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氛比拍戏还要有戏剧性,吹牛被人围观,看他们这表情,是听了不少。
喻唯熳后知后觉,被滔天羞涩包裹住,恨不得现在立刻掘地三尺跳进去。
喻唯熳甚至不敢去看许贺沉,更不敢去看其他所有人,耳朵如淬了火,直觉已经红得不轻。
安静氛围没持续多久,被许贺沉的走动打破。
他每靠近这儿一步,喻唯熳心跳多一下,刚才唇枪舌战飞速运转的大脑一下卡了壳,一片空白。
距离越来越近,眼前出现一双纯黑色皮鞋鞋尖,他已经靠她很近了。
喻唯熳恍回神智。
她抬头,特意没往前面看,歪头对专访的演员说:“准备好了吗?咱们马上开始。”
随即便弯腰从桌上拿起采访稿略过许贺沉走到门口,“这是采访稿,你们可以先看看。”
那两人同款卡壳惊讶表情,不约而同在猜测眼前这个年轻记者是什么来头,敢叫老板男朋友,还敢猜老板会不会叫她亲爱的宝贝。
估计又是一个上赶着往上贴的。
而身后的许贺沉被甩开,也不恼,他看了眼孟繁,觉得是应该配合这场精彩的较量。
于是他转过身,双眼含着不少深意看喻唯熳,一扫往日淡漠严肃,背对窗外射向他的光,周围光圈是晕的,但他是真实的。
他语气似是在期待,又似是在纵容,说:“不耽误你工作,你工作结束之后,我两个都叫一遍。”
说完还加了句:“好不好?”
谁输谁赢,一锤定下音。
但同时,随着锤声啪的一下,喻唯熳满脸涨红,整个人如同一条剥光鱼鳞,架在火上接受炙烤的鱼。
动弹得旺,但依然逃不出这片火。
*
许贺沉将空间让给两位演员和喻唯熳,走了出去,孟繁随即跟上。
走至拐角,孟繁伸手拽住许贺沉袖口,两人停下来。孟繁死死抱着他的胳膊,脸上泪水有些蹭到许贺沉西装衣袖上,“你听我说。”
她们两人的对话他只听到了一个结尾,其余一概不知,但也能猜出来,孟繁说的绝不是什么好话,能让喻唯熳这样反击,绝对是忍不住的话。
孟繁眼眶红着,“贺沉,你说话不算数了吗,辰松……”
她话还没说完,许贺沉掰开她手腕,出声打断:“辰松只说,让我照顾你。”
许贺沉冷冷站着,垂眸看她,不带任何感情:“我以为你理解照顾这个词的意思。”
“但是我好像高估你的理解能力了。”许贺沉脱下外套,“那次在《卧底》的片场,我以为说得够清楚,看来是我的表达能力还是不够。”
这动作,这话最能伤人,尤其是许贺沉做出来的。
孟繁苍白的脸上愈显悲伤,泪水夺眶而出,“我没有,贺沉,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难过!我的腿下半辈子只能带着钢钉生活,辰松没了,他说过要护着我的,现在连你也不能,那我还能靠谁!我是差点就死了的人,是辰松给了我这条命,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许贺沉脸色越来越沉,是显而易见的不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腿是你故意的?”
当头一棒,孟繁抽泣声滞了一瞬。
她看许贺沉,他距她只有半步之遥,但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冷淡,是隔着数万光年的遥远距离。
“我欠辰松的,这一辈子我都忘不了,这是我该还的,你是他最后的嘱托,我不会辜负他。”
多余的话,许贺沉不愿多说,只在最后警告:“但是孟繁,别再透支辰松在我这儿的感情,对你的责任,是能看见头的。”
许贺沉走出一楼办公厅,明礼迎上来:“许董,记者都送走了。”
手里的西装被许贺沉随意团了团,扔到垃圾桶里,“跟孟繁的经纪人说,她伤的太重了,这几个月暂时先别让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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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戏剧性的一幕,简称:装X被围观现场许董:天凉了,她该破产了:)
第20章 青梅微甜
专访过程还算正常, 但一到休息时间,喻唯熳就顶着两双猜测揶揄的目光低头装神隐。
两个演员谁也不敢开口去说,但总归心里是有几分确定的。
总算专访完, 喻唯熳收拾好采访稿,“辛苦你们了,我整理完稿子再给你们看。”
女演员性格出了名的随和, 摆手说不辛苦, 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受宠若惊。
喻唯熳看她的表情都有些无地自容, 方才本已经消散的差不多的强烈羞赧感又涌上来。
三个人走出休息室即将分别, 女演员突然凑到喻唯熳耳边,小声说:“你放心,我们津耀内部资源一向保密,尤其是八卦新闻, 今天你跟我们老板这事, 我们都不会说的。”
喻唯熳尴尬笑笑, 还未出声, 女演员拍拍她肩膀,“看好你啊。”
喻唯熳:“……”
明礼等在一楼办公区门口, 看见喻唯熳出来, 随即迎上去, “喻记者,跟我上楼吧, 许董已经准备好专访了。”
“在哪儿开始?”
明礼说:“在许董办公室。”
喻唯熳顿了下, 看他一眼,“好, 带我上去吧。”
电梯逐层而上,时隔三年, 再次回到津耀顶层,喻唯熳有些恍惚,同样是落日余晖的日子,同样是寂静无人的董事长办公室,总有些情绪在生长蔓延,勾起清晰回忆。
电梯门开,喻唯熳一眼就看到办公室里的许贺沉背对着电梯的方向,正端身站在落地窗前。
窗外霓虹灯亮,繁华夜景一览无余,许贺沉正垂眸系着袖扣,深灰色马甲贴身,完全彰显挺拔身材,侧脸眉眼锋利,五官如同雕刻般明朗,是一个运筹帷幄的绝对掌控者。
明礼推门:“许董,人来了。”
喻唯熳走进门,许贺沉同时回身:“你下班吧。”
明礼自觉地带上门,还将透明玻璃拉上窗帘。
偌大办公室,许贺沉背对落地窗,昏黄落日西斜,一如从前。
两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平静对视。
这一眼包含许多,是宽心,是云开见月明。
目光交汇仅仅一秒,又不约而同笑了下。
一个是笑今天那句叫我亲爱的,还是叫宝贝。
一个是笑今天那句我两个都叫,好不好?
不同于往日剑拔弩张,气氛倒也更融洽,是三年来原本已经结了一层厚重冰封的湖面,自然而然出现了裂痕,终于将日光吸进湖水中,驱赶了长时间的黑暗与寒冷。
“准备开始吧,”喻唯熳指了指沙发,“时间不早了。”
许贺沉相当配合,已经有过一次专访,流程差不多熟悉,问题比上次更全面,也更具有专业性,但几乎所有问题他都对答如流。
气场相契相合,有说不出的默契感。
一个小时结束,日暮西沉,晚霞灿烂如金,喻唯熳收起摄影机松了口气,“好了,后面如果有什么问题,联系台里就行。”
许贺沉点点头,正事聊完,该聊私事。
他指尖按住喻唯熳桌上放着的各种材料,喻唯熳眼前出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手腕上的银白腕表折射出一丝微光。
抬纸受阻,喻唯熳望他。
只一眼,她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许贺沉问:“现在该我问你,你还没回答我,两个都叫,好不好?”
一句话,喻唯熳手指轻颤,是心跳作祟,总觉得口干舌燥,站进一个进退维谷的死角,有些不知所措。
她端正身子,目光飘转几下,很快恢复冷静,当仁不让看他,“开玩笑的话,许董还当真?”
许贺沉此刻没装什么好心眼儿,闻言皱了皱眉,沉声说:“正事上我向来说一不二,你什么时候见我开玩笑?”
说话掷地有声,可喻唯熳却听出其他意思来,像是不悦,又像是委屈。
喻唯熳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抱以沉默,在思考以何种方式将这场子圆回去。
可许贺沉不打算给她逃脱的机会,他心思飘摇,回忆往前走了一圈又回来,“哪次你让我给你办的事我没给你办,是开玩笑糊弄过去的?”
喻唯熳被他吸引,不自觉往下听。
带入漩涡,许贺沉继续将她往深入拉:“那次你实习,让我给你当采访对象,我是怎么答应你的?”
喻唯熳脸色终于泛起红晕,许贺沉满意,开口帮她说出来,“你好像是这么说的。”
他看喻唯熳,轻声开口,一字一句:“是叫我,沉哥?”
声音好似带了魔力,喻唯熳竟无法张口阻止他。
许贺沉不紧不慢:“不对,是贺沉哥。”
他身子上前,胳膊肘搭在膝盖上,将两人距离拉近几分,也足够在这将黑未黑的办公室里,看清她每个表情。
喻唯熳面红耳热:“你闭嘴。”
许贺沉偏不:“好像也不对,你叫我,贺沉哥哥。”
四字落地,一瞬间,空气温度骤然升高,旖旎之感不知道从何处见缝而入,喻唯熳再也坐不住,瞪他一眼:“许董老当益壮,记忆力不错。”
“我还是觉得最后一个不错,”许贺沉答非所问,轻轻飘飘落下句:“记住了吗,这才是正确叫法。”
喻唯熳心跳如雷,几近落荒而逃。
*
这种情绪持续到回到台里,写稿子,审批,整个流程喻唯熳总是不自觉会想到那三个肉麻至极的称呼。
想不明白当时是怎么说出口的,还是太年轻,也不害臊。
台里新来的同事看出她不对劲,主动将审批的活揽到手里,说:“看你状态不太对,赶紧下班去吃顿饭,这交给我就行。今天在津耀忙一天,那个许董看起来就不好伺候,累了吧。”
不说还好,一说喻唯熳更是盖不住的后悔,她怎么就敢跟孟繁说出那句话的,要不是那句话,她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架不住同事的催促,喻唯熳收拾东西回了出租屋。
自从那天晚上见过方坤一面之后,她这几天早出晚归,加班加的频繁,也就没在意家里的事。
今天走到家门口,才想起来那天晚上方坤的恼人操作。
她的衣服被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