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温漾思忖了一下道,“上次去疗养院,我和他聊了聊,我原也没想着真的会说动他,现在算算,他们在疗养院这段时间,他应该过得很不好。”
乐瑶靠在他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平稳淡定的心跳,视线低垂就是他衬衣的贝壳纽扣。她忍不住抬手去揪,温漾呼吸一顿,侧头看她,她这下倒是不想看他的脸了,一门心思和他的纽扣作战。
“别闹。”温漾试着阻止她,“这是在车上。”
乐瑶漫不经心道:“没闹,就是玩一会儿,你的纽扣真好看。”
温漾看了看靠近心脏位置的衬衣纽扣,想了想说:“回去剪下来送给你。”
乐瑶忍不住笑了,终于飞快地和他对视了一眼,从揪纽扣变成解,直接把他领口的几颗纽扣全解开了。
本来温漾就扯开了领带,如今又松了大部分纽扣,胸膛就在她面前展露无疑了。
乐瑶的手缓缓抚过他漂亮的锁骨,温漾微微仰起头,呼吸有些不均匀。
乐瑶一边轻抚着他,一边轻声说:“总是被辜负的人,早晚有一天会心灰意冷。我大约知道温女士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了,你透露消息告诉她慕先生离开后住在这?”
温漾没否认也没承认,他想抓住在她在他胸膛作恶的手,但几次都被她轻巧逃开了。
他微微低头去看她,忍不住喊她名字:“瑶瑶。”
乐瑶看向他,他忍耐着说:“别闹。”
乐瑶抿抿唇,缓缓收回手,认认真真给他系纽扣。
“知道了,说事儿吧。”她带着些遗憾道。
温漾这才平静了一些,轻轻“嗯”了一声说:“是你想得那样没错。但慕云平并不住在这,该说的我都跟她说清楚了,如果她真能想通,我再告诉她真的地址。”
乐瑶这次久久不曾言语。她其实真的挺聪明,明明温漾半个字都没透露疗养院里发生了什么,慕云平和温柔之间到底怎么回事,但她也猜到个七七八八了。
她帮他整理好纽扣,就继续靠着他的胸膛沉默,两人挨得那么近,她的呼吸热乎乎打在他胸口,让温漾刚刚平复一些的心跳又有紊乱的趋势。
虽然是他主动要求抱着她的,但现在看来自作自受的也是他。
好在车子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下车之前,乐瑶仰头问温漾:“所以以后她不会再反对我们了是不是?”
温漾快速并肯定地回答:“是。”他抬手摸摸她的头,带着安抚意味道,“别担心,哪怕她没想通,哪怕她不按照我们预想地那样改变,也不会再有任何能量干扰我们。”
乐瑶阖了阖眼,抓着他准备下车前整理好的领带:“我能相信你吗?”
她问这个问题,语气飘忽不定,但其实没什么求知欲的,似乎得不得到回答都可以。
温漾给的回答依然坚定并快速,让乐瑶动荡不安的心彻底平静下来。
“这个世界上你谁都可以不相信,但一定要相信我。”
乐瑶没再说话,她戴好帽子下了车,仰头看向人来人往的机场,莫名想起刚和先成签约的时候,她来这里送乐清和师之然。那时她被人拍到了,闹出疑似男友曝光的绯闻,还处于被雪藏的状态,前路着实迷茫。
还记得那时,她与温漾的关系更是遥不可及,势同水火。可回头看看,温漾已经走到了她身边,牵住她的手在保镖陪同下走进机场。他俊秀清隽的侧脸十分沉静,波光潋滟的桃花眼直视前方,揽着乐瑶躲开拥挤的人群,过安检,上私人飞机。
直到上了飞机,乐瑶才恍恍惚惚回到了现实存在的时间。
她坐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接过空姐递来的毯子,语气复杂道:“我刚刚想到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温漾正在喝水,一听这话就呛到了,乐瑶嘴角勾起,接过他手里的水杯轻拍着他的后背,总是沉稳的男人咳得有些厉害,用手帕仔细擦着嘴角的水渍,眼睛和脸颊都因为咳嗽有些泛红。
他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目光,赧然地低声说:“……以前的事儿就别提了吧。”
乐瑶笑了笑说:“你说的具体是哪件事?让我去养猪的事,还是雪藏我的事?又或者是之后……”
“好了。”温漾放下手帕,红着眼圈用近乎可怜兮兮的语气说,“别提那些事了,当时我不是还没喜欢你,所以你不能拿那个时候的事怪罪我。”
乐瑶轻哼一声,转开头避开他的视线不咸不淡道:“那得看我心情。”
“那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说实话不太好,刚上飞机的时候还有点分不清置身何地。”
“……那我让你开心一点。”
“怎么说?”乐瑶有些好奇地转回头,“你要怎么让我开心?”
温漾没说话。
他手探进西装里侧口袋,取出一个熟悉的首饰盒,乐瑶看见,眼皮跳了跳。
“上次你拒绝了。”他打开首饰盒,翡翠戒指安静躺在里面,“一个求婚戒指不会用第二次,但留在我身上也没什么用,你拿去戴着玩吧。”
乐瑶看着漂亮昂贵的戒指,抿唇不语。
温漾直接把戒指拿出来,握住她的手戴在了左手中指上。
想了想,又换了个手指——左手无名指。
“还是戴在这儿吧。”温漾盯着她漂亮的手看,“虽然我们还没领证,但别人都认定了你是我老婆,盖个章,免得其他人再觊觎你。”
他还是有些耿耿于怀《暗歌》的男一号是叶淳,在处理温柔的事时,他已经查到了叶淳最近暗戳戳做的事。他趁着乐瑶和他吵架的时候搞小动作,意图翘他的墙角,真是让温漾难以忍受。如果不是这部电影是乐瑶第一次拍戏,他早就全组大换血了。
电影可以拍,但演员和工作人员必须换,至于叶淳,也别想再过什么平静日子。
可想想乐瑶,又觉得这样做不好,如果她进组发现人全换了,之前聚餐认识的主演不一样了,肯定会察觉到不对劲,她应该不会喜欢他太干预她的工作,他们之间才刚好转一点,他不能冒险。
不过没关系。反正这次他也在,叶淳那边吕平应该已经得到警告了,如果这样他还敢乱来,他不会再客气。用在韩慧侨身上的手段,他不介意再用在叶淳身上一次。损失一个艺人没什么,哪怕是老牌影帝也没关系,他为了乐瑶矿工那么久,几个亿都损失了,还差这么一个艺人?
乐瑶不知道温漾在阴测测地想些什么,她只是盯着手上的戒指看了半天,本来想摘掉,最后还是没有。
想起上次她拒绝他,他的手不小心摔在墙壁上,手指骨折,现在回忆着还是有些心尖发颤。
她忍不住反握住他的手,把神游天外的温漾拉了回来。
“嗯?”青年雍贵的眸子看过来,“怎么了?”
乐瑶垂着眼睛看他手指,还轻轻摩挲了一下,半晌才低声问了句:“还疼吗?”
温漾的反应是很快的,他几乎立刻就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他下意识想说疼,以此来换取她更多的愧疚和关心,但看她眼睫轻颤,语调克制,他到了嘴边的卖惨都咽了下去。
“早就不疼了。”他如实道,“其实当时也没觉得多疼,可能是注意力没在这个上面,后面去医院处理好就没什么感觉了。”
怎么可能没什么感觉呢?骨折哪里是那么能好的,还是在要常用的手指上。她当时狠着一颗心对此不闻不问,现在回想起来,眼睛有些发热。
“真不疼。”温漾看她内疚,低头靠近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当时正生我的气,做什么都是可以理解的,不用因此难过。不过……”他顿了顿,拖长音调道,“你要是真的特别难过,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弥补我的方法。”
乐瑶抬眼睨着他:“要我弥补你?”
他好像还没真正拿到关系确认函呢,就开始反过来要弥补了,似乎的确不合适。
温漾秀致的眉眼内敛地垂了垂,有些羞涩道:“只是不希望你难过而已,你也可以不听这个方法。”
他这么一说,乐瑶倒是好奇了。
“你说说是什么方法。”
温漾漂亮的眼睛轻快地眨了眨,被她握着的手轻轻勾了勾她的掌心。
乐瑶:“……”
“你靠近点,我小声告诉你。”他声音低沉道。
乐瑶寻思这也没什么,那就靠近他听听吧。
于是她靠了过去,柔软的耳垂贴着他的薄唇,她心下一片酥麻,听到他克制地低低说了一句话。
乐瑶:“……你想都别想!”
第八十七章
有钱人的快乐是令人想象不到的。
这是乐瑶第一次坐私人飞机,很多地方她都很新鲜,抱着极大的好奇。
但反观温漾,他就习以为常甚至有些意兴阑珊,很快便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乐瑶瞄了一眼前方身影若隐若现的空姐,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她们似乎总是在悄悄观察她。她微微颦眉,靠近温漾一些,垂眸盯着他放在扶手上的手,忍不住伸手握住了。
温漾好像真的睡着了,被她握住手也没什么反应。
乐瑶心情有些复杂,她一根根抚过他的手指,看他平静安和的样子,与她的生涩拘谨形成鲜明对比。似乎和他在一起时间越长,越能从各个方面感受到他们的差距。
以前觉得只是钱的差距,现在发现是生活习惯和环境的差距。
在他看来再普通不过的事,对她来说却是很有新鲜感的。
乐瑶不是个爱自惭形秽的女孩,但也就像她过去和温漾说得那样,他让她那样一个自信理智的人,很多时候开始自我怀疑,开始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够好。
现在也是这样。
缓缓放开她的手,乐瑶转开视线望向一边,想了想,她也闭上了眼,对不远处投来的视线恍若未见。
本以为会睡不着,只是想闭目养神,但意外的是闭上眼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她甚至还做了个梦,梦里的内容跟睡前温漾有些轻佻的话关联了起来。他想要的弥补方式可谓五花八门,什么车上,沙发上,厨房里,浴室里,各种各样,听得人耳根发痒,脸红气愤。
她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似乎料到了,也不失望,只是笑吟吟地看她。
本以为这个话题会就此掠过,谁知她竟然梦到了他说的那些地点和方式。
乐瑶猛地醒过来,一睁眼就对上一双若有所思的长眸,她吓了一跳,看见这张熟悉的英俊脸庞便立刻想起了梦里让人脸红心跳的场景。她倏地推开他,温漾从善如流地后撤,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容。
“到了。”他轻声细语道,“叫了你半天,可算醒了。”
乐瑶脸颊发热,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肯定脸红极了。
她低下头,不去看男人讳莫如深的双眼,手上利落地拿起口罩和帽子戴好。
她倒也没刻意全副武装,反正她和温漾的关系都这样了,估计来机场上飞机之前就被拍到了,也没必要再躲躲藏藏。
温漾应该抱着和她一样的想法,所以他连口罩帽子都不戴,大大方方挽着她的手臂下飞机。
广州的天气比江城温暖许多,乐瑶一上飞机就换过衣服了,温漾则是自始至终一身简单规整的西装,两手空空干净利落地下悬梯。
出机场的时候,不意外地看到了蹲守的媒体和接机的粉丝,温漾虽然不是公众人物,但他的相貌实在扎眼,一出现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本来还打算堵乐瑶的全都去拍他了。
乐瑶跟在他身边,被他紧紧抓着手,注视着他从容随意地应付着媒体,在保镖开道下与她亲密地走出大门上了接机的车子。他那样自然而然,那样毫不避讳,真是和当初甚至都不想公开在和她谈恋爱时判若两人。
想来时间是有诚意的,虽然它总是流逝得那样快,但至少还是给了人不少收获。
到车上坐好,乐瑶摘了口罩望向车窗外,媒体还在对着车拍照,乐瑶忍不住回头问温漾:“你这样高调好吗?真的不需要避着点人吗?”
温漾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稍有些凌乱的西装,语气柔和道:“为什么要避着人?”
乐瑶被反问得有些无言,她低头摸出手机去看,果然微博上已经热热闹闹地在讨论着他们的事情了。
什么“只有想不到没有乐瑶做不到”、什么“理讨乐瑶如何摘下温氏集团太子爷这朵高岭之花”之类的八卦层出不穷,一个个头头是道地分析着她是如何俘获温漾“芳心”的,把他迷得“爱美人不爱江山”,一副昏君纣王的模样。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他们就在他俩床底下听着般,乐瑶看来看去,又去看温漾了。
“还是处理一下吧。”她想了想说,“闹得太凶了,你以前那么不喜欢被人评头论足,连照片网上都搜不到几张,现在被人当饭后谈资,这会儿不烦,以后肯定会烦。”
她想得很现实,现在温漾新鲜于他们刚刚和好,失而复得,所以可以容忍这些,但之后呢?时间长了,讨厌的事情终究还是讨厌的,为了避免到时候闹得大家都不开心,还是一开始就遏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