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葭从前与陈传家也是这么快就好上的,可见还是只有自己这个发小最持久,其他再新再好的朋友也比不了自己才对。
白二爷一面这样安慰自己,一面又还是无法释怀,心里存了个疙瘩,左右看谁都不顺眼,最后抓了抓头发回到自己车上,踹了一脚司机座椅,发泄般说:“回公馆。”
司机收了某位小姐的好处,瞧白二爷心情不爽,便不敢提去那位小姐的住处,只能闷头开车。
谁知刚打起火,白二爷突然又踹了踹他座位后面,说:“掉头,跟着那辆福特。”
第62章 062
回到车里的顾葭和陆玉山一时相顾无言, 顾三少爷是很不解的, 之前来时口若悬河要批评自己一顿的陆老板忽然安静起来,便像是忽然多了点什么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 叫顾三少爷无法适应。
不过若是让自己和债主之间冷场, 那可不好,对于交际,顾三少爷做的不会比人任何人差,他先是故意好整以暇的用手撑着脸颊, 望着身边的陆玉山, 等对方先和自己说话。
陆老板果不其然说话了, 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什么时候理我。”顾三少爷颦眉, 一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无辜样子, 调侃道,“陆老板怎地心情忽然不好了?这是三月的天说变就变啊?”
陆玉山瞧顾葭这无知无觉的模样, 很不愿与这人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地说:“我都说了你不要与其他人拉拉扯扯,结果白可行一来你就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这不是刻意与我作对是什么?我说话既是没有意义,便不说了,免得徒惹一身气受。”
陆玉山这是借题发挥,他根本不仅仅是因为这样就气场低迷像是风雨欲来的前奏, 他分明是因为顾葭和白可行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 嫉妒的要死要活, 偏偏自己还要给自己找借口, 于是脱口而出上面的话。
顾三少爷也并非没有脾气,他双手一摊,笑意都冷了些,说:“我到不知道陆老板哪些话我必须听从的?如果是因为找你融资就必须成你的应声虫,那我干脆还你好了!”
陆玉山根本没有说钱的事情:“我没有要你还。”
“正好!我也还不起。”顾葭扭头,比陆玉山还生气,对着前头开车的司机说,“这位小哥,就在这里停车,我想下去。”
“不许停!”陆玉山对着司机张小桥吼了一句,然后捏着顾葭的手腕,说,“你做什么?刚才不是好好的?”
顾三少爷皱眉说:“我受不了你这样阴阳怪气,有话好好说便是,你之前从不这样,怎么一撞了头就变了个人,就算是失忆也不至于性情大变吧?”顾葭也没有要把关系闹僵的意思,好歹之前两个人配合的很好,在内务部总长那里像是一块儿扛过枪的战友,拿下了第一场战役的胜利,正是对人家很有好感,结果陆玉山却又有些阴阳怪气,他哄了一次不好,他便懒得哄第二次,陆玉山又不是顾无忌,他没有那么多耐心。
陆玉山在听见顾葭要走就心慌了一下,他心里知道这样不好,这样就像是被顾葭牵着鼻子的那些人一样,成为顾葭囊中之物了。
然而陆玉山完全没有办法改变这一现实,他更无法解释自己哪里变了,他感觉自己根本没有变,从一开始他就只是自己,只不过装成星期五的自己很克制,永远站在旁观者的角落审视顾葭,然后逐步接近,接近到床上去。而现在的自己正打着要试探顾葭的幌子继续接近他,还毫无自知之明的越来越理所当然的管制他。
陆老板的头脑一直很清醒,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一切的差别无非是他想不想让自己明白而已。
陆玉山深深叹了口气,平静地说:“抱歉,我从没有要因为借你钱就自命是你的债主,对你颐指气使,我只是对你和白可行的亲密感到无法言说的难过,你让我难过,我便也想让你尝尝这种滋味,我的方法不对……我承认我错了。”
顾三少爷无法理解陆玉山这种‘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心态:“算了……我没想到你这种事情都很在意,你之前说要追求我的话不会是真的吧?”
“那还能有假?”陆老板诧异的看着顾葭。
顾葭笑着摇头:“我就随便问问,你眼睛瞪那么大要吃人吗?”
陆玉山偃旗息鼓,投降道:“我再不与你吵架了,感觉自己少活了十年。”
“我也不想和你吵架,陆老板是个好人,又如此大方,我们得长久的好下去才好呀。”
陆玉山听罢,忍了忍,又说道:“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什么话?”
陆玉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要太凶,不然这顾三少爷娇滴滴的立马又要跑,自己可没办法再拦第二回 ,他学着顾葭的语气和声音,说:“我们得长久的好下去呀,这句话,你听听,是不是很让人误会你要与我搞断袖?”
“我……没想过,我一直这样说话的。”顾葭理直气壮,“好哇,你这是又捡起了之前的话题要教训我,不仅教训我的举动还要教训我的说话方式,我洗耳恭听吧。不过首先我必须知会陆老板一声,我这样说话没有问题,也不会改,人家都不会联想到什么,就你想法多,这只能说明陆老板自己心里龌龊,不能说明我‘水性杨花’。”
陆玉山准备了一套大道理,顿时也懒得说出口了,你悄悄这人说的前提,根本就不打算改,那他还教训个屁?
“算了,不说了,我输了。”陆老板叹了口气手掌从握住顾葭的手腕,改为和顾葭牵手,“不过既然顾三少爷认为这些都不算什么,那么就不能区别对待。”
顾葭垂眸,见自己和陆玉山手结结实实的握在一起,怎么着怎么有点奇怪,可又不知道怎么奇怪了,只感觉握着自己的手紧得要命,像是生怕自己抽开,不多时就蹭了他一手的汗。
顾三少爷本还有些紧张的心,立马就因为发现陆玉山比自己还要紧张,就释然了,他很新奇的看着陆玉山,他突然发现,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碰见喜欢自己的断袖呢……
恩……陈传家是不算的,和陈传家比起来,顾葭更愿意和陆玉山一块儿玩。
不是陈传家不好,实在是和陈传家太熟了,熟悉到一旦之前的印象被推翻,顾葭便很怕与其独处,再加上此前约翰森医生的话、星期五发现的监视,每一样发现都还未得到证实也没有得到否定,就这样如同悬空的剑悬于头顶,让顾葭窒息。
顾三少爷就像是看什么新奇动物一样看着陆玉山,把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在上海令人闻风丧胆的陆七爷看的浑身紧绷,心跳加速:“你不要看我。”
“不要,只许你牵我手,不许我看你,这是什么霸王条款?”
“你再看我,我就要非礼你。”陆玉山发现顾葭对自己玩味的好奇心导致顾三少爷这个之前还很不好意思的家伙,忽然胆子越来越大,一点儿也不害羞了。
这算什么事儿啊?!
顾葭大大方方的说:“你可以非礼试试,反正我是不亏的。”顾葭料想这人也不能在车上像上回床上那样和自己做那事儿,那么除了那事儿,其余都不算什么,都是男人,没有谁亲了谁,谁占便宜一说。
好吧,顾三少爷或许还有点期待。
结果几乎是得了允许能够对顾葭为所欲为的陆老板却硬生生忍着不动,只是看了一眼顾葭,随后咬牙切齿般说:“再骚一下,你可以试试看你到底亏不亏。”
顾三少爷被那一眼看的心惊不已,脸颊瞬间潮红不退,明显是想到了什么色色的东西,终于是不再撩拨人了,却隔了几秒,抱怨说:“你说话太粗俗了,什么骚不骚的,我没有。”
陆玉山真的是心都要被这句话可爱到爆炸,无奈道:“是是,我是个粗人,顾三少爷您可原谅我吧,下回不敢了。”
“我看你下回还敢……”
车后座风起云涌稍不注意就要翻云覆雨,弄的坐在前座的张小桥和弥勒在大冬天出了一身汗,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尤其是弥勒,他直接怀疑司机张小桥只会瞎几把胡说,长眼睛的都看看后面吧!七爷哪里是在演戏?这若是演戏,他当众表演胸口碎大石!
张小桥也十分心虚,他这里可是能够通过后视镜,直接看见后座干了什么啊,他打从心里开始信耶稣,祈求上帝不要让他的宝贝车子沦为七爷欲望的摇床。
东张西望的张小桥正在避免自己看见七爷和三少爷腻歪,结果就意外发现后面似乎有一辆轿车一直跟着他们。
他头也不回的做了个手势,便听见后座传来陆七爷从三少爷那里脱离之后恢复沉着冷静的声音:“不用管,继续,假装看不见。”
顾葭可不懂这主奴之间的暗语,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紧张的说:“怎么了?”
陆玉山勾着笑,说:“那个手势意思是要不要在前座和后座加一个帘子,我说不用,让他们假装看不见我们在干什么就行了。”
顾葭不信:“少来,你以为我很好骗吗?”
陆玉山:“可不就是很好骗?像三少爷这样的人,经常被我骗去上海当压寨夫人。”
顾三少爷对着陆玉山的话抠字眼道:“哦?那看来你在上海有很多夫人了?”
“惭愧惭愧,我回去立马把他们都休了,三少爷以为如何?开心不开心?”
顾葭知道这人是在开玩笑,笑道:“随便你,关我屁事。”
“欸!三少爷!‘屁’这个字粗俗的很呀,你真是跟我学坏了。”
“……知道就好,闭嘴吧您。”
“不过你没有学到精髓,‘屁’这个字,应该和另一个字组合在一起才足够粗俗,你应该说关你屁眼事……”
顾三少爷真是从未想过陆玉山不要脸起来能够这样的毫无顾忌,他一边说‘够了,你这是恶俗,不是粗俗了!’,一边凑过去伸手捂对方的嘴,结果被人拦着腰,桎梏了双手,便压在车座上吻在了一起。
顾葭因为前面有人,所以挣扎了一下,喉咙呜咽着,却又很快被陆七爷席卷吞噬……
渐渐地,渐渐地,顾葭双手被松开,便自觉的攀附到压着自己的陆玉山肩膀与脖颈上,紧紧抓着陆玉山的肩,不时抓着陆玉山的皮肤,划出一道暧昧的印记。顾三少爷被攻城略地了个彻底,偏生极爱这密不透风的压迫式快感,毫无抵抗力地本能的享受起来。
陆玉山轻笑了一声,抬眸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轿车,眸里漫不经心的透着算计的暗芒。
而紧随其后的车子里的白可行果真在看见前头车子里那个叫陆玉山的混账和顾葭搞作一团后脑袋一片混乱,眼睛瞪的老大,嘴里还似笑非笑地喃喃道:“怪不得……”
——怪不得小葭那么快就同陆玉山好起来,原来是这么个好法!!
第63章 063
车上的顾三少爷也不知道和陆玉山亲了多久, 反正等他们结束, 车子早便停在了巡捕大楼的偏僻处,有一大片低低的矮墙为他们遮掩, 前面坐着的两个陆家的手下也不知何时下了车, 十分的叫人难为情。
他干咳了一声,整理着自己的衣裳,心慌的同时,亦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就这样享受起来了!
是的, 享受。
顾葭之前还对着外面的花花世界想要探出自己的小触角, 结果这个大礼物就自个儿送上门来给他那些他不知不觉很是迷恋的感觉。
从未享受过爱欲的人一旦开荤, 那是随时随地都能将思想往那上面飘, 可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身边这个同样在整理衣物的陆玉山也需要负责!
顾葭心里正在整理情绪, 还没有整理个明白,就听陆玉山忽然说:“得告诉你一件事。”
“恩?”顾葭刚发出声音,就发现自己的声音还有点奇怪的音调,立马掩饰般手背捂着那嫣红的唇,再此假咳了几声,说,“怎么了?”
“方才我们接吻的时候, 好像被白可行看见了。”
“什么?!”顾葭懵然, “这怎么可能?!”
“恩, 我们之前后面有车一直跟着, 后来我和你亲嘴儿的时候看见车子里坐着的是白可行。”
顾葭立即皱眉,说:“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
陆老板双手一摊,说:“我本来也想要告诉你,可你把我抱得太紧了,你还一直哼哼唧唧的表示想要更多,我哪里放得开?”
顾葭嘴巴微微张着,半晌说:“你就不会拒绝我吗?!”
“不会。”陆老板表示,“对不起,我是个没用的男人。”
“天啊!你真是没用!!!”顾葭立马就要下车,可手放在车把手上,又不知道自己追去见白可行该说什么,他说,“完蛋了,白可行说不定会告诉陈传家……他每次有什么事情都找陈传家,然后陈传家就会告诉无忌……”
“再然后呢?”
顾葭抬眸看陆玉山:“再然后你会死得很惨。”
陆玉山却笑了:“是吗?没关系,让你弟弟尽管来,看谁死得惨。”说罢,他眼神燃着饶有兴趣的炎火,颇有挑战欲。
然而顾葭没办法理会陆七爷的霸气,他抓了抓头发,很快就严肃的道:“没办法了,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一石二鸟,你敢不敢来?”
陆玉山根本就没有听顾葭的确切计划,便伸手拉顾葭到怀里靠着自己的肩,说:“奉陪到底。”
顾葭一把推开这人,眉头依旧紧锁:“不要闹,我很正经的同你谈话,给我收起你的那些动手动脚的毛病!”
“是!”陆玉山便做乖乖学生模样,正襟危坐。
“我有一个提议,之前你在我家里,说过陈传家恐怕在监视我,但我们试探了一回,并没有任何效果,想必不是他不信,就是你猜错了。现在我们正巧又被白可行看见,白可行若是告诉了陈传家,陈传家这次一定信,他若是当真有对我做些过分举动,肯定会因为这个刺激而出纰漏,我们便装作不知道就做一对断袖又有何不可?待事情解决,就告诉白可行我们是假装的,为的就是让他去告诉陈传家。”其实顾葭说这么一番话,做这么一番布置,心里对陈传家监视他已经是很相信了,唯一差的就只有证据。
陆玉山认真听过后,手抵着自己的下颚,一副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说:“三少爷绕来绕去都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那么我为什么要帮你呢?你的事情,关我何事呢?”
这真是一个特别记仇且小心眼的男人了。
顾葭听出陆玉山是在用之前自己说的‘关你何事’来还给他,便道:“当然有好处,比方说我们假装在一起这段时间里,只要是断袖该做的事情,除了最后一步,你都可以做,你不是想要追求我吗?”顾三少爷忽然伸手帮陆玉山拍了拍衬衫翻起的衣领,笑得万分迷人,“提前享受成果难道不好?”
陆老板被顾三少爷轻轻拉着衣领再度倾身压在其身上,双手撑在顾葭两侧,垂眸看着不怕死的顾三少爷,恍惚了一瞬,随后闭上眼,思考了许久,才睁眼道:“好,成交。”
顾三少爷满意的拍了拍陆老板的脸颊,然后甜甜的亲在对方另一边脸上,说:“乖。”
被这样轻薄了的陆玉山丝毫没有不满,反而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道:“等等,三少爷你之前所说的一石二鸟,第一只鸟是陈传家,那么第二只鸟不是白可行,而是我对不对?”
顾葭点头,夸道:“你真聪明。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这段时间你让我也成了断袖,那么恭喜你,我们可以耍朋友了,可这件事解决了你还没有让我也成为断袖,那么就不要再说什么要追求我的事情,最后,前提是我们的这些秘密若是被无忌发现,我会直接告诉他我们在演戏,他没有发现之前,我们必须藏着掖着,就像所有偷情的人一样。”
“呵……怎么好像你弟弟才是你正房,我是你外室一样?”陆老板挑眉。
顾葭手指头伸过去,轻轻按在陆玉山的唇上,说:“你错了,你现在没名没份,连外室都不算。”
“哈哈……好,好一个没名没份!”陆玉山简直爱死顾葭这样耍小聪明的时候,“我会努力让你给我名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