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锡明苦笑了一声,“你叫我一声哥, 压岁钱应该的。”
“哥哥, 我的呢?”段生和突然抬头来了一句,吓得柳锡明手里的湿纸巾都掉了。
“大除夕的段生和你能不能像个人似的……”柳锡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收拾干净以后和段生和一起送岑清下楼。
“走了。”岑清朝他们挥挥手, 开车回家。
将车停在院子里,岑清开门朝里头嚷嚷着让陆炤出来帮忙拿行李。
他们两家关系好,过年都会一起吃年夜饭。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围坐在餐厅,岑清拍了张照片给段生和传过去。
岑清:【刚开始吃, 你现在开车过来还来得及哦。】
段生和:【柳锡明订的菜到了,替我跟叔叔阿姨问好。】
段生和这会儿坐在沙发上,远远儿地拍了张餐桌上堆得老高的外卖盒子给岑清看。
柳锡明说尽管只有两个人, 但年夜饭不能凑合,可由于他们的厨艺实在有限,只能拜托熟人帮忙在餐厅定了一桌。
“小清,来, 别看手机了, 吃菜。”沈心若将转盘上岑清最喜欢的白灼虾转到她跟前, “你们小年轻就是一天天地盯着手机。”
陆炤缓缓地将手机塞进口袋里, 瞟了一眼岑清,问道:“你怎么没把段生和一起叫过来?”
江家过年冷清, 他听人提过。
“他在他妈那儿?”陆炤又问道。
“不在, 段阿姨今年过年跟老伴一家在一块儿,段生和这会儿跟柳锡明两个人在家,就那个被你凌晨丢在西山的摄影师。”岑清突然想到了什么, 隔着陆炤去问他右手边的周芜,“嫂子,我哥给你发西山的日出照片了吗?”
周芜被她问得一愣,“什么日出照片?”
“啊,没什么……”岑清瞥了一眼陆炤,“怪不得锡明哥听说你也在我家吃年夜饭,吓得更加不敢来了。”
陆炤嚼着嘴里的涮羊肉,用目光扫了一眼岑清,示意她给柳锡明发消息,“让他们明天下午来打麻将,晚上一起吃饭。”
岑清应了一声,低头拉了一个三人小群,群名叫流浪段生和保护协会。
岑清:【@柳锡明我哥良心发现,觉得上次诓你去西山的事情很不地道。】
柳锡明:【呜呜呜,让哥哥不要放在心上,以后公司的宣传照想着我点就行了。】
岑清:【他刚刚说让你们俩明天下午来打麻将,晚上吃晚饭。】
柳锡明:【???打麻将?】
柳锡明:【算了,我怕输到裤衩都保不住。】
岑清想起来下午柳锡明的惨状,侧头看向陆炤:“打麻将还是算了哥,他那个牌技差到没眼看。”
“我知道。”陆炤淡淡地说道。
“你知道?”岑清有些惊讶,“你俩以前就认识啊?”
她这会儿细想想上次的西山事件,似乎陆炤是存了心折腾他,难道他们俩以前有什么过节?
“嗯,我和你嫂子结婚的时候本来想让他去给我们拍婚纱照。”那时候柳锡明还在业内很有名的一个杂志当摄影师,善于拍人像。
岑清:“不对啊,我记得你们去国外拍婚纱照的时候不是换人了吗?”
“临时换的,他为了拍日出在山上呆了一个晚上,拍完就睡过去了,误机了。”
岑清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是拍你的婚纱照还那么不上心?”
她记得后来给陆炤拍婚纱照的那个摄影师这几年名声大噪,开了个个人工作室,每逢颁奖典礼一堆人抢着加价要他出山。
“他不知道。”陆炤那时候是托人去请他的,柳锡明不清楚具体拍谁。
也是,岑清咂了咂嘴,不然以柳锡明的脾气,哪儿还敢在放了陆炤鸽子后,还说出让陆炤给他找点活干这么欠揍的话。
饭后,一大家子在楼下客厅看春晚。
家里一共八个人,一双双一对对,就剩岑清和她小侄子落单。
一开始她抱着小侄子还挺开心,奶娃娃软乎乎的。可没坐多久孩子闹着要睡觉,岑清就只能坐在单人沙发上,抱着果盘看电视。
每到这时候,陆炤就是四位长辈的娱乐圈讲解员,从演技唱功到长相身材,再到他们的爱恨情仇……岑清以前一度觉得表哥话少的原因之一就是平时得留着点儿说话份额等着除夕夜讲。
“小炤啊,电视上这个你能要得到签名吗?”陆萍这几天追剧十分上头,特别喜欢男主角钟司喻。
陆炤看了一眼电视上又唱又跳的男人,指了指岑清,“姑姑,那是小清男朋友公司的人。”
陆萍立刻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岑清,说道:“你给小段发个短信问问?”
岑清嘴里塞着哈密瓜,含糊不清道:“年后吧。”
陆萍:“你现在就问问,先问问能不能要到,我不急。”
岑清掏出手机,边打字边嘟囔,“你是不急了,他一听你要钟司喻签名他可就急了……”
以段生和写春联的表现来看,岑清有理有据地怀疑他会明天一早冲到钟司喻剧组,以总裁身份视察工作,顺便以权谋私给他未来丈母娘要个签名。
岑清:【和和哥哥在吗?我妈问你方不方便要到钟司喻的签名。】
消息刚一发送,段生和就立刻来了回复。
段生和:【方便,你问问阿姨还喜欢谁。】
段生和:【大年初九钟司喻在M市有个粉丝见面会,你问问阿姨想不想去。】
段生和:【新戏剧组探班呢?看看阿姨有没有兴趣,我来安排。】
岑清将手机屏幕举到陆萍面前,后者看了以后一直在捂嘴笑,连声夸小段这个孩子实在是太好了,欢喜得恨不得立刻将岑清打包送给段生和。
离零点还有半个小时,岑清偷偷溜回房间给段生和播了个电话。
“怎么没看春晚?”段生和清朗的声音传过来,他似乎不在室内,偶尔能听见些电子鞭炮的声音。
“春晚哪有我男朋友好看呐?你和锡明哥出门了吗?”
岑清躺在床上,头枕着从家里带过来的一只泰迪熊,之前那只卡其色小狗被段生和下午抢过去了,他说晚上要睹狗思人。
“嗯,出门了。”段生和向来不爱看春晚,特别是偶尔看见自家公司的艺人在台上拿腔拿调的,奇怪得很。
“喔,还有二十分钟就新年了……”岑清拖着长音,“你的女朋友可以拥有一个爱的红包吗?”
“你下来拿。”
岑清一愣,“下,下哪儿?”
她几乎是立刻从床上跳起来,跑到窗边拉开窗户往下张望。
不远处的路灯下,段生和单手插兜站着。
他仰着头,看见岑清屋子的窗帘猛地拉开,不由得笑弯了眼睛。
岑清挂断电话匆匆跑下楼,路过客厅的时候招呼都没打,披上羽绒服夺门而出。
客厅里六个人面面相觑,陆炤见惯了他们腻歪,见怪不怪,向长辈们解释道:“应该是小段来了。”
门外,被陆炤叫小段的人打了好几个喷嚏,见岑清羽绒服没拉好就出来了,弯腰帮她拉拉链。
“叔叔阿姨没问你这会儿出来做什么?”段生和换了一身新衣服,年前岑清帮他挑的。
岑清摇头,“没,我跑得快,他们没反应得过来。”
岑清将手放进他口袋里,握住段生和塞在口袋里的手捏了捏,问道:“你来干嘛?”
段生和往她右手里塞了个红包,“自己看。”
岑清抽出手来拆红包,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三秒后,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红包里放着六张不一样的签名照,都是钟司喻的。
“你特地来给我妈送签名照?”看来是岑清先前低估了段生和,他居然收到消息就开始行动了,她不可置信道,“你刚刚去公司拿的?”
段生和点点头,“他经纪人办公室还有一沓,我挑了几张好看的过来。”
岑清将签名照重新装回红包里塞到他口袋,“你自己给我妈。”
她瘪着嘴,手一摊,“我的呢?”
“你也想要签名照?”段生和装傻。
岑清去摸他另一个口袋,“我刚刚摸到红包了。”
段生和双手摊开由她找,岑清从他口袋里又掏了个红包出来,但却没拆出她想要的东西。
红包里装着几张叠好的财务报表,岑清瞟了几眼,确定是她看不懂的天书。
“报表你用红包装?”岑清闷闷不乐地给他折好塞回去。
段生和牵着她的手,抬手刮了刮她冻红的鼻尖,问道:“想要红包?”
“还行。”岑清别别扭扭地撇过头去,“也不是特别想。”
段生和缓缓拉开外套拉链,从衣服里头的口袋里拿了个红包出来,“拆开看看。”
“什么啊,这么薄。”那红包捏在手里丝毫没有分量,就像是空的一样。
岑清撕开封口处的胶水,用两根指头撑开一看,果然是空的。但红包内壁似乎有字,她沿着一边撕开,将红包展开。
一行毛笔字,跟春联上的字体一样。
岑清眯着她那双近视眼辨认,轻声读道:“新年礼物——28岁的段生和。”
她气笑了,仰头看着某个不要脸的男人,“我说你们怎么公司做得越大越抠门?”
按他这个送法,到了明年新年礼物就是29岁的段生和,到了后年就是三十岁的段生和……
“那你情人节准备送我什么?”
段生和想了想,回答道:“送你28岁零两个月十四天的段生和。”
“行吧……”岑清勉强将那张红包纸塞进口袋里,叹了口气道,“人嘛,总归还是有点缺点的,你既然又高又帅哪哪儿都好了,抠门一点我也能接受。”
“那我走了。”段生和揉了揉她的脑袋,“签名照你替我带给阿姨,我明天下午再来拜年。”
“进去坐会儿吧,都到家门口了。”岑清牵着他的袖口。
段生和遥遥地指了指路那头的车,“柳锡明在等,不进去了。”
目送着段生和离开,岑清一蹦一跳地回了家。
她刚抱着果盘再次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来,一旁的陆萍抬手从她帽子里抽了个东西出来,“什么东西放帽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