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这种状态的盛斯航,比平时放肆出格多了,简直没有一秒钟是不盯着她的。
更让覃晚心悸的是他的目光,深得仿佛能吃人。
盛斯航平时少有情绪外露成这样的时候,他给她的爱从来不浅,可见识到他这样不加掩饰的浓烈,覃晚才意识到,那些已经够多够治愈她的爱,只是他对她感情的冰山一角。
覃晚是第一次看秀,她尽力想多记住一些时尚元素,参考借鉴出新的穿搭风格,但盛斯航的存在感太强,非常影响她正常思考。
她推了他几次,只得到他更紧地禁锢。
好在中场来了几个品牌方的主理人和时尚界的大咖,要找盛斯航交谈,不然覃晚都快不能呼吸了。
只有在这点上,不管是什么时期的盛斯航都惊人的一致,那就是工作能力超强。
盛斯航记住的元素和要点比覃晚多多了,她听着他用英语发表的见解和评价,不得不吐槽他是怪物,明明就没见他的目光落在过模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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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场后面就是时尚晚宴,覃晚和盛斯航一起出席,吃了几块蛋糕。
盛斯航买了不少衣服,品牌方拉着他和覃晚量尺寸,改好之后会把衣服送到他留的地址处。
结束时已经很晚了。
覃晚有些担心盛斯航的身体,到后来反而是她黏盛斯航黏得紧。
盛斯航毕竟不是铁打的,再怎么抗拒,也有困意,他不想再把时间耗在人堆里,等覃晚吃饱了之后就和她提前退场了。
带覃晚看过日出之后,盛斯航就找人把兰博基尼跑车换成了高大宽敞的宾利SUV,上了车,盛斯航先让司机开去造型室,等覃晚换回自己的衣服,把礼服还给G家封箱。
车往返途上开。
突然,覃晚招了招手,让司机靠路边停车。
她打开车门,拉着盛斯航下车。
面前是地铁口前的一个小广场,有位弹着吉他唱歌的小哥,旁边的纸牌上写着他正在旅行的流浪歌手,摊开的吉他包里已经被人放了不少英镑。
覃晚安静听他唱完,然后拿着两张大额英镑走过去,问他能不能让自己唱首歌。
流浪歌手很欣然地把吉他借给了她。
覃晚试了试弦的松紧,上手很快,她穿的包身短裙,很野性洒脱地坐在流浪歌手自带的高腿凳上,手指轻扫和弦,长发还束着,只是散落下来的碎发更多了些,随风微荡。
“愿我会……
有你在身边多乐趣
共你双双对好得戚好得意
地暗天崩当闲事
就算翻风雨只需睇到你
似见阳光千万里”
“……”
“我与你永共聚,分分钟需要你
你似阳光空气”
覃晚的粤语发音咬字很轻松随意,这首歌整体的风格非常舒缓,让人觉得娓娓道来,真挚暖心。
最后几句“分分钟需要你”,她升了调唱上去,本是中低音的嗓子有些发颤,气音声嘶,情真意切。
她很专注地看着盛斯航,直到真切地感受到他紧绷的状态慢慢松懈。
她眯眼笑起来,在澄澈盈洁的月色之下,兀自盛开在他的心间。
只需要透过她的眼睛,盛斯航就明白,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知道他飘零,知道他不甘,也知道他,一直以来有多孤独。
所以她才会这样告诉他,她需要他。
哪怕他只是错乱时空记忆下的泡影。
盛斯航垂落在侧的手动了动,攥成拳。
他活在这个和记忆中处处都有不同的世界里,竟得到了他在记忆里的过往中,苦苦寻求而不得的救赎。
真羡慕自己。
和她生活在一起的时时刻刻,一定都很耀眼幸福吧。
覃晚唱完歌,步履轻快地向他走来,故意问他,怎么不给她录像。
盛斯航并不耻于承认自己的心机,“因为是唱给我听的,只有我能看。”
就像他读取不到覃晚和“他”相处的那些点滴记忆一样,他也希望这一幕是独有他才知晓的。
起码,他也要拥有一些不同。
他也想要,在只有他能停驻的地方降落。
*
重新启程,盛斯航却吩咐司机换了路线。
宾利七拐八拐,驶进了该市有名的富人区,最终在盛斯航的指挥下停进了一幢复式小洋楼的车库里。
盛斯航下车,为覃晚挡着车顶防止她撞到,等她下了车,又从后座拿了件长外套给她穿上。
晚风确实很凉。
覃晚跟在盛斯航身后,和他一起往房子里走。
很多年没回来过了,虽然定时会有人来打扫管理,但推门进来还是能感觉到久无人气的冷清。
尽管这一天已经有很多次的不习惯在验证盛斯航此刻所处的时空并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他还是愣了愣。
两个呼吸之后,才淡淡开口:“想参观一下吗?”
其实没什么东西。
和覃晚在S市见过的他那间房子最初的模样类似,这里的装修也简单空落,只摆了最必需的家具,倒是墙上贴了不少英文的资料,和各种香料以及香味分子提取技术的论文或研究报道。
穿过客厅,第一间是盛斯航收藏雪茄的吸烟室,里面放了不少六七位数的珍贵孤品雪茄,这似乎是他那几年唯一的爱好。
覃晚皱眉,心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后来能戒得那么彻底。
盛斯航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靠在门框上,淡声剖白自己:“很多人说抽这东西能让自己找回命来。”
“确实很能麻痹神经。”
“但对我来说,这些东西还是没能让我找回我的命吧。”
“甚至会更加空洞。”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在国外寻求的这些刺激,无论是尼古丁还是暴力,都只是短暂的麻痹。
麻痹久了,再看自己逃避的模样,一定显得格外可悲。
所以他后来会全部舍弃。
……
盛斯航再带着覃晚往里走,上了楼,他走到一间类似于实验室的房间里。
覃晚看他神神秘秘地捣鼓半天,终于拿出来一个瓶子。
“给你,我的‘懦弱’。”
盛斯航把瓶子递到她手里。
覃晚摇了摇手里黑色的瓶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瓶身非常厚实有质感,摇起来里面会有水声。
“懦弱?”
盛斯航用大手包着她拿瓶子的那只手,然后打开瓶盖,按动喷头。
淡淡的香味弥漫上来。
是木质混着柑苔调的香,第一下让人觉得阴湿,闻着闻着又让人觉得苦郁。
盛斯航点点头:“嗯,我调出来之后,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再闻它了。”
“我不知道后来的我会不会想把它送给你,但是即使他想,也是我先做了这件事。”
“晚晚。”
他终于也叫出这个亲密又厮磨的称呼,语气不像覃晚听过的那般沉欲温柔,而是更加更加,充满眷恋的。
“我最荒唐的所有,都想被你捡走。”
他用的是“捡”这个字,明明是他一件件交付出来,无论是挖开还是剖开,他都不在乎,却如此珍之重之地让她选择如何接收。
不需要她捧着他受过的伤和难解的心结,只需要她从泥泞流浪之中,把他捡走。
只需要这样,他的灵魂就有处安身。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周游
覃晚联系了私人医院的医生, 盛斯航今晚要睡在洋房这边,不回医院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医生说最主要的问题还是伤口情况,如果不回医院的话可能无法及时镇痛,不过盛斯航每次入院对镇痛剂的需求都很少, 除非必要, 他不会主动索求。
怀特医生给覃晚留了当晚在私人医院值夜班的医生的电话, 告诉她如果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联系医院。
覃晚按照医生的嘱咐准备了止疼药和消炎药,她端了杯热水进门,让盛斯航吃药。
他刚洗过澡,换了身宽松的短袖短裤,头发没什么规律地背在脑后, 两边有几缕不够长的碎发侧分下来, 长睫鸦羽似的坠着,很没精神。
等覃晚走到他面前, 他才睁开半眯着的眼睛。
止疼药里多少有一些镇定安宁的成分,吃完之后会更容易入睡。
困意实再难以抵挡。
这一天本就和偷来的无异,似乎到这地步,也够了。
他只是抓住了覃晚收走水杯的手,没再说一句话, 乖乖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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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