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宿没有就着她的话说下去,只问:“知道我怎么认出你的吗?”
蒲桃慢慢启齿:“因为……签名本?”
“不是,”他否认:“我早上路过声息的展区,听见你朋友叫你,那会,我就见过你了。”
他本就没打算糊弄这次见面:“其实不是路过,是特地走到那了,希望可以见到你。”
蒲桃诧然仰脸,心跳猛烈。
原来在她还没见到他之前,他就已经见过她了。
男人居高临下,打量她片刻,失笑:“162,应该没骗人,上午没看仔细。”
蒲桃一下子不能消化:“你知道我要去帮朋友的忙?”
云间宿回:“不知道,只是侥幸心理。”
他居然想要,偶遇她吗?
蒲桃摸了下脑门,极度不自在,手不知往哪摆:“那现在算见面了吗?”
云间宿沉声:“我想,应该算。”
太好了。
蒲桃鼻腔发酸,嘴角又止不住吊起。
男人又盯了她一会,唇微掀,有点无奈。
一个拼命扼制着喜极而泣的哭意,一个努力不让自己失态笑太开。
“回去吧。”他说。他们不能离席太久。
这么快?蒲桃没反应过来,“喔”了声。
男人先走,蒲桃跟在后面,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迅猛,她还有点云里雾里,可这团云雾是粉红的,徜徉着一股子甜味。
她越走越慢,盯着他背影发呆。
程宿回眸,看到他们的间距在拉大,女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蒲桃见他回头,也下意识停下。
而后直愣愣看着本还在前方疾走,长手长腿的男人,径直朝她走回来。
他也停了下来。
她的手突地被拉住。
“跟上。”他说。
蒲桃完全木住,大脑轰然,有东西引爆了她全部。
她感觉不到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只有手,被他握着的手,唯一存在着。
就这样,被他牵着往回走,用饭桌上签字的那只手。
快到包厢门前时,男人才放开她,他微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忘了跟你说,我叫程宿。”
—
男人让她先进门,蒲桃听话地先行。
她满脸通红,晕晕乎乎归位。
一个合理的间隙后,程宿才走了进来,回到自己座位上,在她对面。
蒲桃抬眸瞥他,不想他也看着自己。
短暂交错过后,蒲桃仓促敛眼,她也发现,即使已经跟他面对面讲过话,她还是不敢直视他。
辛甜连拱她胳膊肘两下,被她面红耳赤撇开。
被他牵过的手在失火,热辣辣的,她收拢又张开,难以自处。
几秒后,蒲桃手机一动。
她小鹿乱撞按开,是他的微信消息,仅两个字,他的名字:
“程宿”。
第16章 第十六句话
程宿。
这两个字,好像一柄无形的秤杆,挑去了不真实的盖纱。
他切切实实出现在她眼前,不再如隔云端。
蒲桃抿紧了唇,死憋着笑,把自己名字输入:蒲桃。
也是两个字。
她又想把自己藏进桌肚与桌腿肩并肩偷着乐了。
发送出去,蒲桃再次抬眸。
要命,他怎么又在看她。
男人笑意很淡,却很分明,足以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感烟消云散。
可他的眼神太直白了,或者说是真诚,好像明目张胆看她这件事,在他的认知范围内,没有任何不妥,这反而让蒲桃更加羞赧。
仿佛考场作弊被老师抓包,她火速垂下眼睑,双颊完全无法降温。
看他们眉来眼去好半天,辛甜凑过来心急悄声问:“你俩暗度陈仓的怎么样了。”
蒲桃:“没怎么样。”
“我才不信,你脸红成这样。”
蒲桃嘴硬:“你跟帅哥讲话不会脸红吗?”
辛甜:“会脸红,但不会这么怂。”
蒲桃无法反驳,他猝然拉手的举动,好像一杯烈酒,后劲实在太大。
程宿低头看她回复,勾了下唇,回复道:待会有安排吗?
蒲桃想了下:下午可能要帮他们收拾东西。
她局促地把手机在膝盖上硌两下,问:你两点就要走了吗?
程宿:四点的高铁。
蒲桃心促促动着:嗯,好,时间是有点紧。
是不是应该说点不舍的话,她言语功能基本宕机,面热心跳,词不达意。
程宿:下午陪我出去逛会
他想了想,指端下压,补了个“?”,才发出去。
蒲桃愣了下:你想去哪。
程宿:都行。
蒲桃摸了下额集:会不会太赶了。
程宿:我今天可以不走。
蒲桃脑袋嗡了一下,因为这句话太引人遐想,她不是故意要延伸到奇怪的方向。
她单手撑腮,脸在烧。只好一会按按左脸,一会压压右脸,企图逼退那些滚烫。
蒲桃快速敲字:你还是按照原计划回去吧,我明天要早起上班,公司有点远。
发出去后,她重读一遍,顿时想以头叩桌,这句话太诡异太容易惹人多想了吧。
她只是不想给他制造多余负担,需要改变行程。
蒲桃匆匆添话,更显欲盖弥彰: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怕大条在家孤单伤心饿肚子。
程宿笑了:好。
桌上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只有他们两个,手指上偷系着一根隐形的线,细微一动,波及全身,心也随之振颤。
—
饭局结束,蒲桃跟着声息工作室众人一齐离开。
程宿跟锦心并排走在前面。
他们随意聊着天,也是日常中的听觉盛宴。
蒲桃听着,视线扎根到男人背部,再难拔除。
他身形赏心悦目,宽肩窄腰,安全感与年轻感呈现的恰到好处。
辛甜还在揶揄,提醒她要把握机会,她声音不算小,蒲桃快羞臊至死。
程宿也来了他们展区,他下午没活动了。
蒲桃一直在偷瞄他动向。
他跟锦心说还有事,要提前走。
锦心惋惜道晚上还想约桌游呢。
程宿抱歉地笑了下,目光从所有人脸上滑过,到蒲桃这里时,有了稍纵即逝的停顿,而后启唇:“我约了人。”
蒲桃本一眨不眨盯他,此刻只能埋头,躲躲掩掩,唇角却情不自禁上翘。
辛甜受不了地用气声说了句:卧槽——
蒲桃拍她后背一下,警告她闭嘴。
程宿跟众人道别,一个人走远。
蒲桃急不可耐地想着借口脱身,可她才稍微恢复运转的大脑,再次被他刚刚那一眼搅浑。
辛甜是个厚道人,有眼力见,立马把这位怀春少女往同方向搡:“走吧,我帮你打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