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你能睡在这里吗?”燕窝打开了客房门,刚说完就有点不好意思。
客房里一股子闷味,床也没有铺好,地上堆满了杂物。平常没有人来这里,燕窝妈妈都把它当储物间来用,有人了才收拾收拾。
现在这里没有打扫过,很难住人。
江鹤闻扭头看了看燕窝,他们要进去吗?
“对不起班长,”燕窝赶紧拉着他出来,小心翼翼地打量他,“你愿意睡我的房间吗?”
江鹤闻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会说话。
燕窝就当他默认,牵着他的手去自己房间,“我房间里有好多好玩的玩具,我们明天一起玩。”
想了想,班长可能不一定喜欢玩具,她便改口,“也有好多的书,我都没有看过,我们明天一起看。”
到了门口,她跟江鹤闻挥了挥手,要去妈妈的房间睡。刚一转身就被男孩一把拉住了手。
“嗯?”燕窝扭头,不解地看向他。
你怎么忘记带上我了。江鹤闻想这么说,但他不会说话,只能抓住燕窝的手,像是刚才在外面那样,轻轻捏了捏。
“噢,”燕窝恍然大悟,想起来自己还差一句,“班长,晚安。”
这下好了吧。
第7章
两个孩子分开睡了一夜,等醒来的时候燕窝懵了。
她昨天本来是在等妈妈的,妈妈呢?
一扭头,猛地看见床边有一张青灰色的脸,燕窝吓了一跳,叫了起来。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班长。
“班长?”她揉了揉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江鹤闻没有回答她的话,指了指燕窝的手,他饿了,要牵手。
燕窝不明所以地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手怎么了吗?
这是一只白嫩白嫩的小手,五个指头肉嘟嘟的,手背上还有四个坳坳。燕窝的手跟她的人一样,胖乎乎的还带点憨气。
大人们总是忍不住来捏捏她的脸、摸摸她的头,觉得这孩子可爱,但是同龄的孩子则会排斥这样的身材。燕窝也不喜欢自己那么胖,她想变成米小贝那样的女生,又高又瘦,像只小天鹅似的漂亮。
在班上流行耽美之前,大家都说班长和米小贝是一对。班级里新年晚会的主持人总是他们俩,一年级期末的时候,他们班排课本剧,米小贝演公主,江鹤闻演王子,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是那样的般配,好像真的公主王子一样,看得燕窝羡慕极了。
唉,真好呀,她要是能瘦下来就好了,就算不能像米小贝那样漂亮,起码也不会被同学讨厌。
江鹤闻颇有礼貌地等着燕窝把手给他,等了半天都不见动静,他也就不客气自己动手了。
男孩青灰的手抓住了燕窝,两只手的色差对比十分明显,粗细对比也十分明显,燕窝缩了缩手指,小声地问了句,“你干嘛呀。”
干嘛呀?吃早饭呀。江鹤闻昨天在燕窝的房间了坐了两个小时就跑出来了,他饿得受不了,立刻跑到燕窝床边,盯着燕窝好几个小时,天亮了才见她醒来。
中途好几次他想推醒燕窝,或者自己上手,可还是人类时的家教刻在他脑子里,像根绳子似的捆着江鹤闻。就算变成了丧尸、完全失忆了,他也还是那么有礼貌。
燕窝被他抓着手,挣脱不开。她只好和班长口头对话,“班长,你不会说话了吗?”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听到江鹤闻说过一句话。
江鹤闻嘴里发出了两声嗬嗬,用行动来证明他确实不会说话了。
燕窝有些焦急,“那怎么办呀,我们去医院吧。”
江鹤闻摇头,潜意识里觉得去医院没用。
“那你能自己好吗?”和感冒一样,过几天就会自己会变好吗?
江鹤闻也不知道。
“那你妈妈在哪里,我们去找她。”
这个江鹤闻更不知道了,别说他妈妈叫什么,他现在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了。
“那你有看见我妈妈吗?”燕窝又问了一句,果然看见江鹤闻摇了头。
也是喔,班长怎么会知道她妈妈在哪里。
看样子班长什么都不知道,那他知道什么?
燕窝一个激灵,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班长,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江鹤闻歪着头,听到这话缓缓咧开嘴唇,他这副丧尸的模样笑起来格外渗人,燕窝看了都有点发怵,随后只见江鹤闻又一次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但他觉得这个女孩是自己的同类。
燕窝有点难过,班长居然把她给忘记了,他们以前还说过要一直做好朋友呢。
“我叫燕窝,”她指了指自己,打算让班长重新认识自己。
江鹤闻没有动作,燕窝又说了一遍,“我叫燕窝,就是小燕子用口水做的那个燕窝。”妈妈是这么告诉她的。
班长这次明白了燕窝的意思,是要他跟着一起念,他尝试了一下,“叶哇——”
“不对不对,”燕窝摆手,“是燕窝。”
“燕哇。”
“燕窝。”
“爷哇。”
燕窝放弃了,“那你叫我学号吧,我是一号。”学号按照年龄排,她是整个班上年龄最小的。
一的发音比燕窝容易多了,江鹤闻呲了呲牙齿,很快就发出一声干净的“一”来。
“对!”燕窝给他鼓掌,“班长你真棒。”
江鹤闻也给自己鼓鼓掌,他也觉得自己真棒。
这是一个新发现,原来变成了丧尸还是能说话的,只不过需要练习和努力。知道这点后,他打算尝试一下尽快掌握说话,这样就能和同类更好的交流。
不过现在比起说话问题,还有一个更加严峻的事情需要解决——燕窝饿了。
她真的好饿,从昨天中午一直到今天早上都没有吃饭。她摸了摸肚子,甚至有一种再不吃饭自己就要饿死掉的错觉。
自己都那么饿了,班长肯定也很饿。燕窝拉了拉班长的手,跟他商量出去找吃的。
江鹤闻没有异议,他目光停留在女孩圆滚滚的肚子上,那里肉肉的,像装了个球,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
青灰色脸上那双白色的眼睛眨了眨,他伸出手来,比划着告诉燕窝,他也想摸那里。
被燕窝拒绝了。
燕窝妈妈告诉过她,不能让别人碰自己的身体,拉拉手捏捏脸已经是极限了。
江鹤闻有点遗憾。他把自己的衣服往上掀起来,藏在下面的肚子上甚至可以看见肋骨,青灰色的皮肤像是老树皮那样,一点都没有燕窝的圆润好看。
“班长!”燕窝低呼了一声,急忙把他衣服拉下来,很严肃地告诉他,“不能在外面脱衣服。”
“嗬嗬嗬。”他没有在外面脱衣服。
“也不能在女孩子面前脱衣服,”燕窝补充了一句,“妈妈说这样是臭流氓。”
“嗬嗬……”
“知道了吗?”
“嗬。”
两人收拾了收拾,准备出门。
这一次是白天,再加上昨天已经出去过一次了,燕窝走在班长身边,没有那么害怕。
他们去昨天的超市看了看,果然还是关着门,上面贴着那张陪妻子去医院的告示,估计一段时间内,这个超市都不会开门了。
这可怎么办呢。外面那么危险,他们也不熟悉路,除了超市还有哪里可以弄到吃的?
燕窝犯着愁,旁边的江鹤闻耳朵动了动,忽然扭头看向了身后。
在他们身后的单元门里,有一个男人站在里面,慌慌张张地朝外面张望,似乎想要出去。
江鹤闻那双白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松开燕窝的手,朝那个男人走去。
新鲜的食物,今天就拿这个给“一”吃。
燕窝手上一空,顿时没了安全感。她知道自己在外面没有丧尸咬她,全靠着班长在旁边,班长要是不在了,她立刻会像花蜜引蜂似的引来丧尸。
“班长!”燕窝快哭了,大喊着让班长回来。
江鹤闻才走出去几步路,听到声音一回头,就看见原本站在一旁的丧尸群蠢蠢欲动,甚至有几只已经蹿到了燕窝背后。
“吼——!”
一股被顶撞地愤怒轰然喷涌,江鹤闻莫名有一种奇异的恼怒。就像是被臣民公然顶撞的帝王那样,明明他昨天已经警告过这些丧尸一次,可是一转身,就又有人违背了他的命令。
命令……这个词让江鹤闻愣了愣,不对不对,大家都是同类,应该好好相处才对,他有什么资格命令别人?
一声怒吼让所有丧尸止住了脚步,疯狂朝后退散开去,浑身瑟瑟发抖,惊恐地不敢在江鹤闻身旁多留一分钟。
这副场景让单元门后面的男人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惊恐地打量了两眼江鹤闻后,跌跌撞撞地转身就跑。
怪、怪物!
燕窝也被刚刚那声吓到了,连江鹤闻自己都有些心虚。
他没有想那么生气的,可是控制不住地就吼了出来。他无措地低头,不敢去看燕窝,要是燕窝觉得他很凶,可能就不愿意和他玩了。
气氛冷了一会儿,接着低头的江鹤闻看到有一只胖胖的朝自己伸来,捏住了他的手。耳畔响起了胖姑娘颤抖的声音,“别、别再松开了喔。”
好危险,差一点就要被吃掉了。燕窝松了口气。
好危险,还以为燕窝不和他玩了。江鹤闻松了口气。
虽然丧尸跑了,但是单元门后面的男人也跑了。江鹤闻有点为难,除了这个男人,哪里还有食物?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他感觉旁边的“一”快要被饿死了。这个认知让他变得焦躁不安,胸口一阵烦闷。
偏偏他又走不快,力不从心的感觉更加令人烦躁。
江鹤闻隔几分钟就要看看旁边的小姑娘,确认她还没有死再走。燕窝倒是不着急,她已经饿得没有感觉了,现在牵着班长的手在小区里跟散步似的。
燕窝有点心虚,如果被同学看见了,肯定又要说不好的话。班长最讨厌那些绯闻,可偏偏大家对于这种事情十分热衷。
这么一想,燕窝把手松了松,或许不一定要牵着,只要靠得近一点也能起到作用。
江鹤闻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立刻反握回去,停下来定定地看着燕窝。白色的眼睛里传出清晰的讯息——你怎么了?
燕窝看懂了,但她不能直接说,不然显得她多奇怪呀。
燕窝不说,江鹤闻就急了,是饿了吗?是要饿死了吗?他睁大了眼睛,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最后脑子一热,直接把自己的手插人家姑娘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