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转的太快,姜暖连忙从他怀里抬起头,眨巴眨巴眼,被子里钻出一只小手在他眼前掰扯起来。
“只是婚礼吗,求婚,蜜月,彩礼,三金,我都没有!”
“……”顾淮左要笑不笑的抿着薄唇,曲指在她额头一弹,“说个数。”
姜暖正儿八经想了想,然后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翻身扑在他身上,压着他,“办低调点,别太招摇。”
隔天,顾淮左就带姜暖去买三金,柜台直接一扫而空,经理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顾淮左的助理拎了好几个大礼盒,沉甸甸的。
姜暖抱怨,买这么多放家里供着?
顾淮左看了她一眼,淡声:“我以为你喜欢。”
姜暖挑眉顿足,将挽在他臂弯里的手抽走,“阳奉阴违?”
“……”顾淮左也跟着停下,走回去将她落在的手牵在掌心,“你想多了。”
姜暖扁扁嘴,想将手抽出来,却被他握的紧紧的。她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受控制的委屈,“你语气不对!你是不是嫌我烦,是在敷衍我了?”
顾淮左看着小姑娘一脸可怜巴巴样,他想笑却没笑,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丝,正儿八经的说,“没有,念念这么乖,可爱!”
说完,他嘴角还是忍不住泄露了弯起的小弧度。
姜暖眼尖,嘴角的委屈扁的更深,“你在笑话我!”
她最近情绪总是时不时地就来了,有时候乖的可爱,有时候安静改稿子,还有时候就一下子变得焦虑不安,非要跟他闹腾拌嘴。
中午正好遇上沈逢和付嫣,姜暖开心的抱住小姐妹,准备一起解决午饭。
付嫣捏了捏姜暖的小脸,挑眉一笑,“脸上长了肉,看来最近胃口不错?”
姜暖苦恼皱眉,“真有这么明显吗?”
和顾淮左说话的斯文男侧目,扫了两眼裹得跟粽子似的姜暖,尤其在她肚子上扫了圈,似笑非笑道,“还别说,就你这身段,去坐地铁都没人敢碰你一下的。”
听出对方调侃,姜暖不高兴了,一把脱掉外面厚实的外套,露出里面柔软的毛衣。毛衣有点长,是宽松版,她一坐下就堆在腰上。
沈逢笑了,拿胳膊肘怼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年轻人,促狭打趣:“真有了?”
大姨妈上个月刚走,怎么可能!姜暖闹了个脸红,“沈逢,你少胡说!”
沈逢笑,“顾太太都几岁了,还脸红个什么劲?结婚这么久,要是没才奇怪吧?”
说着,他似想到什么,朝顾淮左笑的更开心了。
付嫣本来想帮着小姐妹的,可一听沈逢说的也在理,而且回想刚才摸念念的脸颊,莹润柔弹的肉感,要知道以前念念脸上可没什么肉,整个人跟被虐待了似的,清汤寡水。
要真有了孩子,长得肯定不耐。付嫣弯了弯眉眼,思想上情不自禁的沈逢化。
虽然姜暖在心底下定决心,等会儿少吃一点,不能让沈逢看了笑话!
可,一上菜。
真香。
沈逢被好兄弟压着,忍了又忍,憋着笑意吃完了饭。
几人走贵宾电梯下去时,他实在忍不住,声音不高不低,反正电梯里四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他侧头同俊脸清美的男人道,“说真的,你抽时间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没准我就要当叔叔了!”
顾淮左难得笑了笑,长眸看向沈逢,“那是我羡慕你,当叔叔了。”
姜暖绕了一圈才听明白顾淮左话里意思,抿唇得意的笑了,某人想当爸爸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眼下也只能盼着婚姻美满的好兄弟生个娃,当叔叔咯?
至少也是长了个辈分不是?
电梯门打开之前。
付嫣撩起耳边蓝灰色的长卷发,摸了摸姜暖的肚子,“希望这个孩子继承妈妈的美貌,摒弃爸爸的口才。”
说完电梯门就开了,付嫣朝一脸懵逼的姜暖挥挥手,“走啦,你记得去医院做检查。”
一头漂亮的蓝灰色卷发随着女人曼妙的身姿如卷云浪涛,风情傲气,漂亮的不可思议。
沈逢乐得直拍手,连忙追了出去,“付嫣,下午有空没啊?三点有个比赛,我带你去见见世面,嗯?”
顾淮左计划带姜暖去医院。早在姜暖食欲俱增、嗜睡的期间开始,杨阿姨就委婉的提过‘太太是不是有了’,今天沈逢一闹,正好带她去做一个检查。
姜暖坐在车里,摸着肚子,明明扁扁的什么都没有。她道,“你希望我怀孕?”
顾淮左道,“嗯,是我们的孩子。”
姜暖叹了口气,她才刚适应现在的生活和夫妻关系,就要当妈妈了,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倒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一种很难描述准确的心情,有些害怕?
反观一旁若有所思的男人,面上波澜不惊,沉着冷静得很。她正要问他。
顾淮左先开口,是少见的疑惑语气,“不知道这个孩子会更像你,还是更像我?”
“……”姜暖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气,闭眼躺在车里不说话了。
顾淮左理解她情绪的时高时低,始终握着她的手,声音带着不确定的琢磨,十分温柔,“我更希望他是男孩。”
姜暖睁眼,歪着小脑袋,“你还性别歧视?重男轻女老思想,要不得哦。”
顾淮左一笑,如星的眸子凝视着她,“是男孩的话,长大了就能和我一起保护你。”
姜暖被他直直的望着,雪白俏丽的脸颊顿时绯红,慌而娇羞的眨眨眼,轻哼:“它还是个胚胎,要是听见你说这样的话,会伤心的。”
说完意识到不对,她连忙改口,“我真没觉得自己有了,万一没有你不是很失落?”
顾淮左挑眉,似笑非笑,“我失落什么,要是没有只能说明我不够努力。”
姜暖耳根子一烫,滚烫的红晕漫上脸颊,紧紧地闭上跳动的眼皮,决定再也不要和他说话了!
不多时就到了私立医院。
助理提前联系过,因此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楼下等候了。
姜暖满心忐忑的做完检查,战战兢兢的等结果,心里七上八下的,既希望有,又害怕有……要当妈妈了?
原先还不觉得自己有了,给他们煞有其事的一闹,再也的氛围下,她也说不清了。
当被医生告知自己怀孕三周,再三确认后,姜暖不可思议得弯下小脑袋,呆呆的看向肚子,想跳起来却又害怕吓到了小胚胎,压着满腔激动——真的有了小宝宝了!
相较于她的震惊和回不过神,顾淮左心情被一种满足而幸福的情绪占满,仔细听着医生的交代,生怕错过或是遗漏了细节。
牵着从懵懵懂懂中回过神的念念从医院出来,顾淮左私人手机传来清脆的响铃声。
姜暖还想着怀孕了该准备些什么,也没注意顾淮左在看见屏幕上的来电人后,冷淡下来的脸色。
扶着姜暖上了车,他没立即跟上去,而是站在停车不远处接了电话。
顾老爷子打过来的。
顾淮左接听后没有立即说话,午后三点的阳光照在积雪上,折射出耀眼也刺目的白光。
顾老的声音有着很明显的病态体虚,又掺杂了太多的愤怒和悲恸,搅和在一起成是失望透顶的斥责,“顾绝,死了,死了!这下,你满意了。”
顾淮左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微微抬起下巴,掀开眼帘看向远处,不经意对上车里坐着的女人,她正一脸疑惑而担忧的望着自己。
“……他自杀了,今天凌晨,用皮带勒死了自己……顾淮左!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逼死他……”
电话那头顾老声嘶力竭的怒吼,间或穿插着父亲和母亲的劝解安慰……
直到电话挂断,顾淮左手指被北风吹得冻僵发直。
人是复杂的,扪心自问,他不喜欢顾绝,恨这个带给姜暖噩梦般伤害的男人。
在这个晴朗的午后,他想起那天晚上,和顾绝在小时候常去玩耍的湖边抽了一整包烟。
姜暖见他挂了电话还站在原地,忍不住探出头,声音清澈有力:“淮左,我们该回家了!”
顾淮左望着她,步伐沉稳的走过去,唇边一抹淡淡的温柔,“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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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绝的葬礼顾淮左没有参加,老爷子一病不起。
沈逢倒是被家里人逼着出席了顾绝的葬礼,回头跟顾淮左聊起,顾荣峥和顾绝真是一对无缘的父子,老大哥眼睛都哭红了,相反顾荣峥和你爸就生疏了不少。
顾淮左没理会沈逢的调侃,重新回到致行上班,掌控全局。
外面的人对致行近期频繁的人事变动感到好奇。
顾绝一回来顾淮左就下台,现在顾绝一死顾淮左就临时上任。
这种局面,外人少不得猜测顾绝的死会不会是大家族的内斗。
毕竟顾淮左是顾建华的亲儿子,放着亲儿子下台,让堂弟管致行,怎么看都不划算。
猜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扒出顾淮左的太太——姜暖,也是顾绝曾经的情人。
这样的言论在上流社交圈已经不常见了,可以说是个闻之色变的话题,会惹了顾家不高兴。
新闻娱乐人想聊点豪门八卦却不敢把主意打到顾家,就算有只要流量不要命的自媒体想去发类似报道,皆被沈家只手遮天压的死死的。
顾淮左对此不作回应,每天都在致行和濯华山上的家之间进行奔赴。
年后开春,在一个晴朗风光的日子里,与姜暖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老爷子重病无法下床,顾家其他人一个没落下,全部盛装出席,见证着这个没被顾家选择、却顶起顾家的后辈。
长大成人。
全文完,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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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竹西番外:+顾绝
顾绝死前留下的信,一直被顾竹西收藏在书柜的暗格里。
每一个顾家人,都是被家族选择的横梁立柱。
爷爷是,爷爷的兄弟也是,父亲,大伯,还有三叔,他们都是被这个沉甸甸的大屋子选择的梁木,生来就要支撑起这个家族,与家族一同成长。
哥哥告诉我,以后再也不用被选择了,我可以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和世界。
大学,我选择了自己感兴趣的专业,建筑系,而不是法律系。
前年爷爷走了,大伯又开始频繁的来我们家拜访,或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
大伯和父亲在书房下棋,或者后院喝茶,聊着这间大屋子是从前清留下来的,小时候他们几兄弟一起逃过学、掏过鸟蛋……在夕阳扫过青色的瓦片时,落下的金色晚霞拢在他们挺直的脊梁上。
我有时候会陪他们坐着,听他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