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影片结束前的最后那一分钟,画面在爱国童谣中,又从荒芜戈壁滩,缓缓拉回今日江南,摇摇水船,稚子嬉戏。
前后呼应性极强,所有人都在结束的那一刻头皮发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条影评被顶上了热榜第一——
“感念吾之先辈心血,今日之种种,皆来之不易。”
梅开二度的高涨票房和如潮好评,也终于让南苡在三十岁这年,在电影圈站稳了脚跟。
而在这样的巅峰时刻,她迎来了自己三十岁的生日。生日当天,微信上的恭贺纷至沓来,南楠、张晓武、娄银、徐京冉、华哥、王嘉鹤、陆哥、秦制片、林胜吉……一众好友都送来花式祝福,南苡等了一天,却没等来最想要的那个。
巧的是那天她正好不在京城,在海城参加某个品牌活动,活动结束后已经临近傍晚,她接了个电话,是严澄。
半个小时后,严澄的车开到了新天地,一上车,就说温先生在等她。
她有试探着问过严澄他在搞什么惊喜,严澄只笑不说话,嘴严实得很。
车一路开到外滩,彼时正肩摩毂击,对岸正流光溢彩地播放着某个化妆品广告。
她倚在栏杆上,江风迎来,蓦地想起当年他在凌晨时分为她绽放的那一束艳丽昙花,那笔浓墨重彩的画卷,真的有支撑她走过最艰难的岁月。
她刚想开口同严澄诉说,眼前的颜色突然就颠倒转换,对面的屏幕以肉眼可见地变化,接着便是人群的喧哗声,一片又一片惊羡声响起。
她愣,抬头看去,往日那一幕竟再次重现在眼前,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拥有了众多见证者。
对面的屏幕缓缓流动着几个大字——
“Happy Birthday to my wife.”
落款:Wen。
他称她为,他的太太。
心绪微动,她笑起来,想去问身畔的严澄他人在哪里,却一转头,看见严澄不知道何时,变成了温行知。
他倚在栏杆上,正专注地凝视她,心思全在她的身上。
她自然地偎了过去,听他附在她耳边,轻声呵出:“You got me,honey。”
纯正英式口音,声音清润磁性,慵懒性感得让人着迷,心头像一根被撩动的琴弦,微颤,轻痒。
套路真的老土又高调,但她就是喜欢,喜欢这个人。
“这一次,终于光明正大了?”
这话背后的意思,只有他们俩最清楚。
他揉抚她的脸和下颚,坦言道:“其实两次都是。”
她微愣,两次都是?
“只有电梯那一次,不是。可当时顺便修复了下系统,希望可以将功补过。”
她却嘁他:“那次是大半夜,谁还在岗加班啊,你三分钟就搞定了,别不是一早就想这么做的?”
“怎么那么聪明?”他低头去吻她,暗味道,“这么聪明,那生的小朋友也一定和妈妈一样聪明,对吧?”
他亲得她痒死了,她笑着要躲,两个人闹成一团。
那些话却住进了她的心里。
对岸的生日庆贺犹在,路过的行人和司机驻足观看,会意一笑后,只道是哪个有钱的老板,和发妻感情深,趁着生日哄着自己爱的人开心。
这样的事情常有,并不稀奇。
可南苡却再明白不过。
三十岁这年,她得到了自己所有想要的东西。
【三】
某个稀疏平常,风和日丽的午后,一条消息空降京大校园论坛,一群热血沸腾的学生,突然就炸开了锅。
原因是一张从教学楼偷怕的模糊远照。
照片里是一对正在校园操场上拍婚纱照的新人,对于这二人的身份,楼主神神秘秘地给了个提示:
【看图猜名人,两个人都是京大校友,男方少年班出去的,女方某行业大师的徒弟】
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
内部的京大的学生是第一批疯狂起来的,那张照片被传遍了各个学生老师群。其中有人将照片发到了微博上,不出一个小时,闹上了热搜。
【我nm,温大佬和南导?他们俩结婚了?】
【这才公开多久,我女神就结婚了??】
【一个是信安界的神,一个是导演系的天才,这俩随便来一个,换作平时我都不一定碰得着。所以同志们,我现在正好在图书馆这边,我要去抓人了:)】
【楼上,加我一个】
【京大附近的铁汁们,坐标京大南边那个操场,逮他们俩去!】
【外地网友先精神支持,等你们直播】
【我真的要被这群八卦的人笑死,同情南导一秒钟,好好拍个婚纱照,拍着拍着就被网友抓捕了】
【抓人!抓人!抓人!】
【兄弟们,我先冲了啊啊啊!】
……
网络闹得沸沸扬扬,甚是癫狂,而当事人却浑然不觉,坐在京大操场上中场休息。
南苡坐在车里有些拘束,鱼尾裙好看是好看,就是行动不方便,她往上提了一寸,看向旁边的人。
没好气踹了一脚旁边正给她拧矿泉水瓶的男人,埋怨道:“都怪你。”
本来可以穿那件露肩纱裙,结果愣是被头天晚上他弄的淤青给搞砸了。
当时她还没发现,在试衣间换下衣服后,婚纱店的工作人员看得脸都红了,笑着与她说:“温先生和温太太的感情真好。”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工作人员,却在扭头一刹那,看见了自己细嫩后背深浅不一的暧昧痕迹——全是某人头天晚上放纵后的罪行。
没办法,只能临时换上这条严实的鱼尾裙。
她的小脾气都撒了快一天了,温行知由着她,直轻牵着她的手吻了吻:“主婚纱不变不就行了?这也能跟我闹?”
能一样吗?她瞪他。
严澄走过来了,敲了敲车窗,一脸严肃。
温行知偏头去跟他说话,严澄第一句话就是:“咱们来京大拍婚纱照的事儿被人发到网上,已经有人过来了。”
温行知有些迷茫,看着严澄责怪道:“过来怎么了?人很多?”
不就京大那点儿学生吗?之前不是给保安打过招呼的?
严澄战术性地推了推眼镜,然后点头。
温行知:“……”
他们的车没停在这个地方,在教学楼外边儿,几个人商量了一番后,开车将他们送到了教学楼处。
车缓缓开近,南苡察觉出不对劲儿,抬头一看,教学楼的走廊外边竟然乌泱泱地趴了一群少年人,其中混了些社会人士,举着相机拍着他们的车。
温行知不慌不忙地玩着她的头纱,瞥了眼外边,路上保安都控制着呢,难怪都跑到教学楼上去了。
“也就你这么大阵势了,”他调侃道,“娶个公众人物,可真不简单。”
说完,严澄替他们开了车门。
门开那一刹那,教学楼上的学生们躁动起来。
“来了来了!”
“温大神!南导!!”
温行知先下了车,南苡伸出手,搭上他,被他贴心牵下了车。
二人相携露面,全场沸腾。
就隔了一条马路,她耳畔却全是少年们的口哨声和喧嚣声。
她恍然记起,自己刚入京大时,那一次校庆,也是这样的,少年志气飞扬,少年意气风发。
她把这段往事说给温行知听的时候,他只在最后回了句,我知道。
接着他问她,那后来呢?谢了幕后。
你记得当时有个故意拦你的路,想引起你注意的少年人吗?
她却摇头:“十几年前的事了,我哪里还记得清?”
温行知替她拉开车门,笑着没说话。南苡却在进车前抬头望了那上面一眼,然后冲着那上头的孩子们挥了挥手。
在那一片祝福声里,她听清了那些孩子口中的话后,有些惊异:“他们知道你是瘟神,温行知。”
他掀起眼,却只看她:“其实很多人都知道。”
只有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频频回头看他,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他们怕影响正常秩序,很快就离开了京大校园,她后来回家后才知道原来当天有人一路追随直播,那堆她和温行知相携出框的照片在网络上一度疯转,男人西装革履,女人白纱披盖,新人眼角眉梢有林致风华,相视时有浓情蜜意,折煞旁人。
她看回放时,温行知正好来到她身边坐下,陪着她一起看到了尾,视频结束后,他看着她后颈,忽然问她:“想过会这么受欢迎吗?”
她摇头。
以前都光顾着奔波了,哪里会想过这些。
“知道为什么吗?”
她抬头,看向他:“为什么?”
他低头吻她:“因为你本该如此。”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她都是当之无愧的举世无双。
他想,有的事情,大概真的会被藏一辈子,即使她不知道,也无关紧要。
余生时光里,她总要站在他身边,他也得到了他曾经最想拥有的东西。
有的东西就像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那个叫做南苡的姑娘,于他二十一岁那年,在心里扎了根。
从此,他温行知一生软丈红尘,痴缠是她,爱恨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