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谁惯得?必得是那个抢了他们卫家乖乖宝贝的臭男人了。
卫良阴撇着嘴,伸手捏捏白果软嫩的脸颊,想着大婚了三年,自家表弟却副好似越长越小了模样,又微微加大了手上力气,低声道:“这三年我与父亲镇守京中,谢临对你倒是照顾的好,可如今要走了,我却又格外不放心起来。”
白果捂着被他捏红的脸蛋问:“表哥与舅舅不放心什么?”
“还不是怕……”卫良阴说到一半闭上嘴,叹了声气道,“总之若是谁不高兴了,你就写信与我和父亲,千万别憋在心里不说。”
白果乖乖地点点头:“我会常写信给表哥和舅舅,不过还是希望你们能早些返京。”
卫良阴拥了拥他:“会的。”
在卫府上呆了小半日,刚从刑部下衙的谢临便去接上了白果。
“殿下!”白果高高兴兴迎上去。
谢临与卫良阴互相打了个声招呼。
“今日在将军府玩的可开心?”
“开心啊,可惜没能见着舅舅,听表哥说是进宫去见父皇了。”
两人在街角白果的糕点铺里买了新鲜的桂花糕与炒栗子,白果慢慢剥着栗子,剥出一颗分成两半,一半喂给自己,另一半则踮起脚捧到谢临嘴边:“张嘴张嘴,热乎呢。”
谢临微微低头便将那半颗栗子吃进嘴里,抬眸便看到白果笑盈盈的目光。
“回家不许喂给那两个小崽子。”谢临捏了捏他的手腕,“他们哭闹了求你也不许。”
白果皱皱鼻子,看着怀里剩下的炒栗子,犹豫了片刻,弯起眉眼哄着眼前男人道:“好好好,我不喂他们就是。”
谢临听到满意的答案,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他牵着白果的手,又耐心地陪他逛了几个吃玩的小摊子,等身边一众随侍手上提满了大包小包,这才回到府上。
“爹亲!爹亲!爹亲!”软糯糯的声音从白果刚进了王府前厅就从远处隐隐出来,头上扎着一个小包包的奶孩子如炮弹般从门外飞奔进来,一头扎进白果的怀里就呜呜咽咽地撒着娇不出来了,“爹爹今天出门怎么不带着崽崽呀,崽崽在家好想爹呀,吃饭想,睡觉想,听奶娘讲故事想,跟哥哥玩抓小鸟也想……”
白果不敢跟怀里的崽子说自己抛下他独自去将军府玩儿去了,于是解释道:“爹爹这是出门给崽崽买吃的跟玩的去了,崽崽快起来看,这里有桂花糕,炒栗子,捏糖人,竹蜻蜓……”
谢崽崽乍然听见这些,立马亮晶晶着眼睛从爹亲怀里爬起来,就要伸手去拿放在桌角的竹蜻蜓。
“今日跟你哥去抓小鸟了?”突然,半途中伸出一只手将竹蜻蜓,男人冷淡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谢笑,前日里我同你说的话,是又被你当了耳旁风?”
谢崽崽浑身一个激灵,肉嘟嘟的小手往回一缩,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去,露出一个可爱却又讨好的笑容,凑到男人身边撒娇道:“父王……”
谢临弯下腰,一把将谢崽崽抱起放到腿上,微微拧眉道:“是不是又把我跟你爹亲的话忘在脑后了?”
谢崽崽对对手指,低着头不敢说话。
白果这才反应过来,谢笑怕不是白日又皮地跟谢湛一起趁身边伺候的人不注意在府里闹腾了,不禁又气又笑道:“前些日子是谁磕破了手,哭着喊着说再也不抓蝴蝶了?”
“可小鸟不是蝴蝶啊?”谢崽崽天真地睁大眼睛说,“小鸟可漂亮了,毛毛黄嫩嫩的,身上也软和和,才跟那些让人打喷嚏的臭蝴蝶不一样!”
白果忍不住嘲笑儿子:“谁让你抓的那只蝴蝶正好沾了一身花粉……”
谢崽崽:“爹亲坏!父王爱崽崽!”
谢临皱眉:“……”
“崽崽,别说笑了,父王只爱爹亲。”厅里这时又乍起一个娃娃的声音,眼看着像四五的孩子,与眉眼可爱柔和的谢笑不同,小娃娃更多还是像极了厅中谢临的模样。
“父王!爹亲!”
白果笑着冲他招手:“快过来!说说你今日又怎么领着你弟弟闹了?”
谢湛行了礼,俊俏俏地走到白果身边,依偎着说:“湛儿没领弟弟胡闹,是行思阁的树上那窝鸟儿生了小的,却不知为何大鸟却没了踪影,只留下稚鸟两只饿的不行,乱动的时候连同鸟窝掉了下来叫笑笑瞧见了,之后儿子才带着笑笑喂了一下午的小鸟。”
谢笑没有哥哥那么强的解释能力,只摇着谢临的胳膊问:“父王,小鸟能不能让崽崽养呀。”
“养在湛儿的屋里。”谢临想了想谢崽崽的性格,淡淡道。
谢崽崽不高兴了,一蹬腿从谢临身上跳下去,又蹬蹬挤开谢湛,钻进白果怀里撒娇:“爹亲,爹亲,让我养嘛。”
白果却点了点谢崽崽的额头,故意用跟小娃娃一样奶里奶气的声音去跟他说话:“不行,爹亲也只能听父王的话。”
谢崽崽嘟嘟嘴,抬眼去看他哥,突然又高兴起来:“哥!哥!崽崽今晚跟你一块儿睡!”
谢湛俊俏的小脸略显无奈说:“那你半夜不许尿床……”
谢崽崽立马就想去捂他的嘴:“别说呀!别说呀!”
两个小崽子挨在一起闹作一团,又是嘻嘻哈哈许久。
用过晚膳过后,谢崽崽抱着自己的小被子不等奶娘便自己颠儿颠儿地跑去了哥哥屋里。耳朵旁没了小孩儿闹腾的声音,谢临逮着沐浴后的白果,便落下个轻轻地吻来。
吻罢,白果湿漉漉的眼里还迷蒙着,谢临突然道:“今日父皇还问我,府上有没有喜信。”
白果眨眨眼,脸上的红晕还没退呢,听了谢临的话只委屈地嘟哝道:“父皇这一天天的怎么只盯咱们府上了?后宫佳丽那么多娘娘们想要喜信还要不到呢。”
“胆子大了,连圣上也敢编排?”谢临笑笑,安慰他说,“许是这两年看豫王府上孩子来的多,可从荣王府,到秦王府再到咱们府上都少有动静,这才多问了一句。”
白果闻言,抿了抿唇,双臂搂着谢临,在他身前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道:“可真是讽刺。”
谢临拍了拍他的后背,却是换了话题:“听说舅舅不日便启程了?”
白果点头:“表哥今日与我说了,今日舅舅见过父皇后,便要使京郊的军队往北拔营了。”
谢临说:“那边这两年的确不太安稳,只得派舅舅过去坐镇,你若是舍不得,明日便带了湛儿跟崽崽两个去将军小住几日,别临了了再哭鼻子才是。”
白果辩驳:“我才不会哭鼻子。”
谢临只笑着捏捏他秀气的鼻尖,两人便又缠做一块。
次日,白果正准备带着俩闹腾娃娃往将军府去呢,结果还没等出王府大门,就听将军府那边的小将来报信儿说:“行程紧急,将军跟少主子天不亮便启程走了,这是少主子吩咐小的交予王妃您的东西,王妃且收好了。”
一柄看起来格外华而不实的精致短匕落在白果手里。
“这是?”
那报信的小将道:“少主子说了,若是王爷趁将军府的人不在欺负王妃,王妃便可用这柄匕首换回来,少主子还说了,这是将军昨日才从圣上那里求来的上方宝匕,不说斩昏君,区区一个王爷却是能捅一捅的。”
白果:“……那就,替我多谢表哥好意了。”
小将送了信儿跟匕首便去追赶拔营大军了,白果木着脸抱着匕首往府里走,还没走两步呢,就又听管事得说,秦王妃登门拜访。
“今天是什么稀奇日子?”白果不解,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说,“快请秦王妃进来。”
第129章
李仙儿今日穿了一身点翠的绣花长裙,纤瘦高挑的身材衬的飘飘欲仙,走路都带着丝丝香风。这几年秦王谢诚仿佛在朝事上开了窍,在外面办好了几桩事儿,得了晋元帝好几番夸赞抬举,连带着整个秦王府的地位都在京中水涨船高起来,而身为秦王妃的李仙儿更是成了京内女眷里可以横着走的那个。
“卫将军昨夜便启程往北了?”往静王府跑的次数多了,李仙儿早把白果这里的暖阁当做了自家,问了句静王不在府上,直接将腿架在贵妃榻上,差使了几个侍女给她揉肩压腿。
白果见她一副劳累没睡好的模样,先点了点头,接着叫小厨房给她端了几盘好克化的点心跟漱口的茶水,之后才坐到对面,口吻颇为无奈道:“不是说这月秦王府不接见外客,怎么我听下人说你昨儿开了宴,请的偏还是那群人。那些人都不是好相与的,跟她们玩儿一起你不难受?”
李仙儿昨儿跟安定大公主拼了一晚的酒水,这头还疼着呢,喝了几口茶水就去往肚子里塞点心,边吃边酸溜溜地说道:“我是不爱跟那群人玩儿,可我们秦王府小门小户,我家那个没用的又跑在外面,半年不归家,可不像是你这种背后有人撑腰的,能想怎样、就怎样……”
白果被她酸地胳膊起皮,从盘子里捏起一块绿豆糕就往她嘴里塞。
李仙儿:“唔唔唔!”还是不是好妯娌了?!
好歹喂了口茶,李仙儿终于缓过来,她见白果嫩白的手上又捏了块雪白的云片糕,打算一点一点掰着吃的模样,自己干脆抢到手里,露出个得意的笑。
“喂!”白果睁大眼睛。
“安定合离了。”李仙儿嚼了两口云片糕后,突然说,“父皇的诏书虽然没还没下,但驸马已经被赶出了公主府,连同他府上那一屋子有过牵扯的婢女。”
白果眨眨眼:“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
“好好的?”李仙儿冷笑一声,又哼哼道,“估计满京城里也只有咱们静王妃会以为她们还好好的。”
说这安定公主,乃是荣妃所出大公主,白果与她倒不甚相熟,除了四年前在前任皇后的封后大典上有过一面之缘,后续再见也大多是在宫宴上,且不曾说得上话。
因着安定公主驸马在四年前曾大言不惭以其无所出为由,上书欲求娶晋阳公子为平妻,却被晋元帝下旨杖五十且禁足三年,故而整个安定公主府在未来三年中都安安静静在京中做起透明人来,直到去年解禁,豫王府上又喜信连连,安定公主这才复起了底气,拉着驸马在京中活跃走动起来。
只不过这一对公主驸马装得倒是恩恩爱爱,却不想驸马在公主府里憋屈了三年,解禁不过几月,便又跟之前的老相好——就当年被晋元帝夺了封号,从晋阳公子变成阳公子的那位。两人再一次地干柴烈火,死灰复燃起来。
李仙儿自己寻思着,要说这阳公子跟安定公主家的驸马感情有多笃定,那倒不至于,不过当年荣妃一脉反应过来阳公子竟胆大包天钻了自己女儿府上的空子后,在短短时间就找了户京中没名没姓的小官人家,又在晋元帝身边吹了两句枕头风,就成功让阳公子下嫁了过去。
因为品级不够,阳公子自然没那个脸面叫晋元帝为他建造公子府,又因其母妃不过是个小小庶妃,更没什么本事跟积攒,故而在下嫁之后,衣食住行无不依附夫家人的阳公子日子就变得不是很好过了起来。
况且就李仙儿所知的个中阴私可不止表面上这些,荣妃那边为阳公子找驸马本来便不是存着什么好心思,有心人往深了一探,就能知晓那驸马私下的某些床榻之癖,也非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如此一来,与自己驸马床榻生活不能相和的阳公子为何会跟被禁足了整整三年的安定公主驸马又纠缠到一起,倒也能说得通了。
这件事可谓称得上是皇家丑闻,不论私下传的如何风风雨雨又热热闹闹,终归是没人敢搬上台面说道。
李仙儿吃够了静王府上点心,又喝了几口茶润了嗓子,才又撇了撇嘴,继续说下去:“这事儿说起来跟安宁还有些牵扯,就是在她前几日攒得那个赏花宴上出的事,阳公子跟安定家的驸马直接在安宁府后花园的假山处滚做了一起,当场就被安宁府上的一群女眷给撞破了。”
提起安宁公主时,李仙儿脸上的不自然一闪而过,白果心知这是她又想起前几年的事情来了。安宁公主与前太子谢昭乃是一母同胞的嫡公主,当年他与仙儿都尚未嫁入时便参加过安宁的赏花宴。
时年李仙儿心气还极为高傲,选秀不但非与后来成为继后的宁安容争头名不说,后来更是与其弟宁左庭在安宁公主的赏花宴上扯起了头花……
这一度被李仙儿当做自己的黑历史看待,是决不许人提起的。
不过转瞬几年过去,宁家一朝败落错失帝心,这对风光大好的宁家姐弟却早已纷纷化作尘世土,果真不胜唏嘘。
想到此处,白果收回心神,拧眉问:“听说安宁那日只请了内眷,安定驸马又怎么会在?”
李仙儿却用指尖点了点桌面,意味深长地笑哼:“谁知道呢。”
白果与她相视一眼,细细一想大概也明白了其中关窍。
安定公主与豫王乃是一母同胞,豫王在京中风头大盛那几年,安定便选中了身为寒门弟子的探花郎当驸马,虽说这探花郎风流又花心,但身后站着的寒门势力却不可小觑。安定下嫁过去,就相当于是豫王放给寒门子弟的一种信号,而这信号背后的意义则更是不言而喻。
后来闹出官员与考生相牵连的舞弊案,虽说豫王终究是被晋元帝暗中保下,但世上无有不透风的墙,而寒门子弟多傲骨,这股势力自然便逐渐远离了豫王一系。彼时豫王失宠,安定也只能夹起尾巴做人,不敢有所动作,可几年过去,豫王又仿佛靠着府上子嗣赢回帝心,于是安定才又有了底气,在与驸马的感情彻底消磨殆尽后,便寻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毫不留情地将对方狠狠踹下云端去。
“昨日安定刚进宫请了合离的圣旨,正巧给我碰上了。”李仙儿又打了个困盹儿,语气恨恨道,“我看她哭的可怜,安慰了两句,没想她倒是会打蛇上棍,拉着我就要回我府上喝消愁酒。”
白果怜惜地看她一眼。
李仙儿更委屈了,点了点白果鼻子愤愤说:“她就是看我家那个傻子这两年长进了,故意拉拢讨好我呢,昨儿整整一宿,就她那阴阳怪气的调子,夹枪带棒地不知说了多少你坏话,你可知道?”
白果:“……她为何要说我坏话?”
李仙儿恨铁不成钢说:“你想啊,这京中女眷谁有你过的快活?别人府上都是三妻四妾成堆,她个公主当得跟成了青楼老鸨一样,见天儿地得放着身边婢女爬了驸马的床。可你呢?这么大一个静王府,你且看看还有没有个敢存了别的心思的婢女小侍?”
白果轻咳两声,脸红了红。
李仙儿麻木着脸又继续说:“也是,存了那些歪心思的下人,如今仿佛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白果辩驳:“哪有?只是被王公公都赶出府去了。”
李仙儿送给他一个敷衍的微笑:“哦,原来是这样啊。”
白果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这几年被废去太子之位的谢昭被封荣王后就迁到荣王府闭门谢客,外界传言说是废太子怕是不太好,但只有白果他们才知道谢昭是真被晋元帝冷了心,即便事后宫里时不时总会有赏赐流水般送进荣王府。
可人心丢了就再难寻回来了。
随着谢昭的沉寂,谢渠的失宠,谢诚虽有宠在身却终究经年奔波在外,京中唯一还好端端活跃在众人眼中的静王谢临就自然成了京中权贵们的重点盯梢对象,往日对谢临的畏惧不满都仿佛成了过眼云烟,多得是大小官员试图用各种途径来讨好静王府,其中往府里塞美婢美侍就是大多数人常用的法子。
当然被塞进府的闲杂人等肯定是到不了白果眼前扰他烦心,王府总管王有全做事干净利落,家世清白的就给个几两银子打发,别有用心的便毫不留情地将人处理掉,从不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