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之菀看他一眼,换了鞋就问:“男的女的?”
“都有,”廖希野把行李箱放在墙角里,声音微沉,“你也该走进我的世界了,虽然那里战火缭乱,硝烟四起,但你来,会是一方净地。”
言之菀抓着腰包的带子,张着一双水亮清澈的眼睛望着廖希野,黛眉忽而一挑,挨过来贴着廖希野的胳膊说:“这么危险,那你得给如此有用的我配把枪防身。”
廖希野无奈笑笑,没答话,握住她的手拉去客厅沙发上坐。
“怎么样嘛到底,你说句话呀。”言之菀把腰包和鸭舌帽脱了丢去一旁。
“你确定只是想防身?”廖希野摸出支烟咬在嘴边,点燃吸了口,歪头看着言之菀,“另一个目的不是想玩我?”
言之菀尴尬,一脸你又知道了的表情,意兴阑珊地耸了耸肩,脱了鞋上沙发,往廖希野怀里挪,腰侧抵着廖希野的腿,靠进他怀里,否认:“哪有,我没有。”
“没有?”廖希野故意重复,单手掌着她的后背,唇边有笑,“那两次要我帮你回忆吗?”
言之菀:“......”
“枪这东西危险,能不碰则不碰。”廖希野又说。
言之菀仰着脸,瞧廖希野颈前那因抿着烟而上下滚动的喉结,冰凉的手指便伸进他外套里,圈住他窄瘦的腰取暖,“有你危险吗?”
廖希野微微拧着眉头吐出烟圈,再抿唇,唇角不经意带起几分上扬的弧度,这是他抽烟的时候惯有的动作,掸掸烟灰,廖希野夹烟的那只手挡住言之菀的肩背,空出另外一只手来捏住言之菀的下巴,脸俯低,咬一口她香软的唇,淡淡的烟草味随即涌进她口腔里。
“到底谁危险,说。”
廖希野话语作佯,似轻嗔。
逗得言之菀乐,抱住廖希野的脖子就跨坐在他腰上,语气笃定又霸道,“不是我,我可没有有枪的那个男人危险!”
廖希野扬了扬眉梢,“有枪的男人?”
“哎呀——”言之菀连忙摸上他的脸,把眼睛蒙住,“你别意有所指,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廖希野笑了起来,搂住言之菀的腰凭感觉把烟头丢进矮几上的烟灰缸里,将眼睛上的软掌拿下来,亲了亲,面容温润如水,“把眼睛蒙住了,看不见这令我着迷的人,怎么办?”
言之菀感觉胸腔里有个东西跳得厉害,赶紧压压,什么时候她会被这些甜言蜜语所迷惑了,笑话......
男人的吻突然热乎乎地落了下来,中断了她的遐想,继而又将她抵上沙发背,低头就去含住她的肩带,缓缓顺着她纤瘦的手臂往下拉......
罢了罢了。
迷惑就迷惑一次吧。
今晚言之菀谁都没联系,言铭打来的几个电话也没有接,直到第二天登机前,她才给苏君玉发去条短信,让苏君玉别担心,后便按原计划,在临近傍晚时分到达九蒙城。
林至开了车来接,正是第一次相遇,那辆车漆被刮得亲妈都不认识的大G,先回的廖希野在九蒙城的住处。
毕竟是要去见廖希野的朋友,怎么说都必须重视一下,言之菀快速去洗了个澡,画了个淡妆,因着这边的气候比较湿冷,和北城有明显的差别,言之菀换上条黑色短裙再穿了件西装外套保暖,才跟着廖希野出发去饭店。
一入夜,街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巡特警巡逻,尤其是那些娱乐场所外围,时常有警察进出检查,治安看上去做得特别不错。
九蒙城总归也算是繁华都市之一,地理位置极好,位于中缅边境往南的交界线上,是中缅以及周边国家进出口贸易最主要的口岸,曾经因为来往商人鱼龙混杂,早些年的时候内部盘枝错节,情况复杂严峻,居住人口又混乱,不管是当地还是外面来的都有自己主张的道义信念,治安极差,隔三差五就来桩命案,几乎都查不到背后黑手,也没人敢管,更不用谈那些明里暗里的黑市交易。
不过自从治安划归军编的边防管理后,九蒙城近三年的畸形发展形势才得到有效控制,如今已经变成宝石聚集流转之地,富甲一方。
到了饭店门口,司机林至不随同,等言之菀和廖希野下了车就走,门口站着的大堂经理已恭候多时,唤了声“三爷好”,便走在前引路。
言之菀一直纳闷廖希野为什么是廖三爷,而不是廖大爷廖二爷廖四爷,突然的好奇心上来了,想问吧,又担心廖希野有顾忌,于是等来到包厢门口,大堂经理退下后,言之菀才开口问:“为什么他们都叫你三爷呀?”
“也没什么,当初开公司的时候随便取的名号,吓唬人的而已,”廖希野站在前,推开包厢的门,侧身迎她,溺声催促,“进来,我关门。”
言之菀先是下意识扫视了包厢内一圈,饭桌旁坐着一男一女,也朝她这边看来,男的马上脸带笑容起身,女的看上去倒没那么热情了,但也站了起来,笑容颇有些勉强。
言之菀眼尾流光一敛,便缓缓地弯起唇角,小心抬脚迈进来,挽住廖希野的手臂,不疾不徐地冲面前的二位笑了笑,打招呼道:“嗨,你们好。”
作者有话要说: 菀菀: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
廖长官:汝删,吾曰之。
今天无二更了,我脑子乱,得把后面的剧情捋清楚才行,可能是腰上贴了狗皮膏药止痛,药味把我熏迷糊了,明天我争取......
第53章
男的叫江律, 是廖希野在部队的战友, 关系挺好, 一年多以前接到这个抓捕毒枭的任务, 便一直帮忙打理九蒙的公司, 且利用公司名义暗地里展开调查, 另外这位是他的亲妹妹江染,普通人, 在公司干财务。
“你好你好, 我叫江律, 是希野的好朋友, 这位是我妹妹江染,”江律首先打招呼,看向廖希野,“回来也没给个信儿会带人, 快坐,再等会儿菜就上来。”
言之菀保持亲和微笑, 略一点头。
廖希野拉开软椅拿过言之菀的手拿包, 让她先坐,手臂有意护在身侧, 接过她的话:“言之菀, 你们叫之菀就行了。”
江律一看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况且廖希野有提前给他说了要点的菜,想来大部分都是为眼前这位漂亮姑娘准备的,便不说破揶揄廖希野, 四人都落座后,江律笑着看言之菀:“随便点,都是熟人,希野应该都跟你介绍过我们俩了吧?”
言之菀拧眉,“还没呢,不妨现在说说?”
江律笑,“染染在公司财务部,从公司起步就开始来做,我平常就负责希野不在的时候,公司里的一些琐事。”
“那相当于公司副总咯?”言之菀道。
“是。”江律点点头。
这时候,江染出声了:“你呢,言小姐?”
言之菀的视线移到江染身上,进门时就注意到了,挺漂亮一姑娘,一身职业装,气质干练,问问题也直接,言之菀便就直接回答:“模特。”
江染愣了愣,眼神飘向廖希野,似乎难以置信廖希野带来的女人竟是混娱乐圈的,她对娱乐圈里出来的人从没有好印象,就表面客气,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排斥:“哦,这样呀,怪不得一见你就觉得气质和普通女人不一样。”
言之菀不紧不慢地扯出个笑容来,“过誉了,其实我也是普通人,只是职业不同而已,对吧廖希野?”
廖希野坐在旁边一直未有任何动静,被她这么一点名,眼皮才懒洋洋抬了抬,轻声嗯了下,继续看着言之菀舞,反正在交际这方面用不着他担心或是帮忙。
不过江染看样子没什么想再问的了,言之菀便也不吭声,伸手到桌上去想提水壶倒点儿水喝,被廖希野半路抢先,拎过水壶给她倒。
“球球在我那里,”江律在此时开口转移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它回去还是留下来?”
廖希野放下水壶,垂眼瞧言之菀,“想和它玩几天吗?”
言之菀抬头,心生懒意,“算了,每天还得花时间遛它,这里我也不熟,要是遛出事儿那就不好了。”
“也是,”廖希野宠溺地抓抓言之菀的头顶,对江律说,“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很多,小主人又不愿照顾它,就送回去吧。”
“看来之菀跟你那只小跟班投缘,染染之前想接触它,手都差点被咬了。”江律说。
“哥!你说这个干什么?”江染似是对江律的爆料很不满意,瞪了江律一眼。
江律一脸无辜,“怎么了,说的不是事实吗?这里也没有外人在,不丢脸的。”
江染眸光一怔,又看向在喝水的言之菀,咬住唇一言不发。
江律缓和气氛,桌底下扯了扯江染的手,让她别甩脸,而后跟言之菀说:“我妹向来脸皮薄,之菀你别见笑啊。”
“哪会,”言之菀抬头,“你们都是廖希野的朋友,那也算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哪有见笑一说呢,对吧?”
江律赞同地颔颔首,觉得不能再把聊天重点放在言之菀身上,就同廖希野攀谈起来。
江律与廖希野一般大,在一起共事那么多年,对对方的性子和处事方式再清楚不过,既然能把言之菀带来给他见见,那就说明不是什么外边的人,便试探性先问廖希野两句,见廖希野丝毫不避讳,他也就放开了说。
不过一会儿,饭菜全部悉数端上了桌,包厢门关上后,两人又接着谈,言之菀对他们公司的事没兴趣,直到江律提起詹明日,她才聚精会神洗耳恭听,内容也不多,就是过两天见面的事情,还有一些关于詹明日最近活动的消息。
言之菀听得认真,也自己在心里琢磨,不过没插话,一直在听他俩说。
等吃完饭从饭店里出来,四个人分别搭乘两辆车回了住处,言之菀也才发现,江染和江律就住在廖希野的隔壁。
今晚俩都喝了点儿,回到别墅折腾半宿,言之菀疲累无力,抱着被子就睡了去,但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她就醒了,做了个梦,竟然梦见了她的父母,别的话记不太清了,唯有一句她没立马忘掉。
“阿菀,回家。”
言之菀叹息,把脸埋进枕头里磨了磨,拳头就不禁握紧了,她怎么能在这种关键时刻回去,好不容易来到九蒙,钱子恒在,她现在也已经在一个最接近当年车祸真相的位置了,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她都不可能会放弃。
是,她承认自己无比迫切想要知道当年不为人知的那些事情,她迫不及待要抓到钱子恒问清楚一切,迫不及待地要带着真相去告诉苏君玉,家里那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实际上是怎样一个人......
追逐了两年的执念,想做的这些事,马上就能做了,而且很顺利,她应该得期待,绝对不可以半途退出。
蓦然间,言之菀感觉后背不由自主地在轻轻发着颤,很少做梦醒来会是这种样子,特别是在廖希野身边的时候。
廖希野......
刚想到人,身后就贴上来一具温暖的躯体,四肢如藤蔓般缠绕住她,将她抱进怀里,肌肤相亲,不着寸缕。
一个女人就这么放任一个男人纠缠着自己,是有多相信他。
对,很相信他,所以才会孤身一人随他来了这座陌生的城市,和他缠绵在一起。
言之菀心底涌出一股柔意来,她翻个身,搂住廖希野的脖子:“廖希野——”
“嗯?”若有似无的答声,辨不清男人是睡着还是潜意识回答她的,也看不见男人的脸,屋内漆黑一片。
外边有不知名的昆虫在鸣叫,还有微风细细吹过树冠所带来的沙沙声。
“我很喜欢你。”言之菀说,侧脸贴着廖希野的,声音很轻。
“嗯。”廖希野又微微出声,手指有意无意拍了拍她的背。
言之菀忙埋脸去压着廖希野的肩膀,手臂松了些力度,像调皮又羞赧的小孩说完话就跑一样。
廖希野应该听见了吧,她想。
本来只需要等两天便能见到詹明日,但詹明日那边突然把见面时间推迟了整整一个星期,言之菀有跟廖希野说起言晟知道她来九蒙的事,廖希野便猜测这是言晟的主意,至于为何推迟,就不得而知了。
这段时间没什么事要做,球球送走了,廖希野有半天时间都在客厅忙着处理公司事务,言之菀无聊,又不想老是去打扰认真工作的廖爸爸,就去买了本菜谱回来研究打发时光,可惜没有球球消化她做的饭菜,她自己也吃不下去,更不用谈廖希野,没坚持两天,她就把菜谱悄悄丢了,乐子换成旁听廖希野这位前辈打理公司的诀窍。
廖希野事无巨细,把她想知道的东西都不吝说出来,她就开始好奇了,廖希野一个当兵的怎么会懂那么多,还把公司开得那么好,但廖希野一聊起陈年旧事,她就听得直犯困。
之后终于等到和詹明日约定见面的日子,地方在詹明日的地盘,一家会所里面,每个入口出口都有保安把守,进去还得通过层层安检。
林至胡杰赵智他们进不去,只能隐藏在会所周围等候,廖希野和江律的枪也被安检拿走,说是:“詹总有吩咐,不得持枪械入内。”
廖希野没硬留,有人便引路带他们进去会客厅先休息,过了几分钟,詹明日才拄着拐杖缓慢地从一道侧门里走过来。
“廖三爷!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呐!”是位蓄着八字胡挺着大肚腩的中年男子,走路一瘸一拐的,满脸横肉,扫了一眼在座的三位,眼神最终停留在言之菀身上,不过半分,又挪开,回到廖希野那儿。
廖希野靠着沙发背,单臂支在扶手上,长腿交叠着,一副悠然姿态,唇挑了挑,冷冷一笑道:“詹总,要见你很难啊,弄这么大阵仗。”
“真是抱歉啊三爷,会所嘛,向来安保措施是要比外面严格一点,你懂的,”詹明日坐下,眼前桌上热气腾腾,便摆手让无关人等退下后,拐杖放到一旁,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呷出声音来,吩咐候在他背后的助理,“快,把咱们拟出来的协议给三爷瞧瞧,就前两周在金三角,我派出去的三只轮船全被劫了,货回不来不说,船员也生死不明,所以我就想着跟三爷你借几只船,再帮我把剩下的货运过去,不然我接的这笔生意可就全部打水漂了,违约还得赔一大笔钱,还请三爷帮个忙。”
詹明日放下茶盏,双手抱拳朝廖希野揖了揖。
言之菀恍有所悟,原来廖希野说的谈合作,是早就知道詹明日会因为这事儿找他帮忙,纵观整个九蒙城,唯有廖希野能解决此事,之后再用钱子恒做交换等詹明日上勾,而又因双方都有牵制彼此的东西,廖希野便自退一步先上门拜访,但是不会被对方认为是此行的让步然后趁机坑人吗?
当然这是她的第一感觉,目前还不清楚廖希野最后会怎么做。
言之菀扭头看向廖希野。
廖希野空闲的那只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眉眼变得薄淡,无甚表情,“詹总在九蒙有钱有势,怎会被劫呢?”
“唉,说来话长,不瞒你说,这笔生意我是从泰国一个大商人手里抢过来的,他对我有恨,便雇了武装分子来打劫船只,我这也是有苦难言啊三爷。”詹明日摆出愁绪万千的难受样,捶胸顿足的。
廖希野敛敛神,语调生冷,“死了船员,报警,警察会管,如何想到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