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世子一直在迁就我,府里的膳食里大多都是我爱吃的菜式,世子却总是吃的少,其实世子不必如此的。”
阮正擎见顾言靳怔了神,接口道,“这丫头也不知怎地就是不爱食素,世子是个饮食清淡的人,也不必委屈了自己去迁就这丫头,便是该怎么来怎么来便是,只要给她备上一两道爱吃的足矣。”
“再者,世子若是一直为了她这么做,这傻丫头也会在心里觉得越来越愧疚,反而更吃不下了。”
顾言靳垂眸点点头,阮正擎便收了口,下一刻又听他出声淡淡问道。
“何故在世子府不说?”
阮白一怔,低下头,在阮正擎的注视下才鼓足勇气小声道,“我不想辜负了世子的一片好意。”
顾言靳沉默着收回视线。
恐怕不止是怕辜负了他的好意,也怕他误认为她是不领情罢。
他看了眼阮白此时笑的毫无顾忌又欢快的模样,一时怅然。
这只小兔子被保护的太好,却心思玲珑,怕添了麻烦,怕惹了不快,在府里畏首畏尾,而只有回了将军府,才能真正放开顾虑展露笑颜。
如若他能再……
“言靳。”霎时一道洪亮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顾言靳抬眸望去,阮正擎朝他示意,“再不吃菜要凉了。”
阮正擎见他依言动筷,这才放下些心。
他同当年的顾亲王有过命的交情,因此自顾亲王死后便是照看着顾言靳长大,较之常人都要了解这孩子。
他知这孩子在对别的事上都不上心,但又对重视之人的事过分上心,也因此会将这一切的责任揽在他自个身上。
可他本就不必如此。
是他阮正擎为了女儿才请他借这世子身份借皇帝愧疚庇佑阮白,现如今阮白的安危已算是保证了,他亦相信顾言靳会好好保护小团子,言靳这孩子已经做的足够了,却还是要将一些责任揽过,
他又怎么忍心看着这个孩子钻牛角尖。
念及至此,阮正擎看向阮白,似是随意般问道,“白儿在世子府过的如何?”
阮白闻言一怔,这话爹爹自她一进门时便问过,此时何故又再度提起。
她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垂着眸的顾言靳,有所明悟,顿时认真回道。
“过的自是很好。只是白儿自幼未曾离过家,尚有些不大适应,因此难免觉着有些恐慌不安。”
阮白瞧见爹爹眼里的欣慰之意,便知自己是猜对了,对顾世子的性子又觉着更真实了几分。
原来世子也会钻牛角尖怀疑自己。
她轻轻放下小狗儿,起身朝顾言靳盈盈一礼,直直看进他的眼眸。顾言靳一怔,便听见小姑娘认认真真道。
“白儿是真心感谢世子的照拂。”
拜堂时的牵手,新婚第一天的叮嘱,要刘管家照拂的细心,吩咐厨房改变菜式的迁就,带她去见爹爹。
她原先对顾世子的印象只有世人所说的冷淡孤傲,可近了接触却发现全然不同。
他冷淡不过是不善言辞,亦从未感觉过他的孤傲。
不过数日,阮白便觉世子在她眼中的形象如此清晰,不再只是世人所言那般模样。
在她看来,顾世子便像是一位兄长,不动声色地护着她引导她。
顾言靳被她如此郑重又认真的道谢一时怔神,随后不自然地偏开头点道,耳根却有些发热,“我答应了阮叔,便该是我做好的。”
“好了好了,都不说了,吃菜吃菜。”
阮正擎见状唤回阮白有说有笑地动筷。
顾言靳回了神亦拿起竹箸,听着他们二人的说笑,偶尔被牵扯掺入一句。
确真如同一家人般的家宴用膳。
——
而后用完膳到了下午,本应是打道回府。但顾言靳今日是新婚休沐的最后一日,闲也无事,又念及阮白思家,便是打算陪她在府里留至晚时一同再用了晚膳后回去。
阮白自是高兴的不行,又恐世子无趣,过后便拉着他的衣袖朝未出阁时的闺房而去。
“这是……?”
顾言靳看着她进了房在梳妆桌的屉子里翻了会儿拿出的小箱子不解。
阮白眼睛弯得像月牙儿似的,打开小箱子递过去。
“世子哥哥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不负责任小剧场嘻嘻嘻:
阮爹:你等着,现在劝我不要和小狗儿计较,将来也有的你哭。
顾世子:[漫不经心]呵
N久以后——
顾世子:来人!给我把那只狗扔出去!
ps:今天的我很准时(≧w≦)/
第17章 风波渐起
顾言靳被她的所唤称呼怔住,旋即目光落在她打开递来的箱子上,看见里面细细索索的小物样,再次怔了神有些不明所以。
“世子哥哥,这是我自幼时到出阁前收藏的一些小玩意儿,希望世子哥哥不要嫌弃。”
阮白边说着边挑选一些样式介绍,“这是我儿时不知事想要捉那漂亮的蝴蝶儿,又舍不得蝴蝶儿死了,于是爹爹便去外头寻了人给我做了一个造型精巧的木蝴蝶,我便一直留了下来。”
“还有这个纸鸢……”
顾言靳安静听她兴致勃勃说着,到手里拿起一个天蓝色的香囊便有些支支吾吾,抬眸轻声问道:“怎么了?”
阮白捏着香囊脸色微红,见顾言靳开口问到,半晌才不自然回应。
“这是我刚学女红时绣的第一个香囊,兴冲冲地拿去送给爹爹。爹爹很开心,但是他要一直戴着娘亲当初为爹爹绣的香包,不便再佩戴一个,我便收了起来当作一个纪念。”
“现如今一看,手法当真是拙劣粗糙,难以入目。我本就绣工不好,更遑论这是第一次绣的样式了。幸好爹爹没戴着,要不然可被人笑话了。”
阮白小声说了一通,更觉看着羞人,忙不迭要将香囊收起,拿着香囊正要放回箱子的手却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按住。
“可否赠我?”
顾言靳也不知为何自己会突然想要这稚嫩的甚至有些令人好笑的香囊,只是一瞬起了心思,便顺心而出声制止她的动作。
他见阮白疑惑望着他,抿了抿唇,继而道,“我明日便要归朝,亦须让皇帝不怀疑我二人之情,能有你亲手所做贴身之物自是再好不过,而现如今再做亦来不及,这香囊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闻言阮白了然地乖巧点点头。顾言靳悄然松了口气,察觉到自个还按着人小姑娘的手,软软的触之似花般娇嫩,登时收回了手,正色道:“既是如此,我定好会好好保管这香囊的。我同阮叔尚还有事要商,便先去了。”
阮白瞧着他语毕耳根微红匆忙离去,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手上。
“可是……世子哥哥还未将香囊拿走啊。”
……
阮白也不知道顾言靳同阮正擎一下午商谈了什么,到了晚膳时爹爹神情凝重,直到看见了她才松开眉头笑逐颜开。
只是晚膳时并未同午时那样放松,倒像是心事重重。
临走时阮白上了马车,仍忧心爹爹,看向身旁的顾言靳,还未开口便听男子清越沉声道,拥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别担心,我在。”
阮白轻点了下头,弯下腰将头枕在小狗儿毛茸茸的身上,放空思绪,不再忧虑爹爹的事。
世子哥哥一定有办法的吧。
——
翌日鸡鸣之时,顾言靳已经更衣整装完,便出府去向皇宫。
待所有朝官集结完皇帝亦至,便一并入了朝。
皇帝轻抚着额头,听德公公宣‘有本上奏,无本退朝’,有些惫懒。忽而瞅见什么,眼神一眯。旋即见暂时无人启奏,便发声笑道。
“难得见顾世子腰上佩上香囊等物,可是世子妃所赠?”
顾言靳上前一步低头应道:“是。”
“只是世子妃的女红还须再勤加练习啊,朕瞧着这绣活似乎……”皇帝笑的意味不明。
“皇上这话若是内人在此知晓了,定是要怪臣不该戴这个,果真叫人给取笑了。”
“哦?”
“她知自己绣活不精,不愿臣佩戴,是臣坚持要戴,这才松了口。心上人的香囊,臣……自然是想一直戴着的。”
皇帝放下手搭在龙椅上,直起了身,语含笑意。
“世子倒真是爱妻,朕这回啊,还真是促成了桩美事呢。”
随后皇帝正经神色看向其他低着头的朝官,“怎么,爱卿们,都没有事要报吗?”
朝官们面面相觑了会儿,便见着其中一人低头弓着腰上前道。
“皇上,臣有事要禀。”
“何事?”
那人朝阮正擎所在之处看了一眼,遂道:“臣要报之事与阮将军所管虎兵营有关。”
“自皇上命阮将军暂搁虎兵营好好休养后,虎兵营便纷争不断,现如今更是有许多将领们闹着……闹着要……”
皇帝神色肃然,喝声道,“闹什么?”
那官员抬手似是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战战兢兢继续接道,“闹着要阮将军继续回去接管虎兵营。”
皇帝顿时拍椅起身,怒气冲冲。“他们好大的胆子!这是在质疑朕的旨令?什么时候朕的兵营倒成了一个人的了。阮将军?”
“臣在。”阮正擎在心底叹道该来的躲不过,迈步踏出。
“你如何看待此事?可有怨过朕将你拘在了家中,不能掌兵?”皇帝似是冷笑了一声,傲然看向底下低头弯腰的阮正擎。
“天子之命大过天,臣自是不敢妄言。再者臣知皇上也是忧臣因战所落下的伤痕病根才令臣好生休养不管别事,臣感激不尽,又怎会怨狠皇上。”
“可朕瞧着虎兵营上上下下都等着你回去管教呢,朕派了其他将军都不肯服命,唯独盼着阮将军呢,也不知阮爱卿究竟是做了什么,竟叫他们数百名虎将如此惦着!若他们只记着阮将军,可又会记得我大夏之国?!”
“那朕,要这些眼里心里只有一个将军的将领们又有何用?!”
皇帝句句逼压,阮正擎咬着牙,连额前的浸出的冷汗都不敢擦,正欲回话,便听得旁处男子声音响起。
“皇上,学生对恩师尚有孺慕之情,更遑论阮将军同虎兵营的将领们都是生死战场上下来的,自是情意会比他人深厚些,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