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蓝很少在这种方面佩服一个人。
“糖果要买吗?”走过零食区的时候,江景行还主动提醒她。
温蓝想了想说:“买点瓜子吧,糖果……现在应该很少有人会喜欢吃糖果吧,长肉啊。”
“话是这么说,但有时候,其实只是讨个彩头。”江景行回头对她笑了笑,抬手拿下了最上面货架上的一盒巧克力,看一下后面一连串的英文,扔进了篮子里。
然后,他又挑了好几样。
温蓝忍不住按住他的手:“够了。”
真是够了,她没钱了!
江景行有点好笑地看着她,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
“不用买那么多,我在这儿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不会有什么人过来拜访的。”她给自己挽尊。
“好。”他没戳穿她,给了她一个台阶。
因为下过雪,路况不好的缘故,超市里的人实在不多,像他们这样两人一块儿来的就更少了。
走了会儿,温蓝倒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尤其是路过生鲜区时,一个老大爷用饱含笑意的八卦眼神看了他们一眼时。
好像在路人眼里,他们就是一对恩爱到不能再恩爱的夫妻。
江景行看了她会儿,见她挑菜动作挺熟练的:“经常自己来买菜?”
她低着头挑菜,偷偷将不好的塞回去,捡了几颗好的放入篮子里,心满意足:“嗯,我之前自己一个人住,不过房租太高了,一个人住做饭也不太划算,就和舍友一起住了。”
江景行挺惊讶的。
她看着纤细柔弱,眉眼安静,是顶级的易碎感精致长相,和这种娴熟的挑菜动作确实八竿子打不着。
“你什么时候学会自己做饭的?”他忽然就想要知道。
温蓝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低头继续挑:“中学的时候。”
江景行看向她。
温蓝继续:“那会儿,我爸过世了,我妈去了北京,跟别人在一起了,她觉得带着我比较影响,就把我扔给了我外婆。我外婆年纪大了,烧菜特别咸,我只能自己动手了。”
江景行有那么会儿没说话。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有点像是心里绷着弦,然后一丝一缕被拉扯的感觉。
“所以,你和你妈的关系其实不是很好?”那天听她跟她妈聊天,倒是看不出来这种感觉。
她这人外表也是蛮温柔好相处的,不像是他之前以为的那样。
他一开始认识她时,只是潜意识地从外表判断,觉得她是个冷漠孤傲又内向的女孩子,后来接触了才发现,并不是那样。
只是,这外表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呢?
温蓝想了会儿才回答他:“还好,算不上差。”没有太大的期待,自然就不会太怨怼。
其实她这人对感情很淡泊,并没有太过尖锐的爱与恨。
要是别人对她太好,她反而会觉得惶恐。
正思索着,手却忽然被人握了一下。
温蓝错愕地看向他。
江景行神色自若,只是用宽大温暖的手包裹着她柔软纤细的手,那种炙热的感觉从被包裹的手掌心一点点传递到心脏,让她一颗心不受控制地震动。
这种感觉,既惶恐又有些着迷。
她原本想要笑一下把手抽回来,结果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力气。
像是被人点了穴似的。
“江……江景行,你先松开我,这是在外面。”她自问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但是像这样在大庭广众下撒狗粮被人围观——还是做不到的。
如果他俩还是一般颜值就算了,偏偏男帅女靓,原本就在不断吸引周围的路人往这边围观。
他这种出格的举动,像是给人提供了最好的围观素材,一下子就引来了无数目光。
温蓝欲哭无泪,抽了两次,结果他手跟铁钳子似的,根本就抽不动。
她叹了口气,决定躺平,算了,只要脸皮够厚就行。
他们买了不少东西,到了结账的时候,她本能地要去摸手机。
“扫我的。”江景行直接甩了张卡出去。
收银员楞了一下,把卡拿到手里看了看,这是超市之前年节时送出去的卡之一,额度极高,只送了十几张,不是送给领导就是送给重要合作伙伴。
“有什么问题吗?”江景行问她。
“没什么。”回头跟组长确认后,她忙转身核实,“只是,这边需要您签个字。”
江景行接过笔,弯腰在单子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温蓝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是买什么都不用付钱吗?没天理啊。
她本来想去拎那两个袋子,结果都被他接了过去。温蓝眼睁睁看着他轻松地提起两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袋子,袖子卷起,结实的小臂微微绷直。
他出门穿的就是普通的毛衣和运动裤,看着很居家,眉眼似乎都柔和了不少。
这一刻,她没把他当什么京圈贵公子、投资公司的大老板,只是单纯地当成了“同伙”。
一个和她有着亲密关系、住在一起、会陪她来超市买菜、会笑着陪她看电影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忽然有些酸。
她连忙侧过头胡乱抹一下,抬头去看天空。
竟然逛了一下午,不知不觉已经天黑了。冬天就是这样,昼短夜长,白天时常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黑夜便骤然降至。
墨黑色的天空里只剩下寂寥几颗星星,悬在黑暗之中,清冷遥远、却似乎又很近。
她搓了搓手,被风吹得有些冷。
肩上微微往下沉了沉,回头,原来是江景行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了。他的外套很大,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完全挡住了凛冽的寒风。
只是她的小脸还是被吹得通红,在路灯下一照,倒不像是冻的,反而像是红的。
他定定望着她看了会儿,忍不住笑:“红扑扑的,像两个小苹果。”
“你别取笑我!”她难为情地别过头。
江景行笑:“我夸你呢。”
温蓝:“……”她信他的鬼话?!
回到家,她把菜简单理了一下,塞进冰箱里。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越过她,把食材重新拿出来。
“你干嘛啊……”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眼睁睁看着他把这些菜分门别类理好,一一放入冰箱里的食盒里。
只一会儿功夫,就整理地仅仅有条。
她有些不可思议:“你怎么会做这些啊?”
还做得这么得心应手,这么熟练,像是做惯了似的,真是不可思议。
江景行都笑了,去盥洗池的地方洗手:“我为什么不能会?”
温蓝望着他高大坚实的背影,忽然觉得很温暖。之前她还以为,他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那一种呢。
毕竟,像他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儿,在她想象中应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那一类才对。
谁知道,他不但会陪她逛超市,还会帮她理菜呢。
而且,貌似做得比她还得心应手。
“忽然觉得,你还是一个蛮居家的男人。”她摸着下巴打量着他说,笑起来有那么一点儿坏。
江景行回头把她的小表情望个满怀:“你这又是什么眼神?像是打量一件商品似的?现在觉得你老公性价比还不错了?”
“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好啊。”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可江景行不吃这套,凉凉看了她一眼:“是吗?那是谁当初犹豫了那么久的?搞得我像是逼婚似的。”
“有吗?哪有啊?”温蓝都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
至于这么较真?婚姻大事她不应该考虑清楚吗?
就得知道是和他结婚就生生扑上来啊?
当然,这话她只敢在心里腹诽一下,否则,不得被他提溜着脖子教训?
晚上,她提议包饺子。
心里想,这个他肯定不会,唇角不由扬起一丝得意的弧度。
果然,他确实不会:“这个我没有包过。”
“那你帮我和馅料吧。”她低着头,淡淡地吩咐。
终于有机会可以使唤他了。
啧,翻身农奴把歌唱,就在这一刻!
大老板,还不是得当她的学徒?
“没关系,我教你。”她眉眼低垂,无限温柔地说。
不得不说,她装乖的时候是真的很乖,因为先天就有那条件,脸蛋和气质都很安静。
一点都让人想不到她心里那些小九九,
可江景行是谁啊,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心里面在想什么。
不过,他也没说穿,只是在心里面笑,面上道:“好啊,那你教我。”说话时不经意靠近她。
陪小丫头过家家,好像体验也不错。
“看着,这么包,馅料一开始不要包太多,包太多装不下不是很尴尬吗?放少一点,慢一点,不会不要紧……”教着教着,她回头。
结果他手里已经包好了一只,正搁在掌心把玩。
见她望过来,他把掌心的饺子展示给她看:“是这样吗?”
看那形状,纹理紧密,每一个褶皱都紧紧地挨在一起,一点也不松散,而且还鼓鼓的,可见里面的馅料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