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习尽欢没听清,倾身靠近她的耳边,说:“朋友不放人,我手有点疼,麻烦你帮我打两圈可以吗?”
低沉的嗓音在夜风里,仿佛带着混响,充满了磁性。
他的气息喷洒在耳边,习尽欢只觉得整个耳朵都痒了起来,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呼吸之间,是他身上醇厚的檀木香味,习尽欢不知道该如何婉拒:“我……”
利慎平又笑起来,垂眸凝视着她,低声说:“好不好?”
高高在上的大总裁,低声询问好不好,是个女人都无法拒绝。
“好……”
*** ***
习尽欢跟着他上了二楼,推门而进,是一间宽敞包间。她进去看到利慎泽也在,心里微微放松。
走到桌边,她才发现从旁边的落地玻璃窗望出去,视线一片开阔,甚至连一楼甲板上的一举一动也尽收眼底。
她一愣,心里慢慢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那刚才,她一个人在甲板上拍照的样子被他们看见了?
好尴尬啊啊啊……
见他们一起进门,房间里的三人都有些吃惊,但很快便掩饰住了。
沐启初笑道:“慎平,你抽烟就抽烟,怎么还带一个小姑娘回来?”
习尽欢只觉得那人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好像是南兴海关最年轻的副关长。她以前的公司是做出口的,他曾经去公司视察过,她远远地见过一面。
她有些讶异,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对。
利慎平绅士地拉开自己的空椅子,请她落座。
旁边的服务员替搬来一张椅子,放在习尽欢和利慎泽之间,利慎平道了声谢才入座,淡笑解释道:“手有点疼,所以请习小姐帮忙打两圈。”
一直没开口的江岳西“哟”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操着一口京片子:“要不说这世道变化快呢,我不过几个月没回来,慎平就要人帮忙才能打牌了。”
习尽欢抬头,见对坐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看上去比利慎平稍长。她有些尴尬地笑了,没有多嘴。
沐启初不动声色地扫了习尽欢一眼,又笑着跟江岳西打趣:“你也不想想,我们慎平单身这么多年,手能不疼吗?”
他转过来看着利慎平,笑嘻嘻地说,“来,跟哥哥说说,是不是给用坏了?”
沐启初是他表哥,江岳西既是学长又是股东,两个人一唱一和,利慎平笑得颇为无奈:“刻印的时候被划到了而已。”
他想事情的时候,喜欢在办公室里刻印,这个习惯几个人都知道。
偏偏有人来劲了。
“那也不行啊,哪这么娇贵?”江岳西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漫不经心地笑道,“又不是你媳妇儿,凭什么帮你打牌?我可不认啊。”
沐启初帮腔道:“可不是么。”
利家这两兄弟就是两个极端,利慎泽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交往过的女朋友多如过江之鲫。
可利慎平却截然相反,私底下从未跟哪个女人交往过密。即便是不得不参加的应酬,向来也是公关部经理出任他的女伴。
这冷不丁地冒出来个习小姐,两个人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何况这小姑娘的看起来也不像是利家会接触到的人。
“我说慎平,哥哥们今天也不为难你,这要是我弟妹,别说帮你打了,筹码白送我都乐意。”
沐启初靠着椅背,右手轮着一块麻将玩,看着两人笑得一脸玩味。
“怎么着,给个准话儿吧?”
第9章 亲密接触
习尽欢听他们闹得脸颊发红,坐在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
拜托,也不看看她穿的什么,利慎平就算再饥渴也不会跟她有什么瓜葛好不好。
这种场合她知道自己不便说话,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还以为利慎泽这个骚包已经够口没遮拦的了,没想到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她转过头,默默地看了一眼利慎平。
所以,利总也不是那么表面上这么温文尔雅吧……?
利慎平看见她若有所思的目光,微笑着说:“别理他们,一群流氓。”
这下几个人都不答应了。
“哎不是,你哥哥弟弟是流氓就算了,凭什么说我呀。”江岳西把自己撇干净,“怎么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呢。”
沐启初直笑,“得了,知道你有妻有女改邪归正了,坏事让我一个人背了算了。”
利慎平右手舒展,虚搭在她椅后背,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你们也不怕习小姐听了笑话?”
沐启初“啧”了一声,他这个弟弟看起来人畜无害,结果一句话就分化了两人的阵营,还用这种指控性这么强的字眼,看来是不高兴了。
他扫了习尽欢一眼,笑着转开了话题,“看看,我们慎平多有绅士风度。”
“行了,”利慎平敲了敲桌子,“打牌吧。”
“打牌打牌。”
利慎平见习尽欢有些局促,倾身靠近她的耳旁,清润的嗓音带着些许安慰:“他们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习尽欢摇了摇头,“没事……”
这种场合哪有她介意的份?更何况她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
四个人里,有利氏两位公子,还有沐关长,剩下的那位想必也是非富即贵。这几个人凑在一起,一局牌不知道得打多大。
她、她怕输得很惨啊!
习尽欢垂死挣扎:“利总,我不太会打南兴麻将。”
利慎平温声问,“那你会什么?”
“成都麻将,血战到底。”她有些不好意思,补充了句,“就是QQ游戏里面那种。”
利慎平不由地笑了,“那就成都麻将吧。”
“可是……我玩的也不好。”
“不碍事。”利慎平温和道,“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说这么暧昧的话,小声反驳:“这不太好吧。”
“弟妹,这有什么不好的,”沐启初笑说,“谁让他手疼,你放心打。”
习尽欢:“………………”
弟妹什么鬼。
算了算了,她还是闭嘴吧。
江岳西和利慎泽是常年在外面玩的人,多少会点儿,只有沐启初不懂,利慎泽大概讲了些规则,又叫人换了两副没有字牌的麻将来,“反正都是大同小异,打两圈就知道了。”
自动洗牌桌很快将牌洗好,那麻将块摸上去冰凉凉的,又大,习尽欢开始不习惯,又有些紧张,一开始就连输了六七局。
说是帮他摸牌,可是完全放任她自己打,这下好了吧……
习尽欢侧过脸去默默地看利慎平的表情。
“不要紧。”利慎平神色自如,见她可怜兮兮的,倒反过来安慰她,“打着玩儿而已。”
他们这群男人,不是商场精英就是官.场上混的,都精于算计,习尽欢哪里会是对手?
她输到血崩,胡乱想着要不要咬牙跟他共同承担债务。
习尽欢迷迷糊糊听到一声“四条”,连忙叫碰,然后把剩下一句连牌挑了张往外打,想继续做清一色。
忽然间,利慎平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别急。”
他这个样子似将她半抱在怀,男人身上特有的香气混杂着体温,将她包裹住。
习尽欢愣了下,只觉得他的手心有些热,温度一直从手背爬上心尖,又爬上她的脸颊。
这么亲密接触,不好吧……
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她懊恼地想自己是不是脸红了,呐呐地问:“怎么了?”
利慎平说:“剩的牌不多了,清一色不好做。”
她摆明了想做条子清一色,又贪心,碰了一四条后还想继续胡一四条。
可贪心也没什么不对。
利慎平收回手,让她看场上的牌,说:“上家是清一色大对子,剩下的应该是个连对,不是五六筒就是六七筒,你这张很容易点炮。”
手上的牌被猜准了的利慎泽哭笑不得,“大哥,你牛津经济系毕业就为了来算我牌的是吧?”
习尽欢讶异了下他的学历,手一抖,反而把牌推了出去。
是张七筒。
她看着利慎平,怯生生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我不要。”利慎泽说。
她舒了口气。
习尽欢看了看手上的牌,又看了看桌上出现的牌,只有她一家要条子,胜算还是有的。
大不了等会儿跟他一起承担损失好了,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想通了这点,习尽欢浑身一松,还安慰起来利慎平:“没关系,我感觉我运气回来了。”
利慎平“嗯”了一声,脸上还是温和的微笑,“那就好。”
接下来她果然把手上的八.九筒都安全地打了出去,成功做成了清一色。
沐启初摸了一张牌起来,拇指一滑,也不翻开来看,直接放到了她面前。
“弟妹,九条要不要?”