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出家人,对她身上的肃杀之气不喜也是情理之中,她没有再理会,只是打坐调息,准备赶往下一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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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坤等人的储物袋中的飞行法器品阶也不算高,行进速度很慢,他们仍需要通过传送阵辗转,才能到达下一处。到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整整经过了三个传送阵方才到达。
行至携阳地带时,已是夜幕星河,茂密丛林香雾斜升,幽暗宁静。
林梢漏了几抹月光,落在几人身上仿佛衣角渡上了霜,伴着凉风阵阵清冷。
中途停顿时,悬颂不禁问道:“你的遁术极其玄妙,为何途中要这般周折。”
顾京墨倒是不在意:“我那个遁术需要在终点布阵,方可转瞬即达,可以说成是定点传送阵。这种遁术只适合逃离,不适合赶路。”
悬颂垂眸未再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暗思忖,这魔尊似乎没什么心机,将自己的逃跑之术都坦然说了,也不怕他宣扬出去。
真把他当自己人了?
真……当他是道侣了?
说起来……他额头的道侣印还未解开。
他们想稍作停歇,便径直出了丛林,在附近坊市寻了一家客栈落脚。
修仙界的坊市内可租借洞府。
携阳地带灵气并不算丰盈,洞府也只能供修者暂时落脚,不适合久留修炼。
黄桃在路上变卖了些储物袋中的东西,让他们在途中不会再那么拮据。
到了客栈,黄桃租用了两个洞府,交了灵石,等待店主送来结界石。
顾京墨双手环胸和悬颂站在不远处瞧着,似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同一处。
不远处,缘烟阁三名弟子模样的修者正在跟坊市的人打听附近的情况。
缘烟阁的门派服装是统一的烟青色,道鬓整理得整整齐齐,用一根暖玉发簪固定,只在额前有些许碎发。
三人皆站得笔直,气质绝然,仅仅一眼便可以辨别出三人皆是仙气缥缈之人。
这种超凡脱俗的样子立于如此简陋的坊市,自然格外显眼。
当然,也有人侧目于僧人居然与艳丽女子并肩而立,只是二人并未在意罢了。
这三人一女二男,其中一名男子到了金丹初期的修为,另外两人则是筑基期修为。
顾京墨的目光在那女子的脸颊上扫过,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悬颂先是看了看那名貌美的女弟子,再看向顾京墨嘴角意味不明的笑容,微微蹙眉,朝前走了些许挡住了顾京墨的目光。
顾京墨被挡住后也不气恼,看不到小美人,看悬颂这个大美人也不错。
许是说到了让人愤慨处,被询问的店家声音陡然拔高:“还不是那个女魔头在作祟!”
他说完,他的妻子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赶紧放下手里整理的东西过来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的出言不敬给他们引来杀身之祸。
情绪激动的中年男子躲开了妻子的手,怒道:“小仙尊都来这里处理祸害了,怎么还不能说了?”
“他们的修为……怕是也、怕是……”这三人不过是小弟子,哪里是顾京墨的对手?
三人自然懂了,其中金丹期修为的男修者谦逊地拱手说道:“二位不必慌张,我等的确非是顾京墨的对手。但是师门已传来消息,他们会请迦境天尊出关来灭杀顾京墨,我等只是先行前来调查情况的。”
顾京墨听完不由得扬眉:怎么又是她的事情?她又做了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伤天害理的事情?
悬颂则是抿紧了嘴唇:他何时答应那群徒子徒孙了?他本人怎么不知道?
这二人心中所思所想,旁人自然无从知晓。
摊主听闻了迦境天尊的名号,当即便是一惊,紧接着是放下了心来,夫妻二人甚至握着对方的手险些喜极而泣。
从此就可以看出,迦境天尊在三界的名声跟地位,无疑是受人敬仰且信任的。
偏二人的模样引得悬颂不喜,脑海中闪现而过的,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骂声,内容肮脏得让他心口刺痛,还有那些朝他丢过来的烂菜以及泼来的污秽脏水。
朝他辱骂,甚至将利刃插向他的人,曾经也是敬仰他的人。
他不屑于这种敬仰。
大可不必。
摊主那边放下心来,徐徐道来:“季俊山庄的怪事已经持续十七年了,这些年间从未停歇过。想必顾京墨一夜之间屠尽季俊山庄百余口人的事情,三位仙尊已经知晓了吧?”
三人齐声回答:“自然知晓。”
摊主苍老的面容里布满了沟壑,每一道都沉浸了四季风霜般,沧桑感极强。
想起这十七年的过往,他不禁潸然泪下。
他们这些杂灵根就算能够勉强修炼,也不过是身体硬朗些的普通人,寿元无法超过百年。
十七年啊……整整十七年!
人这一生又有几个十七年呢?
平稳了心情后,他缓声继续道:“谁能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呢?”
黄桃拿着洞府结界石到了顾京墨身边,顾京墨并不着急,带着黄桃在茶摊坐下,并不着急去休息。
黄桃帮她倒了杯茶,询问:“晚上还喝茶啊?”
顾京墨看向她,“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拨了拨她的耳垂:“狗耳朵不灵啦?”
黄桃这才静下来,跟着去听。
悬颂跟着坐过来,自己帮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得不说一个人的俊美和优雅,是从皮囊到骨相的,还会从言行举止到每一个眼神,甚至是倒茶时手臂抬起的高度。
顾京墨拄着下巴盯着悬颂看,耳朵依旧在听那边的谈话。
摊主继续道来:“当年季俊山庄被屠杀的有百余口,而这十七年间,又陆陆续续地有足足三百余人在季俊山庄附近消失。
“曾经有一批修者去季俊山庄探查,最终也是有去无回,想来也凶多吉少了。这顾京墨是将这里当成老巢了,是她杀人吸修为的堆尸地!
“原本携阳一带也是繁华之地,你看看现如今的光景,逃的逃,死的死,街道冷清得厉害,没人敢靠近了。”
黄桃听完瞬间握紧了拳头,看向顾京墨的眸中充满了愤怒。
顾京墨终于舍得将目光从悬颂身上移开,侧目看向街道。
她的眼眸里是晦暗的光,升腾起一股黑色浓雾,缭绕着她微微泄露杀意的眸。
悬颂看着她,她看着街。
三人皆无言语。
第10章 银铃血祭(十) “一脸佛气绝非佛。”……
携阳地带,原本也是一个热闹的坊市。
这里是周围方圆百里的中枢地带,是周遭的经济命脉所在。
这里曾经车水马龙,坊市里毂击肩摩,雁行鱼贯,吆喝声讨价声不绝于耳。
现如今的坊市街道冷清,罕见人往,摊铺也只剩下伶仃的几家,生意清冷萧条。
这都是因为季俊山庄。
在顾京墨屠尽季俊山庄一家老小后,又相继消失了几百余人,都是在季俊山庄附近消失的。
旁人不知季俊山庄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便猜测是顾京墨在此处常驻,时不时就会抓人进去吸取修为,助她修炼。
金丹期弟子再次询问:“您确定这些都是顾京墨所为吗?”
摊主被问得万分不解:“除了她还能有谁?”
“可有确凿证据?比如曾有人目睹顾京墨抓人,或者是修者尸身有她真火焚烧后的痕迹?”
摊主霎时被问住,喉间一哽,傻眼般地看向妻子,妻子也说不出什么。
可是,他依旧坚持:“除了顾京墨还有谁能做到?当年她屠杀季俊山庄可是有证据的!”
“所以,这十七年间的……”金丹期弟子依旧坚持这一点,似乎对于有没有确凿的罪证非常在意。
摊主顿时愤懑而起:“你们到底是来为民除害的,还是来为顾京墨开脱的?怎么处处为她说话?你们难不成是魔门的细作吗?”
见他态度突变,说出来的话还这般恶劣,女弟子有些听不下去了,不悦地朝前一步,手中握着佩剑的剑柄,低声说道:“我们是在正常调查,你提供不出确凿证据就恼羞成怒,这是何道理?”
她刚说完,就被金丹期弟子阻拦了一下。
摊主显然已经愤怒非常,他认定了十七年的事情,在他心中这就是证据,还需要什么证据?
他不想再理会这三名弟子了,正好收摊回家,还故意用旗子扫了他们一下,让他们离自己远些:“那你们就去季俊山庄一探究竟好了!”
说完,夫妻二人抬着桌板等工具,朝着他们家的方向走了回去。
缘烟阁三名弟子目送二人离去,最后一齐转身朝着茶馆走来,继续打听。
这一回,他们打听的已经是另外一件事情了:“小二,我们想去季俊山庄,你有什么可以提供给我们的有用的信息吗?”
茶馆内的小二也是随时准备收拾茶具,打算快些回屋睡觉的状态,听到这句话登时睁大了眼睛:“你们去那里做什么?送死吗?!”
金丹期弟子回答得格外客气:“我们想要调查一下季俊山庄的事情。”
店小二看了看他们,继续闷头擦桌子,语速极快地说道:“既然要去送死,又何必知晓如何才能死得慢些?”
这回答激怒了女弟子,女弟子当即提高了音量质问:“你怎么就觉得我们是去送死的?!”
店小二不想再回答他们了,似乎提及这些事情都会给自己引来灾祸,干脆收拾了东西,端着盆转身便走。
女弟子在缘烟阁也是门内弟子,大家族的后辈,平时出门遇到的修者也都会对他们客客气气的,难得有这样的待遇,不由得气得跺脚:“这些人都是什么态度啊!”
这时,他们听到了一声响指。
三人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看到的那一幕着实有些惊奇,一名僧人居然和两名相貌极佳的女子坐在同桌喝茶。
这三人似乎相处得极为自然。
这是什么诡异的组合?
朝他们打响指的是坐在中间的女子,眉眼浓艳,烈烈如焰,发鬓交叉着插着两根偏大的古铜发钗,极为明显。
她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见他们朝自己看过来,自来熟地打招呼:“你们也要去季俊山庄?不如一起同行?”
女弟子双手抱胸审视他们三人,语气略带高傲地问:“我们是执行门派任务,你们去里面做什么?”
这三人中,两个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只有艳丽的女子是筑基期巅峰的修为,若是斗法能力不精,真怕他们进去后拖后腿,反而得他们来照顾。
顾京墨回答得极为顺畅:“我们是溯流光谷的修者,她是云家二小姐,我是她的侍女,这位是和我们一同结伴而行的青佑寺高僧。我们本就要去季俊山庄,刚巧遇到了你们,不如一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