同行们，假惺惺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仿佛刚刚嫌弃几人太占位置，杵在店里影响生意，硬生生把人赶出去的并不是他一样。

　　摇钱树都自己长脚跑到自己家了，他还能眼睁睁地看着树让人挖走？

　　不能。

　　想到这，齐老板看了看门外的那几个人，离开前还不忘嘱咐身边的店员：“看紧点，别让他们进来。”哪怕他心里明白，只要他给龙玉她们开出来的待遇没降低，以妖精们的性格是不会变卦去其他人那边工作。不过齐老板还是觉得，该防的必须得防！

　　看完表演，俞知乐本来是要走的。虽然上面没严格要求他的上班时间，不过身为公职人员，一直在外面晃着也不好看。表演看完了就完了，即使演出的时候，一个妖精变成俩，俞知乐也不吃惊。看形态就知道，那只贝精十有八九就是龙玉之前提到的那个扇贝姐姐。找到了份适合海族的好工作，小姑娘知恩图报，介绍收留她的同族也一起过来上班简直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齐老板赚大了！

　　不过还没走出人鱼表演区，俞知乐就被海洋馆的员工叫住了。俞知乐跟着海洋馆员工来到后台的时候，龙玉也刚好回到休息室，和扇贝姐姐一起变成人形走了出来。看到俞知乐，龙玉眼睛一亮，拉着扇贝姐姐就走过去道谢。

　　员工把人带过来后就离开了。俞知乐和龙玉聊了几句，肯定了之前的猜测不说，甚至还知道了另一个消息：“表演的时候海洋馆内播放的歌也是你唱的？”

　　我去，有这本事你怎么不早说？

　　还说什么没特长，真是信了你的邪！

　　虽然那首歌没歌词，只有调子。俞知乐对歌曲也没什么鉴赏能力，不过光是看当时周围其他人的表现，好不好听他还是能区分得出来的。

　　早知道这样，来当什么美人鱼？！

　　这嗓子，连包装都不用，直接就能出道了。妥妥一颗歌手界冉冉升起的巨星。

　　看到龙玉懵懵地点头，俞知乐心里的扼腕可想而知：“今天表演过后感觉怎么样，能不能适应这份工作？”

　　话才说完，龙玉还没回答，俞知乐光是看她眉开眼笑的模样，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当即也不等她开口，就继续说道：“喜欢这份工作就好。什么时候要是觉得不好了，可以来找我换。”

　　其实换个角度想想，就龙玉那化形时间，每天只能保持四个小时的人形。她就是想当歌星也当不了，根本支撑不住那个工作强度。别通告跑到一半，到时候站在台上就开始大变活鱼，那乐子就大了。

　　现在这样就很好。

　　做人要知足常乐，俞知乐自我安慰得很成功。

　　不过，一码归一码。俞知乐突然想到件事：“唱那首歌，齐老板没给你报酬吧？”走走走，找齐老板去。别管是妖是人，这世界上吃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吃亏！

　　这会是卖家市场，外面还有其他海洋馆的老板在虎视眈眈。齐老板简直好说话得不行，俞知乐才起了个话头，对方就已经闻弦音而知雅意地主动表示要付钱。不收还不行：“看不起我是吧？”

　　原本觉得工资已经很高，多做点事是应当的，没必要再收钱的龙玉，帐上很快又多了一笔钱。

　　成功为龙玉拿到该得的报酬以后，俞知乐没在多耽搁，很快就回到了小楼。第一个委托做得这么顺利，他原以为开门红之后，有了龙玉这个例子在，接下来想找工作的妖精们应该纷纷心动，继而行动的。谁知道等来等去，都没有妖精上门。

　　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久了，俞知乐就坐不住了。

　　再这么下去不行啊，虽然他不会因为接待的客户太少而被炒鱿鱼，不过兄弟部门那边做得红红火火，每天都有植物妖精过去求助，工作人员们忙得不可开交。轮到他这边了，就门前冷清得连灰尘都快积出一寸厚了。这看起来像什么样？

　　白拿工资的感觉不仅一点都不爽，而且还十分不好受。就在俞知乐想着要不要主动出去发展一下业务的时候，他那开饭馆的发小难得有空过来给他送饭，发小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这小楼外面，那些躲躲藏藏的小妖精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又是你那猫憎狗厌鬼见愁的体质在作祟？”不至于吧，连妖精都扛不住？一个个的躲得那么隐蔽。

　　俞知乐这发小叫顾长生，名字那叫个仙风道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藏在哪个深山老林破败旧道观里潜心修炼，不问世事的得道高人。还必须是那种须发皆白的道长模样，要不然不够仙气，对不起这个名！

　　然而顶着这么个名字，真人却是个二十出头的隽秀青年，比起道士，他更像明星，总之幻灭得很。

　　不过这个看起来不像是高人的年轻人，却是个实打实的高人。顾长生颇有些本事，能抓鬼降妖，是国家特殊部门特别聘请的顾问。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因着有这么个朋友，俞知乐早就对各种灵异事件见怪不怪了。习惯以后，妖精对他来说和普通人也没差，毕竟大家都是华国的一员，人妖平等，谁也别带有色眼镜看对方。

　　俞知乐没什么修炼天赋，外面那些小妖怪真要躲，他是发现不了的。听顾长生这么一说，俞知乐这才知道，自己这小楼并不是没妖精来，只是来了的妖精，还没到门口，就全都被他吓得不敢进来。

　　“感情他们全在外面观望着？”亏他还以为没人来，这段时间白担心了。俞知乐哭笑不得。

　　不是，自己一个人类，他们怕什么？

　　关系反过来了吧，真要怕也该是自己害怕才对。

　　伸手抢过饭盒，俞知乐动手掀盖子：“我先吃饭，顾哥你有空没，去帮我问问情况呗。”

　　仗着有大佬在，俞知乐完全不着急。果然，他饭还没吃完，顾长生不仅回来了，身后还乖乖跟着一只黄不拉几的动物。

　　这是……狐狸？

第5章 第五个求职者

　　人们对狐狸的印象一般都是拥有惊人的美貌，红毛狐狸美艳，白毛狐狸纯洁，至于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黄毛狐狸，就好像被大家排除出了狐狸的大家族似的，一提起来，许多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黄的？那不是黄鼠狼么。

　　对此，胡欢有话要讲。

　　黄毛狐狸怎么了？黄毛狐狸吃你家鸡了啊，凭什么歧视我们？！

　　偏偏说完这话没多久，他还真吃人家鸡了。

　　在网购极度发达的当今，衣服可以上网买，电器可以上网买，家具可以上网买，宠物当然也可以上网买。胡欢之前是给人家做保家仙的，不过现在不是讲究什么破除封建迷信么，信这个的人越来越少了。保家仙没出路，胡欢就顺应时代，美滋滋地当起了宠物。

　　“你说黄毛怎么了？黄毛难道不好看吗？”一个穿着清凉的美貌姑娘愤怒地伸手拍办公桌，大有你要是说不，你是大妖我也咬你的架势。

　　之前明明还怕得连门都不敢靠近，结果也不知道顾长生说了什么，进来之后，这狐狸却连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了，胆子大到不可思议。

　　少女明眸皓齿、肤若凝脂，身材也很好，大胸翘臀，该有的都没少。双腿笔直修长，脚上还踩着双细细的高跟鞋，衬得脚腕越发地玲珑可爱。

　　这无疑是个十足的美人。

　　他说什么，俞知乐都没注意听。倒不是被狐狸精的美貌摄住了，打从他顾哥告诉他，这是只公狐狸以后，俞知乐就一直处在震惊里。

　　妖精除了本体是雌雄同体，化为人形后这才能随意变化性别之外。平常妖精如果修为不够高，是没办法轻易变成异性的，更别提还变得这么惟妙惟肖。

　　不是没听说过女装大佬，也在电视上看过不少。但隔着屏幕见到，总没有面对面这么有冲击力。外表像也就算了，就连发脾气的样子，也看不出毛病。

　　那股子少女的娇俏，放出去简直就是宅男杀手。

　　“你说红彤彤的有什么意思，又不是灯笼。还有白的，白的多丧气啊，一点也不讲究。”胡欢还在继续拍桌，贬低了一通同族之外，他还不忘捧了自个一把：“黄的多好，贵气！要不然你们人类古代的龙袍怎么是黄的呢！”

　　狐狸精发泄了一通之后，从他没头没尾的话里，俞知乐拼出了事情的全部。原来，胡欢之所以萌生出想当宠物的念头，是因为他附近刚好有人养殖狐狸，还在网上开了个店，专门卖宠物狐狸。那些狐狸因为是当宠物养的，老板养得格外精细，各个不愁吃，还经常有人给梳毛洗澡，日子极为逍遥。胡欢当时正愁生计，见状，索性心一横，就混进去了。

　　“那老板第二天就注意到我了，不过多一只狐狸，又不是少了一只，他检查了一圈，没发现狐舍有破洞，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把我当普通狐狸那么养了。”然后他就顺理成章地被卖了出去。

　　“谁知道这个老板是个黑心老板。”说到这，胡欢气得脸都红了，眼睛里有小火苗在窜：“他做生意也太不讲究了。”

　　“到了买家家里以后，我这才知道，人家要买的是红毛狐狸，但是红狐狸价格高，他就企图‘以次充好’，把我塞进去了。”去他么的以次充好，小爷皮毛油光水滑的，哪里次了？明明就是极品中的极品！

　　“那买家买到黄狐狸，当然不高兴。买我的人是一对夫妻，男的收到货后，当场就想退货，退不了也要扔掉，还是女主人做主留下了我。”

　　“不过即使留下来了，那男的还是会时不时地贬低我，看到女主人精心照料我的时候，也会不耐烦地发脾气。”本来这也没什么，可以无视，反正还有人对他好。

　　难怪明明都是狐狸，胡欢却会对其他颜色的狐狸有这么大的意见。感情是积怨已深啊！不过俞知乐还是有些不明白，既然日子还能过，那胡欢怎么会想着来小楼找工作。虽然他没进来，但是会在附近出现，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那男的脾气不好其实能理解，谁让我货不对板呢。”说到这，胡欢的语气缓和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又皱起了眉。不等俞知乐问，胡欢继续说道：“谁知道那男的不仅是脾气差，人品居然也有问题。女主人那么好的一个人，他娶到了不珍惜也就算了，居然还出轨！”

　　出轨！

　　当时看到男人带着个打扮妖冶的女人，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互相剥衣服，倒到沙发上鼓掌的时候，胡欢直接恶心吐了。

　　“出轨也就算了，我本来想找机会让女主人自己发现的。结果那么巧，女主人刚好就回来了。被光溜溜地堵在沙发上，那男的要面子，恶心事都干出来了还不让人说。女主人不过是冷嘲热讽了两句，他就想要动手打人。”

　　这还能忍？

　　果断不能啊！

　　女主人当即还手，发展到后面，男的情绪激动，又有小三在旁边煽风点火，他直接抽了茶几上的水果刀，威胁说：“结婚后我就没过过一天的顺心日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又粗鲁又没情趣？一点女人味都没有。被你撞见了也好，今天杀了你，我正好换老婆，省得离婚我还要分财产。”

　　胡欢现在回想起当时那男的说的话，都还怒火冲天：“一日夫妻百日恩，女主人原本还以为他只是吓唬人，没想到那男的真的起了杀心。我情急之下给挡了一下。”

　　“差点闹出人命，看到血，渣男和小三都清醒了过来，女主人趁机抱着我跑出去了。”

　　他其实没事，毕竟是妖精，渣男那一刀对他来说，就跟人类削铅笔的时候削到手一样，流血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大碍。

　　“不过当时渣男捅得挺狠的，我要是没事的话太引人怀疑。也是想增加分量，证明那伤足以致死，好让女主人离婚的时候能顺利点。于是我就假死了。”其实换做是只普通的狐狸，确实是必死无疑。他也不算是作假。

　　“可惜渣男有钱有势，女主人离婚并不顺利。”说到这，胡欢终于说到了重点：“我听说你这里不仅能帮助妖精再找工作，也大力支持妖精自己创业。我是过来申请创业补助的。”

　　虽然才被女主人养了几天，还没培养出特别深感情。不过该报恩的还是得报恩，情分摆在那，别的不说，哪怕就只冲女主人毫不吝啬地每天给他吃鸡，他就得替女主人解决掉这个难题。

　　不仅要彻底摆脱渣男，还要让渣男伤筋动骨，付出代价。

　　“经过这一出，我觉得当宠物和当保家仙一样，都不是什么好出路。我打算开个事务所，你们人类的感情纠葛还挺多的，很多好女人和好男人遇到渣滓，想离婚，有的是离不了。有的却经常是因为找不到对方的出轨证据，没办法让对方净身出户，离了不甘心。前者我是没办法，后面这个，我觉得我可以帮他们。”

　　狐狸嘛，最擅长的就是勾引人了。要什么证据他制造不出来？

　　当然，在帮他们的时候，他也会收取点报酬，来维持生活。

　　“不管是人还是妖，总归都得自食其力，有一份养得活自己的工作才行。”顶着张嫩得能掐出水的脸，胡欢老气横秋地感叹了句。

第6章 第六个求职者

　　“所以你就变成了妹子，想要去勾引那渣男？”卧槽，大佬你好有想法。俞知乐本来在打字，记录到一半的时候，听到胡欢的话，他搭在键盘上的手顿时震惊地按出了一长串的乱码。俞知乐一边飞快地删掉乱码，一边问道。

　　胡欢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这是面对渣男，如果面对的是坏女人，哪还用得着这么麻烦，他直接恢复性别就好。想到这，胡欢摊开手，原地转了一圈：“怎么样？”征询的目光落到在场的两个人类身上，顾长生摸了摸鼻子，假装没看到，研究起了墙角上刻画的符箓。俞知乐碍于本职工作不好无视，只能认认真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回女装大佬，并且老老实实地评价道：“很好看。”

　　弯的都能给掰直的那种好看。

　　胡欢满意地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他伸手顺了顺裙摆：“那就好，我就怕我们狐族的审美和你们人类不一样，到时候再出什么差错。”以前还没感觉，现在他是真的觉得人类的审美有问题，要不然怎么会认为黄毛狐狸丑，转而推崇红毛和白毛。

　　“事务所才开始筹建，没什么人手，前期只能我自己多忙活。等以后员工多了就好了。”说到这，胡欢看向俞知乐：“等事务所上正轨了，到时候有合适的妖精，你也可以介绍到我这里工作。”

　　“我这可是在为国家分忧解难，所以这笔创业补助你到底批不批？”

　　费了这么多口水，总不能什么都没捞到，就这么空手回去。说着，胡欢还不忘故意以俞知乐能听到的音量嘀咕了句：“现在这年头，像我这么热心的妖精可不多见了。”要好好珍惜啊！

　　这笔补助批下来，将来确实能解决不少妖精的就业问题。但真要批，俞知乐又有些犹豫。毕竟说实话，胡欢的这个事务所，在国内可以说是边缘职业了，说出去名头上不太好听。国家的补助用到这上面，是不是不太适合？

　　但不批吧，人家胡欢的理由又很正当，初心也是好的，是帮人不是害人。怎么看都没有不批的理由。再说了，妖精哪有那么多框框条条，国家对妖精的要求，也只是不违法乱纪。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婆婆妈妈的？”身上的气息明明那么恐怖，结果居然真的和那个姓顾的术士说的一样，人特别无害。无害也就算了，一代大妖，做事怎么这么拖泥带水？

　　本来只是过来申请补助，结果被气息吓到，一直不敢进门，躲在暗处准备看看情况再做打算的胡欢。因为离门比较近，结果顾长生出去的时候，一眼就瞄准了他，以至于其他妖见势不对，一股脑都散了，就他没跑掉。

　　虽然不太相信顾长生的话，不过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更何况再怎么说这也是国家部门，胡欢索性就赌一把，跟了进来。当初他能当上保家仙，多少是有些本事的。哪怕几百年的修为摆在顾长生面前不太够看，但是危及生命，付出代价，要跑他还是跑得掉的。

　　赌赢了的胡欢，对俞知乐毫无害怕之情。胡欢心里暗中猜测，俞知乐大概是什么瑞兽，所以脾气才会这么和善。

　　大妖们的脾性是很难捉摸的，一味的讨好或者敬畏，说不定反而会适得其反。活了几百年，胡欢也遇到过几个大妖，一直没出事，他自有一套生存智慧。

　　像俞知乐这样的，就得不卑不亢，以真性情对他，不要试图欺骗。这样大妖的心胸一般都很宽广，比较包容小辈。反正死不了，胡欢干脆放开了性子来：“痛快点，能不能批你给个话。”不能他就不浪费时间了，直接另想办法。

　　“能倒是能，”俞知乐想了想，到底还是决定给批：“不过有言在先，你做事要有分寸，别以暴制暴，还有，别牵扯到无辜的人。”就怕万一那些人没受诱惑，到时候胡欢这小暴脾气，一怒之下把人给拍死。

　　“怎么可能！我像是那样的妖？”他可是拿过良妖证的。胡欢对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再说了，那些出轨的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出轨了怎么还可能秉持得住本心。这世界上就没有狐狸精勾搭不到的人！他亲自出手，想失败都难。

　　得了保证，俞知乐利索地给批了一笔足够胡欢租工作室买设备的资金，然后给他建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