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赫连诛看见他的时候,浑身嚣张的气焰立即就消下去了。
“软啾……”
“诶。”
阮久伸手要去抓那个被打倒在地的使臣,被赫连诛拉住了。
“我是让他们拖下去,你别动。”
“噢。”
乌兰带着几个侍从,把倒在地上抽搐的使臣拖走。
赫连诛一拳能打死一头牛,阮久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如今能打死一头牛的赫连诛,小心翼翼地牵着阮久,两个人就站在边上看。
等到人都退出去了,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阮久扭头看他:“英王派了几个使臣过来?”
赫连诛想了一下:“三四个吧。”
“都是让你不要出兵的?”
赫连诛忙道:“你放心,我不会食言的。”
“嗯。”阮久轻轻地笑了一下,“我已经看到啦。”
赫连诛有一点庆幸,得亏他表现地足够坚定,也得亏这是第四个使臣了,前几个的时候,他还会多说两句。
说什么“朕就是爱他是细作”,这种一听就很腻歪的话。
今天实在是有些烦了,就没多说什么。
这些话要是让阮久听见了,他会被笑话死的。
赫连诛问:“你怎么过来了?”
“噢。”阮久这才想起自己过来要做的事情,上前把自己带过来的毛毡给抱起来,高高地举过头顶,“看,这个是送给赫连诛的礼物!”
赫连诛笑了一下,阮久找了块空地,把绿色的毯子铺开。
小小的草原上,有洁白的羊群,身边围绕着几只小狗,远处还有黑灰的狼群。
阮久用羊毛、狼毛,还有狗毛做了这些东西。
“送给草原的主人。”
赫连诛按住他的肩,让他也坐在毯子上。
这样才好送给草原的主人。
两个人坐在毯子上,这时候已经快入夜了,书房里又没点灯,暮色昏昏。
说着话,阮久忽然转头看看赫连诛,一连看了三次。
赫连诛当然察觉到了,想问他在看什么,却不想阮久的手指按在他的后颈上,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一下。
软啾啾“啾”地亲了他一口。
阮久见他还没回过神,愣愣的表情,笑着解释道:“是我记错了,昨天晚上还欠你一个。”
赫连诛点点头:“……嗯。”
“不过我确实没有学过美人计。”
“但是我感觉,你好像学得很好……”
赫连诛忽然问:“软啾,我今晚还可以喝酒吗?”
阮久抬眼,语气坚定:“不行!”
“知道了,软啾说可以喝一点。”
“不可以。”阮久扑上去把他按倒,“我都说不可以了!你再喝成那样,我就像永安城里的人一样,让你跪搓衣板。”
他恍然想起鏖兀没有搓衣板,于是迅速改口:“跪核桃!”
他把赫连诛扑倒,又马上把他拉起来。
“你压住我的小羊了!”
阮久趴在他身上,心疼地把赫连诛压倒的小羊一只一只扶起来。
赫连诛扭头去看那些小羊:“连羊尾巴都做出来了。”
“那当然了,我一直很细致的。”
赫连诛仿佛看见阮久摇了摇他并不存在的羊绒短尾巴。
他真的好想喝酒啊,喝了酒,不论做什么事情,阮久都会原谅他。
第93章
赫连诛分明没有喝酒, 却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头晕。
他躺在阮久送给他的毯子上,被阮久翻过来翻过去。
阮久一会儿说他压住了自己的小羊,一会儿又说他压住了小狗, 赫连诛好不容易摆出避开了小羊和小狗,阮久又说他把阮久自己给压住了。
赫连诛干脆平躺在毯子上,什么也不管了,压住就压住了,又不会压死。
他实在是头晕得厉害,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比喝了酒还厉害。
他把手臂压在额头上, 微微闭着眼睛。
阮久还在推他:“你起来啊,我的小羊!我的衣服……全都被你压住了。”
赫连诛只是忍住笑:“谁让你做那么多的?”
“我送你礼物, 你还这样?”阮久转头去扯毯子,“还给我, 不送给你了。”
赫连诛连忙坐起来:“不躺了, 我不躺了, 我给你弄回原样。”
他把阮久给按住, 转头把那些小东西都扶起来,使劲压了压,好让它们都恢复原样。
阮久看着他弄, 顺便监督指挥:“轻一点, 会压坏的。”
“知道了。”
赫连诛好不容易才把毛毡恢复原样, 再不敢随便去动了, 离它们远远的。
阮久哪里是给他送礼,就这一群毛毡, 比直接送他一群羊还要麻烦。
赫连诛低头看了看, 提醒道:“软啾, 你也压住一只小狗了。”
“啊?”阮久连忙站起来,回头看看自己身下。
没等他看见自己压住的小狗,他就被赫连诛一把拽进怀里了。
赫连诛抱住他,阮久本来有些生气,要打他的,后来想了想,还是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了。
草原的主人,抱着他的王后,坐在王后送给他的小草原上。
赫连诛微微低着头,下巴抵在阮久的肩上,脸颊贴在阮久的脸颊边,很是腻歪。
两个人就这样坐了一会儿,一直到太阳落山,暮色四合的时候,乌兰在外边询问:“大王、王后,晚上还有宫宴,是臣去推了,还是收拾收拾过去?”
那时赫连诛正和阮久咬耳朵说话,听见他问,便低头看了一眼阮久。
阮久点了点头,赫连诛才道:“让他们再等一会儿。”
“是。”
赫连诛仍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同阮久说话。
“软啾,不过去可以嘛?”
阮久“无情”拒绝:“不可以。”
所幸赫连诛还算听他的话,阮久心中暗自庆幸,他可太了解赫连诛了,要是两个人再这样待一会儿,非得擦枪走火,把他的毯子弄脏了不可。
还是出去的好。
“那好吧。”赫连诛抱住他,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什么都听你的。”
“嗯。”阮久转头摸摸他的头发,“乖。”
“格图鲁说,军队已经整装好了,明天就可以发兵梁国了。”
听见这话,阮久莫名顿了一下,像是被定住了。
他抿了抿唇角,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我什么都听你的。”
赫连诛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除了这个,再也没有说别的什么。
毕竟他们两个在一块儿朝夕相处了近五年,对方在想什么,不必明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看得明白了。
阮久连动作都有些僵硬。
他知道赫连诛在说什么,他那些话里有什么深意。
实际上,阮久一直没有放弃回梁国的想法,不论赫连诛表达了多少次的不同意、不允许,他也不曾改变过自己的想法。
他一定要回去,不亲眼见见家里人,他永远都不会放心。
喜欢赫连诛是一回事,要回梁国又是另一回事。
他想把赫连诛哄好,也想回梁国。
赫连诛肯定看出来了,对他心里的小算盘都清楚得很,所以方才说了那话。
“不过去好嘛?”
说的是不回梁国,而不是不去宴会。
说格图鲁马上就要发兵了,是为了稳住阮久的心神。
“我什么都听你的。”
后半句话是——你别走了。
*
这是大王成年礼的第二天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