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以为你是莫霄的人。”
所以到后面当博安来到他身边时,他才下意识觉得博安对莫霄死心塌地。
博安乐了道:“怪不得那时候你老是跟霄总比。”
经常在上班时候对他莫名其妙地突然蹦出一句,问他莫霄是不是对他也这么好?
莫广面不改色道:“现在不比了。”
“他现在比不过我。”
博安现在对他比对莫霄好多了。
天际的暗了下来,晚霞云层中的金光也渐渐消散,博安边走边踢着地上的碎石子道:“那个疗程,大概要多久?”
莫广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可能会要很长一段时间。”
博安想了想:“会很久吗?”
莫广:“没多久的,也许你就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变好了。”
“只是睡的时间长一些而已……”
两人背影渐渐消失在江边,江边的路灯已经一盏接着一盏亮起,遥遥望过去柔和了整片天际,晚风浮动江边水面,荡起波光粼粼的涟漪。
-
两天后。
莫家私人医院最顶层,治疗前夕的观测室中,距离博安注射新药剂只剩下七个小时。
“还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的吗?”
病床上的博安双手合十放在腹部,闻言转头望着莫霄耿直道:“霄总,你这句话真的很像在给我送终。”
莫霄唇边噙着笑,他靠在椅子上,眉眼看上去慵懒道:“也差不多是了。”
“要是活不过来,跟送终也差不多。”
博安:“你再这样我就要跟外公告状了。”
莫霄挑眉:“什么玩意?”
博安道:“莫总前几天让我跟外公通话,外公说给我修了个跑马场。”
“他还说我要是受泡泡呀委屈了一定要跟他说。”
“他年轻的时候可厉害了,他还说霄总您小时候五岁还尿床。”
莫霄:“……”
他啧了一声,然后没忍住弹了弹博安脑袋道:“没大没小。”
博安哼了一声。
观测室安静了下来,过了好几分钟,莫霄忽然慵懒道:“按照辈分,你得叫我声哥。”
博安愣了愣。
莫霄:“赶紧的。”
“叫一声听听。”
博安想了想道:“哥。”
莫霄唇角勾起,他靠在椅子上,丢了一个玉坠过去,轻描淡写道:“回礼。”
“别放进嘴里咬也别吃,崩一个角都要赔几百万,懂了吗?”
博安抓着玉坠,看着那通体翠绿莹润的玉佩柔和无比,他耳朵动了动,听到那几百万后,博安立马就套在了脖子上,打了个死结,然后腼腆地跟他说太贵了使不得。
亲眼看着博安打了个死结的莫霄:“……”
他伸手用力揉搓了面前人的脑袋,把他的一头金发揉得乱糟糟的,看着博安瞪着他,他笑了笑,并不说话,而是拉起椅子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观测室外面密密麻麻一堆人,莫广穿着白大褂,见到他出来,低头在本子上打了一个勾。
那群生化人中的黍翔故作熟稔地来到莫广身边,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神神秘秘道:“再让我进去看博安一次?”
“你让我再进去看看他一次,我就承认我是你大舅哥。”
莫广没抬眼道:“您已经进去看过一次了。”
黍翔啧了一声道:“我就进去看十分钟,十分钟后我一定出来。”
莫广有点头疼,他低声道:“在您之前,已经有八个人跟我这样说过了。”
黍翔悻然嘟囔了几句,他说博安今晚十二点就开始注射新药剂,这件事谁听到心里都发慌。
没有人能够预料到注射药剂后的结果。
莫广没说话,他只抬眼看了观测室前的一群人,白驰站在一群人最前面,眼神平静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将黍翔叫了回来。
白驰只说了几句话,那群原本嘈杂的生化人顿时安静了下来,空出了一条道给莫广进去。
萧平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过头,而是垂头坐在长椅上,咬着烟蒂不说话,只是在莫广走进观测室时,哑着嗓音说了一句话。
他说,记得给小豹子带句话,说桑月还在外面等着他。
莫广怔了怔,他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观测室里。
观测室里有好几个忙碌的研究员在调试着各种设备,博安躺在病床上,穿着病服,偏着头看上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到莫广进来,几个研究员知趣地退了出去。
博安偏头望着他,眉眼弯弯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莫广坐在椅子上,握着他的手低声道:“为什么以为我不会来?”
博安:“我怕你在外头偷偷的抹眼泪嗷嗷哭,不敢进来。”
莫广叹了一口气:“以后少看那些电视剧。”
博安没回答他这句话,只是躺在病床上朝他眨了眨眼睛。
莫广沉默地抬起他的手,然后很轻道:“睡一觉就好了。”
他俯身亲了亲博安的唇,遮瞳下的漆黑眸子温柔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他将博安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旁,轻声道:“乖,听话。”
“什么都不要想。”
睡一觉起来后,一切都会变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接近完结尾声辣~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下本应该是开自己的老婆自己养(容关短短再想一个高级有营养的名字,如果没有想到的话,当短短没说)【唯唯诺诺】
第81章
冬日落着细雪, 在冷风中纷纷扬扬。
“叮——”
玻璃风铃发出清脆响声,花店的门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推开。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走进花店,大衣挺括, 肩胛线流畅, 男人神情冷淡, 周身气质清贵,漆黑眸子却像一潭死水平静。
正在修剪花枝的花店员工抬起头, 然后笑着道:“今天还是老样子吗?”
男人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伫立在原地,看着花店员工给他熟练地包好了一束花,递给了他。
外头天色透亮,地上铺着干净薄雪,枝桠上也挂着一层薄薄白雪,花店员工看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抱着花束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得看向了花店前台的挂历。
三年了。
在这三年里,无论风雨, 这个周身气质冷淡的男人每周都会来到花店买一束花。
男人话很少,在垂眸时接过花束时,只有无名指上的银戒会露出来,好像表达了什么。
花店员工将目光从挂历上收回,目光似乎带着点悠长的叹息。
她们这家花店不远处就是一家私人医院,男人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地每周都来买一束花,汽车行驶的方向也永远都是行驶向医院那个方向。
买了三年的花, 似乎也等了谁三年。
-
莫家私人医院高级病房。
“白驰他们前几天出去把这几年流浪在外头求救的低阶生化人给带了回来。”
“现在像你当初在外头流浪的生化人应该是没有了,你醒来后也不用去瞎操心。”
“大家都在忙得晕头转向, 你怎么还在睡?”
萧平靠在椅子上, 他单手撑着下颚, 望着病床上的人长叹了一声道:“好吧,再让你睡一下。”
“没良心的小豹子。”
靠在椅子上的男人穿着驼色大衣,以往浪荡不羁的痞气神色在如今收了个一干二净,他一双金瞳沉默注视着面前病床。
病床上的青年闭着眼,像是陷入了一场格外长的沉睡,呼吸浅浅,他浅金色的头发已经很长,被人挽到了耳后,松散地垂着脸庞。
他像是全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无论是四季如何变化,都没有任何反应,眉眼平静柔和。
萧平安静地望着病床上的博安,然后伸手碰了碰他的脸庞,嗓音很低又很轻道:“你一直这样睡,你要我们怎么办?”
三年了。
没人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所有人从一开始的焦虑恐慌,到后来的日复一日的探望,似乎所有人都在默契地对这个后果避而不谈。
窗外的细雪纷纷扬扬,无声无息地覆盖着整片大地,像是等待着一个春天降临。
外头传来门把手扭动的声音,抱着花的男人指骨有些发红,他身上笼着点寒气,站在门口将身上的寒气吹散了才走了进去。
萧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他伸手弹了弹博安的额头道:“没良心的小豹子,是不是听到我骂你,然后偷偷找人来帮你?”
病床上的博安呼吸浅浅,眼睫依旧是安静地低垂着,没有任何回答,只有正常的生命特征显示着这个沉睡了三年的人还活着。
萧平偏头,他望着这些年沉稳了不少的男人,道:“今天那么早?”
他语气平和得稀松平常,前几年那些暗含的尖锐针对,似乎都在这几年中渐渐消散了。
毕竟这三年面前男人比他们过得更加痛苦煎熬,承受的压力比所有人都要多,男人在最初崩溃的模样比谁都要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