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非但不为陛下安危着想,反而阻止您离京,实在该死!”
如今正是圣启五年,在游戏历史记录时间线中,是北方敌蛮燕然入侵大启的屈辱之年。
敌军在燕然太子带领下,从去年被昏君割让的幽州长驱直入,兵锋直抵京城,吓得群臣手足无措。
朝堂之中,主战和主和两派党争迭起,争执不休。
太后在主和派撺掇下,要求和昏君一起南下,以“南狩”为名,迁居南方行宫,放弃京州百姓和土地。
主战派则竭力反对,惹得昏君一怒之下,将主战派领袖黎昌和喻行舟双双打入诏狱。
而将雍州军主将黎昌赐死,也成为昏君做的最愚蠢的决定。
从此之后,这个曾经一统中原盛极一时的帝国,亲手葬送了她最后一支能战的精锐军队……
见萧青冥沉吟不语,探花急切道:
“陛下,未免您背负诛杀大臣的恶名,不如就让小臣当这个恶人吧。”
萧青冥挑了挑眉:“哦?”
探花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将玉玺交于小臣,让我替您盖印,将来言官若敢非议陛下,大可说是小臣妄用印玺。”
他膝盖退后数步,拜倒在地,大义凛然:“小臣愿为保全陛下声誉以死谢罪!”
萧青冥赞叹:“探花郎如此为朕着想,实在令朕感动。”
探花惊喜抬头:“那陛下……”
萧青冥倏尔笑了:“可是,就算不这么做,到时候,朕一样可以对外宣称你矫诏之罪啊。”
反正诏书也是他写的。
探花一愣,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反驳。
恰在此时,一旁的檀木站架上,一直卷缩着脑袋睡觉的玄凤鹦鹉醒了过来,懒洋洋地晃着奶黄色的脑袋讨食吃:
“咕咕啾!咕咕啾!”
声音奇大,原本低着头的小太监吓了一跳,急忙往它的食盒倒鸟食,嘴里喃喃:“小祖宗,你可轻点叫。”
鹦鹉调皮地啄他一下,这才埋头苦吃起来。
被这出小插曲一打岔,正好缓解了探花的尴尬。
他不再纠缠给诏书盖印的事,而是端了一盅刚刚温好的参茶过来。
“陛下,您最近实在是太累了,先喝口参茶缓缓吧。”
萧青冥接过茶盅,浅黄的茶水里,两根参须打着旋缠绕漂浮,光是闻着清香就令人精神一振。
“真是好茶。”
清香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香甜气。
萧青冥幼时曾大病过一场,高烧后留下了一些后遗症,其中之一就是嗅觉变得异常灵敏。
他用茶盖慢吞吞刮着浮沫,似笑非笑地看对方一眼:“瞧你眼下的青黑,看来照顾朕更辛苦,这盅参茶就赐给你吧。”
探花呆了呆,随即换上一副感动的神色:“小臣不辛苦,只愿陛下快些养好精神。”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小心吹了吹,十分体贴地往萧青冥唇边送来。
萧青冥注视着他的动作,尚未出声,突然被一阵沉重的闷响打断。
原来是小太监不小心碰倒了鸟架。
那只玄凤鹦鹉立刻怪叫起来,扑扇着翅膀乱飞,一头栽进探花臂弯。
惊得他大叫一声,参茶洒出来,溅了一头一脸。
鹦鹉仿佛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乖乖巧巧落在萧青冥肩头,歪着脑袋,一脸无辜:“啾~”
“陛下赎罪!”小太监立刻诚惶诚恐地跪下请罪。
满身狼狈的探花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回过头诉苦:“陛下,这可是臣辛辛苦苦为您熬制的。”
萧青冥摸了摸鹦鹉毛茸茸的脑袋,瞧了眼只剩半碗的参茶:“无妨,你再去重新温一盅来就是,朕等着你。”
探花气急又无奈,只好咬牙点点头,收拾一番退下去了。
打发了探花郎,小太监还忐忑地跪在地上。
萧青冥意味深长地扫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吞了口唾沫:“奴婢叫书盛。”
“书盛?”萧青冥点点头,“可读过书?”
书盛点点头:“奴婢曾是读书人出身,因家道中落才被卖入宫中……”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喧哗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隐隐约约能听见“请陛下收回成命”、“不可离宫”、“小人谗言”之类的喊声和喝骂。
脚步声繁多,人数只怕不在少数。
他记得游戏日志里,昏君将两位重臣下狱不久,就引发了一场群臣逼宫大戏,更有奸佞趁机犯上作乱。
历史日志中语焉不详的“逼宫案”,难道就在今天?作乱的奸佞又是谁?
萧青冥微微眯起眼,他穿回来的可真是个好时候!
【滴——欢迎来到千古君王录,新手登录送十连抽礼包】
一道古怪的机械音突兀响起。
萧青冥瞳孔骤然缩紧,谁在说话?
【你已选择地狱难度开局,首抽必得一张ssr卡牌】
第2章 孤立无援
萧青冥警惕环顾四周,殿内除了名叫书盛的小太监,和那只调皮的鹦鹉之外,并没有第四张嘴。
千古君王录——不是那个让他穿越的皇帝养成游戏吗?
萧青冥刚想到这个名字,眼前突然浮现出一页系统面板,然而所有内容均为灰色。
【危险状态下,无法进行操作,请先解除危险状态】机械音再次响起。
萧青冥面露古怪。
在现代社会生活那几年间,他翻遍了所有与穿越时空有关的书籍,却没有一本能解释他身上发生的诡异状况。
比起这个,解除系统提示中的“危险状态”,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外间的动静更近了,萧青冥来到寝殿门口,开门的瞬间,几近鼎沸的喧哗声扑面而来。
两个面生的侍卫正守在门外。
见皇帝突然开门,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挡在萧青冥面前。
“陛下,清和宫外不太平,督公吩咐我等守在这里,请您呆在寝殿内不要出去,以免发生不测。”
按照规矩,天子居所的寝殿应由领班太监值守才对,眼下却换做了侍卫。
偌大的清和宫竟然没有别的宫人在,更是奇怪。
萧青冥面上不露声色,直接一脚跨出殿门:“朕要出去看看。”
“陛下!”两个侍卫依然动也不动挡住去路。
萧青冥冷笑一声:“你们好大胆子,竟敢违抗朕?”
“督公这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请不要令我等难做。”
两人虽然低着头,语气却十分强硬,竟完全没把皇帝的命令放在眼里,话里话外对督公倒是唯命是从。
萧青冥望向殿外,隔着沉寂的中庭,远处古铜色的宫门紧闭着,高大朱红的宫墙沉默矗立于两侧,喧闹声正从墙外传来。
只是不知系统提示的“危险状态”,究竟来自宫墙内,还是宫外,抑或两者皆有?
眼下处境可谓孤立无援,萧青冥对所谓地狱难度开局,顿时又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他思考片刻,换了一个要求:“朕不出去,但朕要知道宫外是谁在闹事。”
侍卫犹豫一下,萧青冥沉下脸厉声喝道:“还不快去!”
对皇帝天然的畏惧终究占了上风,侍卫中分出一人朝着宫门方向小跑离开,另一人依然守在原地。
萧青冥并未理会,转身回到内殿。
却见那只奶黄色的玄凤鹦鹉正蹲在桌边,尖利的鸟喙在剩下的半杯参茶里啄个不停。
刚扶好鸟架的小太监书盛,急忙跑过来抱走鹦鹉:“小祖宗你可别胡闹,那不能喝!”
谁知小鹦鹉打了个嗝,竟酥软软地瘫在了书盛怀里,半阖着眼,翅膀都扇不动了,嘴里发出微弱的哀叫声。
书盛吓了一跳,回头正好对上萧青冥沉淡的眼神,脑门一滴冷汗淌下:“陛下……”
萧青冥在桌旁坐下,端起那半杯彻底冷掉的参茶,晃了晃,慢条斯理地开口:
“朕的爱宠,照顾不周,该当何罪?”
小太监立刻惶恐地跪下:“奴婢该死!”
萧青冥冷冷看着他。
沉默比喝斥更加难捱,书盛完全不明白,不久前还沉溺于嬉戏取乐,一两句马屁就很好糊弄的皇帝,怎么突然变得精明无比。
他小心翼翼抬起头,朝外间张望一下,压低声音:“内厂提督童顺欺君罔上,对陛下起了异心,奴婢未能及时禀报,奴婢有罪!”
萧青冥眉宇笼上一层阴霾。
想当年在太子东宫时,童顺不过皇室家奴,对他唯唯诺诺,如今竟野心膨胀至此,胆敢犯上叛主了。
人心果然是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在权力和欲望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萧青冥淡淡道:“说下去。”
书盛:“早晨督公……哦不,是童顺,把清和宫大部分宫人都调去了别处,现在周围都是他的人,已经把清和宫上下围起来了,今日恐有大事发生。”
“下午本不是奴婢当班,原本那人病得起不了身,由奴婢顶班,这才漏下了我。其余的,奴婢也不知道了。”
萧青冥轻抚白玉扳指,问道:“你现在告密,难道就不怕童顺了?”
书盛动了动嘴唇,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