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闹了,哥们儿。”凌一弦也撇了撇嘴,这一刻,她的形象和莫潮生前所未有地接近,简直像个性转翻版。
“他刚才要是继续顽抗,那我当然真的杀了他。但他既然在最后一刻珍惜性命,选择收手,那有伤还是得给他治的,至少意思一下,这是人道主义。”
“还有一点处理完……好啦。”
把撕开的医疗用品包装袋揉成一团,丢给莫潮生,凌一弦轻松地拍了拍手。
“我的事都做完了,接下来只要等着移交这批成员就行了吧。”
“嗯。”
“你也没理由把我随队支走了吧?”
莫潮生笑了笑,故意说:“这个,看心情吧。”
“淦,你今晚喝水必被呛——对了,相柳和驳都各自交代了一个地点,他们谁说的是真话?”
莫潮生走过去,替凌一弦拨开帐篷帘子,中午最灿烂的阳光,透过宽大的蕨类叶片,铺天盖地地洒了进来。
“实际上,这两个地点,都是错的。”莫潮生懒洋洋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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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那天山谷里,明秋惊跟莫潮生的谈心起了作用,还是刚刚促使凌一弦做出了重大改变,想要委婉地表达关怀。
总之,这天晚上,凌一弦和明秋惊谈恋爱的时候,正好被莫潮生撞见。
瞬间,明秋惊脸上已经扬起防御性微笑。
而凌一弦也撸起袖子,随时准备跟莫潮生第数不清次地大干一场。
结果,莫潮生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一眼,用一块脸部肌肉,竭尽平生演技地表达出“你们真是太年轻”的意思,就转身走人了!
明秋惊:“……”
凌一弦:“……”
仿佛一拳抡在了空气上,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凌一弦有点怀疑人生:“莫潮生今天是不是没吃药?”
明秋惊倒很快适应了他的这番改变,笑着拉起凌一弦的手,把她重新环住:
“嗯,我想……莫先生可能只是突然想通了吧。”
“也是。”凌一弦对着莫潮生的背影喃喃自语,“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一个孙砸辈儿的,他管得着吗?”
——大概是为了把之前的那句话原样奉还,在说出“他管得着吗”五个字时,凌一弦还特意念了重音。
“……”
即使隔空,两人也能清晰地看见:硬了,莫潮生的拳头当场就硬了。
…………
事后,凌一弦脑袋上被锤出的五个大包,足足过了两天才好。
在这期间,还发生过江自流惊讶地问凌一弦,她最近看起来怎么这么有佛性,脑袋形状颇为类似释迦摩尼。
凌一弦:“……”
明秋惊拍拍江自流的肩膀:“说话的本事越学越好了,下次不要说了。”
气鼓鼓地,凌一弦把自己和莫潮生互殴的细节模糊处理,将对战过程大致交代了一下。
江自流越听越觉得费解。
“莫领队人挺好的啊,怎么感觉你跟秋惊都和他不太对头呢?”
“???”
闻言,凌一弦不由得和明秋惊交换了一个眼神。
等等,怎么这话听起来,江自流跟莫潮生居然很能搭得上话的样子,两人好像蛮合得来的?
不对啊。
莫潮生那个人,你跟他不对头才是正常情况吧。
凌一弦立刻伸手,好奇地截住江自流的脚步。
“发生了什么,说来听听。”
“你怎么知道莫潮生人好的,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江自流一头雾水地揉揉头发,倒也不忌分享:“一开始,他有问我一弦你平时都过得怎么样。”
“然后呢,你是怎么回答的?”
江自流莫名其妙:“我能回答什么,生活上的事,一般都是秋惊你在照顾啊。”
而且,明秋惊一照顾就同时照顾他们两个。
再加上,江自流和凌一弦都是“凑合凑合就行”那派的,日常对生活水准也不挑剔。他就没注意过这方面,也回答不出什么东西。
“那之后呢,你们还聊过别的没有?”
“聊过啊。”江自流肯定而骄傲地说,“我教他怎么谈恋爱。”
“……”
“……”
一句话,江自流让凌一弦和明秋惊为之无语十八次。
凌一弦大为震惊,大跌眼镜。
明秋惊不敢置信,当场重复了一遍:“你,教莫领队怎么谈恋爱。”
“对啊。”江自流理所当然地看了回去,“还有,建议莫领队谈恋爱的事,不是你干出来的吗,干嘛这么吃惊的样子。”
“……”
明秋惊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他就那样坐在原地,眼神好像已经失去了灵魂。
居然还有这事,凌一弦都没听说过。
要是在平时,她肯定会拽着明秋惊,问问他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但此时此刻,凌一弦就只是呆呆地瞻仰着江自流,每个眼神都是具象化的不可思议:
“不,等等——我就是不能理解,你怎么能教莫潮生谈恋爱啊!”
江自流皱眉反问:“我为什么不能?都旁观你们俩谈了那么久了,至少我理论过关吧。”
“……”
这一刻,明秋惊和凌一弦的心绪异常同步。两个人同时在心中呐喊:就你的理论,过关个毛线!过关个毛线啊!
受到朋友质疑的江自流,不太高兴地走掉了。
凌一弦和明秋惊对着他的背影,心中的震撼之情犹如钱塘江潮,沸腾而起,并且久久不能平息。
过了良久良久,凌一弦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来。
“完了。”她绝望地说道,“我看,莫潮生这辈子要跟老红一人一狗,直到生命尽头了。”
“也不要这么悲观,也许不会呢。”明秋惊安慰凌一弦。
他说:“我跟老红已经很熟悉了,所以我确定,像它这么聪明体贴、善解人意的狗狗,一定能找到一位皮毛丰美、志趣相投的另一半的。”
“……所以呢?”凌一弦颤抖着问。
明秋惊拍拍她的手背:“所以,没准是两狗一人,直到尽头呢。”
“……”
凌一弦想要说点什么,她觉得自己一定得为莫潮生说点什么。
但张开嘴巴,她又觉得明秋惊说得很对。
明秋惊递给凌一弦一道温柔的眼神。
他用目光无声询问:有没有觉得,这样听起来就没那么凄凉了?
凌一弦:“……”
不。她觉得这样的话,听起来简直更凄凉了好吧!
第115章 “大舅哥,一弦叫你回……
为了等待交接队伍,凌一弦他们先是原地驻扎了几天。
直到将相柳、驳、以及山寨里绑走的几个玉门成员交托到对方手上以后,莫潮生带领的这支小队才继续前进。
在玉门成员的交接上,还发生了一个小小插曲。
对方的记录员,本来是拎来一个玉门嫌疑人,就对着笔记打一个勾。
直到被拎来的嫌疑人变成了相柳,记录员对着相柳十分抽象的外表,硬是花了五分钟也没能确定他的身份。
事后,那只小队的队长,曾经委婉地和莫潮生表达过意见。
他说:“深山老林里,莫队长能把拖拉机开进来也够不容易了。”
莫潮生的思维完全是直线思维,听不懂这么回环的表达。他愣了一下:“拖拉机,什么拖拉机?”
对面的队长也愣了一下:“没用拖拉机反复压过五六七八遍的话,你是你怎么把一大活人搞成那样的?”
“……”
总而言之,他们小队由莫潮生带着,在交接队伍敬佩而震撼的目送中,毅然开拔。
…………
这一去,差不多又花了三个月时间。
期间,他们在莫潮生的带领下,连续端了好几个玉门的留空寨子,也抓住了不少玉门成员,只是再没有网住相柳那样的大鱼。
值得一提的是,也是在这段时间里,在越打联盟郁郁葱葱、多雨又清朗的山林里,凌一弦度过了她的十八岁生日,成为了法定意义上的成年人。
这也是她有生以来过得最热闹的一个生日,朋友们在身边、可靠的队友在身边、抚养人在身边、心心相印的恋人也在身边。
没有蜡烛,大家就为凌一弦打亮了小队携带的所有手电筒。
凌一弦作势鼓起腮来吹气,手电筒渐次地被大伙关掉。到了后来,只有天上的星河无尽地闪烁着,宛如此夜里只为了她而点明的烛火。
深山老林里虽然没地方买东西,但大家都送了凌一弦一件礼物,基本都是压缩饼干、肉脯、花茶包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