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张行止手里的叉子一顿,然后顶着所有人的注目礼缓缓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食物,跟着起身道:“好。”
萨沙满腔的疑惑,都在看到梁思礼微妙的脸色后变成了欲言又止。
两人从餐桌到消失在楼梯间转角的一路,整个一楼都很安静,众人是直到彻底听不见他们的脚步才稍稍透过一口气。
谁也想不到钟亦竟然这样“明目张胆”就把人带走了,如此沉不住气,真的很不钟亦。
一群人里,最先顶不住的还是里奥,他找出了一个微妙却贴切的词:“钟老师会不会把我哥弄死QAQ……”
刘光辉眨了下眼:“你这个‘弄死’……用的很灵性。”
几秒怔愣后,丁润年飞快地搓了把自己的脸,冲众人招呼道:“那什么,赶紧吃吧,吃了赶紧撤,一群人吵吵嚷嚷挤在人家一楼算怎么回事,吃完了都陪我出去遛弯,谁也不许跑。”
一片应和里,只有萨沙还笔直笔直地看着缄默的梁思礼,不想漏掉任何一个细节,企图从男人内敛的情绪里探索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上楼以前,张行止以为钟亦不换睡衣、不扎头发是这两天的常态,直到他到三楼,发现钟亦的房间门竟然就这么大刺刺的开着——上次还只是不锁门,这次就干脆关都不关了。
应该是着急吧,张行止不太好受地在心里想道。
钟亦一直走在他前面,一路无话,眼下进了房间,甚至都不回头确认他关好门了没有就开始脱衣服。
站在床前的人,先是解了睡衣扣,然后踢下睡裤、拖鞋。
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情形,张行止想起了钟亦第一次跟他回家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声不吭地背对着他,也是这样脱着衣服。
他发现自己忽然就有点熬不住了,哪怕现在只差了最后一步。
张行止几步上前,从背后将人禁锢在了自己怀里:“钟亦……”
钟亦并不领情,只嗤笑着问:“现在怎么不接着叫我钟老师了?”
张行止声音更低了:“真的只是小伤……”
但钟亦反手就从他的裤兜里把那条被他带走的丝巾扯了出来,推开人看着自己手里被血渍浸染大片的丝巾,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我也不知道你要怎么样才算大伤,既然不想被我发现,好歹换个地方放东西。”
上回藏他的戒指,就是在这边口袋,连左右都没换。
钟亦现在只觉得自己可笑,张行止上山,萨沙比他专业;伤了,萨沙比他懂包扎;张行止饿了,萨沙比他积极。
人家不仅自己活得挺好,甚至还能反过来拿这些激他。
饶是钟亦不停地告诉自己,张行止只是故意吃了人家切的几块肉而已,他也还是无可救药地上套了。
这一次,钟亦连抬头多看一眼跟前男人的力气都没有,颓然坐回床上哑声道:“我真是疯了才会觉得嫉妒。”
根本说不清什么是最大推手,但萨沙这几块肉就是这样轻而易举地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张行止听见钟亦说:“你赢了张行止,你真是赢了。”
“为了减少自己的负罪感,就把决定扔给我做,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比我还狠。”
张行止一颗心顿时就软了,难受地像是被架上绞刑架。
他单膝着地,仰脸迎上钟亦的目光道:“我只是不想你后悔……”
不想你以后想起自己是因为我的请求,才没能拍完《美学 2》觉得后悔。
钟亦就看着跪在自己腿边的人问:“那你就要我以后想起来你是因为我,才去不了大圣山的?”
我不止要自己亲手舍弃自己想要的,还要承受你对我做出的退步,这就不残忍了吗?
就为了绑我一辈子……
对视间,张行止静默了良久,终于还是放弃狡辩,合眼在钟亦光洁的膝盖上落下了虔诚一吻:“真的对不起钟亦……但我爱你。”
如果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是一座大圣山,那理所当然该由我来爬、由我退让,你只要站在原地就好。
张行止:“上山,可能是肖长和肖晓天的理想,但从来都不是我的,我可以为了阿奶,就一样可以为你。”
钟亦:“……你太自私了。”
张行止:“谢谢。”
谢谢你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说到底,根本没人是他们感情路上的绊脚石,因为光是爱和理智,就给了他们足够的曲折。
作者有话要说:
注:
“说到底,根本没人是他们感情路上的绊脚石,因为光是爱和理智,就给了他们足够的曲折。” ——改自读者林下知安给本文的阅读日记
第112章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总之两人很快吻倒在了床上。
张行止的右手还包着纱布,钟亦不敢乱动,怕自己手上没个轻重把人碰疼了,只能躺在那里任张行止宰割,感受纱布似有若无带起的颤栗。
但张行止并没有如钟亦想的那样进行到底,而是将脑袋抵在他肩窝里低声道:“我没洗澡。”
他在山上根本没条件做清洁工作,张行止现在都能隐隐闻到自己身上的汗味。
结果向来洁癖的钟亦,竟是原模原样就把自己上次说过的话还给了他,道:“我洗了,不脏。”
张行止嗓子眼一紧,但他还是觉得不行,强迫自己垂下眼睑道:“还是,等我一下。”
“裤子都脱了,等不了了。”钟亦说着便一翻身骑到了张行止身上,根本没打算放人,捏着他的手腕道,“不是说破皮吗,不能沾水洗什么澡。”
张行止有点无奈:“只是手,我已经两天没洗了……”
但钟亦盯着人一口咬死,眼里闪着执着:“我说了,我洗了,不脏。”
说完,再不搭理本人意见,钟亦自己抬手就开始解他的裤腰带了,直到听见张行止下一句话。
“我带了避晕套。”
钟亦当时就愣住了,顿住手上动作下意识跟着重复了一遍:“你带了避晕套?”
“嗯。”张行止说着便从床上坐起了身,让人面对面坐在自己怀里道,“我放到你包里了,我以为你看见了。”
钟亦还在状况外:“我……没看到……”
他这两天净打僵尸去了,完全没仔细翻过自己包里都有些什么。
“但你为什么会带避晕套……”钟亦还在试图搞清现在发生了什么,眼里满是茫然,他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他又不需要避晕……
钟亦这幅费劲思索的模样反而把张行止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了,莫名让他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对钟亦很不好一样。
钟亦:“?”
看出眼前人心思的钟亦发出了灵魂拷问:“先前坚持不戴的人不是你?”
张行止唇边露出点无奈的笑,承认道:“是我。”
他用自己受伤的右手虚抚在钟亦线条流畅的腰身,倾身要去拿他胡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提包:“梁思礼上次送的,说是你喜欢的牌子,一直没用。”
说着,张行止顺手把里面的润花剂也一起拿了出来,以前不戴就算了,现在他两天没洗澡还不戴,他自己心里都过不去。
两人眼下除了di裤,就只剩钟亦上半身还披在肩上半脱不脱的睡衣了,其余全都凌乱地散在床上、地上。
张行止一手拿东西,一手举在钟亦面前,意思是左手业务不熟,怕你不舒服,这次可能得你自己来了。
钟亦有点被气笑,挑眉看人道:“想看我自己扩zhang可以直说哦Candy.”
张行止也笑:“下次记得了。”
“还有,不要叫Candy.”
“凭什么不行,萨沙都可以。”
张行止想问怎么连这个醋也要吃,但他不敢,所以他选择了说另一句实话:“听你喊,感觉很不一样。”
钟亦就慢条斯理地从他手里接过,翘唇道:“怎么不一样?”
意思是你最好说点好听话,我自己来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表现了。
·
大厅里,一干人吃饱喝足,当真被丁润年全提溜出去遛弯消食了。
具体理由是什么,大家看破不说破。
虽然他们跟三楼中间还隔着两层,隔音效果再差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但吃完饭出来散散步总是没什么毛病的。
钟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带张行止上楼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没什么可隐瞒的,所以当萨沙终于忍不住向众人提出自己关于钟亦和梁思礼关系的疑惑时,众人纷纷从以前的闭口不提,变成了打开话匣子,边道歉,边给萨沙死劲科普。
这次跟着一起来小圣山草场的,都是剧组核心人物身边的“大红人”,贴身使唤用的,跟普通吃瓜群众还不一样,该知道的都知道,眼下七嘴八舌一下就说开了。
“哎萨沙,不是有意骗你,主要这个事确实比较玄乎,不是一两句能解释得清的。”
“梁总吧,他就是个门面,没有什么实际含义。”
“对,花架、你知道花架子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中看不中用,都是拿出去招摇撞骗给外人看的。”
“教你一我们中国的成语,名存实亡,梁总跟钟老师只有名分而已,表面夫妻。”
“毕竟我们钟老师这样的,明显也不是梁总能搞上手的啊哈哈哈。”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哄笑起来。
他们梁总没架子,大家跟他开玩笑一点不憷,不像对钟老师还顾忌点什么。
萨沙人都蒙了,这才意识到钟亦先前说什么偷情根本就是在耍自己!
见梁思礼哪怕是被调侃成这样,也只是一笑了之,如果不是他先前捕捉到了这人目送钟亦和张行止上楼的表情,萨沙可能真会信了梁思礼心里确实一点不在意。
只是他还没从震惊里缓过神,就被梁思礼出口的话再一次惊住了。
梁思礼说:“你们差不多行了,捧钟老师就算了,还非要拉踩幼安。”
萨沙:“!!!”
他瞪着眼匪夷所思地愣了许久,才张嘴试探道:“意思是幼安跟梁总你才是那种关系吗……”
他没记错的话,杨幼安好像才大一,那最多也就……二十岁?!
这个题里奥会,他本来就因为骗了萨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一碰着自己能说的,立马抢着答了:“是前任关系,已经分手了,刚分。”
萨沙震撼了,彻底震撼了,比钟亦跟梁思礼的事震撼多了。
梁思礼咳嗽道:“倒也不必解答得如此精准。”
众人又是一番哄笑。
“毒唯”是什么,“毒唯”就是只要他们钟老师好,他们就好,至于跟谁组cp那都是次要的。
毕竟男人嘛,最后总归都是当棒槌使,无非是看他们钟老师使谁使得顺手、使得舒服、使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