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予穿了身简单的白t黑裤, 信步走来, 光影在他肩上轻微跳动。
当傅明予在阮思娴面前站定那一刻,两人目光相接,光影的流动似乎都变慢了。
阮思娴清了清嗓子,昂首垂眸, 开口道:“傅总,本次航班机长阮思娴竭诚为您服务。”
“嗯。”傅明予也淡淡到道, “辛苦阮机长。”
阮思娴:“应该的。”
当傅明予朝客舱走去时,身后的机组人员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表现得好像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其实并不知道这两人在玩儿什么情趣。
“走吧。”阮思娴转身跟着傅明予的身影, 朝副驾驶招招手,“进去吧。”
几分钟后,头等舱其他客人纷纷落座。
客舱内空调开得有些低,一个女孩儿裹了毛毯,掏出眼罩, 准备直接开睡,身旁的同伴戳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看那边。”
女孩儿转头看过去,男人的侧脸半隐在光影里,好看得有些不真实。
同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的菜。”
女孩儿抿着唇没说话。
十几分钟后,上客完毕,舱门关闭,空乘开始慢步经过客舱检查安全措施。
女生偷偷往旁边看了好几眼,终是没忍住,解开安全带朝那边走去。
“先生……”
傅明予闻声抬眼,“嗯?”
“那个……”女孩儿感觉到身后同伴揶揄的目光,脸上立刻爬上一层绯红,手里的手机似乎也在发烫,“可以加个微信吗?”
恰好经过这里的乘务长看到情况,突然猛咳了一声,“女士,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
“嗯嗯,马上马上!”
女孩儿并没有感觉到乘务员的一样,只是看着傅明予的忐忑目光中染上了点儿急切。
傅明予懒散地靠着背椅,缓缓抬手,五指微曲,撑着下巴,无名指上的戒指很显眼。
“我结婚了。”
“……哦。”
女孩儿突然一窒,尴尬得她头皮发麻。
“不、不好意思。”
回到座位后,女孩儿抱着毛毯,连余光都不好意思再往那边瞟。
“怎么了?”
同伴低声问。
“别说话了,丢死人了!”
女孩儿脖子都尬红了,“没看到人家手上的戒指。”
同伴无所畏惧,大胆地朝那边打量。
“我感觉他有点眼熟啊,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啊?看起来挺年轻啊,居然就结婚了,唉……可惜啊,英年早婚。”
“我怎么也觉得有点眼熟……”
傅明予侧头看着窗外,机场地阔天长,晴空万里无云,偶尔有风吹动。
手机从早上就响到现在,傅明予烦得不行。
[祝东]:难得我们都有空,晚上去打牌呗。
[傅明予]:不去。
[纪延]:打什么牌,干点健康的,会展中心下午有车展,瞧瞧去?
[傅明予]:不去。
[宴安]:我说你是不是有点不合群啊?你老婆今天不是有航班吗?这大周末的你哪儿也不去在家独守空房呢你?
[祝东]:?
[祝东]:宴安,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啊。
[纪延]:你怎么知道人家老婆的动向?
[纪延]:当安安妹妹是空气呢?
[宴安]:有病?
[宴安]:你们没看他老婆朋友圈?人家放机长第一趟航班,一大早了就发了照片。
祝东和纪延都点进朋友圈看了眼,然而点进去第一条却来自他们的好朋友。
“老婆带我自驾游。”
配图是非常有acj30特征的标志性机翼。
“……”
群里安静了好几秒。
[祝东]:……?
[纪延]:不是,自驾游是这么用的吗傅总?
[宴安]:傅总牛逼,早上飞过去,晚上飞回来,也好意思叫做自驾游,你机场半日游呢?
[傅明予]:有意见?
[祝东]:没意见,谁叫我老婆不会开飞机呢。
[纪延]:没意见,谁叫我没有飞机也没有老婆呢。
[宴安]:吃上软饭了还挺自豪。
飞机开始推出,有轻微的震感传来。
傅明予关了手机,没再搭理这几个人。
他看不见驾驶舱里的情况,却能凭借经验,对驾驶舱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耳边甚至都有声音。
——80节,检查。
——v1,检查。
——v2,检查。
——vr,检查。
——抬轮。
——起飞。
——hs5286已离地,感谢指挥,再见。
飞机腾空而起的那一瞬间,傅明予看向驾驶舱门,脑海里浮现出此刻阮思娴戴着耳麦与空管对话的模样。
和记忆里的画面重合,她昂首抬头目光清澈坚定的样子他永远忘不了。
他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眸光微亮。
这枚戒指于阮思娴而言,意味着一个家,与他而言,意味着未来的每一天都将执戟明光里,为她保驾护航。
半个小时后,客舱灯亮起,空乘们离开座位,忙碌了起来。
客舱里玩儿ipad的玩儿ipad,打瞌睡的继续打瞌睡,有的内急的已经解开安全带朝卫生间走去。
突然,广播里响起一道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早上好。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阮思娴,在此代表全体机组人员,欢迎大家乘坐恒世航空5286航班飞往元湖岛,飞行时间预计为三小时四十分,航路天气多云,预计飞行期间略有颠簸,请不要担心,在座位上系好您的安全带。”
绝大部分乘客第一次在飞机上听到女声广播,清亮干净,如玉石之声。
他们纷纷抬起头,注意力不知不觉被广播吸引。
“今天是我作为机长首次执飞航班,很荣幸能够和大家一起度过这段飞行时间。”
“也很感激大家,尤其是a01座位的傅先生,陪我见证人生中的重要里程碑。”
广播关闭后,客舱才有人后知后觉议论了起来。
“阮思娴?是不是就是那个阮思娴?”
“废话,世航还能有几个阮思娴啊。”
“卧槽,我们今天坐的是阮思娴的航班?”
“我一直以为她是机长,原来今天才是机长啊。”
“你什么眼神,去年新闻上明明白白写得是副驾驶啊!”
“我的妈,我这是什么神仙运气啊!落地了我要发个微博!”
刚刚找傅明予要过微信的女孩儿在周围人的议论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什么觉得他眼熟。
不就是那个曾经因为李之槐上过热搜的世航总监吗!
不就是那个迫降女飞行员的男朋友吗!
女孩儿朝驾驶舱看去,心脏差点跳停。
人家老婆就在那里呢,她居然跑去找人要微信,这是什么绝妙又尴尬的缘分。
三小时十分后,飞机准时在元湖岛机场着陆。
一些乘客下飞机后没有急着走,逗留在机组车旁,等阮思娴一出来,都围上去要合影。
阮思娴被簇拥在人群中间,回头朝傅明予抬了抬下巴。
眼神嚣张极了。
傅明予孤零零地站在一旁,等啊等啊,除了乘务员从飞机上给他拿了一瓶矿泉水以外,没人搭理他。
直到气温越来越高,机务地勤上来把人赶走,阮思娴才得以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