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头狼,把一只小啾啾压在自己的肚皮下边。
两个人在床榻上纠缠打斗,赫连诛死死地抱住他:“我不管,你不喜欢我,你喜欢萧明渊,喜欢晏宁……你不喜欢我……”
“放屁。”阮久看着他的眼睛,“我喜欢你。”
阮久实在是太过害羞,就算是赫连诛喝醉了,这话也说得极其小声。
赫连诛没有听见,而他说的话,阮久也没有听见。
因为阮久早几个月就安排好的烟火在这个时候放起来了。
他几乎要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他实在是太不上心了,对赫连诛的生辰,高兴的时候就给他安排礼物,有更多烦心事的时候,阮久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他忽然想起,要送给赫连诛的毛毡还放在皇宫偏殿里,他还没做完。
他是只坏啾,芝麻馅的。
阮久忽然有些惭愧,他把好不容易才弄上床的赫连诛拽起来,掀开帐篷的布窗子,指给他看。
“你自己看,我喜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我给你准备这个?”
火光映在赫连诛脸上,不是鏖兀的火塔或篝火,是梁国的烟火,赫连诛低下头,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或许算是默认了。
阮久从梁国找来的工匠确实不错,短短几月的时间,就做了一场极其盛大的烟火大典。
就是有点吵,烟火响起的时候,阮久就没再听见赫连诛说话了。
他说:“你不喜欢我,我就把你锁起来。”
*
大王成年礼的第一天晚上,谁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烟火表演,看完了才知道感慨。
阮久觉得,赫连诛自己好像没怎么看到,他醉得要晕过去了,被自己勉强按着眼皮,才看完了全程。
看完了,就压着阮久睡着了。
他一点都不专心。
次日清晨,阮久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没推动。
他睁开眼睛,赫连诛迅速闭上眼睛。
阮久抬手按住他的眼眶:“小猪,我看见了,你早就醒了。”
赫连诛睁开眼睛,嗓音沙哑:“没醒。”
阮久笑了一下,有意问道:“你还记得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事情吗?”
赫连诛摇头,但是很快就正色道:“想起来了,你还欠我三个亲亲。”
“你放……胡说。”阮久睁大眼睛,“我昨天晚上就给你了。”
“不记得了。”
赫连诛这样理直气壮,阮久几乎要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阮久眼珠一转,反过来问他:“那我昨天给你准备了烟火表演,你看见了没有?”
没等赫连诛回答,他就抢答道:“好哇,我就知道你没看见,你昨天晚上醉成那个鬼样子,还是我帮你洗澡的,站都站不稳了,能看见什么……”
赫连诛弱弱道:“我看见了。”
“真的看见了?”
“真的看见了。”
阮久便顺着他的话问:“烟火都看见了,那三个你怎么会记不住?”
没想到赫连诛就是不松口:“反正就是不记得了,你还欠我三个。”
阮久气得要揍他:“你自己跟你自己亲三个吧,反正我不给了。”
赫连诛要抱他,两个人在床榻上缠斗了好一会儿,赫连诛才把他给捉住。
“再睡一会儿。”
*
大王成年礼的第二天,大王与王后同时起晚了。
一直到了正午,皇帐里才有动静。
赫连诛神清气爽地洗漱穿衣,阮久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头发乱了,衣裳也乱了。他看也不看,就拽了一把衣领,把快要滑下去领子拉好。
什么宿醉头疼,都是骗人的,赫连诛一点都不头疼,头疼的是他。
等赫连诛洗漱完了,他就捧着东西走到阮久面前。
“软啾,可以洗漱了。”
阮久端起茶水呼噜噜地漱口,赫连诛给他梳头。阮久抬头低头时,扯到了头发,也要怪赫连诛。
赫连诛乖乖认错,然后放轻了动作。
洗漱完了,便开始用午饭。
阮久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把牛奶上结成的奶皮完整地挑起来,正要吃的时候,赫连诛忽然喊了一声:“软啾……”
阮久手一抖,奶皮就掉了,他眼疾手快地探出脑袋,嗷呜一口接住吃了。
他不太高兴:“干什么?”
赫连诛忍住笑:“下午还要去打猎吗?”
阮久抿去嘴角的牛奶,想了想:“不去了。”
“嗯。”
阮久瞧见他的脸色:“我不去找萧明渊,行了吧?”
赫连诛收敛了太不和善的神色,低头吃东西。
这时候乌兰掀开帐篷进来:“大王……”他看见阮久也在:“使者求见。”
阮久倒是不在乎是谁来见,只对赫连诛道:“看来你也没时间,下午就不去打猎了。”
“嗯。”
*
吃过午饭,赫连诛便去见使臣,阮久想了想,还是去看了一眼萧明渊他们。
他们已经在准备行军出征了。虽然身上有伤,但事不宜迟,他们准备这几天就走。
阮久和他们再说了两句话,便离开了。
他去马厩把自己的马牵出来,没让侍从跟着,自己离开营地,入了尚京城,一路进了皇宫。
毛毡还没做好,他想着今天下午再弄一弄,就能把东西送给赫连诛了。
于是他一个人回了皇宫,在偏殿里重新拿起没做完的小狼,开始戳戳。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阮久才把那一群小狼和小羊全部做好,放在绿色的毯子上,活脱脱就是个小草原。
只是这个小草原还是太大了,阮久没办法把它拿到城外去,只能放在宫里,等过几天,赫连诛回来了,就能看见了。
他把东西收拾好,刚准备离开时,忽然想到什么,上前把毛毡叠一叠,抱起来了。
放在偏殿里,赫连诛大概很难才看得见,还是放到他的书房里好了。
赫连诛每天都要批奏折。
这样想着,阮久就抱着东西走出了偏殿。
书房离得不远,阮久晃晃悠悠地抱着东西到了书房门前,刚要抬脚踢门进去,却听见里边有人在说话。
这时候书房里怎么会有别人?大王成年礼,朝臣们都在城外随侍。
阮久觉得奇怪,然后想起中午吃饭的时候,乌兰过来喊赫连诛,说有使臣要见他。
鏖兀周边那么多的部落,赶来给成年的大王送礼,总有几个是在路上耽搁了,所以当时乌兰说的时候,阮久也不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那个使臣好像不是寻常的使臣。
否则在城外营帐里见了就好了,为什么要回宫里来见?
阮久本意不愿偷听他们说话,刚准备走的时候,却听见里边的人说到他的名字。
阮久皱了皱眉,转头回去了。
他倒要听听,赫连诛在背后都说他什么了。
书房里赫连诛没说话,是一个他不认得的声音。
“总之,这次英王殿下派小臣前来,是希望大王能够再考虑考虑。”
“其实大王不必比较也能够衡量出来,英王殿下与八殿下,究竟谁胜谁负。如今太子已死,八殿下少不更事,身边几个人也年轻气盛,大王借兵给他,不过是叫鏖兀士兵白白送死罢了。”
“英王殿下托我带句话给大王,倘若殿下顺利登基,八殿下答应大王的一切要求,殿下也都可以答应,倘若再要别的什么,也可以慢慢商议。”
“只要鏖兀不出兵,凡事都可以商量。大王不要被王后蒙蔽了眼睛,多为鏖兀考虑打量,细作们在梁国,重点修习的一课就是美人计……”
阮久的拳头硬了。
说起萧明渊的时候,就是少不经事;晏宁和魏旭也只是年轻气盛。
为什么说到他身上,就变成了什么美人计?
他根本没学过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阮久一脚踹开殿门,才把毛毡放下,就听见嘭地一声巨响,那人已经倒在地上了。
阮久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呢,怎么就练成隔山打牛了?
赫连诛捏着拳头,站在那人面前,神色冰冷。
“你再来之前,就没打听过,在你之前的那几个使臣,都是怎么样的下场吗?”
阮久把自己的手背到身后,原来不是他打的。
这时候赫连诛又冷冷地说了一句:“拖下去。”
“噢……遵命。”阮久还以为是跟他说的,摩拳擦掌地就上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