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所以我只是在可惜自己白跟你们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话音未落,古屋花衣骤然发难,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出口,她本人已经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背后,一出手就直接往距离她最近的那个可怜虫的脖子上招呼,明显是下了杀手。
不过后者也并不是白喝了这么多年的血,虽然被称作是三代上古者,但他们身手的敏捷程度可一点都不差,更何况他们甫一开始就提防着古屋花衣。所以在少女的气息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那一刹那,他就下意识地反身出招格挡。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现在在他面前的,已非几千年前的莉莉丝,而是从尸魂界进修过的古屋花衣,被格挡住的右手摊平成掌——
“破道之三十一,赤火炮。”
对于吸血鬼来说,什么都没有阳光和火焰的杀伤力来的大。而被赤火炮照脸来这么一下会有什么下场……
看着虽然被轰成了碳色,但却依旧□□的血族,古屋花衣在讶然于三代那强悍生命力的同时,也不由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总觉得事情似乎哪里不太对,似乎有些很重要但却不怎么起眼的线索被她忽略掉了。但究竟是什么线索,她又说不出来。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莉……您这是什么意思?”
古屋花衣本以为自己先动手了,对方怎么也不可能再装下去了吧。结果呢,人家居然还真的摆出一副‘我们不要打架我们讲道理,恩怨情仇如过往云烟我们可以坐下来谈’的架势。
弄得她实在是有些搞不懂究竟谁才是吃错药的那个。
“弑亲是重罪,请不要为难我们。”
瞧瞧,说他们胖这可不就喘上了?古屋花衣简直都要笑尿了:“请问弑亲这条罪是谁定的?什么时候订的?反正肯定不会是二代定的吧……不然他们是怎么死的?被你们的冷笑话冻死的吗?”
“二代是被始祖大人杀死的。”洁文娜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她:“否则您以为我们为什么要阻拦您?因为始祖一旦苏醒,灭亡的就是整个血族。”
“该隐?”古屋花衣下意识地反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况且,这根她记录在血滴子身上的记忆根本不符。
“我们不知道,但这就是事实。”洁文娜的气势也变得坚决起来:“血族无法反抗自己的制造者,我想这一点您应该很明白才对。”
“不好意思,我一点都不明白。”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古屋花衣觉得自己的三观有点被颠覆的趋势:“合着你们之前追杀我追的那么开心,就该我倒霉是吗?”
洗白也不是这么洗的啊。
“我们事先并不知道您的身份,希拉大人(注*)临死前只说了……”
“人类与血族孕育的后代,能复活该隐,是么?”古屋花衣淡淡地接上她的话,脸色阴沉得堪比这无边夜色。
之前一直令她困惑不解的小线索,终于被这一句话给彻底穿成了线。
一条贯穿了两个人,两辈子,直到今天还死死地缠在她脖子上的,致命的线。
但是,太晚了。
“不听话的后代,果然就应该闭嘴才对。”
就在古屋花衣陷入自己思绪的那一刻,一个有些冰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洁文娜的身后,明明很轻很柔,却没来由地令人感受到了无边的杀意。
纵使一心二用,古屋花衣也依旧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然而她还是慢了一步。
比她早一步的,是浓郁到呛人的血腥气……属于洁文娜的血。
对于血族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具有震慑力了。
而始作俑者却毫不自知的径自从后者胸膛里抽出手,任由已经变成尸体的洁文娜倒在一旁。
死一般的静默。
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出现的,亦没有人看到他是什么时候出的手。但只用一招就干掉了三代血族,能做到如此的,唯有……
“始……始祖……大人。”
听着惊慌声不绝于耳,古屋花衣微微垂眸。
是的,太晚了。
因为某人,已经醒了啊。
第118章 Ⅲ
如果说还有谁能比莉莉丝这个名字更令血族忌惮的话,那唯有创造了他们的该隐了。
况且这个忌惮指数……古屋花衣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已经死得不能更彻底的洁文娜……绝对跟自己不在一个层面上。
“我以为你会一路杀进来。”该隐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紧紧跟随着古屋花衣,半死偏移都不曾有。
“那不就如你所愿了吗?”古屋花衣的视线上移,看着他满手献血,嗤笑着反问。
结果该隐依旧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回答。
“怎么,跟你的预期不一样有点失望?”
“失望?”后者重复了一遍,随即果断摇头:“不不不,我很欣喜~因为你舍不得对我们的孩子下手啊。”
……
……
古屋花衣刚刚用‘祖母’一词成功地将所有血族恶心了个遍,这转眼就被他们的祖宗给报复回来了。
真真是嘴炮一时爽,风水转得快。
可她古屋花衣岂会被这种小小手段说到哑口无言?
“我当然没你那么心狠手辣嘛~”讽刺的话简直多的顺口就来:“还有谁是你不敢下手的。”
“你以前可是从来都不嫌弃我的,真令人伤心。”该隐的表情却是一点都看不出究竟哪里伤心,他在血族和古屋花衣之间来回踱着步子,丝毫没有将身后那些后代们放在眼里:“黑暗种族的天性如此,你现在才露出这么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姿态,是不是太晚了?”
既然对方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古屋花衣理所应当地又退后了几步,足足跟他保持了有五六米的距离:“我知道你其实想说的是‘喜欢人家的时候叫人家小亲亲,不喜欢人家的时候就让人家滚!’不用这么委婉,我听得懂。”
……
……
“噗嗤——咳咳咳……”
终究有吸血鬼没有忍住,在这紧张一刻笑出声来。结果他只笑了一声便反应过来,立刻惊恐地倒抽了一口冷气。一呼一吸间导致气息极度不稳,然后就……咳得停不下来了。
他甚至已经能想象出自己的下场了。
但求一个痛快!虐杀是不人道的!
如果能给我一句话的时间——
我真的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然而事情却没有像他的脑洞那般发展下去。或者说,古屋花衣并没有允许事情往那个方向发展。
“戏都看够了?看够了就滚,我的地盘不欢迎吸血鬼。”古屋花衣依旧于该隐保持着对视,可她说话的对象,却明显是他身后的那帮血族:“没看够也滚,如果你们还没活够的话。”
洁文娜的死昭示着眼下的局面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参与的,而该隐刚刚的行为也恰到好处地说明,对于自己的后代,他完全下得去手且不会有一点心理负担。虽然不甘,但在自己的创造者面前,所有血族扮演的都只有刀俎下的鱼肉这一角色。
他们当然知道古屋花衣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但他们却也同样没有提问的权利。他们能做的,唯有深深鞠躬行了一个标准的血族礼仪,然后‘携家带口’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早这么有眼色多好——古屋花衣嫌弃地撇了撇嘴。
然后也不管该隐会不会从背后下手,径自提着裙子走进了城堡里。
借着幽暗的月光,古屋花衣环顾四周,空旷的大厅影影绰绰,依旧保持着曾经的模样,丝毫没有历经了千年风霜的破败感。穿过长长的回廊,她一步一阶地踏着楼梯缓步向上,烛台上的灯火在她第一步落下的同时,便自动点燃。摇曳的烛光映在漆黑的墙面上,给这冰冷厚重的建筑点燃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直到古屋花衣不紧不慢地走到自己曾经的房间门口,她这才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准许你进来了吗?”
在她身后不远处,该隐停驻在烛光的暗影处,既不上前,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有了圣母心这种东西?”
这句话问得挺没头没脑的,但很显然该隐是在怀疑古屋花衣为什么会放过那帮曾经想要了她命的吸血鬼。古屋花衣的执念有多深,报复心有多强,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他刚说完,原本准备推门而入的古屋花衣收回手,终于回头认真对上了他的双眼:“我回答了你,你就会回答我吗?”
明明是同样色泽的双眸,在跳动的烛火下,映出的却是不一样的情感。
一个痴迷,一个凌冽。
该隐向前走了一步,眼中含笑:“那~你想问什么?”
“很多。”古屋花衣丝毫不理会他的小动作,答得十分干脆。
不知道是她那个字取悦了他,后者的眼中笑意更深,语气更是从未有过的轻柔:“我从不拒绝你,你知道的。”
古屋花衣终于成功地被他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也深知跟这种蛇精病纠缠的越久,倒霉的越是她自己。
于是索性不再理会他的任何话语和表情,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猜测:“最早那几个吸血鬼说我是什么‘人类与血族结合诞下的祸乱者,不容于世’……其实是你的杰作。”
“没错,是我‘不小心’让二代听到的。”
“所以那时你叮嘱我务必掩藏你的身份,也是故意的。”
“当然。”
这一次面对质问,该隐不再遮掩,结果古屋花衣却住了嘴。
这盘棋的走势明明已经摆在了眼前,最关键的几条线也被她捋顺了,可是,还缺少一个点。
一切的□□。
古屋花衣没再说话,该隐却接着这个话题继续道:“那么,这就是你的问题?”
“我刚才说的话有一句是疑问句吗?”
该隐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完全都只是在求证而已。
“那你想问什么?”他依旧好脾气的微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古屋花衣目光灼灼。
是了,这就是那个□□——该隐这么做的理由在哪里,她看不清,更想不透。
“你完全可以等我转世,跟你的灵魂融合,苏醒,然后……”发自内心的亲近你,爱上你。
古屋花衣抿了抿嘴,跳过这两个词汇,继续说道:“这才是你本来的目的,不是吗?”
“你也说了,本来。”该隐挑眉。
“那……”
是什么原因导致该隐放弃了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让她找回记忆,继续厌恶他到……甚至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呢?
这也太自相矛盾了吧?
“所以,这才是你的问题?”该隐缓步走到她身前,又重新确认了一遍自己刚刚的问题。
“对。”这一次,古屋花衣给与了肯定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