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习尽欢一脸期待。
“你想得美,”他不跟她兜圈子了,“一会儿我缺个女伴,你陪我应酬下。”
习尽欢一愣,脸色有些不好看,“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想什么呢?”利慎泽啼笑皆非,“你看看这个T恤牛仔裤的样子,我能起歪心思?”
习尽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
嗯,好像是自己敏感了。她撇了撇嘴,“你那么多秘书,叫别人陪你去吧。”
“因为昨天的事情,我哥决定取消合作了。”他向后靠在皮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说,“可我才是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费了半天劲说取消就取消,你让我面子往哪儿搁?”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把习尽欢的那点歉意和赔钱的恐惧都勾了上来,她态度软了下来,“那……那需要我做什么?”
“这才对嘛。”利慎泽得逞地笑起来,“你先去餐厅考察吧,我一会儿来找你。”
*** ***
习尽欢跟着李助理去了餐厅。
利氏集团一共有70层楼高,分别在15层、39层和55层设有三个员工餐厅。三个餐厅每天供应的菜品是统一的,员工凭工作牌充值消费。
习尽欢下楼去了中间的39层,把餐厅的菜色和运行模式都详细了解了一番,还仔细询问了每天菜品的制定情况和依据。
她发现,像利氏这样的大集团,供应的工作餐不仅顺应时节,营养合理,还会提供不同的时令水果。员工们在工作期间单独订购的需求量几乎没有。
习尽欢有些犯难了。
没一会儿,利慎泽派人来通知她出门。
他没叫司机,自己开了一部敞篷跑车,一路进了市区的码头,直到岸边才停下来,“下车。”
原来是去船上玩。
南兴近海,又有大江穿城而过,本地有许多私人会所都设在船上。更为隐秘一些的,则直接从南越江驶去外海。
习尽欢虽然从来没去见识过,但也能够想象船上是如何奢靡。
她默默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T桖牛仔裤,利氏大厦里只怕随便哪位女士的衣着都要比她得体吧?
这骚包的选择还真让人是一言难尽。
身穿黑白制服的服务生在前面开路,带着他们走过一条铺着红毯的甬道,越过两艘趸船,上了靠近江心的邮轮。
利慎泽吹着口哨带她去了包厢唱歌,男男女女见了都叫泽少好,他开始还各种打招呼,没一会儿就不知道去了哪儿。
习尽欢本来衣着普通,可跟着利慎泽一起出现,反倒成了女伴的中心。她性格开朗,也不认生,跟莺莺燕燕玩得还挺开心,只是觉得房间里香水味儿实在太浓,于是找了个借口去甲板吹风。
到南兴6年,她还是第一次上船,说不雀跃是假的。
习尽欢左右看了看,甲板上没人,她拿出手机拍了两张风景,又自拍了两张。
拍完一看,扎着马尾的脸显得好大啊……
她抬手去掉发圈,放下及肩的长发,重新又拍了两张。
城市的光融进了背景里,她低头挑选照片,忽然听见旁边响起一个清润悦耳的声音:“习小姐?”
习尽欢吓了一跳,手上一滑,差点把手机摔进南越江。
那人倒是眼疾手快,大掌稳稳地接住了她的手机。
“小心点。”
竟然是利慎平。
习尽欢没想到他也在,莫名地双脚发软,“你也在啊……”
她说完又觉得自己多嘴,懊恼地咬住下唇。
他仍穿着衬衫和背心,连领带都好端端地系在脖子上,看上去风度翩翩。
利慎平抬手将手机递到她面前,“嗯?”
她伸手从他手上取过手机,小声说:“谢谢利总。”
夜晚的江风还带着一点夕阳的余温,暖暖地拂过脸庞,吹起她刚刚过肩的长发。
利慎平微微一笑,白皙的五官更显柔和。
他靠过来,手指掠过她脸边凌乱的黑发,低声问道。
“你想怎么谢?”
第8章 你媳妇儿
二十分钟前,邮轮二楼。
宽敞的包厢里,一面弧形的落地玻璃窗旁,几个男人在麻将桌上打牌。
不见踪影的利慎泽也在,他旁边坐着的,是利慎平。
另外两人看上去年纪稍长,靠着利慎平坐的,是他的表哥沐启初。
沐启初理着牌,随口问:“为什么不跟南行合作啊,把南行从你二叔那边争取过来不是一举两得吗?”
“初哥,你消息可够灵通的,”利慎泽笑着插话,“那你没听说我大哥为什么要叫停吗?”
“听说了啊,说有个小丫头大闹利氏。”沐启初嗤笑,“我能信这种事?是你差不多。”
“这你就不懂了,”利慎泽老大不乐意,“越是我哥这种铁石心肠的人,才越容易栽跟头呢。”
沐启初朗笑,拿手指了指旁边的江岳西,说:“冲冠一怒为红颜,你说的那是老西。”
江岳西是沐启初的大学同学,两个人又是利慎平的学长,三人在英国念书时就很是熟悉,说起话来自然没遮没拦。
利慎泽年纪小,算是叨陪末座。江岳西又是江家的人,他可不能像哥哥们似的开人家玩笑。
他打了个哈哈,转过头来,问:“大哥,你真想好了?”
南兴新港的建设已经上升到了国家战略层面,地方政府非常重视。利氏的开发案不可能不跟地方银行合作,一来是因为私人投资的限制,二来则是长时间地投入巨额流动资金势必对集团运作造成影响。
利慎平靠在椅背上,带着几分疏懒:“难得出来玩,就不谈公事了吧。”
“行。”
几个人换了话题,又玩了两圈,麻将机洗着牌,哗哗作响。
利慎平觉得有点闷,摸出银色的烟盒来,正欲点燃,转头无意瞥见落地玻璃外,一楼的甲板上出现了一个俏丽的身影。
那人笑得一脸灿烂,举着手机在自拍,估计是嫌弃不好看,照了两张以后又把头发放了下来。
傍晚的江风吹起她的长发,蜜色的脸庞上倒映着夕阳的光。她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压住被风吹乱的长发。
利慎平点烟的手一顿,镜片后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他收起烟盒,起身,“我出去抽根烟。”
“哎哎……”看着他的背影,沐启初有些摸不着头脑,“抽就抽呗,走什么。”他牌瘾正大呢。
利慎泽背对着窗户,看着大哥离开的背影倒是笑眯眯的,“放心,一会儿就回来了。”
“你小子,说,怎么回事儿。”沐启初跟人精儿似的,怎么会看不出他别有深意。
“等着看吧。”利慎泽也想知道,到底自己猜没猜对。
*** ***
习尽欢连忙推开一步,拨开眼前吹乱的头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你想怎么谢。”
她、她没想啊……
哪有人这样问的。
利慎平神色自如地收回手,见她无措,清润的嗓音带着些许暖意:“我开玩笑的。”
习尽欢:“……”
这两兄弟怎么都喜欢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
利慎平转过身,与她并肩而站,倾身撑在栏杆上。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有遥远的西边天空留有一线夕阳的金辉。
南兴是商业城市,河运和海运在此交汇,自打清朝末年开埠以来,便一直是长江以南的商贸中心。
游轮缓缓地逆流而上,对岸的城市风光像是一副流光溢彩的画卷,徐徐从眼前掠过。
穿城而过的南越江边,公路上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像是一条珠链,在黄昏之后散发着柔和的光。远处高楼林立,摩天大厦上渐渐亮起霓虹,星星点点,隔着江水好似琼楼玉宇。
璀璨的灯火映照在他的眼镜上,泛着粼粼波光。
习尽欢抿了抿唇,用余光偷偷看利慎平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些忐忑。
她觉得自己应该离他远一点才对。
虽然他明明一直是一副温柔绅士的样子,又出手帮过自己。
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就变得有点点怂。
或许是因为两次见到他,自己都很窘迫?又或许是因为赔了他十六万九,还搅黄了他的生意?
好像都不是。
习尽欢想了想,勉强找到一个理由,大概是总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贵气吧。
一靠近他,潜意识里的警报系统就拉响了,告诫着她,有钱人的车脆弱,有钱人本人说不定更脆弱,要是一个不小心伤到了他,她可赔不起。
习尽欢往旁边挪了一小步,默默地想要不要找借口离开。
利慎平似乎觉察出她的疏离,侧首看她,“怎么没去唱歌?”
她偏过头,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在旁边,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一双眼睛透过眼镜镜片,正落在她脸上。
习尽欢咽了咽口水,故作轻松地说,“我五音不全,唱歌很难听的,就不怎么喜欢。”
他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笑容深了两分。
习尽欢看着他的笑容,有些懊恼,觉得自己不该这样说,这下就不好找借口回房间里去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他低声说:“既然不喜欢唱歌,不如来帮我摸牌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