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进来,目光四处张望,看到观看区那一整墙的绝版篮球和球衣时,顿时冒了句国粹。
这对于一个爱篮球的人来说,无疑是天堂。
他手中抱着自己的篮球,在地板上拍了两下,球馆内回声飘荡。
虞粒听到动静后,跑出去看了眼。
陈泽宁说:“我正要去找你呢。”
虞粒问:“你怎么这么久才来?”
陈泽宁一手拍着篮球,一手指了指自己脑门儿上的汗,“你知道多堵吗?我直接跑了两个路口,累死哥了。”
确实,他满头大汗,脖子上都是汗,脸上潮红。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辛苦了辛苦了。”虞粒拍拍他肩膀。
陈泽宁再一次环视球馆的环境,这一回看得仔细,偌大的球馆只有他们两个人,啧啧两声:“这他妈真的绝了,这老板开这么大个会所都不用来赚钱。梦中情馆了。”
虞粒也唏嘘程宗遖的财大气粗:“人家才不缺那点钱,完全就是取悦自己咯。”
陈泽宁意识到不对:“这是私人会所,你怎么说进就进了?”
虞粒拳头虚握举在唇边,装模作样的干咳了声,含糊其辞:“自然是有熟人咯。”
她这番说辞,陈泽宁并没有心生怀疑,因为虞粒的继父也称得上是京市有头有脸的人,虽不至于牛逼到能建这样一个豪华会所,但要是想进来,肯定是有门路的。
他心知肚明,并没多问,虞粒讨厌继父,不想提起败坏虞粒的兴致。
“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学篮球?”陈泽宁最纳闷的地方在这里,“你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吗?”
“就…闲着没事儿做,打发打发时间呗。”虞粒面不改色的扯谎。
她的少女心事是她的秘密,陈泽宁虽跟她关系甚好,可还未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她不想向他表露,于是巧妙的转移了话题:“为了犒劳你这么讲义气随叫随到,爸爸请你喝咖啡。”
“我谢谢你,咖啡就不用了。”
陈泽宁将身上的外套脱掉扔到了一旁,讨价还价:“给我带一礼拜早餐我倒是可以接受。”
虞粒:“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陈泽宁朝她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皮了一下之后正经起来:“干正事儿吧,再墨迹天都要黑了。”
“行,那你打吧。”虞粒往观看区走,“我看你打。”
“诶。”陈泽宁立马将她拽住,“什么叫我打吧?不是说你要学吗?”
“……”
虞粒顿时语塞。
行吧,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填完。学个十来分钟应付一下就开溜。
“来来来,我学。”虞粒也将外套脱掉,跟陈泽宁的外套放在一起,“陈老师,请赐教。”
一听这称呼,陈泽宁还真把自己当老师,开始上纲上线了。
做了几个扩胸运动,然后原地跳了两下,转转脖子和手腕,进行着热身运动。
“我说你要跳雏鹰起飞吗?”虞粒看不下去了,“能不能别老装一些全是槽点的逼,这里就我,没别人,给谁看啊你。”
陈泽宁被她吐槽得一噎,他曲起手指,不轻不重的弹了下虞粒的脑门儿,“还能给谁看,不就给你看的吗!”
虞粒做出呕吐的动作,“求你放过我。”
“先教你投篮吧。”陈泽宁停止热身运动,拉着虞粒走到二分线的位置,细心的讲解道:“这是二分线。手掌张开抓球,手心不要贴到球上了,要保持空心,不然手指很难发力。”
他做好手势和姿势,“举球高于额头,向上顶肘,压腕时用力。”
“然后,对准篮筐----”
虞粒听陈泽宁讲这些她一点都不感兴趣的东西,简直就像听天书,没两秒钟就开始走神了。
面前的少年,穿着一件蓝色的球衣,个子高挑,手臂有力,却也是清瘦稚嫩的。身上是阳光清朗的少年感。
不像程宗遖。
手臂上的肌肉那么偾张,线条那么性感。
扣篮时,衣角被带动起来,露出了块块分明的腹肌。
每一滴汗都是爆棚的荷尔蒙气息。
脑子里全是程宗遖。
挥之不去。
“嘿。”陈泽宁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听懂了吗?”
虞粒一惊,回过神来,茫然的眨眨眼,挤出一抹假模假式的笑:“我在想你刚投进去那颗球可真是太棒了。”
陈泽宁斜她一眼:“我刚才没投。”
“……”
虞粒不跟他废话了,夺过他手中的篮球,站在二分线的位置。
完全没有按照任何投篮手型,随心所欲的将篮球往上一抛。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不太明显的抛物线,随后蔫哒哒的坠下。
“我见过三不沾的,没见过你这么离谱的。”陈泽宁一头黑线。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绕到虞粒身后,手把手教她。
“都跟你说了抓球要这样……”
陈泽宁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声音就飘在耳边,两人的姿势十分亲昵暧昧。
虞粒向来不把陈泽宁当男生看待,他们平常小打小闹的相处,但亲密举动不常有。
忽然靠这么近,虞粒有点不自在,刚准备推开他时,身后传来了一阵动静。
是交谈声。
在这空旷安静的球馆格外突兀。
虞粒下意识往声源处看过去。
程宗遖和那群外国人从二楼下来,他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冲锋衣外套、工装裤、篮球鞋。
许是刚洗过澡,头发没打理,蓬松的垂在额前,发梢还有微微的湿润感。
他随手将头发往脑后拨了拨,正侧头跟旁边的人聊天,不知道旁边那人跟他说了什么,他扭头朝虞粒的方向看了过来。
正巧将撞见两个小年轻如此亲密的一幕。
虞粒对上他的目光,可对视了不到一秒钟,他便面不改色的挪开视线。
继续与旁人交谈。双手插兜,嘴里嚼着口香糖,混不吝的样儿。
虞粒心下猛一个咯噔。
她连忙拉开与陈泽宁之间的距离,然而为时已晚
因为程宗遖已经走出了球馆。神色淡然而散漫,步伐从容。至始至终都没再看她一眼。
虞粒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完了,这回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第8章 、许愿
“你能不能歇会儿?从上车到现在,你叹了多少次气,你自个儿数过吗?”
拥挤的公交车上,陈泽宁和虞粒站在过道,陈泽宁拉着拉环,而虞粒拉着面前座椅的扶手,她一路上都盯着车窗外发呆,每隔十秒都要叹一口气,看上去苦恼极了。
遇到红灯,公交车刹停,车厢内的人纷纷惯性前倾,虞粒走着神,有点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朝前扑去。
幸好陈泽宁眼疾手快,胳膊一伸拦住了她的腰,将她拽到面前,他皱了下眉,有点摸不着头脑:“你到底怎么了?我哪儿惹到你了?”
虞粒站稳之后,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陈泽宁的距离,她做出一副无辜状:“我没事儿啊。”
陈泽宁站在虞粒身后,像是一堵非常有安全感的墙,隔绝陌生人任何与她有肢体接触的机会,低头看着她侧脸,憋不住了似的,问:“那你在不高兴什么?”
虞粒的性子有时候确实有点蛮横不讲理,但她从来都不是喜怒无常的。刚才在篮球馆,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她的情绪突然间急转直下,变得闷闷不乐,低落得像丢了魂儿似的。
陈泽宁这一路都在回想他们刚才在篮球馆相处的每一个片段和细节,他应该没有哪里招她吧。
“我没有…”虞粒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任何借口,有点不耐烦:“哎呀,你就当我犯病了吧。”
陈泽宁不说话了。只探索般盯着她看。
公交车进站,车门打开,后面最后一个单人座有人下车,陈泽宁立马拽着虞粒走过去,将她往座位上一摁。
然后沉默的站在她面前,生怕哪里触了她的逆鳞。
天快黑了。
虞粒盯着窗外的霓虹发呆,不一会儿又心不在焉的摸出手机来看一眼。
微信上没有一条消息,她将网络关了又开,还是没有收到。
程宗遖撞见她和陈泽宁那么亲密的一幕,她生怕程宗遖会误会,当时立马给他发了条消息:【你看见我了怎么不叫我一声啊。】
并没有太直白的解释,显得太刻意和突兀,而是习惯性的试探,想看看他会怎么回复。
谁知这都过了接近半个小时了,程宗遖都没有回复。
他不都把她的对话框给置顶了吗?难道这么久都没看手机吗?
难道…他当时就是纯属想哄她开心,之后又把置顶给取消了?
她又惆怅的叹了口气。
过了两站,虞粒该下车了,她收起手机站起身,把位置让给陈泽宁,“我先下车了啊。”
“嗯。”陈泽宁点头,叮嘱道:“注意安全,到家了发个消息啊。”
“哦。”虞粒走到车门前,朝他摆了两下手:“拜拜。”
车门打开,虞粒下了车,然后换乘另一辆公交车,颠簸了二十分钟,终于回到了唐家。
保姆正在准备晚饭,虞粒直接跑上了楼,疲惫的往床上一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